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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董卓来了

    从卢植处出来的刘正领到了老师交给他的下一个任务,作为广宗县令去迎接董卓,并作为军需负责董卓河东军的一应开支。总之以后董卓在这广宗大营中,就由他刘仲兴负责接待了。

    “你是广宗县令,有守土之责,董仲颖不远万里过来帮你,要好生以礼相待。”

    卢植既是一军主将,又是自己恩师。这年头是天地君亲师,既然卢植下令,那刘正便不得不遵令执行。

    不过刘正只是区区六百石一个县令,这军中千石的校尉、司马比比皆是,哪里轮得着自己接待和卢植一样同为两千石的董卓。

    卢植不会随意给自己下令。方才在卢植帐内,刘正已经将他对董卓的顾虑告诉了卢植,但卢植没说什么,反手就将这个大麻烦丢给自己。

    那老师又有何深意?

    他猜测卢植是想让自己先稳住董卓。卢植是儒将,不像是董卓这种西凉军头或皇甫嵩那种世家将门会有自己的部曲私兵。

    可以说如今的北军五校,在平定冀州黄巾后,和卢植没有丝毫的隶属关系,当然算不得自己人。

    而比起军中将校,作为老师学生的刘正,可以说是目前军中唯二卢植的自己人了。另外一个是一直在老师身边伺候的师兄高诱高公循,不过师兄是学经之人,略为迂阔,这种事情不方便交给他。

    作为卢植学生,帮老师去看住董卓当然是应有之义。但仅仅因此便将董卓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自己也不是卢植风格,毕竟自家老师从来不坑自己。

    是因为自己有钱?但董仲颖也不穷啊。董卓出身的西凉虽然穷,但董卓可做过河东太守啊,作为三河之一的河东郡简直是富得流油,会在乎自己这点小钱吗?

    “少君,会不会是因为宦官?”

    正在刘正苦思冥想之时,崔浩在一旁说道。

    因得知自己要去对付董卓,刘正便把述职完毕正准备回洛阳的崔浩留了下来。毕竟崔浩善于交际,与董卓的虚与委蛇少不了他。

    “宦官?”为何是宦官?刘正不解地看着崔浩。

    崔浩尴尬地笑着。这也是自己胡猜的,他是刘正的老管家,一直跟在少君身边所以对卢植也是了解,只能将自己想法对刘正说了。

    自己帮少君贿赂过宦官,而董卓从洛阳来,自然是见过十常侍的,他能在这个节点受命来广宗,只怕也同样贿赂过宦官。

    而刘正和董卓的关系就是,他们同样都是宦官的客户。也就是说,董卓可以有意挑衅卢植,却不会打压刘正,因为他要顾及十常侍的脸面。

    听完崔浩所言,刘正一脸不悦,自己贿赂宦官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这似乎是最说得过去的一点,他和董卓都与十常侍多少有些交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得先见到董卓再看下一步计划。

    “在下董卓,敢问足下高姓?”

    广宗军营外,董卓见到了一队来迎接自己的人。

    为首一人年纪轻轻,但配着六百石的铜印黑绶,他已经猜出是谁。

    卢植的爱徒,甘陵相刘虞次子,在中常侍张让那里反复言说忠孝体国的刘正刘仲兴。

    “在下刘正,奉卢中郎命迎接骑都尉。”

    刘正见到董卓,与自己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身披重甲骑在一匹乌黑的高头骏马上,身形高大、体格雄壮,满脸虬髯横肉,眼神凌厉如鹰,不愧是在凉州厮杀出来的两千石。

    而董卓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将校,看样子皆是勇武之人,不似泛泛之辈,麾下带来的三千余凉州骑士逶迤在后,更是威武雄壮。

    “足下可是广宗县令,子干先生高足,刘正刘仲兴?”

    董卓好奇地打量着刘正,此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就做了六百石,自己像他这般大时才是县中小吏。

    呵呵,这关东的宗亲果然不是他边军粗鄙小民可比的。

    不过令董卓留意的不是刘正年轻而居高位,对于家世两千石的宗亲六百石又算什么。

    而是这位出身东海王,又拜海内大儒卢植为师的皇家宗亲,偏偏在宫中几位常侍那里留了名,还都对他赞不绝口,也不知他花了多少钱财。

    能同时占据宗亲、士族和宦官三重身份,这人不好对付。

    “正是在下,骑都尉叫我仲兴便好。”

    刘正迎上了董卓,下马先行一礼。而董卓见了立即翻身下马,一双遒劲有力满是粗茧的大手不容反应就紧紧握住了刘正双手。

    “哈哈,既然如此,董某便称仲兴一句贤弟了。某虽痴长几岁,但对卢中郎也是要持弟子礼的,仲兴称我表字仲颖便好。”

    董卓对刘正亲切说着。他通过十常侍讨来这个赴广宗镇压黄巾的差事,一是因天子对于卢植久久不能拿下广宗早已不耐,便要调集边军参与评判;二则因为他自己也认为被卢植围了快三个月的黄巾已经是秋后蚂蚱,正是自己立功的好机会。

    但首先是要在卢植手里挣权,否则自己辛苦跋涉而来,剿灭黄巾功劳给了卢植,他董仲颖可从不做亏本生意。只是卢植派刘正来,显然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师徒二人都不好对付。

    “既如此,便斗胆称呼骑都尉一声仲颖兄可好。”

    刘正附和笑着,暗中用力想要抽出手来,可董卓正值壮年力大如牛,实在无能为力。只得被董卓牵着一只手,两人谈笑风生地步行进入军营。

    “正当如此,正当如此,仲兴少年英雄,你我之间无须理会那些俗礼,哈哈哈哈!”

    张郃在一旁见了,既觉得恍惚又暗中想笑。

    毕竟昨日与少君一起帮董卓收拾驻扎营帐时,少君还让自己安排人手好好盯着这些凉州军,一举一动都要给他知会,怎么现在两人就亲昵的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一般。

    一路行到中军帐前,卢植已和一众将校在营门前迎接董卓,刘正见到连一直在下曲阳领兵对付张宝的巨鹿太守郭典郭君业都来了,给足了董卓面子。

    之后卢植军中设宴招待董卓,刘正级别不够,况且还有公事在身,领着董卓的军司马去安排凉州军扎营去了。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眼前之人膀大身宽,年纪应该三十左右,看样子应该是凉州人。

    “不敢称将军,在下牛辅。”

    原来是牛辅,董卓女婿,也是一位名人。声音深沉有力,倒显得忠厚老实。

    “可是骑都尉郎婿。”牛辅在董卓那里得到命令,让自己要对刘正既小心又恭敬。

    他只看到刘正一路上与董卓相谈甚欢,不知道什么事既小心又恭敬,但觉得这位少君子许诺了自家岳丈许多好处,而岳丈又让自己待之恭敬,想来他虽是卢植徒弟,自己结交一番总没错,不过没承想刘正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县君也知道牛辅?”

    “自然知道,诸君跟随骑都尉在凉州剿灭叛羌,在并州征伐匈奴,在下当然知晓诸君勇武,此次剿灭广宗黄巾还要多多依仗诸君……”

    刘正在牛辅面前夸耀着西凉军的英勇善战,闲扯两句牛辅在并凉边地如何对抗羌人、匈奴之事。牛辅本不善谈,但讲起对外作战之事倒也扣人心弦,听得刘正心驰神往。

    不多时两人到了划给凉州军的营寨,里面军帐马厩粮草齐备,都是刘正用心准备的,足额的粮食上好的草料,看得牛辅连连点头,越发觉得刘正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

    而就在牛辅跟着刘正进到给董卓准备的营帐之时,刘正有意屏退左右,只和牛辅一人进去。

    进到帐中牛辅不觉有异,但当刘正笑盈盈地打开一口箱子时,牛辅顿时瞪大了他的如牛巨眼,那箱子里没有别的事物,而是满当当的银锭。

    牛辅上阵打仗在行,可这银钱他算不过来。此时银子虽不是通用货币,但那也是贵金属的珠宝,想这满满一箱的银锭,怕不是有几百万钱。

    牛辅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做到两千石女婿的他在凉州的家产也颇为丰厚,但初次见面就送人这许多的,却是第一次见。实在有些太多了,牛辅吞咽了下口水,问刘正道:“少君这是何意!?”

    “牛司马不要误会,这银钱不是送给骑都尉的,而是托骑都尉之手分给军中众将士的。诸君擐甲执兵从并州不辞劳苦而来,慷慨不顾身,只为剿灭黄巾,解冀州百姓、广宗百姓以倒悬。刘正若不能尽地主之义,忝为广宗县令!在此代广宗百姓谢过骑都尉大德高义!”

    刘正豪情义气说着,对牛辅就是一拜。牛辅大惊,连忙也对刘正还礼。

    刘正方才说的那些牛辅没听太懂,但意思明白,这些银锭都是他岳丈的了。至于岳丈要不要分给将士,告诉将士这钱是骑都尉给的还是什么广宗百姓给的,那就是自家事了。

    只得说几句刘县君也是高义,勉为其难将钱先收下了。

    见牛辅收了钱,刘正也安心回去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要如何对付董卓,只觉得还是应该要先和董卓搞好关系。至于以后,董卓看着这笔巨款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说来也实在是惭愧,别人穿越都是收猛将得谋臣,王霸之气一开,众人便纳头便拜为哥哥。他没那种本事,只有几个臭钱,贿赂完宦官还要贿赂董卓,实在是愧对穿越众名号。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银钱攻势还是无往不利的。

    至于这些钱,本来是他命崔浩带来,要送往甘陵,让父亲大人看着是否可以先收拢流民,方便刘正日后治理广宗,如今倒是便宜了董卓。

    ……

    在安排好了董卓,刘正回到了卢植帐中。卢植虽喜饮酒,但如今是在军中,自然是禁酒的,所以晚宴不多久就结束。

    “你许了董仲颖什么好处?”

    知子莫若父,卢植教导刘正多年,也算是半个父亲。但现在看着自己这个弟子,脑中又冒出那个困扰了自己十年的问题,对刘正他到底该喜还是该忧?

    他派刘正去应付董卓,一是因自己手下实在无人可派,二是因刘正的身份。身为宗室,且在十常侍那里挂了名,想来董卓不会为难他,也方便自己先安抚住这只一心来取战功的凉州饿狼。

    但没想到董卓对刘正是赞不绝口,绝口不谈广宗战事,让卢植一度以为自己误解了董卓。

    “许了董仲颖些海盐,答应日后东海郡的盐往凉州并州去的都交给他们董家。”

    “并州没有盐吗?”卢植知道自家弟子家里在东海郡有好大的盐田,这也是他能够一掷千万钱贿赂宦官替自己脱罪的本钱。不过并州本身也产盐矿,要从徐州千里迢迢运过去作甚?

    “矿盐总没有海盐好吃。”刘正答道,他和董卓商量的商量可不单单只有盐,只是他不敢将商议好的马匹贸易告诉卢植。

    “这倒也是。”卢植自己也吃东海的盐,细白如雪,没有苦涩之味,确实比矿盐要好。

    “老师,不知董仲颖可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刘正本以为董卓会立即向卢植请战,如果卢植三个月都没攻下的广宗被自己一举拿下,立此殊功才应该是董卓来广宗的目的。

    但看卢植表情,刘正不由心下一惊。他太熟悉卢植这种眼神了,自己这位老师正用,自己可能又要被老师派去干苦活了。

    “不错,什么也没说,不过老夫猜测他要去下曲阳了,届时你小子还得去下曲阳替为师盯住董仲颖!”

    ……

    “这怕是有五百万钱了!好大手笔,怪不得张让赵忠对他赞不绝口!”董卓看着亮闪闪的满箱子银锭,笑着对牛辅道。这么舍得花钱,谁能不喜欢!“刘仲兴只说是给将士的,没说别的?”

    “回骑都尉,没说别的。”牛辅害怕董卓责怪自己未通告他就收下了这一大笔钱,喏喏道。

    “哈哈,既如此,那明日你便去将这些银锭全部分给将士,就说是刘少君送给他们的。”

    “全部?”

    “全部!让他们都去广宗城前好好学着卢子干如何攻城的,只怕咱们要去下曲阳了。”

    今日在帐中看,营中众将都对卢植服膺,自己若是与卢植意见相左,怕是不能服众,而广宗城高贼众,也确实不好强攻。

    再看这师徒两个,一个老狐狸在前以势压人、处处掣肘,一个小狐狸在后拼命送钱、收买人心。当下这广宗城不是自己施展的地方,不过下曲阳的张宝也是块好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