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醒时:我在唱歌
诺克萨斯西南部山区。这里是诺克萨斯与小国泰亚尔接壤的国境线。虽说是七大王国，不，因为是七大王国，因为是大国，这样的国界线很多，即使国力有差距，也不可能做到全方位的万全。
这个的优先级来说并不高。因此，小规模冲突势均力敌。不，是势均力敌。到现在为止——
“好了，走吧。两个人是卡尔大人的护卫，剩下的是我。”
一群人裹在沾满泥土的绿色斗篷里。在旁人看来与土地同化的风景开始动了起来。扔掉斗篷，一气呵成地从斜坡上下来。
“啊?!”
从高处突袭。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从高处捕捉了纵列的侧面。
“嗯。”
不可能对敌人施展手段。再加上——
“我!”
除了身先士卒外，其他人都装备了长枪。高处之利、装备之利、乘敌之虚的战术之利。完美无缺，必胜的架势。说到底，战斗是指:
“白假面?!”
“结束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国界线的战场上增加了十个躯壳。一瞬间就有十个人丧命。
“威廉，你没事吧?”
跑过来的金发青年卡尔·冯·泰勒。白色面具的男人转过身来。
“你看不出他没事吧?”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威廉·李维嘴角浮现出清爽的笑容，讽刺道。也许是放心了，卡尔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好，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这是一场难得的山岳战，我们得再多赚一点。”
“和野战相比，山岳战的战术范围更广吧?地形的效果更大，只要占据一个位置，就能影响战果;视野不清，也能伏兵或奇袭。”
“你不是很用功吗?”
“嘿嘿，威廉的作业我都做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主动学习。”
“……我会妥善处理的。”
下属们见惯了主从逆转的对话。身为十人队队长的卡尔和辅佐他的威廉，在私事上是威廉的卡尔。当然，在公开场合也会站着发卷，不会越界，但从发卷的角度来看，反而有些不满意，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关系。
“即使人数少，只要是山，就很容易占据战场位置。太阳还高，我还想再拿下两个。伊格纳茨打头阵，弗兰克来辅佐。作战地点只要没有意外的动静，按照昨天的作战地点就可以了。”卡尔是在中场调整队伍，我是孤军作战。”
“知道了。”
矮个好胜的是搞笑裤。身材高大、柔和沉稳的是弗兰克。这两个人都是卡尔在组建十人队时从泰勒家族旗下的商会挖来的人才。虽然剑术一般，但对卡尔的忠诚程度与其他国家不同。家人和商会被当作人质，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伊格纳茨领头，弗兰克和其他人紧随其后。真正的威廉在确认所有人都动了之前不会动。确认所有人都动了之后，等待产生一定距离。虽然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单独行动的孤立状态，但威廉在背后开阔的视野对队伍来说有很大的效果。再加上威廉的话，只要不被敌人捕捉或包围，就可以逃跑。所以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因此有闲暇。
“嗯……”
威廉开玩笑地用脚踢了一下刚才跳起来的敌人十人队队长的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种不可思议的兴奋感和小小的征服感涌上心头。
“至今为止的人生怎么样?幸福吗?不幸吗?有妻子吗?有女儿、儿子吗?有朋友吗?”
威廉抑制不住沸腾的笑容。
“那可不行。死了就完了，无能。幸也好，不幸也好，富有也好，贫穷也好，贵族也好，贱民也好，都不会改变。死去的你输了，活着的我赢了。这就是一切。”
威廉顺着话语的气势想要踩到男人的头部。那一瞬间——
“嗯?”
胸口一阵不协调感。又痛又悲，说不出的痛。
男人凄厉睁大的眼睛里，映出戴着面具的威廉。丑陋的野兽，将他人的死亡、不幸转换为自己的愉悦的令人厌恶的怪物。映在眼睛深处的“自己”，带着悲伤的表情看着。
“这就是……一切，凡夫。”
威廉说着，仿佛要消除幻影一般，狠狠地踩在男人的头部上。被压扁的头部。反弹过来的血贴在脸颊上，他擦了擦。幻影和疼痛都飞散开来。剩下的是——
“战场果然不错。离死亡近的部分，对话纯粹的部分，简单易懂就好。”
披着人皮的野兽。
用手掩嘴掩笑。正如他自己所理解的那样，这个笑容并不会给人带来好感。反而会显得不愉快。正因为如此才要隐藏。
(嗯，假面也有助于卖‘脸’，不错。状态也不错。)
从那天以来跑了好几次战场。其中一次也没有像拉科尼亚那样暴走。他很冷静，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出气筒，完全控制了自己。
(除了晚上)
那天以来一直做的梦。黑发的少女和少年，还有——
(不断膨胀的亡者群体)
随着在战场上的驰骋，亡者越来越多。少年抱着膝盖像被害者一样哭泣。少女温柔地抱着它。不知为何，这景象令人作呕。最近，比起亡者，反而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感到不愉快。威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喂，该动一动了。”
彻底排除无用的思考。假面是自我反省的东西。
“哦，我不是已经能切换了吗?”
在众多的战场中，突然开始在战场上流动的勇名。威廉·李维乌斯，拥有“白假面”的精干的十人队。卡尔十人队。不断取得战果的不败之队。那个重要的“白假面”的名字开始一点一点地在战场上回响。
〇
“啊，威廉，这边。”
弗兰克朝追上来的威廉招手。
“真是个笨蛋。”
按照威廉的作战计划，从敌人背后钻过去。敌人的阵势是以十多人组成的方阵。人数差几乎没有，作为进攻形态是理想的好形态。
“…………”
如果是平时，就会毫不犹豫地进攻。但威廉保持沉默。
(……对方恐怕是百人队队长。铠甲的样子和其他的不一样。)
敌阵的中心是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威廉眯起眼睛。
(理性说能取胜。但是——)
威廉目光的前方。一个自信满满等待敌人到来的男人的身影。看到从那里发出的轻微寒气——
“……我退了。”
判断是撤退。具备了这么好的条件，还指示撤退。如果不了解威廉、不了解卡尔十人队的人，一定会想唱反调吧。但是——
“乌斯，那前头还是我好吗?”
伊格纳茨爽快地接受了指示。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威廉说退就退。这是这支队伍的铁则。
“啊，在下一个地点等待，我再去。”
卡尔十人队不败的理由。根据威廉的看透、看清彻底的攻防。能赢的战斗不要错过，不能赢的战斗要彻底避开。
“那大家走吧。”
根据卡尔的号令开始撤退以及向其他地点移动。井然有序、毫不犹豫地进行的行动是可怕的熟练度。要做到不犹豫、不贪心，这是非常困难的。要将这个意图传达给整个队伍是很困难的。
“好，快一点，但要安静。”
“太过分了，说了会被威廉骂的。”
“穆格?!”
虽然困难重重，但威廉的武力和卡尔的人品使之扎根。威廉的武力和业绩具有说服力，卡尔受人喜爱的性格也让他毫无抵抗地接受了这一点。球队的气氛相当好。实力也在不断提高。
(现在这样就行了。这是最好的。)
威廉只会竭尽全力。只有彻底贯彻才是最好的。
“…………”
即便如此，贯彻这一点的本人，
“可恶!”
并没有接受。
〇
“嗯?”
方阵的中心男人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微微起身的感觉。
“哦，是白假面吗?库克，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瘫软。”
似乎已经基本结束了撤退。很好地利用地利，创造了很难追上的状况，非常漂亮。但仅此而已。对男人来说没有“恐惧”。
“喂，白假面!不要逃跑，和我们战斗怎么样?!”
因此，对男人来说也是充满压力的战场。几乎所有的策略都已失效，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因为有了正面交锋就能取胜的自信，所以也就积累了挫败感。
“喂喂!你只有逃跑的本事吗?!不败的白假面!”
不煽风点火是不划算的。实际上，从战场整体来看是完败。均衡已经被打破了。男人的主力部队获胜后，只是想办法掩饰战场。如果现在连胜利都不让我捡起来，我会很痛苦。
“……真是彻底啊。”
焦躁的内心，也有赞赏的心情。完美地解读对方的布阵，从有利的地方开始收割的战术，观察对方的力量考虑攻防的直觉。两者都是高水平的总结。如果问男人能不能做到——
“……无论如何都得借到援军来为止。”
以自身为诱饵吸引对方的策略失败了。这个方面的局面并不乐观。
〇
“可恶……可恶!”
威廉趁没人，狠狠地朝树一拳。
后面已经没有声音了。也不会追上来。正因为如此，威廉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
“我应该在‘上’，比起那些小杂鱼，比起三下，我应该更强!为什么我呢?!”
打在身上的拳头渗出鲜血。面具下是凄厉的表情。
“我这种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凯尔，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连那种小杂鱼我都赢不了?!”
杂鱼在威廉眼里，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在其他类似的情况下，也多次从类似的对手手中撤退。告诉我们直觉无法取胜。但还有一点，与理性平行的是威廉的深奥，他叫嚷着自己才是最伟大的。
“到什么时候，我……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
威廉碰壁了。
〇
埃顿和百人队。是这个方面的核心部队，也是最近状态正佳的百人队。夜营地里吵吵嚷嚷的。几乎确定胜利的战场。正规士兵的回家之路，雇佣兵和非正规士兵的梦想都是胜利后获得的报酬。
“好烦人啊，弗兰克，你们什么都没做。”
伊格纳茨鼓起脸颊。
“可是他们不在的话，我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是因为他们把路给毁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弗兰克自然地俯视着。不高兴的伊格纳茨踮起了脚尖，但毫无意义。弗兰克对这神秘的举动感到不解，伊格纳茨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都是威廉，原来卡尔的作战计划，他们只是站在他们说的地方而已。既然我们赢了，而且数量上有差距，对方就不能贸然进攻，处于胶着状态，所以我们就好好享用了——”
“威廉不是也说过吗?极端地说，石头也好，只要能堵上路，给人适度的压力，什么都可以。所以还是有用的。因为他说人头重要。”
“嗯，石头和我们的报酬一起就不划算了。”
“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也过得挺轻松的。照你说的去做是不变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
伊格纳茨坐了下来。弗兰克也挠挠头。结果除了威廉没有人动脑子，其他的十人队队长就不用说了，就连埃尔顿和百人队队长也已经——
“啊，让你们久等了。军事会议来了!”
卡尔突然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走近在外面等候的两人。
“不，后来怎么样了?”
坐着的伊格纳茨站了起来，弗兰克也端正了姿势。
“嗯，和往常一样吗?”
三个人稍稍使了个眼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离开后，卡尔叹了口气说:
“不过，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把威廉制定的作战计划说成是我想出来的。”
他一脸不快地说。
“嗯，威廉也同意吧?”
被伊格纳茨这么一问，卡尔的脸变得更皱了。
“岂止是接受，而是被拜托了。卡尔说的更有说服力。”
卡尔想让大家知道威廉的厉害。既觉得是在抢夺，有罪恶感，又觉得是在利用威廉，很讨厌。
“虽然可能会让您不高兴，但我认为贵族的语言和外国人的语言说服力是不一样的。对外来说，像现在这样威廉是剑，卡尔是头脑，这样的构图可能比较容易理解。”
弗兰克的解释。恐怕是正确答案，但卡尔却有很多无法接受的地方。
“你能接受不就好了吗?只要威廉的计划通过了，我们就不会输。”
“我觉得自满是不好的。”
“呵呵，弗兰克真认真。”
“啊哈哈，先和威廉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嗯。”“是的。”
三人前往威廉等待的地方碰头会。
三人走进卡尔十人队的帐篷。帐篷虽然面积不大，但很方便携带，重量轻，而且还能挡风。只有队长卡尔住在这里，部队简单的作战会议也在这里举行。
“我回来了……咦?”
如果是平时，威廉应该会在小桌子上摊开地图思考作战方案，但现在——
“…………”
威廉睡着了。
“…………”
三个人呆住了。他戴着面具坐在圆凳上，发出鼾声。
“……是、是，我看到了稀奇的东西。”
为了不吵醒他，伊格纳茨用微弱的声音表示惊讶。弗兰克也默默点头。卡尔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怎么办、怎么办?”
弗兰克惊慌失措地问卡尔。
“……总之，出去吧。”
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慢慢走出帐篷。
三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所包围。
“那个人也会露出那样的破绽啊。”
弗兰克感慨地喃喃道。i回答说:“确实。”
“最近好像很累，威廉也有这样的时候，嗯。”
“真是连战接二连三的连战啊。我有一段时间没回阿尔卡斯了。”
“而且最近几乎都是威廉在幕后指挥百人队，可能是劳心费神吧。”
通过卡尔建议百人队的行动。为了让他的建议得到通过，他甚至不惜贿赂和讨好埃顿。内外工作都一手包办的威廉，消耗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他的武功一直名列前茅，可见非同小可。
“作战会议怎么办?”
听了伊格纳茨的话，卡尔沉吟了一下。想了想，
“我们先稍微考虑一下，明天起床后让威廉检查一下。如果不休息一会儿，威廉就要受罚了。”
“确实。现在几乎是胜势，也没必要逼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想的?”
“那就交给你了。反正我不擅长像卡尔和你那样思考。”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考虑一下作战计划……然后就住在这里!”
“!?”
飘逸的卷发。是的，既然帐篷被威廉占领了，卡尔就必须和其他队员一样露宿野外。拉科尼亚大战结束后，卡尔立刻被提升为十人队队长，获得了睡帐篷的权利。但他本人却想和大家一起露宿街头。而现在，平时爱唠叨的威廉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虽然胜势强大，却没有叫醒作战核心威廉呢?一切都归结于这次住宿。卡尔·冯·泰勒打出的至高战术。
“可是，泰勒家的儿子露宿街头……”
弗兰克发出颤抖的声音。如果让卡尔露宿街头的事被人知道，不知道泰勒家旗下商会的父亲会说些什么。更可怕的是，一旦触犯泰勒路的逆鳞，最坏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几乎站在同一立场的伊格纳茨也脸色铁青。
“毕竟是暴发户嘛。来，开个作战会议，大家一起睡吧!”
“……传承三代的家庭一般不会被称为暴发户。”
“贵族是这么说的。”
“那、那就举止得像个贵族。”
“不要发牢骚，这是命令，是贵族命令!”
卡尔似乎把连一点呻吟声都没有的两人误以为是在别处开什么宿会，兴奋得不得了。两人异口同声——
“这可不行。”
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个的优先级来说并不高。因此，小规模冲突势均力敌。不，是势均力敌。到现在为止——
“好了，走吧。两个人是卡尔大人的护卫，剩下的是我。”
一群人裹在沾满泥土的绿色斗篷里。在旁人看来与土地同化的风景开始动了起来。扔掉斗篷，一气呵成地从斜坡上下来。
“啊?!”
从高处突袭。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从高处捕捉了纵列的侧面。
“嗯。”
不可能对敌人施展手段。再加上——
“我!”
除了身先士卒外，其他人都装备了长枪。高处之利、装备之利、乘敌之虚的战术之利。完美无缺，必胜的架势。说到底，战斗是指:
“白假面?!”
“结束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国界线的战场上增加了十个躯壳。一瞬间就有十个人丧命。
“威廉，你没事吧?”
跑过来的金发青年卡尔·冯·泰勒。白色面具的男人转过身来。
“你看不出他没事吧?”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威廉·李维嘴角浮现出清爽的笑容，讽刺道。也许是放心了，卡尔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好，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这是一场难得的山岳战，我们得再多赚一点。”
“和野战相比，山岳战的战术范围更广吧?地形的效果更大，只要占据一个位置，就能影响战果;视野不清，也能伏兵或奇袭。”
“你不是很用功吗?”
“嘿嘿，威廉的作业我都做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主动学习。”
“……我会妥善处理的。”
下属们见惯了主从逆转的对话。身为十人队队长的卡尔和辅佐他的威廉，在私事上是威廉的卡尔。当然，在公开场合也会站着发卷，不会越界，但从发卷的角度来看，反而有些不满意，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关系。
“即使人数少，只要是山，就很容易占据战场位置。太阳还高，我还想再拿下两个。伊格纳茨打头阵，弗兰克来辅佐。作战地点只要没有意外的动静，按照昨天的作战地点就可以了。”卡尔是在中场调整队伍，我是孤军作战。”
“知道了。”
矮个好胜的是搞笑裤。身材高大、柔和沉稳的是弗兰克。这两个人都是卡尔在组建十人队时从泰勒家族旗下的商会挖来的人才。虽然剑术一般，但对卡尔的忠诚程度与其他国家不同。家人和商会被当作人质，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伊格纳茨领头，弗兰克和其他人紧随其后。真正的威廉在确认所有人都动了之前不会动。确认所有人都动了之后，等待产生一定距离。虽然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单独行动的孤立状态，但威廉在背后开阔的视野对队伍来说有很大的效果。再加上威廉的话，只要不被敌人捕捉或包围，就可以逃跑。所以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因此有闲暇。
“嗯……”
威廉开玩笑地用脚踢了一下刚才跳起来的敌人十人队队长的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种不可思议的兴奋感和小小的征服感涌上心头。
“至今为止的人生怎么样?幸福吗?不幸吗?有妻子吗?有女儿、儿子吗?有朋友吗?”
威廉抑制不住沸腾的笑容。
“那可不行。死了就完了，无能。幸也好，不幸也好，富有也好，贫穷也好，贵族也好，贱民也好，都不会改变。死去的你输了，活着的我赢了。这就是一切。”
威廉顺着话语的气势想要踩到男人的头部。那一瞬间——
“嗯?”
胸口一阵不协调感。又痛又悲，说不出的痛。
男人凄厉睁大的眼睛里，映出戴着面具的威廉。丑陋的野兽，将他人的死亡、不幸转换为自己的愉悦的令人厌恶的怪物。映在眼睛深处的“自己”，带着悲伤的表情看着。
“这就是……一切，凡夫。”
威廉说着，仿佛要消除幻影一般，狠狠地踩在男人的头部上。被压扁的头部。反弹过来的血贴在脸颊上，他擦了擦。幻影和疼痛都飞散开来。剩下的是——
“战场果然不错。离死亡近的部分，对话纯粹的部分，简单易懂就好。”
披着人皮的野兽。
用手掩嘴掩笑。正如他自己所理解的那样，这个笑容并不会给人带来好感。反而会显得不愉快。正因为如此才要隐藏。
(嗯，假面也有助于卖‘脸’，不错。状态也不错。)
从那天以来跑了好几次战场。其中一次也没有像拉科尼亚那样暴走。他很冷静，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出气筒，完全控制了自己。
(除了晚上)
那天以来一直做的梦。黑发的少女和少年，还有——
(不断膨胀的亡者群体)
随着在战场上的驰骋，亡者越来越多。少年抱着膝盖像被害者一样哭泣。少女温柔地抱着它。不知为何，这景象令人作呕。最近，比起亡者，反而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感到不愉快。威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喂，该动一动了。”
彻底排除无用的思考。假面是自我反省的东西。
“哦，我不是已经能切换了吗?”
在众多的战场中，突然开始在战场上流动的勇名。威廉·李维乌斯，拥有“白假面”的精干的十人队。卡尔十人队。不断取得战果的不败之队。那个重要的“白假面”的名字开始一点一点地在战场上回响。
〇
“啊，威廉，这边。”
弗兰克朝追上来的威廉招手。
“真是个笨蛋。”
按照威廉的作战计划，从敌人背后钻过去。敌人的阵势是以十多人组成的方阵。人数差几乎没有，作为进攻形态是理想的好形态。
“…………”
如果是平时，就会毫不犹豫地进攻。但威廉保持沉默。
(……对方恐怕是百人队队长。铠甲的样子和其他的不一样。)
敌阵的中心是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威廉眯起眼睛。
(理性说能取胜。但是——)
威廉目光的前方。一个自信满满等待敌人到来的男人的身影。看到从那里发出的轻微寒气——
“……我退了。”
判断是撤退。具备了这么好的条件，还指示撤退。如果不了解威廉、不了解卡尔十人队的人，一定会想唱反调吧。但是——
“乌斯，那前头还是我好吗?”
伊格纳茨爽快地接受了指示。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威廉说退就退。这是这支队伍的铁则。
“啊，在下一个地点等待，我再去。”
卡尔十人队不败的理由。根据威廉的看透、看清彻底的攻防。能赢的战斗不要错过，不能赢的战斗要彻底避开。
“那大家走吧。”
根据卡尔的号令开始撤退以及向其他地点移动。井然有序、毫不犹豫地进行的行动是可怕的熟练度。要做到不犹豫、不贪心，这是非常困难的。要将这个意图传达给整个队伍是很困难的。
“好，快一点，但要安静。”
“太过分了，说了会被威廉骂的。”
“穆格?!”
虽然困难重重，但威廉的武力和卡尔的人品使之扎根。威廉的武力和业绩具有说服力，卡尔受人喜爱的性格也让他毫无抵抗地接受了这一点。球队的气氛相当好。实力也在不断提高。
(现在这样就行了。这是最好的。)
威廉只会竭尽全力。只有彻底贯彻才是最好的。
“…………”
即便如此，贯彻这一点的本人，
“可恶!”
并没有接受。
〇
“嗯?”
方阵的中心男人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微微起身的感觉。
“哦，是白假面吗?库克，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瘫软。”
似乎已经基本结束了撤退。很好地利用地利，创造了很难追上的状况，非常漂亮。但仅此而已。对男人来说没有“恐惧”。
“喂，白假面!不要逃跑，和我们战斗怎么样?!”
因此，对男人来说也是充满压力的战场。几乎所有的策略都已失效，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因为有了正面交锋就能取胜的自信，所以也就积累了挫败感。
“喂喂!你只有逃跑的本事吗?!不败的白假面!”
不煽风点火是不划算的。实际上，从战场整体来看是完败。均衡已经被打破了。男人的主力部队获胜后，只是想办法掩饰战场。如果现在连胜利都不让我捡起来，我会很痛苦。
“……真是彻底啊。”
焦躁的内心，也有赞赏的心情。完美地解读对方的布阵，从有利的地方开始收割的战术，观察对方的力量考虑攻防的直觉。两者都是高水平的总结。如果问男人能不能做到——
“……无论如何都得借到援军来为止。”
以自身为诱饵吸引对方的策略失败了。这个方面的局面并不乐观。
〇
“可恶……可恶!”
威廉趁没人，狠狠地朝树一拳。
后面已经没有声音了。也不会追上来。正因为如此，威廉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
“我应该在‘上’，比起那些小杂鱼，比起三下，我应该更强!为什么我呢?!”
打在身上的拳头渗出鲜血。面具下是凄厉的表情。
“我这种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凯尔，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连那种小杂鱼我都赢不了?!”
杂鱼在威廉眼里，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在其他类似的情况下，也多次从类似的对手手中撤退。告诉我们直觉无法取胜。但还有一点，与理性平行的是威廉的深奥，他叫嚷着自己才是最伟大的。
“到什么时候，我……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
威廉碰壁了。
〇
埃顿和百人队。是这个方面的核心部队，也是最近状态正佳的百人队。夜营地里吵吵嚷嚷的。几乎确定胜利的战场。正规士兵的回家之路，雇佣兵和非正规士兵的梦想都是胜利后获得的报酬。
“好烦人啊，弗兰克，你们什么都没做。”
伊格纳茨鼓起脸颊。
“可是他们不在的话，我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是因为他们把路给毁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弗兰克自然地俯视着。不高兴的伊格纳茨踮起了脚尖，但毫无意义。弗兰克对这神秘的举动感到不解，伊格纳茨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都是威廉，原来卡尔的作战计划，他们只是站在他们说的地方而已。既然我们赢了，而且数量上有差距，对方就不能贸然进攻，处于胶着状态，所以我们就好好享用了——”
“威廉不是也说过吗?极端地说，石头也好，只要能堵上路，给人适度的压力，什么都可以。所以还是有用的。因为他说人头重要。”
“嗯，石头和我们的报酬一起就不划算了。”
“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也过得挺轻松的。照你说的去做是不变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
伊格纳茨坐了下来。弗兰克也挠挠头。结果除了威廉没有人动脑子，其他的十人队队长就不用说了，就连埃尔顿和百人队队长也已经——
“啊，让你们久等了。军事会议来了!”
卡尔突然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走近在外面等候的两人。
“不，后来怎么样了?”
坐着的伊格纳茨站了起来，弗兰克也端正了姿势。
“嗯，和往常一样吗?”
三个人稍稍使了个眼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离开后，卡尔叹了口气说:
“不过，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把威廉制定的作战计划说成是我想出来的。”
他一脸不快地说。
“嗯，威廉也同意吧?”
被伊格纳茨这么一问，卡尔的脸变得更皱了。
“岂止是接受，而是被拜托了。卡尔说的更有说服力。”
卡尔想让大家知道威廉的厉害。既觉得是在抢夺，有罪恶感，又觉得是在利用威廉，很讨厌。
“虽然可能会让您不高兴，但我认为贵族的语言和外国人的语言说服力是不一样的。对外来说，像现在这样威廉是剑，卡尔是头脑，这样的构图可能比较容易理解。”
弗兰克的解释。恐怕是正确答案，但卡尔却有很多无法接受的地方。
“你能接受不就好了吗?只要威廉的计划通过了，我们就不会输。”
“我觉得自满是不好的。”
“呵呵，弗兰克真认真。”
“啊哈哈，先和威廉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吧。”
“嗯。”“是的。”
三人前往威廉等待的地方碰头会。
三人走进卡尔十人队的帐篷。帐篷虽然面积不大，但很方便携带，重量轻，而且还能挡风。只有队长卡尔住在这里，部队简单的作战会议也在这里举行。
“我回来了……咦?”
如果是平时，威廉应该会在小桌子上摊开地图思考作战方案，但现在——
“…………”
威廉睡着了。
“…………”
三个人呆住了。他戴着面具坐在圆凳上，发出鼾声。
“……是、是，我看到了稀奇的东西。”
为了不吵醒他，伊格纳茨用微弱的声音表示惊讶。弗兰克也默默点头。卡尔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怎么办、怎么办?”
弗兰克惊慌失措地问卡尔。
“……总之，出去吧。”
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慢慢走出帐篷。
三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所包围。
“那个人也会露出那样的破绽啊。”
弗兰克感慨地喃喃道。i回答说:“确实。”
“最近好像很累，威廉也有这样的时候，嗯。”
“真是连战接二连三的连战啊。我有一段时间没回阿尔卡斯了。”
“而且最近几乎都是威廉在幕后指挥百人队，可能是劳心费神吧。”
通过卡尔建议百人队的行动。为了让他的建议得到通过，他甚至不惜贿赂和讨好埃顿。内外工作都一手包办的威廉，消耗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他的武功一直名列前茅，可见非同小可。
“作战会议怎么办?”
听了伊格纳茨的话，卡尔沉吟了一下。想了想，
“我们先稍微考虑一下，明天起床后让威廉检查一下。如果不休息一会儿，威廉就要受罚了。”
“确实。现在几乎是胜势，也没必要逼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想的?”
“那就交给你了。反正我不擅长像卡尔和你那样思考。”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考虑一下作战计划……然后就住在这里!”
“!?”
飘逸的卷发。是的，既然帐篷被威廉占领了，卡尔就必须和其他队员一样露宿野外。拉科尼亚大战结束后，卡尔立刻被提升为十人队队长，获得了睡帐篷的权利。但他本人却想和大家一起露宿街头。而现在，平时爱唠叨的威廉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虽然胜势强大，却没有叫醒作战核心威廉呢?一切都归结于这次住宿。卡尔·冯·泰勒打出的至高战术。
“可是，泰勒家的儿子露宿街头……”
弗兰克发出颤抖的声音。如果让卡尔露宿街头的事被人知道，不知道泰勒家旗下商会的父亲会说些什么。更可怕的是，一旦触犯泰勒路的逆鳞，最坏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几乎站在同一立场的伊格纳茨也脸色铁青。
“毕竟是暴发户嘛。来，开个作战会议，大家一起睡吧!”
“……传承三代的家庭一般不会被称为暴发户。”
“贵族是这么说的。”
“那、那就举止得像个贵族。”
“不要发牢骚，这是命令，是贵族命令!”
卡尔似乎把连一点呻吟声都没有的两人误以为是在别处开什么宿会，兴奋得不得了。两人异口同声——
“这可不行。”
好像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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