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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访

    李医生无权答应小刘的请求,出院是需要病人家属申请签字,如果未经正常流程,在大晚上把病人带出去,不管出不出事,一经发现他一定会被处分,出了事故会轻则会被吊销行医证,重则还要负刑事责任。

    李医生耐心向小刘说明医院里的规定,再经过一阵开导安抚,小刘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又打电话让后勤做些吃的送过来,我们这才出了住院楼。

    出了大铁门,李医生问我:

    “林同学,你相信他说的小红?”

    “我也不知道,他前面看起来挺正常的,后面又象在说疯话。”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漂亮的女鬼吗?把他迷成那样。真有那么漂亮的话,怎么不让我碰到一个。”他笑嘻嘻地,感觉他很开心的样子,好象突破了一个困挠他很久的学术难道一般。见我不搭话,他又笑着对我说:

    “小林,你说你能看见那东西的,有见过很漂亮的吗?”

    “漂亮女人在人类都是稀缺资源,漂亮女鬼应该更少吧,我是没见过。”我想起我的杨丽,多么美的一个女人,可惜,现在正在病床上,心理一阵疼惜。

    “你说现在这个社会,美女扎堆,每天不见几个美女,能让他这么魂魄颠倒的,应该是漂亮极了,这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我在这呆了十几年也没见一个漂亮鬼。”

    “真要有漂亮的女鬼让你碰到了,你不吓死。”。

    “我还真不怕,要怕我当时不会选这个专业。”

    说说笑笑出了医院门口,李医生去开车,我就在传达室门口等,如此这么孤零零的站了一会,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那颗榕树背后,会不会还藏着红衣女子,晚上在住院部被吓得够呛,这时树底下最好不要窜出什么来,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往传达室亮光的窗户靠近一点,我从小到大,见鬼见多了,平常我是根本的,晚上这是怎么了,有点草木皆兵啊。

    越是怕,眼睛越忍不住地往榕树深处看去,那里隐隐然有一丝极为细小的声音,好似小鸟展翅,小虫爬行的声音,又象是极轻的风吹过树梢,给树叶做按摩般地细致,那声音似有拟无,使我神经陷入极度紧张,我讨厌这种情境,决定把这一切看个究竟,打开手机正要开强光时,有影子走出那团黑暗,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停住,她的大半身体依然笼罩黑暗中,只看到裙摆,红色百褶裙的裙摆,在摆动,她的双脚并立,穿着淡米色的凉鞋,她的脚指极为细嫩,我甚至能看清楚她脚上和琴键一样整齐排列的红指甲。

    她已经在我面前出现两次,必有缘由,我在等他说话,可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秒,两秒,三秒~~,我难以忍受那种对峙,我忍不住的问: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一开口,她便消失了,一阵强光照在我身上,李医生的车子开了过来。

    “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我上了车,坐在副驾上,关上车窗。

    “我明明听到你在跟谁说话。”

    “李医生,我大概只能帮到这里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显得有些惊讶。

    “也没什么,有点怕了。”

    “唉!我说什么事呢,今天自从你一进医院我就见你怕怕的,很正常的,我第一次来实习表现还不如你。小林,你不是对心理学有兴趣吗?我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有这种现象。”他在兴头上,也没在乎我愿不愿听,继续说道:

    “你说人最怕的是什么?是鬼吗?不一定,谁看到鬼了?就是有看到也是极少数。其实这人啊,最怕的是脱序,人类本来是群居动物,通过感觉、情感、价值连结在一起,使我们每个人都感觉到安全,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感觉,情感和价值跟其它人不一样了,我们就会脱离了人群,安全感就不在了,随之安全感恐惧感就会最大化,恰恰,我们院收治的就是这种脱序的人,当我们接近他们时,,在同情心的作用下,你也会不自觉得你也濒临脱序,就象站到悬涯边上,一不小心就掉入万丈深渊一样,害怕自己也成为脱序者。”

    李医生解析的怕,和我所说的怕,显然是两样东西,我的怕是指晚上见到的那个红衣女鬼,在她第二次突然消失的那一瞬间,我就确认那是一个鬼,但她这种真实而细腻形态的鬼,我是从未见过,原本我理解的鬼,就象阿姝们一样,萌萌地笨笨地,既象人又象一道影子,有几分真实更多的是魔幻,他们生活在人类中间,却又离我们很远很远,而这个红衣女鬼,她过于真实,真实她好象就生活在白天的世界里一样,真实到你很难相信她是一个鬼,这远远超出我对鬼的理解,我害怕我对接下来的局面无法控制。

    我还是对李医生心怀感谢,他解释了我在住院部时的心理,也对他的话也产生浓厚的兴趣,我想到杨丽的失恋恐惧症,问道:

    “那,李医生,人要怎么摆脱恐惧呢。”

    一个刹子车,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这是小刘的家。现在不算晚,我们到小刘家坐坐。”

    我还没等我下车,李医生就去叩响前面的木门,这是一间破败的老屋,两边屋子早已人去楼空,右边的屋子一面墙倒塌,只有李医生叩门这家人楼上还点着灯,难怪他大晚上用力敲门也不怕敲错门。

    我也下了车,扫了下周围,这里应该还是老城区的一部分,墙面有红漆写上“拆”字,大部分人家已搬过,路灯倒很明亮的。

    李医生敲了一会门,听到屋内有了下楼踩木梯的声音,接着木门缝隙中才透出亮光,有女声大声问道:

    “谁啊?”

    “我,第三医院的医生,李哉道。”

    “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白天没空,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一下。”

    木门吱哑打开,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身着睡衣,尚有几分风韵,也不请我们进去。

    “男人不在家,不方便,就在这里说吧。”态度冰冷。

    “是这样的,小刘妈妈,我们发现小刘可能没有精神分裂,你可以去接她出院,他只是碰到~~”

    “他就是疯子,上次去医院你也看到了,他打我,我这脖子,手臂,小腿到都是乌青的,现在还没好,你们可别送回来,送回来,我的命没了,你们谁要负责。”没等李医生把话说完,她就抢过话去,一边撩着头发卷起衣服袖子给看,一边连珠跑输出。

    李医生被一顿抢白,接不下话了,我觉得这女人蛮不讲理的,人家好心好意,为小刘的加班到现在,这么晚还跑一趟她家,她这是什么态度,我忍不住上前去,说道:

    “把没有病的人关在精神病医院是违法的行为。”

    “唉呦,你小屁孩懂什么法呀,是法重要还是我命重要,你们说人家没疯,有证据吗?他这么大个人,不去上班,白天在家里念着小红小红,晚上到处逛,分明是桃花癫,你们这医生是怎么当的。”

    “他可能只是情绪失控,碰到一些事,处理好,就没事了。”李医生看她说起病情,就接过话去。

    “他这是见鬼了,鬼上身了,你们医院不就看这种鬼病的吗?难道还要把鬼迎回家呀?”

    “你到底是不是他妈,有这样不管孩子的吗?”我实在生气的不行,大声的质问她。

    “小屁孩,你看看老娘,这么年轻能生出那么大的孩子吗?”说着在台阶上扭起屁股,“嘭!嘭!”屋内传茶杯摔地声音,紧接着走出一个女孩。二十来岁,个子高挑细长,画着浓妆,背着单肩包,她狠狠地盯一眼那女人,转头跟我们说:

    “跟这骚母狗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他亲妹,前面说吧。”说着就前面路灯走去。那女人也不敢跟她发恨,在女孩背后“呸”吐一口水,就进屋去了。

    对外貌协会我的来说,这家人长得都挺体面的,为何氛围这般差?且跟着女孩去了路灯底下,听听她说什么吧。

    女孩见我们过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哥怎么样,还有救吗?需要多少钱?是不是没钱了,才要把他送回来,我现在就去借钱,借不到,我去卖。给我三天。”

    她抽出一支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看了我一眼,又把烟盒递给李医生,李医生从烟盒中取了一支烟,向她借了打火机,吸了一口,呛了咳了几声。缓了缓说道:

    “这烟好呛人。”

    “习惯了,我十五岁抽烟,抽了八年了,现在薄的烟不够劲。我哥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救他。”这女孩性格真是明快,麻辣。

    “你们爸爸呢?”我怯怯地问。

    “那老色鬼,没指望。”她吐了一口烟。

    “你哥应该是没有疯,也就是说没有精神分裂,他只是性格有点偏激,又碰到一些奇怪的事,如果能把他的生长环境和他近期的情况说一下,可能对他的病情有帮助。”李医生轻声说道,我发现李医生碰到美女,就变得特别温柔。

    “你们愿望听我就说,反正这一带没人不知道我们家情况。”接着她就把他们家的情况简单的说一下。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他爸原先是这个城市的富豪,走私起家,养了很多女人,她妈妈和刚才那个女人都是其中一个,后来她爸事发,被抓了坐牢,散尽家财,判了几年出狱,她妈妈在他爸坐牢其间跟别的男人跑了,她爸出狱后,刚才那个女人成了接盘侠,他爸跟那女人重组家庭后,又生了两孩子,后妈是个很盛利偏心眼的人,自然对这两个非已出的兄妹极为不好,他父亲出狱后心态已崩,再也无心经营事业,到处骗吃骗喝骗女人,更顾不上他们,两兄妹初中没毕业就不给读书了,他哥十五岁就送去当保安,她十四岁就出去帮别人看店。

    她哥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曾经有过两任女朋友,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都因为他庭问题,分手了,他哥感觉越活越没指望,脾气越暴燥。直到去年底开始,变了个样,变得整天笑嘻嘻地,偷偷告诉她,交往了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到底怎么个盛世美颜,他妹让他带来见见,半年里也没见着,只见到他哥日渐消瘦,一个月前找到他上班的物业,才知道他半年没在那上班了。可是每天还是晚出早归,她妹就跟踪去,看见他哥滨公园河堤上,手舞足蹈的自言自语,才知道大事不好,她紧忙私下把这事跟她爸商量,他爸是不想管事的主,把这事告诉后妈,后妈坚决主张把她哥关进疯人院,她哥知道后就对她后妈一阵暴凑,最后他哥还是被关进去了。

    “看今天的情形,骚母狗是想把我哥害死在医院,尽快把我嫁出去,好把两套房子都给他儿子。”她说的两套房子应当是还迁房。

    她快人快语,三五分钟就把二十几年的故事讲完了,李医生听着不胜唏嘘,叹了一口气,说道:

    “想不到你们这么不容易,本想让你家人把小刘接回家,看你们相处成这样,只怕送回来会加重他病情。”

    “那我给他租房子吧,反正在医院的钱也是我付的,租房子还便宜。”女孩说道。

    “是的,不能再和你们的后妈一起住了,我怕小刘还会打她。”李医生说。

    “只是送回来犯病怎么办?”女孩问道

    “他犯的不是精神分裂,他的问题可能在成长环境上,导致性格偏激暴燥,另一方面,他确实碰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这个事可能要我们的小林同学,他是我们**大学的高材生。对这方面我特殊才能。”说着把我推到她跟前。我脸红起,说我不是什么材高生,我见美女就是爱脸红,跟女朋友一起这么久,还没治好。

    “小哥哥,你能治好我哥哥的病吗?”她看了我一眼,换了一个嗲嗲地口气跟我说话。

    “我可以试试。”我觉得她的语气转化真快,太过功利色彩了,但并不反感,我很同情他们姐妹的遭遇,能帮我一定帮。

    “能治好我哥哥,你要咋样都行。”她递过来一个很有耐人寻味的眼神。

    “我不要咋样。”是男人都知道这眼神的意义,我想起我的丽丽,顿时有罪恶感,脱口而出。

    “你们在说啥。”李医生这时侯在坏笑。

    女孩也不理会,拿出手机,加我们两个的微信,她说:

    “约了客人,要迟到了,要是没其它什么事,我先走,有事微。”边说边转身急急走了。

    “这两天要去医院办出院手续,拖久不好。”李医生冲她身影叮咛着。

    “明天去租房子,后天接。”女孩说着,身影拐过小巷。

    “这身段,这命,可惜了。”李医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