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哎呀，我周春寅不是只有她孟燕荞一个女徒弟，但是若是许给了你这个小赵爷……”
“哎呦，老爷子，您就答应我吧，求您了，求您了，我一定对您的那宝贝女徒弟好，再说了，荞荞都二十四了，难道您老人家要放着她一辈子不嫁人吗？一辈子在台上抛头露面？”
周春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的倒也是，可我这个女徒弟燕荞哪，心气高，我也不是没跟她说过亲，她一个都没看上，唉，这么一直的抛头露面确实不好。”
周春寅答应赵霜菱去好好的劝劝孟燕荞。
“小妹啊，虽然我觉得赵霜菱这个人，不务专业，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又沾花惹草，但是他有钱，你瞧他平时那一身打扮，那起码二三十块钱，更别提那些手上戴的东西了。”
孟燕荞眼角向上:“就因为他有那么多钱，你就把你亲阿妹给卖了？”
“诶，不可以这么讲，你亲哥完全是为你考虑的，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个人嫁了吧。”韩耀亭在一边盘着核桃说。
“而且他人长得也好看呐。”孟燕卿说，“凭这两点，有多少人能占得了，况且人家可是主动向你师父来提亲的。”
孟燕荞不说话，像是在认真思考。
孟燕卿继续说道:“而且他嘴巴甜，能哄女孩子高兴。”
孟燕荞起身，“我去考虑一下。”
赵霜菱一如既往，死皮赖脸地在孟燕荞经常演出的茶馆里等她。
“干什么呢？你又来烦我。”孟燕荞这次让赵霜菱来见她了，赵霜菱特别高兴，想在孟燕荞的身边椅子上坐下，被孟燕荞给喝住了。
“干什么？让你坐着了吗？”孟燕荞用手臂靠着茶馆的桌子说道。
赵霜菱赶紧站起来陪笑道，“哎呀，哎，我起来。”
孟燕荞调着弦道:“一天天的来找我，来烦我，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要娶我，讲讲为什么这么想娶我？”
“还不是我喜欢你嘛，你想想你人好看又善良的。”
“那你不是也喜欢别人吗？跟人家比我年轻的小姑娘也是这么讲的吧。”
赵霜菱一时语塞，孟燕荞手指抹在唇上，一掌拍在了镜子前，嫁了赵霜菱为之一振。
“就知道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外面花花草草多了，怎么不选那些比我好看，又比我听话的女孩呢？那就算我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赵霜菱赶紧道:“哎，荞荞你别生气，哎，这样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嫁给我，家里你说了算，我知道你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今后娶你一个就行了，也绝不纳妾。”
“不纳妾？”孟燕荞疑惑地问。
“对。”赵霜菱样子非常认真，“我的心肝儿啊！你人特别好特别好，若是能娶到你，是我赵霜菱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了，你也知道我家特别有钱，供你吃穿不愁，我阿爸也就我一个囝儿，我阿爸死了以后，所有的钱都是我的，我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
“你家我可攀不起，你家老爷子能答应，能喜欢我吗？”
“那肯定能啊，我跟我阿爸说过了以后他也没有反对呢。”赵霜菱想到自己跟自家老爷子软磨硬泡以后才成功的，孟燕荞可不能不答应啊，不然白费他的一番苦心了。
“那你们家打算花多少铜钿娶我？”
赵霜菱道:“‘四金四银’当然是少不了，其他的我给五百大洋。”
“五百？哼，太少了。”孟燕荞眼神不屑。
“那七百？八百？再不行一千吧。”
孟燕荞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一千六百。”
“一千六……”赵霜菱差点噎过去，叫道:“奶奶呀，一千六……”
孟燕卿脸色不悦:“想娶我哪有那么容易呀，你给我听好了，四金四银，八抬大轿，披红挂绿，凤冠霞帔，婚船也弄得给我大一点，还有啊，你之前说的话要算数，否则我不嫁过去。”
赵霜菱一拍大腿一咬牙:“行，我这就去办。”
孟燕卿听到这事也吃了一惊:“你这么快就答应啦？”
孟燕荞拨弄着茶盖说道:“那能怎么办呢？再大点我就嫁不了了，这是个机会，我得好好抓住。”
“你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韩耀亭问。
孟燕荞说道:“像赵霜菱这种公子，要他的真心，要他的爱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奢侈了，他不可能不三妻四妾的，所以我还是要钱吧。既然他赵霜菱要娶我，那必须得付出点代价，娶捞婆哪有那么容易啊。”
“高。”孟燕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孟燕荞又说道:“我说阿亭呀，你的钱也不比赵霜菱的少呀，怎么没见你穿的比他好呢？”
孟燕卿说:“你不知道他最舍不得铜钿呀，喝茶都是挑茶末喝的。”
“不是我说啊阿亭，你自己穿的一般也就算了，你怎么不给弟妹穿的好看点，衣服够五块钱了吗？”
韩耀亭说:“衣服随便穿穿就行了，舒服就可以啦，况且素玲也不在乎。”
“你听她说的她不在乎啊，我跟你说我也是女的，我能不了解女的？女人最喜欢好看的东西，女人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能心里高兴，她不要，那是她的事情，你不能不给。知道你以前穷过，所以舍不得花铜钿，但是你现在有了，干嘛一点儿都不花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及时行乐，铜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在死掉之前多花掉，多可惜哪。”
韩耀亭听了孟燕荞的话倒是很受启发，转头就给杨素玲花了十三块钱做了一身的衣服。
“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做一身新衣服，以前是没钱，一件衣服可以穿个两三年，现在有钱了，干嘛不花呢？也是啊，铜钿死了一点儿也带不走啊。”
杨素玲心里开心，觉得孟燕荞真是个好人呐。问:“你觉得赵霜菱是个什么样的人哪？”“纨绔子弟。”“那荞姐嫁过去日子会好过吗？”“人家就图钱。”“但赵霜菱为什么一定要去荞姐呢？荞姐是为了钱，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韩耀亭被问住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图人吗？”
杨素玲说:“他们之前交情不深吧？”
“不深，赵霜菱就偶尔来荞姐唱琴书的茶楼，往那台上扔几个扳指，戒指什么的首饰，他们也就认识了两三个月，莫非真是一见钟情，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杨素玲坐下来说:“你以前不是说那赵霜菱身边都不缺女的嘛，那跟那些女的比起来，荞姐长得怎么样？”
“平平庸庸，还真是不出挑。”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诶，这个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其他的女的都是往他赵霜菱身上抱，荞姐是把他往外推。照这么讲的话，赵霜菱是拿不下荞姐啊，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要把她娶回家，想在日后慢慢拿在手心里。”
杨素玲将背靠在躺椅上:“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呀。”
施氏的百日祭，韩庆文也是终于赶了过来，才祭奠了自己的母亲。
韩淑云从杭州往家里寄了一大堆特产，给家里带来了一罐西湖狮峰的龙井茶，一匹尚好的杭丝绸，一盒孔凤春的香粉，还有几本好书以及几本字帖。
信里还说自己去过了西湖，在西湖上划了船，地方是特别漂亮，只不过有些地方已经年久未修，都快成废墟了，如果修的话，那就更好了。
韩骏文年轻的时候倒去过两回，还是有点印象的。胡惠君有些羡慕:“哎呀，我都没有去过哎。”韩骏文却说:“逸然出生之前不是去过吗？在断桥上走了走，忘记啦？”“哎，没有划过船，不算的，要去那里划船才是好玩。再说了，我那个‘三潭印月’我都没去看过。”
“行，那明年春天啊，过完年以后，跟淑云一起，一定要把整个西湖给逛一遍。”韩骏文说，小心翼翼的将信叠好放回信封中，又说道:“也不知道淑云的铜钿用的怎么样了，三个多月了吧，是不是应该快用完了？下回再寄个几块钱去。”
胡惠君道:“是哦，想想也应该快了，信里面也没说铜钿用的够不够？不会是舍不得花吧？要不先给她寄个五块钱吧，让五姐回去的时候问问她，不过她现在小，应该花不了多少铜钿的。”
“我就怕她委屈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给自己花，哎，该舍得还是要舍得的。”
“哎呦，老爷子，您就答应我吧，求您了，求您了，我一定对您的那宝贝女徒弟好，再说了，荞荞都二十四了，难道您老人家要放着她一辈子不嫁人吗？一辈子在台上抛头露面？”
周春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的倒也是，可我这个女徒弟燕荞哪，心气高，我也不是没跟她说过亲，她一个都没看上，唉，这么一直的抛头露面确实不好。”
周春寅答应赵霜菱去好好的劝劝孟燕荞。
“小妹啊，虽然我觉得赵霜菱这个人，不务专业，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又沾花惹草，但是他有钱，你瞧他平时那一身打扮，那起码二三十块钱，更别提那些手上戴的东西了。”
孟燕荞眼角向上:“就因为他有那么多钱，你就把你亲阿妹给卖了？”
“诶，不可以这么讲，你亲哥完全是为你考虑的，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个人嫁了吧。”韩耀亭在一边盘着核桃说。
“而且他人长得也好看呐。”孟燕卿说，“凭这两点，有多少人能占得了，况且人家可是主动向你师父来提亲的。”
孟燕荞不说话，像是在认真思考。
孟燕卿继续说道:“而且他嘴巴甜，能哄女孩子高兴。”
孟燕荞起身，“我去考虑一下。”
赵霜菱一如既往，死皮赖脸地在孟燕荞经常演出的茶馆里等她。
“干什么呢？你又来烦我。”孟燕荞这次让赵霜菱来见她了，赵霜菱特别高兴，想在孟燕荞的身边椅子上坐下，被孟燕荞给喝住了。
“干什么？让你坐着了吗？”孟燕荞用手臂靠着茶馆的桌子说道。
赵霜菱赶紧站起来陪笑道，“哎呀，哎，我起来。”
孟燕荞调着弦道:“一天天的来找我，来烦我，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要娶我，讲讲为什么这么想娶我？”
“还不是我喜欢你嘛，你想想你人好看又善良的。”
“那你不是也喜欢别人吗？跟人家比我年轻的小姑娘也是这么讲的吧。”
赵霜菱一时语塞，孟燕荞手指抹在唇上，一掌拍在了镜子前，嫁了赵霜菱为之一振。
“就知道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外面花花草草多了，怎么不选那些比我好看，又比我听话的女孩呢？那就算我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赵霜菱赶紧道:“哎，荞荞你别生气，哎，这样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嫁给我，家里你说了算，我知道你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今后娶你一个就行了，也绝不纳妾。”
“不纳妾？”孟燕荞疑惑地问。
“对。”赵霜菱样子非常认真，“我的心肝儿啊！你人特别好特别好，若是能娶到你，是我赵霜菱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了，你也知道我家特别有钱，供你吃穿不愁，我阿爸也就我一个囝儿，我阿爸死了以后，所有的钱都是我的，我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
“你家我可攀不起，你家老爷子能答应，能喜欢我吗？”
“那肯定能啊，我跟我阿爸说过了以后他也没有反对呢。”赵霜菱想到自己跟自家老爷子软磨硬泡以后才成功的，孟燕荞可不能不答应啊，不然白费他的一番苦心了。
“那你们家打算花多少铜钿娶我？”
赵霜菱道:“‘四金四银’当然是少不了，其他的我给五百大洋。”
“五百？哼，太少了。”孟燕荞眼神不屑。
“那七百？八百？再不行一千吧。”
孟燕荞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一千六百。”
“一千六……”赵霜菱差点噎过去，叫道:“奶奶呀，一千六……”
孟燕卿脸色不悦:“想娶我哪有那么容易呀，你给我听好了，四金四银，八抬大轿，披红挂绿，凤冠霞帔，婚船也弄得给我大一点，还有啊，你之前说的话要算数，否则我不嫁过去。”
赵霜菱一拍大腿一咬牙:“行，我这就去办。”
孟燕卿听到这事也吃了一惊:“你这么快就答应啦？”
孟燕荞拨弄着茶盖说道:“那能怎么办呢？再大点我就嫁不了了，这是个机会，我得好好抓住。”
“你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韩耀亭问。
孟燕荞说道:“像赵霜菱这种公子，要他的真心，要他的爱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奢侈了，他不可能不三妻四妾的，所以我还是要钱吧。既然他赵霜菱要娶我，那必须得付出点代价，娶捞婆哪有那么容易啊。”
“高。”孟燕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孟燕荞又说道:“我说阿亭呀，你的钱也不比赵霜菱的少呀，怎么没见你穿的比他好呢？”
孟燕卿说:“你不知道他最舍不得铜钿呀，喝茶都是挑茶末喝的。”
“不是我说啊阿亭，你自己穿的一般也就算了，你怎么不给弟妹穿的好看点，衣服够五块钱了吗？”
韩耀亭说:“衣服随便穿穿就行了，舒服就可以啦，况且素玲也不在乎。”
“你听她说的她不在乎啊，我跟你说我也是女的，我能不了解女的？女人最喜欢好看的东西，女人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能心里高兴，她不要，那是她的事情，你不能不给。知道你以前穷过，所以舍不得花铜钿，但是你现在有了，干嘛一点儿都不花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及时行乐，铜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在死掉之前多花掉，多可惜哪。”
韩耀亭听了孟燕荞的话倒是很受启发，转头就给杨素玲花了十三块钱做了一身的衣服。
“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做一身新衣服，以前是没钱，一件衣服可以穿个两三年，现在有钱了，干嘛不花呢？也是啊，铜钿死了一点儿也带不走啊。”
杨素玲心里开心，觉得孟燕荞真是个好人呐。问:“你觉得赵霜菱是个什么样的人哪？”“纨绔子弟。”“那荞姐嫁过去日子会好过吗？”“人家就图钱。”“但赵霜菱为什么一定要去荞姐呢？荞姐是为了钱，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韩耀亭被问住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图人吗？”
杨素玲说:“他们之前交情不深吧？”
“不深，赵霜菱就偶尔来荞姐唱琴书的茶楼，往那台上扔几个扳指，戒指什么的首饰，他们也就认识了两三个月，莫非真是一见钟情，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杨素玲坐下来说:“你以前不是说那赵霜菱身边都不缺女的嘛，那跟那些女的比起来，荞姐长得怎么样？”
“平平庸庸，还真是不出挑。”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诶，这个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其他的女的都是往他赵霜菱身上抱，荞姐是把他往外推。照这么讲的话，赵霜菱是拿不下荞姐啊，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要把她娶回家，想在日后慢慢拿在手心里。”
杨素玲将背靠在躺椅上:“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呀。”
施氏的百日祭，韩庆文也是终于赶了过来，才祭奠了自己的母亲。
韩淑云从杭州往家里寄了一大堆特产，给家里带来了一罐西湖狮峰的龙井茶，一匹尚好的杭丝绸，一盒孔凤春的香粉，还有几本好书以及几本字帖。
信里还说自己去过了西湖，在西湖上划了船，地方是特别漂亮，只不过有些地方已经年久未修，都快成废墟了，如果修的话，那就更好了。
韩骏文年轻的时候倒去过两回，还是有点印象的。胡惠君有些羡慕:“哎呀，我都没有去过哎。”韩骏文却说:“逸然出生之前不是去过吗？在断桥上走了走，忘记啦？”“哎，没有划过船，不算的，要去那里划船才是好玩。再说了，我那个‘三潭印月’我都没去看过。”
“行，那明年春天啊，过完年以后，跟淑云一起，一定要把整个西湖给逛一遍。”韩骏文说，小心翼翼的将信叠好放回信封中，又说道:“也不知道淑云的铜钿用的怎么样了，三个多月了吧，是不是应该快用完了？下回再寄个几块钱去。”
胡惠君道:“是哦，想想也应该快了，信里面也没说铜钿用的够不够？不会是舍不得花吧？要不先给她寄个五块钱吧，让五姐回去的时候问问她，不过她现在小，应该花不了多少铜钿的。”
“我就怕她委屈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给自己花，哎，该舍得还是要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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