第2章 伪装
呯！
翌日傍晚，“枪与玫瑰”酒馆内，一位放荡不羁的猎人将厚实的木酒杯砸在吧台上，扯着嗓子吼道：
“过瘾，再来一杯！”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林玖迅速走到那壮实的胖子面前，将瓶子里的酒液倒进杯子里，眼睁睁看着杯里的气泡晃悠着从底部升起撞进杯口细密的泡沫，然后被那人咕嘟咕嘟倒进了肚子。
这座颇为热闹的酒馆坐落在边缘镇中央街道，是本地居民和外来的猎人们喜爱光顾的地方之一，也是林玖兼职的地方，天井的工作并不是每天都有。
吧台后面的卷发酒保名叫罗安，看上去三十来岁，留着干练的短发，身高接近一米九，浑身肌肉鼓胀，壮得如同一头牛。
此刻的他面带微笑地站在黑亮的碳制吧台后面，熟练地抛飞着手里的调酒杯，让它绕着自己宽厚的身体飞舞了两圈，最后再把火红色的酒液优雅地倒入客人的杯子里。
黑发棕眸，身形瘦削的服务员转过身，将托盘上的空酒瓶送到台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酒馆的大门就被人粗暴地踢了开来。
突然的异响吸引了大半酒客的目光，但看到来人身上的黑色教会服饰，他们眼里的不悦很快便褪了色，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林玖一见到这三个不速之客，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只能默默放下酒瓶退到角落。
为首的中年神父只有一只眼睛，他踏过门槛，独眼里阴翳的目光在酒客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轻蔑地撇了撇嘴。
他带着身后两位年轻教士径直走到吧台前面，只见罗安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面无表情地问道：“欢迎三位莅临小店，喝点什么？”
独眼神父将一张手绘的通缉令砸在吧台上，前倾身体看向高大的罗安。
“我可没心思在工作时间喝这些东西，”他用手指指向通缉令上的女人，“见过这女人吗？”
罗安仔细看向通缉令上的人，挑了挑眉毛说道：“抱歉，客人太多，记不清了。”
“哼！这家伙可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你最好别有什么心思，否则——”年轻的黑衣教士见状，上前警告道。
听到威胁的话语，罗安轻轻“啧”了一声，裸露的右臂皮肤迅速染上了骨白色。
“骨细胞强化！”年轻的教士见状脸色倏然一变，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指着罗安说道，“你，你竟敢威胁教会！”
“抱歉抱歉，我没这个意思。”有着一头卷发的罗安笑着摊了摊手，硬化的手臂逐渐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
独眼神父笑着看向罗安：“如果你们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教会愿出高价购买。”
“至少现在没有。”
看着眼前酒保油盐不进的模样，神父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林玖，冷哼道：“接下来，我们要谈谈你们违规雇佣单细胞的事情。”
意识到对方发现了林玖的身份，罗安脸色微变，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天你们的酒我请了。”
“可我向来不喜欢贿赂，给我打。”
随着中年神父一挥手，两个黑衣教士顺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走到林玖面前，将其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冰制酒杯在林玖的黑发上碎裂开来，金黄色的酒液混杂着透明的细胞液成股流下。
面对着二人的攻击，林玖没有闪躲，因为他知道那样做只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单细胞？”判断出这个服务员的身份，酒馆里的嘈杂声变得热烈了不少，对于他们这些看客而言，这样的乐子当然不容错过。
林玖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只是伸手护住头部，任凭两个教士殴打。
“呯！”
随着突如其来的枪响，众人看向柜台处的二人，此时的神父正扶着中弹后仰的脑袋“咔”地回到原位，额头上残留的铜色子弹正被角质层挤出。
“神父先生！”两位教士大惊之下迅速跑向吧台，怒视开枪的罗安。
罗安把手里的左轮插回腰上的黑色枪袋，笑着耸了耸肩膀。
“抱歉，走火了。”
神父额头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种旧纪元玩具在他看来并不具备多少威胁，不过对方既然这么做，就说明要庇护那个单细胞。
神父走到林玖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突然伸出看似细弱的左臂扼住了林玖的喉咙，竟将他直接拎了起来。
“看来‘花园’有意袒护你，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说话间，他伸出的右掌飞速融化泛白，竟变成了一根锋利的骨刺。
他嘴角露出戏谑的微笑，看向林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不过，我还是代表巨神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
说话间，他用骨刺径直穿透了林玖的胸膛，带出不少半粘稠的透明液体。
林玖痛苦地瞪大双眼，钻心的疼痛让他四肢忍不住痉挛起来，他死死咬住牙，忍住了痛吼的冲动。
“杀得好！”年轻的教士感到十分解气。
“没错，单细胞就是该死！”
“他死不了，”神父随手把林玖扔到一旁，独眼转向罗安，微笑道，“既然这里是‘花园’的产业，我这次就不追究了，听说‘火花’是这里的招牌，不如给我们来三杯如何？”
罗安瞥了一眼地上的林玖，皱着眉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拿起了调酒器。
“唉，这群低智商的单细胞真是难以理喻，偏偏要干这些违反法律的事情。”一位酒客小声议论道。
“呵，单细胞的命也算命？”
“毕竟只有一个细胞核嘛，思考能力有限，连条一次方的狗都不如……”
听到这句话的人们发出一阵窃笑声。
对于某些人来说，目睹单细胞的悲惨遭遇反而变成了一种扭曲的消遣。
……
随着时间推移，吧台上的钟表接近了数字十一。
“诸位，今夜十二点整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宵禁，请珍惜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吧。”神父笑着说完这句话，便带着两位教士起身离去。
“他妈的，为什么要宵禁，老子还想去快活快活呢。”
“鬼知道呢，走吧，不然一会儿要蹲局子了。”
听到宵禁二字，酒馆里的人们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热闹的气氛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热炭，呲啦一声就消失不见。
“看来今晚没法出去打猎了，我们走。”
透过窗口，几位猎人看了一眼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纷纷留下酒钱起身离去。
等到客人走完，人高马大的酒保罗安迅速走向角落里的林玖，拍了拍他的肩膀。
“0952，他们走了。”
罗安从柜台下面拿出装有细胞液的酒瓶，用拇指弹开塞子后倒在了林玖的伤口上。
随着细胞液沁入伤口，虚弱的林玖缓缓睁开眸子，用手臂支撑着明显变得干瘪的身体坐了起来。
有了细胞液的帮助，他额头和胸口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对于单细胞而言，洞穿身体并不算致命伤，他们脑袋里的细胞核才是关键。
“宵禁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安皱着眉起身，开始收拾酒馆里这一片狼藉。
“嗯。”面无表情的林玖慢慢站了起来，只见罗安伸出手指，从酒钱里分出三张百元纸钞放在桌上。
“这是你应得的。”
三百海拉，这对林玖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林玖也不推辞，把钱小心地装进裤子的口袋，又俯身从吧台下面拿起了那套印着数字“0952”，被洗得有些褪色的衣裳。
他随口问道：“教会在找谁？”
“一个很危险的人，或许她已经不算是人了……不说这些。”
拿起杯子擦拭的罗安耸了耸肩，他转头看向林玖单薄的身躯，开口询问道：“你的细胞液还够么？”
“快用完了，我明天去休息区买。”
“休息区？”罗安犹豫片刻，将擦净的杯子放回橱柜。
仔细斟酌一番后，他声音低沉地开口：
“不仅仅是宵禁，卫城还传来了封锁天井的通知，那边再过几天恐怕就要全面停工了。我这里还剩小半桶一级的，你先拿去用，就当是我刚才处理不当的赔礼。”
说话间，罗安望了一眼正在帮忙收拾的林玖，深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复杂。
“停工？”林玖愣了两秒，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他没有多说，只是和往常一样收拾着桌上的酒瓶和杯子。
店铺很快便变得干净整洁起来，在林玖离开前，罗安忍不住开口道：“你打算继续伪装到什么时候？”
林玖脚步一顿，压低声音开口：“你知道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除非我们能搞到市民身份。”
罗安苦恼地开口道：“你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通过市民认证，她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说，我没得选。”
罗安很是不解地问道：“你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拼死拼活，况且她还是——”
“这跟你没关系。”林玖脸色一僵打断了他的话语。
罗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林玖很是阴沉的表情，于是轻叹道：
“接下来几天尽量谨慎些，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林玖微微颔首，等他离开的时候，分针已经指着时钟正下方，昏暗阴沉的天空逐渐转向深红。在危险的黑夜降临前，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抱着那桶远比次级清澈许多的一级细胞液，低声自语道：
“这里大约有五升，勉强够用三天，还得想办法再储存一些食物才行。”
天井即将封锁……也不知道要封多久，就算他能依靠细胞液勉强活下去，但他妹妹林可儿不行。
走在路上，林玖再次审视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现在位于司铎王国，一个宗教决定政治，由教皇和女王统治的国度。
在司铎，无处不在的教会象征着权威和信仰，司铎的绝大多数人以及单细胞都信仰着“巨神”。
林玖表面上也是信徒之一，实则对“巨神”的存在不以为意，对没有任何信仰的他而言，科学比神学显然要靠谱得多。
而这里是位于司铎南部的边缘镇，大约有十万人口，其中并不包括单细胞。
而作为饱受压迫和剥削的单细胞，林玖微薄的收入只能勉强支撑他和妹妹的生存。
想到停工的事情，林玖眼里的担忧深切了几分，借着灯塔的光芒，他快步走向小镇外的垃圾站，那是他如今唯一的家。
远处的屋顶上，一只有着红宝石色眼睛的黑猫静静蹲坐在那里，注视着这座逐渐沉入寂静的小镇，注视着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
它的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翌日傍晚，“枪与玫瑰”酒馆内，一位放荡不羁的猎人将厚实的木酒杯砸在吧台上，扯着嗓子吼道：
“过瘾，再来一杯！”
穿着服务员衣服的林玖迅速走到那壮实的胖子面前，将瓶子里的酒液倒进杯子里，眼睁睁看着杯里的气泡晃悠着从底部升起撞进杯口细密的泡沫，然后被那人咕嘟咕嘟倒进了肚子。
这座颇为热闹的酒馆坐落在边缘镇中央街道，是本地居民和外来的猎人们喜爱光顾的地方之一，也是林玖兼职的地方，天井的工作并不是每天都有。
吧台后面的卷发酒保名叫罗安，看上去三十来岁，留着干练的短发，身高接近一米九，浑身肌肉鼓胀，壮得如同一头牛。
此刻的他面带微笑地站在黑亮的碳制吧台后面，熟练地抛飞着手里的调酒杯，让它绕着自己宽厚的身体飞舞了两圈，最后再把火红色的酒液优雅地倒入客人的杯子里。
黑发棕眸，身形瘦削的服务员转过身，将托盘上的空酒瓶送到台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酒馆的大门就被人粗暴地踢了开来。
突然的异响吸引了大半酒客的目光，但看到来人身上的黑色教会服饰，他们眼里的不悦很快便褪了色，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林玖一见到这三个不速之客，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只能默默放下酒瓶退到角落。
为首的中年神父只有一只眼睛，他踏过门槛，独眼里阴翳的目光在酒客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轻蔑地撇了撇嘴。
他带着身后两位年轻教士径直走到吧台前面，只见罗安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面无表情地问道：“欢迎三位莅临小店，喝点什么？”
独眼神父将一张手绘的通缉令砸在吧台上，前倾身体看向高大的罗安。
“我可没心思在工作时间喝这些东西，”他用手指指向通缉令上的女人，“见过这女人吗？”
罗安仔细看向通缉令上的人，挑了挑眉毛说道：“抱歉，客人太多，记不清了。”
“哼！这家伙可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你最好别有什么心思，否则——”年轻的黑衣教士见状，上前警告道。
听到威胁的话语，罗安轻轻“啧”了一声，裸露的右臂皮肤迅速染上了骨白色。
“骨细胞强化！”年轻的教士见状脸色倏然一变，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指着罗安说道，“你，你竟敢威胁教会！”
“抱歉抱歉，我没这个意思。”有着一头卷发的罗安笑着摊了摊手，硬化的手臂逐渐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
独眼神父笑着看向罗安：“如果你们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教会愿出高价购买。”
“至少现在没有。”
看着眼前酒保油盐不进的模样，神父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林玖，冷哼道：“接下来，我们要谈谈你们违规雇佣单细胞的事情。”
意识到对方发现了林玖的身份，罗安脸色微变，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天你们的酒我请了。”
“可我向来不喜欢贿赂，给我打。”
随着中年神父一挥手，两个黑衣教士顺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走到林玖面前，将其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冰制酒杯在林玖的黑发上碎裂开来，金黄色的酒液混杂着透明的细胞液成股流下。
面对着二人的攻击，林玖没有闪躲，因为他知道那样做只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单细胞？”判断出这个服务员的身份，酒馆里的嘈杂声变得热烈了不少，对于他们这些看客而言，这样的乐子当然不容错过。
林玖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只是伸手护住头部，任凭两个教士殴打。
“呯！”
随着突如其来的枪响，众人看向柜台处的二人，此时的神父正扶着中弹后仰的脑袋“咔”地回到原位，额头上残留的铜色子弹正被角质层挤出。
“神父先生！”两位教士大惊之下迅速跑向吧台，怒视开枪的罗安。
罗安把手里的左轮插回腰上的黑色枪袋，笑着耸了耸肩膀。
“抱歉，走火了。”
神父额头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种旧纪元玩具在他看来并不具备多少威胁，不过对方既然这么做，就说明要庇护那个单细胞。
神父走到林玖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突然伸出看似细弱的左臂扼住了林玖的喉咙，竟将他直接拎了起来。
“看来‘花园’有意袒护你，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说话间，他伸出的右掌飞速融化泛白，竟变成了一根锋利的骨刺。
他嘴角露出戏谑的微笑，看向林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屑。
“不过，我还是代表巨神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
说话间，他用骨刺径直穿透了林玖的胸膛，带出不少半粘稠的透明液体。
林玖痛苦地瞪大双眼，钻心的疼痛让他四肢忍不住痉挛起来，他死死咬住牙，忍住了痛吼的冲动。
“杀得好！”年轻的教士感到十分解气。
“没错，单细胞就是该死！”
“他死不了，”神父随手把林玖扔到一旁，独眼转向罗安，微笑道，“既然这里是‘花园’的产业，我这次就不追究了，听说‘火花’是这里的招牌，不如给我们来三杯如何？”
罗安瞥了一眼地上的林玖，皱着眉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拿起了调酒器。
“唉，这群低智商的单细胞真是难以理喻，偏偏要干这些违反法律的事情。”一位酒客小声议论道。
“呵，单细胞的命也算命？”
“毕竟只有一个细胞核嘛，思考能力有限，连条一次方的狗都不如……”
听到这句话的人们发出一阵窃笑声。
对于某些人来说，目睹单细胞的悲惨遭遇反而变成了一种扭曲的消遣。
……
随着时间推移，吧台上的钟表接近了数字十一。
“诸位，今夜十二点整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宵禁，请珍惜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吧。”神父笑着说完这句话，便带着两位教士起身离去。
“他妈的，为什么要宵禁，老子还想去快活快活呢。”
“鬼知道呢，走吧，不然一会儿要蹲局子了。”
听到宵禁二字，酒馆里的人们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热闹的气氛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热炭，呲啦一声就消失不见。
“看来今晚没法出去打猎了，我们走。”
透过窗口，几位猎人看了一眼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纷纷留下酒钱起身离去。
等到客人走完，人高马大的酒保罗安迅速走向角落里的林玖，拍了拍他的肩膀。
“0952，他们走了。”
罗安从柜台下面拿出装有细胞液的酒瓶，用拇指弹开塞子后倒在了林玖的伤口上。
随着细胞液沁入伤口，虚弱的林玖缓缓睁开眸子，用手臂支撑着明显变得干瘪的身体坐了起来。
有了细胞液的帮助，他额头和胸口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对于单细胞而言，洞穿身体并不算致命伤，他们脑袋里的细胞核才是关键。
“宵禁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安皱着眉起身，开始收拾酒馆里这一片狼藉。
“嗯。”面无表情的林玖慢慢站了起来，只见罗安伸出手指，从酒钱里分出三张百元纸钞放在桌上。
“这是你应得的。”
三百海拉，这对林玖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林玖也不推辞，把钱小心地装进裤子的口袋，又俯身从吧台下面拿起了那套印着数字“0952”，被洗得有些褪色的衣裳。
他随口问道：“教会在找谁？”
“一个很危险的人，或许她已经不算是人了……不说这些。”
拿起杯子擦拭的罗安耸了耸肩，他转头看向林玖单薄的身躯，开口询问道：“你的细胞液还够么？”
“快用完了，我明天去休息区买。”
“休息区？”罗安犹豫片刻，将擦净的杯子放回橱柜。
仔细斟酌一番后，他声音低沉地开口：
“不仅仅是宵禁，卫城还传来了封锁天井的通知，那边再过几天恐怕就要全面停工了。我这里还剩小半桶一级的，你先拿去用，就当是我刚才处理不当的赔礼。”
说话间，罗安望了一眼正在帮忙收拾的林玖，深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复杂。
“停工？”林玖愣了两秒，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他没有多说，只是和往常一样收拾着桌上的酒瓶和杯子。
店铺很快便变得干净整洁起来，在林玖离开前，罗安忍不住开口道：“你打算继续伪装到什么时候？”
林玖脚步一顿，压低声音开口：“你知道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除非我们能搞到市民身份。”
罗安苦恼地开口道：“你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通过市民认证，她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说，我没得选。”
罗安很是不解地问道：“你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拼死拼活，况且她还是——”
“这跟你没关系。”林玖脸色一僵打断了他的话语。
罗安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林玖很是阴沉的表情，于是轻叹道：
“接下来几天尽量谨慎些，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林玖微微颔首，等他离开的时候，分针已经指着时钟正下方，昏暗阴沉的天空逐渐转向深红。在危险的黑夜降临前，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抱着那桶远比次级清澈许多的一级细胞液，低声自语道：
“这里大约有五升，勉强够用三天，还得想办法再储存一些食物才行。”
天井即将封锁……也不知道要封多久，就算他能依靠细胞液勉强活下去，但他妹妹林可儿不行。
走在路上，林玖再次审视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现在位于司铎王国，一个宗教决定政治，由教皇和女王统治的国度。
在司铎，无处不在的教会象征着权威和信仰，司铎的绝大多数人以及单细胞都信仰着“巨神”。
林玖表面上也是信徒之一，实则对“巨神”的存在不以为意，对没有任何信仰的他而言，科学比神学显然要靠谱得多。
而这里是位于司铎南部的边缘镇，大约有十万人口，其中并不包括单细胞。
而作为饱受压迫和剥削的单细胞，林玖微薄的收入只能勉强支撑他和妹妹的生存。
想到停工的事情，林玖眼里的担忧深切了几分，借着灯塔的光芒，他快步走向小镇外的垃圾站，那是他如今唯一的家。
远处的屋顶上，一只有着红宝石色眼睛的黑猫静静蹲坐在那里，注视着这座逐渐沉入寂静的小镇，注视着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
它的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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