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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起惊魂

    “小姐,小姐!”

    落雁无助的哭喊声和钦差那耀武扬威的呵斥声交杂在一起。

    一阵混乱。

    嘈杂的声音中,容止只听到了那道让她失去了一切的圣旨。

    梁国公谋反,梁国公府抄家,革去世袭,梁国公容舜、兵部侍郎容幕赐死,诛灭九族。皇后因生有太子,免除死罪,打入冷宫,终身囚禁。

    容止愣愣地听着那道圣旨,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前不久立了大功,为何随之而来的不是赏赐,而是赐死?谋反的罪名又是什么意思?父亲虽为武将,可兵权一直归中央掌管,更何况父亲对今上忠心耿耿,国人尽知,皇上为何会相信这子虚乌有的事?

    她明明方才还在聆听容幕的教诲,却因这嘈杂声而不顾闺阁小姐的体面,径直来到了容府大门前。虽,容家世代习武,她身为小姐见识也比常人广,可何曾见过如此嚣张放纵的钦差?他们光明正大地迈进容府的门槛,强行打破了大门,有几个仆人上来拦阻反而被一把推翻在地,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这怎会是梁国公府,分明是幻觉,是幻觉。

    可这一切到底还是真的。

    容止掐了自己一把,仍然没从梦中醒来。她绝望地看着正拿着白绫向她走来的钦差,只盼望能够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事情没能发生。

    容止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玉的肌肤变得惨白。

    她按住自己的眉心,明明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可她为何觉得如此真实?这次梦境不像普通的梦境混乱不堪,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甚至,她还多了一些本没有发生的记忆——容家被灭族是因为,私藏了传国玉玺!

    这怎么可能,无论是容幕还是容舜,都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传国玉玺是当初楚朝鼎鼎有名的和氏璧,在大汉时期失落,在前朝又重新寻回,并定为传国玉玺,却在许氏自缢后失踪,就连大夏建国后找回,又在五年前失踪了。传说拥有传国玉玺的只有真龙天子,容舜和容幕都不会有这种想法,容舜年事已高,而容幕更是朝中公认温文儒雅的武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容止努力回想着梦中的情节,根据梦中的只言片语,容止惊骇地察觉,被抄家的那天,就是三天后,皇后寿辰!

    早不抄晚不抄,偏偏在姑母三十五岁寿辰那天抄,可今上与姑母乃是结发夫妻,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

    容止的脸色更白,但她现在要想的不是这个。她仔细回想着史书中对玉玺的描述,大部分的叙述都没什么用,除了玉质上好极为难得之外,只有一个有用的内容,那便是玉玺自带寒气,即使是三伏天,放在屋里也是清凉如秋。

    这样的地方,在梁国公府里根本不存在。容止的性子很野,差不多逛遍了梁国公府,除了容行因患病而必须保持清凉的住处,其他地方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容止微微一惊,莫非真的在容行的住处里?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只有在那里,容府的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就连容幕也不会检查自己儿子的房间。

    这么想着,容止便起身,去了容行的房间。容行正在书桌前看《孙子兵法》,见容止来了,便温和地笑笑,打算转动轮椅,容止连忙摇头:“哥,你别动了,我过来就是找一样东西的,找完了就走了。”

    容行放下《孙子兵法》,黑眸里满是宠溺,他微微一笑道:“我这里可没什么阿止感兴趣的,除了兵书,也只有四书五经了。阿止早就看过那些,有什么稀罕的宝贝?”

    容止躲着容行的目光,但还是没能搪塞过去。见容行的兴致越来越浓,她也只好交代了一切。

    容行以为容止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也没怎么当真,只是含笑听着。听到后面,容行却蹙起了剑眉,脸色也暗了下去。

    “怎么了?”容止见容行的这幅样子,也有点怕了,容行却摇摇头,推动轮椅来到了自己的床边。容止恍然大悟,敏捷地爬到床底,一番摸索之后,便摸出了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摸着还有些凉气。

    容止拿着这块美玉,有些迟疑地看来看去,却还是不觉得这是玉玺。虽然这的确是比较好的玉质,可就连容止也见过数十块类似的美玉,当传国玉玺几乎是天方夜谭。虽然这凉气符合玉玺的描述,上面也雕刻有类似的纹样,可这天下总不会只有一块有凉气的美玉,玉玺真正的样子没几个人知道,想要造假也并不是不可能。她正打算把这块玉放在一旁不予理会,容行却阻止了容止。

    “我们都没见过传国玉玺,不管这是真是假,都不能留在府里,也不能扔。”容行沉吟了一下,道,“阿止,你出府找一个地方把它埋了罢,一定记住位置,假如真的与玉玺有关,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府里。”

    容止会意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容行的意思,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下人去做,而容行没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只能让自幼习武的容止去做了。

    于是,容止熟练地翻出了容府的围墙,她落在地上,没有受到任何冲击,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买菜妇人惊诧的目光,容止干笑了一下,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她握着那块玉,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容止在小河边做了个记号,把玉埋了进去,做完一切后,容止光明正大地来到了容府的大门前,看门的仆人早就见惯不惯了,他例行公事一般说了几句之后,容止成功地进入了容府,而不出意料的,容止又一次见到了无可奈何的楚筝。

    楚筝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出嫁之前文名已经震动京城。而嫁到将门的楚筝,虽然后来也有了容家夫人的风范,可到底还是文弱的女子,和自幼习武且很受容幕疼爱的容止较劲,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阿止,娘不是不让你出去玩,但,你也不能跑到望花楼去吧?”楚筝摸着容止的发顶,无力地叹了一句,“望花楼是个什么所在,娘在闺阁的时候别说去了,连听都没听过。你倒好,专门跑到那里,虽说只听了一两个曲儿,可姑娘家的去望花楼,人家难免说闲话。”

    容止失笑,她注视着忧虑万分的楚筝,心里在暗暗地想楚筝是怎么做到已经三十许人却仍然天真烂漫的:“娘,您不用担心这些,阿止去望花楼只是去寻君公子,您也知道君公子憨傻,也不知道是被谁拐到那里的。妁姐姐不放心,和阿止一起去了,好在找了回来,不然君公子怕又要丢掉不少银两。”

    楚筝蹙了蹙眉,她没有再说反对,而是微微叹了口气:“那君姑娘的心计太浅,又有这么一个弟弟,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她倒也及笄三年了,一直没找到好人家,她父母偏又去世了。”

    容止微微有些讶异,她一直觉得楚筝就是那画中的人儿,超然如仙,不理世事。一直也未曾教导容止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清净的仙子,竟然也清楚这么多的事情,虽然一直淡然处之,可楚筝的心里,怕是比谁都明白这些。

    “还站在这干什么,你姑母又派人来请你入宫了。”楚筝见容止出神,有些无奈地提醒,“公主殿下几日没见阿止,想来又是缠着你姑母让你入宫的。你此去可莫惹是生非,皇上正选秀,对这等事看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