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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我猜明年有大灾

    杨家二小姐杨淑夏没有跟着杨家一起去西乡县,而是留在府城和李贞一起上学。

    总兵大人的亲妹和表妹带头去女校上学,表姐在西乡县女校教书,这都是非常好的示范,许多真心投诚的士绅家庭都把女子送到学校去,好表达自己的诚意。

    但毕竟不多。

    这日,李贞和杨淑夏结伴由女佣和总兵府的侍卫送去上学,刚出总兵府的大门,却遇见杨惊春过来。

    “姐姐!”两个小女孩同声叫道。

    杨惊春笑着朝两人招手,等走近了问:“近几日在学校可有听先生的话?可有认真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

    “姐姐放心,我和淑夏姐姐成绩都很好,晚上回去小哥还会单独请先生给我们补课呢!”李贞完全没有因为补课而产生的倦怠和疲惫。

    杨淑夏就不同了,她胯着张小脸向自家姐姐诉苦道:“学校里的先生要布置课业,回家了表哥请的先生还要布置一道,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杨惊春对自家妹妹说道:“你要向三妹学习,她怎么能完成这些课业呢?”

    杨淑夏撅起小嘴,闷闷不乐道:“不管哪个先生都夸三妹聪明伶俐学习好,我哪里比得过她?”

    杨惊春正要夸奖李贞,却见李贞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大姐,我听小哥说你在谈恋爱?”

    谈恋爱这个说法是李弘私下里对李贞说的,不属于这个时代。

    杨惊春羞怒着拍了一下李贞的小脑袋瓜,嗔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李贞捂着头委屈道:“这是小哥说的,不是我说的。”

    杨惊春也觉得自己刚刚心急之下下手有些重了,拉着李贞的手轻声问道:“姐姐刚刚太着急了,有没有打疼你?”

    “不疼!”

    杨淑夏这时问道:“可是姐姐今天怎么来了,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吗?”

    李贞抢答:“我知道,小哥说汪大哥马上就要走了,姐姐肯定是来给自己的恋爱对象送行的。”

    杨惊春这回结结实实朝她小脑袋瓜上来了一记脑瓜崩。

    “哎哟,疼!”

    会试在二月,汪梦锡没停留多久就动身去北京赶考,随行的有几个大同社的两名同僚和十几名护卫。

    为了保证安全,众人从汉中坐船出发先到湖广,再走陆路往北。

    两名大同社的社员同行,也是为了一路搜集情报。

    等一行人坐船到了汉江长江交汇处,汪梦锡看着江岸的农作物长势和沿江居民的面貌,对身边的同僚感叹道:“看来这湖广地界也没比陕西好到哪里去啊。”

    一路上,他们也不知道路过多少钞关,哪怕船上只有几人用来吃的粮食,也被钞关吏员勒索交税。

    汪梦锡觉得,这皇帝是不是穷疯了?满地都是崇祯派出来收税的太监。

    崇祯重用宦官比天启更甚!

    两名大同社员与汪梦锡的感受相同,其中一人道:“是啊,官府的苛捐杂税太重了,都说湖广熟天下足,可这是建立在小农一年到头吃不饱饭的基础上的,现在各地都是过来收税的太监,百姓的日子只怕是更难了。”

    另一人叹道:“只可惜师长一直反对即刻和皇帝撕破脸皮,不然兵锋早就指向四川和湖广,这些小农也不必再遭罪下去。”

    三人又是一阵感叹,大同社里的许多成员都认为李弘的扩张战略有些保守。

    大同军所向披靡,不明白师长在担心些什么。

    李弘在担心旱灾。

    今年小规模的旱灾因为水利设施建设没有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让李弘觉得有些不真实,不像是他印象里明末陕西饿殍千里的场景。

    即便是从了解到的陕北情况来看,也没有到人人起义的地步,闹起义的只是少数州县,大多也还是当地官吏不做人逼反的。

    李弘这总不真实的感觉原因是,全国性的大旱是从崇祯十年开始的,而全陕大旱从崇祯四年开始。

    整个陕西崇祯四年全年大旱,年末大雪,接着五年又是大旱,崇祯六年全陕蝗灾。

    接连打击下来,往往是一户人家只剩下一个人了,这一个人却要交一户的税,一里(明代基层行政单位)只剩一户了,这一户就要负担一里的税。

    相比起来,崇祯元年开始的陕北旱灾简直是小打小闹,起码到崇祯三年冬天挨一挨日子还能过。

    崇祯三年腊月,总兵府。

    临近过年,大同社的大小官吏们也要放假了,李弘将两院七司的一把手都叫到总兵府安排新一年的工作。

    “汉江水位又降了,咱们得防着些,明年主要工作还是集中在水利建设上,尤其是凤县等本身就缺水的县镇,一定要做好抗旱救灾的准备!”

    “农兵改为五日一练,接下来需要打仗的时候以正兵为主农兵为辅,让农兵都回到田里去,把生产工作抓好。”

    “洵阳、兴安两地分田工作差不多已经结束了,齐天王在当地对生产活动的破坏有点严重,咱们不要只从其他县镇拨粮食过去,咱们也可以从练巡抚那边要点过来,他不是老说要感谢咱们吗?湖广那边粮食可是多多的,这么好的机会别放过了。”

    “兵事院别着急,先把剩下的匪剿着,北边的事情咱不掺和。等生产活动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咱们往南,争取明年底之前把保宁府拿下来。”

    “……”

    李弘做出一系列工作部署。

    主要是恢复生产和抗旱,先把基础打好,再谈继续向外扩张的事情,现在练兵都是其次了。

    “咚咚咚——”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弘知道是赵登回来了,喊道:“进来!”

    “呼——外边可真冷啊。”赵登从南江县回来,脱下身上的大氅对李弘汇报,“朝廷派太监下来查盐,川盐被狠狠整治了一番,但我听说太监也没收到几个盐税,反倒是把各路私盐贩子挤得没活路了,那些私盐贩子现在都想让咱们出兵呢。”

    李弘用木棍在火盆里扒拉了两下,好让炭火燃得稍微旺些,说道:“要咱们出兵?为什么?”

    赵登一边烤火一边说:“盐商趁太监过来查税的机会借势打压私盐,这群盐枭销路被挤压,现在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已经串联了数百人,想要找个时日杀官造反!”

    “这不行吧?”刘不讷担忧道,“要是他们不成事,那咱们的盐路就断了一条,虽然咱们自己开了几口盐井,可根本不够啊!可如果他们成事,真闹起来了咱们还是吃不上盐。”

    李弘示意他稍安,说道:“大冬天的,估计他们开春之后才会动身,咱们等过完年到春分这段时间抓点紧,多派宣传司人手到南江,在当地组织建立农会,先把田分了,把主动权拿到自己手里。”

    程小楼说:“恐怕有些困难,且不说大巴山阻隔,就是咱们真的宣传到位了,没有武装支持恐怕当地农会也受不了官府和士绅的联合打压,再者一来,山里还有许多土匪没有剿清,这也是个隐患。”

    赵登在一旁补充道:“是,我每次来回都能遇上几拨山匪,都不能打,但是跟苍蝇似的很烦人。”

    在汪梦锡去北京的路上,路过梁应泽老家时直接派人去梁应泽家里把他家里去,一顿哄骗之后汪梦锡把护卫自己的士卒分了一队送他们去汉中。

    到汉中之后,梁应泽的老妻十分懵逼,怎么自个老伴还活着?

    家人都接过来了,已经彻底放下思想包袱的梁应泽也投靠了李弘。

    此时作为李弘的秘书建议道:“南江县仅治所南江镇有一小块平原,其余全是山,恐怕还是不能照在汉中的路子去办,不如先把这群盐枭的情绪安抚下来,日后再做打算,咱们安心经营利州那边。”

    李弘摇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山多,所以当地百姓日子苦,才更希望有人能救他们于水火,米仓道一县和嘉陵江沿岸都是咱们必须把控在手里的,咱们不能放任入川的道路上出现其他别的反贼。”

    梁应泽听到李弘身份自认还是反贼心里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毕竟他愿意投靠主要是因为李弘现在有官身,不再是反贼。

    不过他对李弘的看法也没什么意见。

    整个保宁府都是川陕锁钥,金牛道和米仓道都要从保宁府境内经过。

    金牛道的重要性自不必说,而且李弘已经提前拿下了利州卫,直逼金牛道的咽喉剑阁。

    而在东边,自汉中南下经米仓山穿越大巴山脉,经南江、巴中抵达阆中时虽然这条道路难行,但在进入阆中后却可以利用汇流的嘉陵江、白水江、西水河等诸多水系,加上平原地形迅速向重庆或者成都推进。

    所以,拿下南江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拿下剑阁。

    而且,阆中连接着陕西和四川的交界,向来易守难攻,以阆中地区的城防建设来看,如果两军对峙于此,占据阆中的城池对于攻守双方来说都相当重要。

    阆中县的城池就是后世保宁府的府治所在,早在战国时期,巴国就曾在此地建都。

    保宁府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如果从南面向保宁府城进攻,即便有数倍于敌的兵力优势也难以展开。

    并且,以从南往北的视角来看,江对面的阡陌之间遍是良田,即便想采取长期的围困也难以成功。但是,如果从北方占据保宁,进攻南方则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南明永历六年,要不是刘文秀在保宁之战被吴三桂打得丢城失地,永历朝说不得还有反扑的机会。

    现在李弘已经拿下了利州,只要南江县也拿下,届时两路出击,整个保宁府唾手可得。

    “可是……”吴志满这时候举手发言了,“师长上个月才让粮行准备了许多粮食以备明年可能的灾荒,再往南江那边发展,咱们的钱粮恐怕不够。”

    相比于各个主战派,掌管钱粮的吴志满一直反对快速扩张,因为他明白以如今的钱粮情况,根本应付不了大规模征伐。

    自从占领整个汉中府之后,李弘就从每个县都抽了一千人出来当兵,其中八百是半脱产的农兵,两百是全脱产的正兵。

    现在整个汉中府有八千农兵和两千正兵。

    而利州卫原本的那些卫所兵也都利用了起来,农会组织给卫所兵分田之后这群苦哈哈重新参军打仗的意愿很高。

    而且为了备战。李弘适当在利州卫多争了一千兵员,利州的正兵和农兵一共有两千人。

    如今李弘麾下有总共一万两千人的部队,其中两千四百人还是不事生产的兵。

    之前在汉中府都是用农兵打仗,接下来要跨府甚至跨省作战,再用农兵给相对较低的待遇就太不地道了。

    军饷、官俸、赈灾粮、债券的利息,这几样固定的支出让吴志满愁得头发哗哗地掉。

    不过好在,债券利息不是眼下要考虑的事情。

    要想不继续掉头发,除非加税。

    但是小农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家奴出身的吴志满是不愿意提出加税这种建议的,他更想让李弘对地主豪绅们狠一点,多从地主的兜里刮点钱粮出来。

    “能否再发一批债券?”卓翱已经尝到了债券的甜头,就是把未来的钱借到今天来花,那既然如此何不多朝更远的未来借点?

    “不行,绝对不行!”吴志满坚决反对。

    在他看来,债券的利息虽然不高,但这也是实打实要花出去的钱,现在每花一文钱他都心疼不已。

    卓翱也烦了,说道:“干什么你都说缺钱,什么时候能不缺钱?”

    还不等吴志满言语回击,李弘说道:“吴掌司的担忧不无道理,而且万一明年真的有大灾,整个陕西乃至湖广、四川的粮价肯定要涨,咱们接下来还得跟粮商们谈谈,防止他们坐地起价。”

    众人不解,终于问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师长,您老说有大灾有大灾,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弘笑了笑,答道:“猜的。”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语,但是也不好反驳。

    毕竟陕北已经连着遭灾好几年了,汉中今年也来了一场春旱,李弘天天说可能有旱灾,他们现在心里也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