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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然后败走

    诺克萨斯王国南部的拉科尼亚。是激战区,原是现在对峙的七王国的一角,奥斯特贝格王国的领土。在那之前是诺克萨斯的土地,再之前是奥斯特贝格的,还有——

    在这样的土地上,没有人认真耕作,只有不断争夺的荒芜土地。也没有喜欢定居的醉汉。已经没有利益可言,只是为了面子而继续战斗。

    今天,在拉科尼亚也在进行着一场类似预定调和的战争。

    “……我累了。”

    在离碉堡不远的平地上进行的野战中,有一个白发男子。

    “啊,好,好。有干劲是好事,嗯。”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拿起锄头去种田吧。来世。”

    “咚”的一声砍头。厌烦的白发男子。

    “这是乱兵之间的小打小闹,在这种地方努力也赚不到一铜币。”

    轻轻松松地避开敌兵的攻击,轻轻松松地砍下敌兵的首级。但是在混战中,即使稍微引人注目,对“上面”的印象也不会变好。根本就不记得。顶多只是被附近的杂兵打得汗毛直冒的长官使唤罢了。

    “那个长官也为了自己的事拼命,根本没看我。”

    零零星星洒出来的牢骚。对青年来说,这个场所什么也学不到,而且也不存在任何生产性,简直就是像这片土地一样的空间。

    “回去吃饭睡觉吧。”

    这样想着,带着些许胆怯战斗的青年。等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马上就要开战了。

    今天也结束了往常的战斗。和往常一样打平。

    〇

    拉科尼亚城聚集了大量的商人。这片土地虽然没有生产效率,但士兵会买东西,花钱也不差。结果,生意出乎意料地好。大部分是路边摊,也有一部分租用房屋。

    “炖兔肉,多吃点兔子。”

    白发苍苍的青年正在路边摊群的一角那家生意不怎么好的店里吃饭。

    “等一下。”

    粗鲁地递过来的那个,摆盘还是粗鲁的,量却相当多。价格便宜。而味道——

    “还是很难吃。”

    明明说得很清楚,老板却头也不回。青年似乎也不在乎味道,慢吞吞地啜着,咬着兔肉。

    我心无旁骛地继续吃着饭,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人。毫不在意地挥动汤匙的青年。

    “那个……请给我和旁边那个人一样的。”

    没有自主性的要求。店主和青年都毫不在意,自己埋头工作。老板随便从锅里捞起炖菜,随便倒在盘子里。因为太过随意,点菜的人都哑然了。这家店几乎没有回头客。

    “等一下。”

    看着端上来的菜,无语了。吃了之后无言以对。然后看着剩下的量吹泡泡。这是第一次来这家店的人的行为模式。

    “真、真厉害,居然能吃这个。”

    看来旁边的人是在跟青年搭话。青年摇着白发抬起头。

    “啊,那个,我不是可疑人物,我是和我同队的卡尔·泰勒。”

    看到这个自称卡尔的少年模样的男人,青年(这么说来,是新来的)这样的记忆瞬间掠过。一头蓬松的金色头发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

    “我是威廉·李维,请多关照。”

    白发苍苍的青年威廉说着回去吃饭。原来是名叫阿尔的解放贱民,现在的他叫威廉·李维。是来自卢西塔尼亚的三级公民。

    “我知道!大家都在传言,说有个白发苍苍的家伙,还有……舌头有点坏。”

    卡尔战战兢兢地说,最后的部分不让店主听见。威廉困惑地再次抬起头。

    “有什么事吗?”

    “那个……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那一瞬间,威廉产生了一种讨厌的既视感。卷发的脸和红发的青年戴在了一起。红色和金色,虽然不同,气氛却重叠在一起。

    “……不好意思,我拒绝你。我尽量不在这里交朋友。”

    因此对威廉来说不是喜欢的对象。基本上最讨厌丰衣足食、心满意足的人。

    “啊,是、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哈哈哈。”

    卡尔明显感到失望。那张脸看起来也像“自己”。代替死去的“自己”——

    “与其这样,不如吃吧?好不容易做好的炖菜都凉了。”

    威廉说着半推半就地结束了话题,回去吃饭。卡尔应了一声“嗯、嗯,是啊”,走向炖菜,把炖菜送进嘴里,立刻倒在地上。

    “喂、喂?!怎么了?!有那么难吃吗?!”

    这让威廉也大吃一惊。店主佯装不知。这家店应该早点倒闭。

    “客人,要钱了。”

    店主向威廉要两份。完全不看倒在地上的卡尔。现在不马上倒闭才奇怪。他应该是拉科尼亚最希望倒闭的分店的老大吧。

    “我会付钱的,付钱不就行了吗?”

    照顾完卡尔的威廉不情愿地付了钱,吃完了两人份的炖菜。

    “糟糕!”

    不知是惊讶于吃完了两个人的分量,还是惊讶于吃完了这么难吃的炖菜,就连老板也吃了一惊。

    “我会再来的!”

    威廉说着,不高兴地离开了店里。不管怎么说,对于正处于成长期的威廉来说,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吃到这么多的店是很珍贵的。即使不好吃,营养应该也很丰富。

    “可恶,今天是厄运日。”

    威廉又不能让卡尔滚到哪里,只好背着卡尔搬运。现在姑且是同样的队员。要是被人说了不好的传闻就麻烦了。

    “先搬回房间吧。”

    威廉,把行李搬到租的房间。

    〇

    “嗯、嗯。”

    卡尔醒来后,看到一间非常简朴的室内。一张简陋的床,还有一扇采光不好的窗户和一张桌子。然后挂在窗框上——

    “呜、呜?!”

    威廉。听到卡尔惊讶的声音,威廉的手指离开了窗框。

    “你起来了吗?那就赶紧回自己租的房间,没租的话就回自己的睡袋。”

    “啊,那个,威廉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可能是被刚才的窗框吊着吓了一跳,卡尔以哑然的表情看着威廉。威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是在锻炼身体。引体向上是全身运动,背起行李就能随意负重,在房间里也能做。”

    “引体向上?负重?”

    卡尔的疑问在诺克萨斯看来并不奇怪。在诺克萨斯,训练原本就是挥剑、挥枪等实战性的训练。几乎不进行引体向上之类的训练,只是作为孩子们的游戏来使用。也没有给肌肉增加负荷的概念。

    “也有这样的训练。想详细了解的话,可以看斯巴达教程。图书馆里应该有副本和译本。”

    从前威廉是阿尔的时代。这本书我读了很多遍。书中记载了合理且符合人体的锻炼方法,这是诺克萨斯的训练方法无法比拟的。

    “威廉先生还会读书,真是博学多识啊。”

    卡尔若无其事的话让威廉吃了一惊。

    “嗯,嗯,我多少有些知识。”

    “你是从诺克萨斯来的吗?我也是诺克萨斯人。对了,我哥哥也喜欢看书,所以我想和威廉先生也很谈得来!”

    注意到的时候威廉已经是自掘坟墓了。可能是稍微放松了警惕,说了太多不必要的话。“呼”地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是三级市民,是外国人,所以只是顺道去了一下诺克萨斯。当时只是顺道去图书馆看了看书。差不多可以了吧?我也想休息一下,为明天做准备。”

    “威廉先生是外国人啊!我听说了很多……不行不行。虽然我还想多说几句,但今天还是先告辞了。谢谢您的照顾!那么明天见!”

    卡尔精神抖擞地跑出房间。关门前不忘行一礼。

    看着紧闭的门,威廉抱着头。

    “太……太麻烦了。”

    威廉的叹息响彻狭小的室内。

    〇

    “威廉先生!早上好!”

    “……你从早上就很精神啊。早上好。”

    卡尔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一脸厌烦的威廉。

    威廉等人的上司见状,向这边走来。

    “哦,你们认识吗?那就由你来照顾他们吧。”

    “什么?!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我一时语塞。

    “嗯?你想顶嘴吗,外国人?”

    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威廉有些畏缩。上司,对方是二级市民。在各种意义上都不可能顶嘴。

    “不,我知道了。配置在这里。”

    “啊,好的!”

    威廉和卡尔并肩而行,长官用浑浊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〇

    威廉和卡尔就位。在堡垒的上段,弓箭手的后面待命。远处,军队像往常一样从据点出发。完全像往常一样,预定调和的进军。

    “你也真是灾难啊,和我这种惹人厌的人在一起。”

    正因为如此,威廉才觉得无聊,一时兴起对卡尔说。被无言的压力弄得一筹莫展的卡尔脸上露出了光彩。然后仔细品味他说的话,

    “威廉被讨厌了吗?”

    卡尔愣住了。好像连刚才的对话的意思都不明白。

    “他讨厌我。一开始我还没掌握分寸。”

    他又歪起了头,语气中带着“适可而止”。

    “不,只是……士兵就是这种程度,还有就是低估了别人的嫉妒心。”

    他将视线从呆呆地站着的卡尔身上移开,望向碉堡外面。今天不是野战,而是守城作战。眺望着进攻拉科尼亚堡垒的军队。

    “嗯,比平时……多吗?”

    地鸣开始在城堡响起。周围一阵骚动。

    “不是多,而是太多了。”

    一如既往的街道轰然倒塌。拉科尼亚城的慵懒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尔吓了一跳。昨天是第一次上阵。就连最初的阵势也只是小打小闹。与今天赶来的军队相比,规模实在太小了。

    “卡尔,你真走运。”

    卡尔将视线投向威廉。那张脸——

    “可以体会到战争的滋味,简简单单的。”

    凄厉的笑容。

    拉科尼亚的平静将在今天被打破。

    〇

    血战开始了。野战中尸横遍野。己方军队已经不在拉科尼亚要塞前。堡垒上架设了很多梯子,有些地方还允许敌军进入。已经和是谁的队伍、隶属于哪里无关了。明显的败仗。败仗。

    “还不错。”

    威廉笑着斩杀了入侵的敌人。和凯尔比起来,婴儿和大人,连比较都是狂妄的程度。

    “岂止是好,好,最棒的好!”

    他悠然地将剑刺进盔甲的接缝,然后向上跳了起来。对方的喉咙裂开了,发出呼哧呼哧的风声。喉咙被割断,连喊都喊不出来。

    “我真的很厉害!”

    把从梯子上探出头来的敌人一脚踢飞。我笑着目送着几个人被卷进来的身影。

    “那么,在撤退的信号到来之前,适当修剪一下吧。”

    威廉趁乱撕开敌人。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有时还会拿队友当盾牌。没有空隙的站队,和那些普通的士兵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练习对象是那个又蠢又大的杂耍屋里的大猩猩。顺便说一句,他也不只是像个傻瓜一样挥动身体。动脑,高效率地锻炼身体。和你们这些脑子像虫子一样的垃圾渣滓本来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到底不能吐露内心的想法。一旦吐出来,就停不下来。

    (嗯?哦,卡尔不是还活着吗?唉,快死了。)

    卡尔拼命挥舞着剑,但动作明显是外行。敌兵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那样下去,死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救、救我!”

    向周围的人求助,当然没有人反应。没有那样的闲暇,大家都为自己的事情竭尽全力。没有人做出反应,敌人的长枪撕裂了卡尔的脸颊。滚来滚去,小便失禁。濒死之际——

    “是、是谁?”

    那一瞬间,威廉和卡尔的视线交叉了。刹那间,刹那间的邂逅。

    (谁来救啊。反正你也很幸福吧?有家人,有热腾腾的饭菜,有软绵绵的床,然后,然后——)

    威廉移开视线。这无异于宣告死刑。

    “啊。”

    他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是绝望的一句话。一切的结束。

    “去死吧!”

    敌兵、奥斯特堡的士兵也豁出性命。他也有家人。应该守护的,应该爱的,为了守护家人在这里——

    “诶诶诶诶诶诶?!”

    标枪在空中飞舞。不仅仅是标枪。连同挥舞着的手臂一起舞动,散落。血雾挡住了视线。我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虽然无法理解,

    “去死!”

    我能理解自己的死。

    飞起的脖子。站在卡尔前面的人踢飞了敌兵的遗体,以免溅到血。

    (我……你在做什么?)

    威廉无法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颤抖的手。并不是因为杀人而颤抖。因为救了他而颤抖。救了外面的人。拯救那些看起来富裕、幸福、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青年。不可能。

    (一瞬间,一瞬间,那个男人重复了。那个红头发的和尚。)

    自己亲手抓着的红发青年。夺走了他存在的男人。那个表情,抱怨声的表情,狂笑的表情——

    “啊,啊,威廉!”

    卡尔感动得哭了起来。紧紧抱住威廉哭泣。“谢谢,谢谢。”他不停地喃喃自语。威廉冷眼看着这一幕。

    “没什么……能站起来吗?”

    威廉看也不看地伸出手。现在的表情不能让人看到。不能给任何人看,就连凯尔和法维拉也不能看。

    “谢谢你,威廉。”

    最后想起忘记带的事,勉强加上的卷发。

    “叫威廉就行了,差不多该准备撤退了。”

    “啊?但是可以离开岗位吗?”

    威廉随意地挥刀砍向迎面走来的敌兵,转向卡尔。表情已经很平静了。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幻影了。

    “这不是好事,只是责备他的人已经死了。”

    他想起刚才为了抵挡敌兵的矛,让上司当盾牌。当然是顺便,但这是必要的。

    (说到底,这场血战需要的是大批长官的死亡。幸存者……如果不让它自动滚落,那就麻烦了。)

    在血战中随波逐流而死是愚蠢至极的。

    (嗯,这家伙也有利用价值吧。不这么想就不会做。)

    威廉将视线移向卡尔那张傻乎乎的脸。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明明这里还处于战场的正中间,却说得这么悠闲。

    “走吧,不想死就跟我来。”

    “嗯、嗯!”

    威廉带着卡尔在后面下了堡垒。要退,自然得退到北门。如果太过露骨,会被人指责,背负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顺利后退的话……会死在这种无聊的地方的。)

    威廉看着身后,叹了口气。

    (啊,真的,我在干什么?)

    两眼放光地跟在威廉身后的卡尔。

    这一天,拉科尼亚的堡垒被轻易地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