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待君来
姜锡玉左右睡不着，索性下了床，点起灯，从随身带来的包袱中翻出一卷书，读了两行便读不下去。
这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他不知要如何排遣。
花二姥姥要做的事无疑是极困难的，首先王权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其次那些本来能可逃脱礼法制裁的人凭什么要给自己加一道枷锁。可想而知这条路上的阻力是多么强大。
成，则新的秩序必将造福万民，天下也会变得更安定。败，则粉身碎骨。
他下不了决心。
忽然前院那边传来吵闹声，姜锡玉推开门，隐约听到有人哭喊，赶快跑过去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
门房提灯照见是姜锡玉，慌忙回道：“回大人，小陈的邻居来传信说小陈的老母昏倒在院里。”
小陈？姜锡玉想起早上提起花二姥姥的那个差役，“找人看了吗？”
“不知道。”
姜锡玉略一思忖，“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吗？”
“知道。”
“带我去。”
姜锡玉从小跟随国师学道已有二十年，医术自然也会些，寻思这个时间不好找大夫，自己反正睡不着，不如过去看看。
门房喊了内院的护卫出来代班，这才领着姜锡玉往小陈家去。
姜锡玉暗道此人做事倒是细致，回想他的名字，好像叫赵伟，嗯，以后须用得上他。
二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北郊一个篱笆小院，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边哭声。
姜锡玉不耽搁，直接冲进了屋里，也不管小陈诧异的目光，替老太太把起脉。
赵伟跟着进来拍了拍小陈肩膀，安慰的看着他，小陈也顾不上礼节，忙向姜锡玉问道：“我娘怎么样？”
姜锡玉“嘘”了一声，把二人带出屋外，“脑供血不足，没什么大碍，现在是睡着了，明早起来就没事了。平常注意不要太过劳累，转头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
小陈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姜锡玉扶起小陈，“今晚就在家陪着令堂，不用值夜了。”
小陈又是连声道谢。
“对了，”姜锡玉突然正色道，“你为什么替花二姥姥做事？”
小陈一阵犹豫，终于还是低声回道：“我爹早年参军，死在战场，抚恤金被压着一直发不下来，老娘跟我有一顿没一顿，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才狠下心去告官，可是县令大人说他管不了这种事，要我们找知府大人，找了知府大人，只说正在核查，让我们回家等着，等来等去也没个信儿。后来是姥姥托人送来钱粮，才让我们母子活到今天。”
姜锡玉叹一口气，“没事了，去吧。”
回到府衙，许是一趟跑终于疲累，姜锡玉倒头不久就睡着了。
再说花二姥姥，从望月轩回来后，像是吃错了药，闹腾得不行，也不叫人守夜了，梅兰竹菊四个丫鬟陪着又是唱又是跳，斗草，投壶，捉迷藏，一直玩到天泛白。
“天都亮了，姥姥还不困啊。”小梅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花二姥姥犹不知疲倦般翩翩起舞。
“就你没用，你看人家都不困。”花二姥姥停下身姿笑骂道，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小梅拍着肚子哈哈大笑。
花二姥姥也笑起来，“都怪你，把困意传给了我。”
兰竹菊也都跟着笑起来，整个屋子一时充满快活。
“行了，都去歇着吧，今儿给你们放假，晚上留好肚子，都跟我去小王那儿。”
四丫鬟拍手叫好，而后各自回房休息，花二姥姥也进了卧室。
下午两点，花二姥姥肚子饿的咕咕叫，硬是赖在床上不肯起，翻来覆去，又睡了过去，直睡到五点多，才翻身下床，洗漱打扮，穿好了衣裳，唤来四丫鬟，奔着望月轩而去。
头天晚上走的时候已经交代过，小王早早就备好了菜，等着花二姥姥来，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早。
“人来了吗？”
花二姥姥一进门就问小王。
小王当然知道问的是谁，答道：“没呢。”
“不管他，先给我弄点吃的垫垫肚子，饿一天了。”花二姥姥说着就上了楼。
小梅走在最后，冲小王笑道：“还有我王大哥，我也饿了一天。”
小王笑着回道：“行，等着吧，一会儿就来。”
来到后院，瞧见何三正解牛，小王不禁调侃道：“呵，还会用刀呢。”
何三连头都不抬，“你想来试试吗？”
小王懒得跟他斗嘴，“姥姥来了，你先去搓几个丸子，我炒俩菜。”
何三放下刀，“你还会炒菜？”
“别废话，快点的。”
放在平时，小王得说你都会，我为什么不能会，然后两人能斗上半个小时，但现在他很急。
不到十分钟，菜炒好丸子煮熟，小王盛好了端上楼。
门一开，小梅就激动的过来接，小王赶紧用话拦着，“别动别动，烫手。”
小竹笑道：“瞧你那饿死鬼样！”
小梅不接话，冲着小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小王笑道：“谢谢王大哥！”
小王把饭菜摆好，站在一边。
花二姥姥努努嘴示意小梅，“吃吧。”
小梅这才坐下，等着花二姥姥动了筷子，才开动起来。
“丸子比老杨搓的好，何三干的怎么样？”花二姥姥吃了个丸子，随口问道。
小王龇牙咧嘴道：“老王中了邪，给我弄个冤家来。您是不知道，我们一天得吵八回，这要换了老杨，我早抽他了。”说着又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姥姥您就发发慈悲，把他弄走得了。”
花二姥姥嘴里的丸子都笑出来了，“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这就对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
小王听出话中有话，默不作声。
花二姥姥正色道：“你啊总是感情用事，吃了多少亏自己还没数吗？但是秉性难移，让你改也是为难你，老王找来何三，也是想着能与你互补，让你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小王当然明白老王的用心，也当知道何三更不情愿待在这里，但两个人就像是前世的仇人，天生的冤家，自第一次见面起就互不对付。每次小王看见何三都感觉不呛他两句就浑身难受，若非打不过，怕是还要打他两下。
“忙去吧，不用守着。”
花二姥姥不再多说，专心吃饭。
这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他不知要如何排遣。
花二姥姥要做的事无疑是极困难的，首先王权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其次那些本来能可逃脱礼法制裁的人凭什么要给自己加一道枷锁。可想而知这条路上的阻力是多么强大。
成，则新的秩序必将造福万民，天下也会变得更安定。败，则粉身碎骨。
他下不了决心。
忽然前院那边传来吵闹声，姜锡玉推开门，隐约听到有人哭喊，赶快跑过去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
门房提灯照见是姜锡玉，慌忙回道：“回大人，小陈的邻居来传信说小陈的老母昏倒在院里。”
小陈？姜锡玉想起早上提起花二姥姥的那个差役，“找人看了吗？”
“不知道。”
姜锡玉略一思忖，“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吗？”
“知道。”
“带我去。”
姜锡玉从小跟随国师学道已有二十年，医术自然也会些，寻思这个时间不好找大夫，自己反正睡不着，不如过去看看。
门房喊了内院的护卫出来代班，这才领着姜锡玉往小陈家去。
姜锡玉暗道此人做事倒是细致，回想他的名字，好像叫赵伟，嗯，以后须用得上他。
二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北郊一个篱笆小院，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边哭声。
姜锡玉不耽搁，直接冲进了屋里，也不管小陈诧异的目光，替老太太把起脉。
赵伟跟着进来拍了拍小陈肩膀，安慰的看着他，小陈也顾不上礼节，忙向姜锡玉问道：“我娘怎么样？”
姜锡玉“嘘”了一声，把二人带出屋外，“脑供血不足，没什么大碍，现在是睡着了，明早起来就没事了。平常注意不要太过劳累，转头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
小陈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姜锡玉扶起小陈，“今晚就在家陪着令堂，不用值夜了。”
小陈又是连声道谢。
“对了，”姜锡玉突然正色道，“你为什么替花二姥姥做事？”
小陈一阵犹豫，终于还是低声回道：“我爹早年参军，死在战场，抚恤金被压着一直发不下来，老娘跟我有一顿没一顿，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才狠下心去告官，可是县令大人说他管不了这种事，要我们找知府大人，找了知府大人，只说正在核查，让我们回家等着，等来等去也没个信儿。后来是姥姥托人送来钱粮，才让我们母子活到今天。”
姜锡玉叹一口气，“没事了，去吧。”
回到府衙，许是一趟跑终于疲累，姜锡玉倒头不久就睡着了。
再说花二姥姥，从望月轩回来后，像是吃错了药，闹腾得不行，也不叫人守夜了，梅兰竹菊四个丫鬟陪着又是唱又是跳，斗草，投壶，捉迷藏，一直玩到天泛白。
“天都亮了，姥姥还不困啊。”小梅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花二姥姥犹不知疲倦般翩翩起舞。
“就你没用，你看人家都不困。”花二姥姥停下身姿笑骂道，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小梅拍着肚子哈哈大笑。
花二姥姥也笑起来，“都怪你，把困意传给了我。”
兰竹菊也都跟着笑起来，整个屋子一时充满快活。
“行了，都去歇着吧，今儿给你们放假，晚上留好肚子，都跟我去小王那儿。”
四丫鬟拍手叫好，而后各自回房休息，花二姥姥也进了卧室。
下午两点，花二姥姥肚子饿的咕咕叫，硬是赖在床上不肯起，翻来覆去，又睡了过去，直睡到五点多，才翻身下床，洗漱打扮，穿好了衣裳，唤来四丫鬟，奔着望月轩而去。
头天晚上走的时候已经交代过，小王早早就备好了菜，等着花二姥姥来，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早。
“人来了吗？”
花二姥姥一进门就问小王。
小王当然知道问的是谁，答道：“没呢。”
“不管他，先给我弄点吃的垫垫肚子，饿一天了。”花二姥姥说着就上了楼。
小梅走在最后，冲小王笑道：“还有我王大哥，我也饿了一天。”
小王笑着回道：“行，等着吧，一会儿就来。”
来到后院，瞧见何三正解牛，小王不禁调侃道：“呵，还会用刀呢。”
何三连头都不抬，“你想来试试吗？”
小王懒得跟他斗嘴，“姥姥来了，你先去搓几个丸子，我炒俩菜。”
何三放下刀，“你还会炒菜？”
“别废话，快点的。”
放在平时，小王得说你都会，我为什么不能会，然后两人能斗上半个小时，但现在他很急。
不到十分钟，菜炒好丸子煮熟，小王盛好了端上楼。
门一开，小梅就激动的过来接，小王赶紧用话拦着，“别动别动，烫手。”
小竹笑道：“瞧你那饿死鬼样！”
小梅不接话，冲着小竹做了个鬼脸，然后对小王笑道：“谢谢王大哥！”
小王把饭菜摆好，站在一边。
花二姥姥努努嘴示意小梅，“吃吧。”
小梅这才坐下，等着花二姥姥动了筷子，才开动起来。
“丸子比老杨搓的好，何三干的怎么样？”花二姥姥吃了个丸子，随口问道。
小王龇牙咧嘴道：“老王中了邪，给我弄个冤家来。您是不知道，我们一天得吵八回，这要换了老杨，我早抽他了。”说着又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姥姥您就发发慈悲，把他弄走得了。”
花二姥姥嘴里的丸子都笑出来了，“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这就对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你的性子。”
小王听出话中有话，默不作声。
花二姥姥正色道：“你啊总是感情用事，吃了多少亏自己还没数吗？但是秉性难移，让你改也是为难你，老王找来何三，也是想着能与你互补，让你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小王当然明白老王的用心，也当知道何三更不情愿待在这里，但两个人就像是前世的仇人，天生的冤家，自第一次见面起就互不对付。每次小王看见何三都感觉不呛他两句就浑身难受，若非打不过，怕是还要打他两下。
“忙去吧，不用守着。”
花二姥姥不再多说，专心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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