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临夜（中）
高斯工业“源洲计划”的进度远远超出了洛森的预判。首先、没有任何情报表明高斯工业已完成了计划所需的一切准备。其次，这样一个庞大而缺乏先例的计划，几乎不可能大范围同时启动。
但高斯工业到底不是独立的存在，在它的背后是光曜会所掌控的各大跨国集团。最重要的是，这一计划本身非常符合塔顶阶层的利益。
对于塔顶阶层而言，“胶囊舱”不只是与半自主式人工智能的结合带来更高效、更安全的生产方式。高斯工业为了拓展“胶囊舱”的功能，成立了一家专门的子公司，由这家公司开发出的虚拟世界“源洲”，通过对大量现实数据的精确模拟，构建了一个庞大到足以还原现实的虚拟世界。使用者通过胶囊舱进行连接，虚拟电信号就能给予用户几乎与真实无异的沉浸式体验。这种全新的虚拟体验广受期待。它将进一步疏远中下层民众之间的人际关系，并且随着民众对“胶囊舱”在日常中的使用时间增加，更易于加强安全监控，排除隐患，稳固社会结构。
而对大多数早已对现实麻木的塔基阶层而言，这带来的并不只是足不出户的更安全的工作方式，他们所期待的，是一种全新的“奶嘴乐”，这将令他们简陋的生活体验以最低成本得到飞跃式的改变。
在高斯工业全球范围的大势宣传，以及各处体验馆的推动下，早已习惯了负债的塔基阶层，对于购买“胶囊舱”所增加的债务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排斥。
在塔顶阶层制造的趋势面前，塔基阶层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司将半自主式人工智能产品配套升级提上日程，受雇佣者更早购买“胶囊舱”产品将意味着降低失业的风险。
瓠岛南部的地下安全屋里，北堂侍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五天，期间仅仅与夏迩有过一次不足三分钟的通讯。他从夏迩那里得知，洛森要求夏迩集结江沪分部所有旧成员，将会有一次特殊行动。不难预料，这一次行动将很难全员幸存，并且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通缉目标。
夏迩只能选择暂时拖延，但她不可能一直敷衍洛森，她需要想办法与联盟高层建立联系，劝说他们取消计划。可对此她却束手无策。
洛森亲临江沪市显得十分谨慎，他一再推迟到达江沪市的时间，在其抵达之后，赤染沙希根据其知会的地址派遣鹿森凛和明美前去保护，却没有见到洛森。直到第七天，他秘密出现在瓠岛南部的安全屋。
洛森在安全屋见到北堂侍时十分意外，他质问道：“是谁让你在这里的？”
北堂侍照实回答：“赤染沙希。”
“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洛森笃定的说道：“沙希不可能让你来这里。”他甚至没有给北堂侍辩解的机会，又紧接着说，“西九街区和济惠区旧工业园发生的事我已经了解。”他刻意稍作停顿，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尤其是发生在旧工业园的事，你能脱身真是个奇迹。”
“算不上奇迹。”
“你总算说了句真话。”洛森启动安全屋防御系统，从出风口释放出大量EFS因子，紧接着，一只绿色激光瞄准点出现在北堂侍的额头上。
“你最好别动。”洛森说，“现在我再问你，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济惠区旧工业园里，你之所以能够脱身，是借助空间跃迁。出现在那里的空间裂隙和那晚出现在枫林湾的一样，是光曜会的初人掌握的异能。”洛森说，“更有趣的是，掌握这一证据的人已经失联，任何一种秘密联络方式都没有他的音信，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你怀疑我是光曜会的人。”北堂侍说，“可我直到一个月前，还活在2044年。”
洛森不紧不慢地摆动着竖起的食指，“这并不能证明你和光曜会就没有瓜葛，也许你早就投靠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一再的救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在南溟中学遭到围捕的那一次，也是借助空间跃迁才逃脱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但我不知道帮助我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我。”北堂侍尽管已经意识到，赤染沙希安排他在这里藏身或许又是一个圈套，但他认为也并不适宜向洛森透露风泽和赤染沙希的事。那只会加重洛森对他的怀疑，甚至是在迫使赤染沙希灭口。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面对洛森的怀疑不置可否，等待着那些不希望暴露的人有所行动。
此刻洛森已然失去了耐心，他说道：“你的侥幸会让你丧命的。”
“你当然可以那么做，包括颠倒黑白，以权谋私。”北堂侍激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你对我有成见。所以不管你用什么借口杀我，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洛森轻蔑的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你？你是有多天真……”
洛森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个灰色的身影从他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直叫他眼冒金星的趴倒在地上。
北堂侍看着对面的努阿拉，欣喜的说道：“干得好。”
努阿拉一只脚轻踩着洛森的背，说道：“预备彻底清除威胁。”
“不，别那样做。”北堂侍阻止道，“先把那个对着我的激光发射器关掉。”
“激光发射器的主电源并未接通。”努阿拉回答，“我正在尝试破解这里的系统最高权限，剩余时间无法预测。”
“这不是我们该干的事。”北堂侍说，“赤染沙希不可能不知道洛森会来安全屋，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把我安排在这里藏身，不是为了陷害我，就是想利用我一时冲动干掉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你听着。”趴在地上的洛森侧过脸，一面呼哧呼哧的出气，一面断断续续的说，“让的铁罐子立刻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把它拆了。”
努阿拉脚尖再次用力，洛森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对北堂侍说道：“他对我们存在威胁，是否现在杀了他？”
“不，不、不、不。”北堂侍说，“现在不是末日，你不能总想着杀人来解决问题。”
“我认为目前我们面临太多威胁，并且存在很多不确定性。”努阿拉继续建议道，“我们有必要有序的清除威胁。”
“这件事很复杂，洛森是补缀者联盟派来的，如果杀了他，我们就会变成联盟的叛徒，而之前的同伴都将被迫反过来追杀我们。”北堂侍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努阿拉松开踩在洛森背上的那只脚，蹲在他的身边问道，“你对刚才的‘马杀鸡’服务满意吗？”
“它这该死的系统是有什么毛病？”洛森爬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对北堂侍怒吼道，“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他又指向努阿拉，“还有它。”
“现在至少证明，我们之间并不构成威胁，没必要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北堂侍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尽快解决和洛森之间的冲突，否则，在这个安全屋里，他始终会处于被动。
洛森此刻顾忌的是努阿拉，他察觉到这个智能机器人的与众不同。尽管机器人三定律早在人工智能被用于军事领域开始就已不复存在，但像努阿拉这样的非军用机器人，会轻易做出杀人的决定来排除威胁却并不常见。很显然，如果没有北堂侍对它的约束，他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努阿拉的威胁。
洛森一番权衡之下，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向北堂侍说道：“看紧你的人形机别再干蠢事。如果我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都将是你的责任。”
但高斯工业到底不是独立的存在，在它的背后是光曜会所掌控的各大跨国集团。最重要的是，这一计划本身非常符合塔顶阶层的利益。
对于塔顶阶层而言，“胶囊舱”不只是与半自主式人工智能的结合带来更高效、更安全的生产方式。高斯工业为了拓展“胶囊舱”的功能，成立了一家专门的子公司，由这家公司开发出的虚拟世界“源洲”，通过对大量现实数据的精确模拟，构建了一个庞大到足以还原现实的虚拟世界。使用者通过胶囊舱进行连接，虚拟电信号就能给予用户几乎与真实无异的沉浸式体验。这种全新的虚拟体验广受期待。它将进一步疏远中下层民众之间的人际关系，并且随着民众对“胶囊舱”在日常中的使用时间增加，更易于加强安全监控，排除隐患，稳固社会结构。
而对大多数早已对现实麻木的塔基阶层而言，这带来的并不只是足不出户的更安全的工作方式，他们所期待的，是一种全新的“奶嘴乐”，这将令他们简陋的生活体验以最低成本得到飞跃式的改变。
在高斯工业全球范围的大势宣传，以及各处体验馆的推动下，早已习惯了负债的塔基阶层，对于购买“胶囊舱”所增加的债务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排斥。
在塔顶阶层制造的趋势面前，塔基阶层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司将半自主式人工智能产品配套升级提上日程，受雇佣者更早购买“胶囊舱”产品将意味着降低失业的风险。
瓠岛南部的地下安全屋里，北堂侍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五天，期间仅仅与夏迩有过一次不足三分钟的通讯。他从夏迩那里得知，洛森要求夏迩集结江沪分部所有旧成员，将会有一次特殊行动。不难预料，这一次行动将很难全员幸存，并且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通缉目标。
夏迩只能选择暂时拖延，但她不可能一直敷衍洛森，她需要想办法与联盟高层建立联系，劝说他们取消计划。可对此她却束手无策。
洛森亲临江沪市显得十分谨慎，他一再推迟到达江沪市的时间，在其抵达之后，赤染沙希根据其知会的地址派遣鹿森凛和明美前去保护，却没有见到洛森。直到第七天，他秘密出现在瓠岛南部的安全屋。
洛森在安全屋见到北堂侍时十分意外，他质问道：“是谁让你在这里的？”
北堂侍照实回答：“赤染沙希。”
“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
洛森笃定的说道：“沙希不可能让你来这里。”他甚至没有给北堂侍辩解的机会，又紧接着说，“西九街区和济惠区旧工业园发生的事我已经了解。”他刻意稍作停顿，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尤其是发生在旧工业园的事，你能脱身真是个奇迹。”
“算不上奇迹。”
“你总算说了句真话。”洛森启动安全屋防御系统，从出风口释放出大量EFS因子，紧接着，一只绿色激光瞄准点出现在北堂侍的额头上。
“你最好别动。”洛森说，“现在我再问你，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济惠区旧工业园里，你之所以能够脱身，是借助空间跃迁。出现在那里的空间裂隙和那晚出现在枫林湾的一样，是光曜会的初人掌握的异能。”洛森说，“更有趣的是，掌握这一证据的人已经失联，任何一种秘密联络方式都没有他的音信，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你怀疑我是光曜会的人。”北堂侍说，“可我直到一个月前，还活在2044年。”
洛森不紧不慢地摆动着竖起的食指，“这并不能证明你和光曜会就没有瓜葛，也许你早就投靠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一再的救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在南溟中学遭到围捕的那一次，也是借助空间跃迁才逃脱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但我不知道帮助我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我。”北堂侍尽管已经意识到，赤染沙希安排他在这里藏身或许又是一个圈套，但他认为也并不适宜向洛森透露风泽和赤染沙希的事。那只会加重洛森对他的怀疑，甚至是在迫使赤染沙希灭口。这种时候，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面对洛森的怀疑不置可否，等待着那些不希望暴露的人有所行动。
此刻洛森已然失去了耐心，他说道：“你的侥幸会让你丧命的。”
“你当然可以那么做，包括颠倒黑白，以权谋私。”北堂侍激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你对我有成见。所以不管你用什么借口杀我，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洛森轻蔑的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你？你是有多天真……”
洛森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个灰色的身影从他的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直叫他眼冒金星的趴倒在地上。
北堂侍看着对面的努阿拉，欣喜的说道：“干得好。”
努阿拉一只脚轻踩着洛森的背，说道：“预备彻底清除威胁。”
“不，别那样做。”北堂侍阻止道，“先把那个对着我的激光发射器关掉。”
“激光发射器的主电源并未接通。”努阿拉回答，“我正在尝试破解这里的系统最高权限，剩余时间无法预测。”
“这不是我们该干的事。”北堂侍说，“赤染沙希不可能不知道洛森会来安全屋，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把我安排在这里藏身，不是为了陷害我，就是想利用我一时冲动干掉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你听着。”趴在地上的洛森侧过脸，一面呼哧呼哧的出气，一面断断续续的说，“让的铁罐子立刻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把它拆了。”
努阿拉脚尖再次用力，洛森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对北堂侍说道：“他对我们存在威胁，是否现在杀了他？”
“不，不、不、不。”北堂侍说，“现在不是末日，你不能总想着杀人来解决问题。”
“我认为目前我们面临太多威胁，并且存在很多不确定性。”努阿拉继续建议道，“我们有必要有序的清除威胁。”
“这件事很复杂，洛森是补缀者联盟派来的，如果杀了他，我们就会变成联盟的叛徒，而之前的同伴都将被迫反过来追杀我们。”北堂侍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努阿拉松开踩在洛森背上的那只脚，蹲在他的身边问道，“你对刚才的‘马杀鸡’服务满意吗？”
“它这该死的系统是有什么毛病？”洛森爬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对北堂侍怒吼道，“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他又指向努阿拉，“还有它。”
“现在至少证明，我们之间并不构成威胁，没必要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北堂侍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尽快解决和洛森之间的冲突，否则，在这个安全屋里，他始终会处于被动。
洛森此刻顾忌的是努阿拉，他察觉到这个智能机器人的与众不同。尽管机器人三定律早在人工智能被用于军事领域开始就已不复存在，但像努阿拉这样的非军用机器人，会轻易做出杀人的决定来排除威胁却并不常见。很显然，如果没有北堂侍对它的约束，他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努阿拉的威胁。
洛森一番权衡之下，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向北堂侍说道：“看紧你的人形机别再干蠢事。如果我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都将是你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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