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容华突变
“止姐姐……”八公主炎稚撒娇似的哀求着，拉着容止绣云的衣袖，飞快地道，“我们去容华殿，父皇正在那里看世家小姐们呢，平日里出不得宫，止姐姐之外的小姐们寻常又进不得宫廷，偌大的毓秀宫，除了冬雪秋霜她们几个陪我说说话儿，也没甚乐趣，倒不如向父皇讨一个小姐过来，这日子也太无趣了些。”
容止不由得失笑，她轻抚着炎稚的发丝，喟叹道：“世家小姐们入宫本就不得已了，若非实在无法，谁又愿意在宫里守着呢。像姑母那样能得圣眷固然是好，假若不得，今上归天后便只得削发为尼，不然只能侍奉新主以求荣华。但那般会为世人唾骂，前朝许氏便是如此，不甘过青灯古佛的生活，最后到底被群臣逼迫自尽。为今上嫔妃到底还有一个名分，若为婢女，以后也只是为奴的身份，纵然今上指派，恐人家心里也不太乐意。但我想，不愿守活寡的人总是有的，为奴也可享天伦之乐。只是，都过了最后一关了，恐怕今上……”
炎稚愣愣地听完容止的话，到了最后，小姑娘脸上只剩下了同情：“前朝许氏？就是话本子上说的，那个母临天下操控群臣秽乱宫闺的许氏？为太后，为奸臣产下一子，被群臣揭发颜面尽失而自尽的许氏？还是止姐姐知道的多，原来入宫的小姐们这么惨啊。”
容止无奈地摇头，在清晨的阳光下，她看着天真无邪的炎稚，缓缓地解释道：“许氏摄政之事虽有，但任政期间国泰民安，人民归服，淫乱宫闺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所谓奸臣严殊，只是因为功高盖主而被皇帝猜忌罢了……这些事你不清楚是自然的，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去容华殿看看。”
炎稚又是一阵恍然，她拉着容止的衣袖，就这么公然离开了凉亭。大公主炎禾一愣：“这小丫头，要去哪里？今日可有选秀，父皇格外看重。”
四皇子炎风了然地摆了摆手：“止姐姐跟着呢，她和稚儿一起走了，出不了事，上回稚儿丢了，还是她找回来的呢。”
大公主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丫头成天乱跑，这会子怕是又找父皇要宫女了，真不知道冬雪那几个丫鬟干什么吃的，父皇真该给稚儿一个像样的丫头了。”
炎禾这番话说的很快，虽炎禾是庶出，母亲李妃也只是因为炎禾出生才获得了一个妃子名分，但她的性子比娇生惯养的炎稚直接的多。
“皇姐，都到了选驸马的年纪了，说话可要谨慎点。”炎风似笑非笑，炎禾立刻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我才不要驸马呢，才及笄两年，再说了，我也不想嫁人。”
又说笑了一会，已经是夕阳西下。
炎禾沉不住气了。她整整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走出凉亭：“我要去容华殿。我就不信了，有祖母在那，能选三个时辰！”
随风、与雨连忙跟上。炎禾气冲冲地走到容华殿，却不由得一愣。
在容华殿上，白发苍苍的太后望着阶下一名宫女，神色格外慈爱，甚至拉起那名已经落选的秀女，一步步向皇帝走去！
“祖母？”
炎禾只见容止和炎稚皆垂眸不语，皇帝更是神色微妙。
炎禾震惊地望向太后，何太后却不理会炎禾的诧异，而是冷冷地笑了：“老八……我当初怎么告诫你的，现在好了，族谱上又多了一个成员，还是你最大的公主，已经及笄三年了！”
秀女的脸色发白，她只是礼部给事中罗挺的女儿，虽生得娇美，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到底没见过大阵仗。入宫选秀已让罗芙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如今，又突然宣布自己是公主，变故太大，罗芙反应不及。
何太后平息了一下怒火，强硬地说：“你当初有多糊涂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无论如何，芙丫头再不能在罗家待着了。传旨下去，芙丫头寄养在罗给事中家里，如今迎回。封号清和，改为大公主。禾丫头稚丫头他们重新排序，不管能不能遮掩过去，这都是你唯一的办法了。”
罗芙又是一惊，自己的及笄礼上，父母为自己所起的字，可不正是清和？方才附耳低言的宫女已经退下，何太后说完这番话后，看向容止，目光意味深长。
容止再清楚不过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嘴上却说：“请太后明示。”
何太后见容止不肯开口，冷笑了一声：“容家为先皇打天下立有大功，你如今反装聋作哑，何意？”
这两句话看似没有任何关系，容止却低下了头。事到如今再装聋作哑也不行了。
“容止不敢做主，若太后执意如此，大可与父亲商议。”
“你素昔也最伶俐的，芙丫头到底还是我亲孙女，怎会亏待了她。”
“家兄身有顽疾，恐家中繁忙，接待不周。”
何太后心里微惊，面上却是不显。
炎禾微微蹙眉，何太后一向精明，为什么会让罗芙住在容家？容家虽然富贵，可立了公主又不让公主住在宫里，岂不是向天下人宣布这个公主出身低微？
炎稚也皱眉，但她多想了一层，目光也更加复杂。
容止虽然看起来是最平静的一个，但她衣袖下手指却发白。她之所以这次认认真真检查，也是因为多出的记忆中，有一个姓罗的秀女，入宫得宠，却在正得宠之时发现母亲与今上私通，而自己正是私通后的产物。罗氏自缢于宫中，而她自缢的地方，正是容华殿。
容止不清楚她怎会有这些记忆，按理说她那时应该“死了”才对。但容止目前也没有思考太多的机会。
终于，何太后开口了。
“也罢，以后，芙丫头就住在承欢宫里。”
一直沉默着的皇帝缓缓点头。
炎禾三人默不作声，依次行礼退下。
何太后也慢条斯理地离开了。
容止不由得失笑，她轻抚着炎稚的发丝，喟叹道：“世家小姐们入宫本就不得已了，若非实在无法，谁又愿意在宫里守着呢。像姑母那样能得圣眷固然是好，假若不得，今上归天后便只得削发为尼，不然只能侍奉新主以求荣华。但那般会为世人唾骂，前朝许氏便是如此，不甘过青灯古佛的生活，最后到底被群臣逼迫自尽。为今上嫔妃到底还有一个名分，若为婢女，以后也只是为奴的身份，纵然今上指派，恐人家心里也不太乐意。但我想，不愿守活寡的人总是有的，为奴也可享天伦之乐。只是，都过了最后一关了，恐怕今上……”
炎稚愣愣地听完容止的话，到了最后，小姑娘脸上只剩下了同情：“前朝许氏？就是话本子上说的，那个母临天下操控群臣秽乱宫闺的许氏？为太后，为奸臣产下一子，被群臣揭发颜面尽失而自尽的许氏？还是止姐姐知道的多，原来入宫的小姐们这么惨啊。”
容止无奈地摇头，在清晨的阳光下，她看着天真无邪的炎稚，缓缓地解释道：“许氏摄政之事虽有，但任政期间国泰民安，人民归服，淫乱宫闺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所谓奸臣严殊，只是因为功高盖主而被皇帝猜忌罢了……这些事你不清楚是自然的，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去容华殿看看。”
炎稚又是一阵恍然，她拉着容止的衣袖，就这么公然离开了凉亭。大公主炎禾一愣：“这小丫头，要去哪里？今日可有选秀，父皇格外看重。”
四皇子炎风了然地摆了摆手：“止姐姐跟着呢，她和稚儿一起走了，出不了事，上回稚儿丢了，还是她找回来的呢。”
大公主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丫头成天乱跑，这会子怕是又找父皇要宫女了，真不知道冬雪那几个丫鬟干什么吃的，父皇真该给稚儿一个像样的丫头了。”
炎禾这番话说的很快，虽炎禾是庶出，母亲李妃也只是因为炎禾出生才获得了一个妃子名分，但她的性子比娇生惯养的炎稚直接的多。
“皇姐，都到了选驸马的年纪了，说话可要谨慎点。”炎风似笑非笑，炎禾立刻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我才不要驸马呢，才及笄两年，再说了，我也不想嫁人。”
又说笑了一会，已经是夕阳西下。
炎禾沉不住气了。她整整自己的衣服，不耐烦地走出凉亭：“我要去容华殿。我就不信了，有祖母在那，能选三个时辰！”
随风、与雨连忙跟上。炎禾气冲冲地走到容华殿，却不由得一愣。
在容华殿上，白发苍苍的太后望着阶下一名宫女，神色格外慈爱，甚至拉起那名已经落选的秀女，一步步向皇帝走去！
“祖母？”
炎禾只见容止和炎稚皆垂眸不语，皇帝更是神色微妙。
炎禾震惊地望向太后，何太后却不理会炎禾的诧异，而是冷冷地笑了：“老八……我当初怎么告诫你的，现在好了，族谱上又多了一个成员，还是你最大的公主，已经及笄三年了！”
秀女的脸色发白，她只是礼部给事中罗挺的女儿，虽生得娇美，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到底没见过大阵仗。入宫选秀已让罗芙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如今，又突然宣布自己是公主，变故太大，罗芙反应不及。
何太后平息了一下怒火，强硬地说：“你当初有多糊涂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无论如何，芙丫头再不能在罗家待着了。传旨下去，芙丫头寄养在罗给事中家里，如今迎回。封号清和，改为大公主。禾丫头稚丫头他们重新排序，不管能不能遮掩过去，这都是你唯一的办法了。”
罗芙又是一惊，自己的及笄礼上，父母为自己所起的字，可不正是清和？方才附耳低言的宫女已经退下，何太后说完这番话后，看向容止，目光意味深长。
容止再清楚不过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嘴上却说：“请太后明示。”
何太后见容止不肯开口，冷笑了一声：“容家为先皇打天下立有大功，你如今反装聋作哑，何意？”
这两句话看似没有任何关系，容止却低下了头。事到如今再装聋作哑也不行了。
“容止不敢做主，若太后执意如此，大可与父亲商议。”
“你素昔也最伶俐的，芙丫头到底还是我亲孙女，怎会亏待了她。”
“家兄身有顽疾，恐家中繁忙，接待不周。”
何太后心里微惊，面上却是不显。
炎禾微微蹙眉，何太后一向精明，为什么会让罗芙住在容家？容家虽然富贵，可立了公主又不让公主住在宫里，岂不是向天下人宣布这个公主出身低微？
炎稚也皱眉，但她多想了一层，目光也更加复杂。
容止虽然看起来是最平静的一个，但她衣袖下手指却发白。她之所以这次认认真真检查，也是因为多出的记忆中，有一个姓罗的秀女，入宫得宠，却在正得宠之时发现母亲与今上私通，而自己正是私通后的产物。罗氏自缢于宫中，而她自缢的地方，正是容华殿。
容止不清楚她怎会有这些记忆，按理说她那时应该“死了”才对。但容止目前也没有思考太多的机会。
终于，何太后开口了。
“也罢，以后，芙丫头就住在承欢宫里。”
一直沉默着的皇帝缓缓点头。
炎禾三人默不作声，依次行礼退下。
何太后也慢条斯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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