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叹
过了一会儿，就见英娘和墨画结伴而来，英娘仔细检查了罐子里炖的汤水，略转头就看见了篦子里被择好了的菜：“哟~手倒是蛮勤快的嘛，你这小子眼里有活儿。”
墨画不知为何进厨房的时候，脸有些红。她听到英娘的话，这才看见摘来的菜被处理过了，也跟着调笑：“哎哟，咱们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如今也会干这厨房的活计了，我倒要看看今天啊，这太阳往哪儿落。”
“少埋汰人，我要是大少爷，你这跟我同期的可不是大小姐了？”墨水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墨画听墨水说起了同期的事，有些感慨地说：“你啊~是个有天分的，能去学些调香弄粉的香术，像我这样粗粗笨笨的，倒只能围着这厨房打转。”
这丧气话让墨水微微皱眉：“今儿算是你自己个提起的。当初大家伙怎么问，你也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肯开口。如今可说得？”
墨画见他提起当年的事，微微有些失神。
旁边英娘看局面不好，抢白说：“你们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围着厨房就低人一等啦？也不知道当初哦，是哪个跟馋嘴猫似的，英娘英娘地叫嘛，想讨个零嘴吃嘞。”
墨水和墨画见他俩的斗嘴殃及池鱼，道歉的道歉，撒娇的撒娇。一个给英娘按肩，一个抱着手臂摇晃，都故作小儿姿态。
“好啦好啦！我一把年纪哟，骨头架子都给晃的叮当响，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快，搭把手。”
英娘招呼两人帮忙将罐里的汤分装到各个小碗里，又吩咐几个人分分数量，给端到教室里去。
三人到了教室，就看见娃娃们精神抖擞地闹腾，鼠爷和猫爷脸上含笑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
小朋友们见又有好吃的来了，一个个欢呼开心的不得了。
英娘对着孩子们招招手，说：“来喽~快，排好队，一个人拿一碗，全都给吃光光。”
孩子们被教育得很好，都乖乖的按照平时的规矩来，挨个领汤吃。
最先拿到的那批孩子里，有个心急的，先人一步端起碗囫囵咽下肚，然后脸色大变，哭丧着脸叫唤：“哇啊！是药！苦死我啦！”
这一下子不得了，不管是领到手了的孩子们，还是正在排队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跟按了开关似的僵住不动。
“咳嗯！都给爷吃喽！这天呐，说变就变，正是倒春寒的日子，上午没来得及准备，眼下都喝喽，以免夜里着凉！”鼠爷站出来，强硬地叫孩子们喝药。
英娘也好声劝着说要是生病了，那药更苦咧。貌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一些孩子们更怕了。
墨画悄悄往墨水身侧近了近，小声地嘀咕：“欸！我们当初也这样吗？”
墨水偷偷笑了一下：“呵……那哪还记得欸。”
过近的距离加上低沉的笑声，让墨画没由来的想起和英娘结伴回厨房时，路上英娘讲的话。然后墨水余光瞥见墨画猛地摇了摇头，心中略有疑惑：这是困了？
猫爷见大部分孩子们懂事地喝了，剩下那些还在犹豫，又添了把火：“娃娃们，看过来，墨师姐你们都熟悉。今儿，又来个墨师兄，他可是你们未来大师兄！你们呐，千万别在大师兄眼前掉面儿！”
也不知是大师兄的名声确实听着威风，还是身边绝大部分人都喝了汤起作用，果真猫爷的一番话，让每个小孩都将汤药咽下了。
墨水挠了挠脸，心想这倒好，以后这群娃娃们都知道弄香堂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
孩子们喝过汤后，便开始自习，大人们也就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猫爷看顾着点。
墨水也终于趁机将松果所说的事情跟慈幼所的人通了气，果然鼠爷一听这话，眉梢上吊，气得个好歹。
“这群个没指望的玩意儿！都敢祸害娃娃们了！人家那些新型学术都想着法子的学咱们的手艺，别说语言了，恨不得把古语都翻个底儿朝天！如今倒好，又不叫他们这些老东西学这洋话，倒是惯会背着人嚼舌根儿！”
“哎哟哟，我这个老婆子都明白的道理哦！这群老家伙们，倒是活转回去了喽！”
墨画有些疑惑：“我记得这是个老规定了，不是从我们这届开始的吗？要闹也应该当初就闹了，怎么如今才？”
鼠爷听了这话，倒来了精神：“傻闺女！你们那届可是有掌门的小徒弟，喏~就你身边那玩意儿！”
鼠爷不光要拿话挤兑墨水，还跟墨画做鬼脸，一双老鼠眼悄悄往墨水身上瞅。
墨水：……
“哦哟！快！画姐儿，还不赶快给大少爷行个礼嘞，得好生感谢人家呀~”英娘捂着嘴笑完，也跟着鼠爷一起挤兑墨水。
墨画也跟着笑，依着英娘的话给墨水作了个揖：“大少爷，以后啊，还指望着您多关照呢！”
场面一下子快活极了，除了墨水，快乐都是别人的，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这闷亏墨水受了，之后他努力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咳咳！说正经的，这事儿我跟我师父也提了。各位也都不是外人，以后怕是要盯紧那些个大人们到底教了孩子们些什么，意思呢就这么个意思。”
三人听了这话，齐齐点头表示记住了。
偏就鼠爷牙尖嘴利地说：“小的明白了！墨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好叫咱们这些个下人一道办了去。”
墨水无奈地看着鼠爷，鼠爷瞧见他的表情也心满意足了：“哼！爷都明白了，以后啊，也多指望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爷念着你的好呢。”
英娘温婉地看着鼠爷，心想终于这老东西能好生说几句人话，倒也不枉这些年的情谊。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墨画，最终还是化为无声的叹息：唉……都是命呐，只能说是无缘吧……
鼠爷看着眼前一晃已经人长树大的小伙子，有些感概时光飞逝，当初脾气古怪的小娃娃如今也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了，颇有些感怀地说：
“你啊！你师兄墨金的事情不用爷多嘴，只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个可得上点心，毕竟接任大师兄可不是之前咱们那种小打小闹的测试。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记得回慈幼所，咱们给你出出主意不是？”
墨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鼠爷的胳膊。
鼠爷被这动作一惊，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没甩开：“撇开撇开！撒手听见没？这是做什么，爷还没老到这个地步！扶你英娘去！”
“呵！我倒是老婆子了，需要人扶着走咧！只不过啊，我这儿有个好闺女，水哥儿好生扶着你鼠爷，免得他脚跟嘴一样滑不溜秋的，倒摔个大跟头嘞！”话毕一跺脚加快了步伐，扶着她的墨画也只能边偷笑边跟着加快速度。
鼠爷也没计较，只是维持原来的速度，墨水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在发觉隔了有段距离后，鼠爷抓住了墨水的手：“小子，爷这话你好好听，也别出声。”
墨水感受到鼠爷手的力度，乖乖地点点头。
“爷啊，上了年纪，见不得自己带过的娃娃们受苦欸！你要是...这成为大师兄的关确实难过，哪怕弃了，也别出个好歹，知道吗！”
“嗯……不会的，我到时候肯定全须全尾地回来看您。”
“都说了别吱声！”
墨水：我的错，骚瑞。
“爷啊，起初知道是你接了这大师兄的位置，高兴的不得了，之后你每来一次这慈幼所，爷就莫名其妙的越担心，生怕一个不好，就看不……”
说到这儿，鼠爷的眼眶似有些许泛红。
“爷也说不好，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当爷老糊涂了啊~凡事做决定的时候，顾及着咱们这几个老家伙啊……”说完拍了拍墨水的手。
紧接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去吧……去吧，让爷自个逛逛……”
墨水哪里情愿撒手，鼠爷只得伸手推他，还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墨水磨蹭了半天，见鼠爷是打定了主意，心中无奈只能离去。
终于，鼠爷见此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些萧瑟地扶着墙，压着嗓子似是抽泣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嘶唉……命呐！都是命……雷雨你怎么就这么心狠……”说完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那方呆在教室里的猫爷似有什么感应，也有些忧愁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之后几个孩子过来请教他，这才扬起笑容。
先一步回了厨房的英娘也在和墨画嘀咕着什么，两人看起来都面带担心。
墨水沉默地往自己香室里走，再抬头已能瞧见些许彩霞，红彤彤的，好不热闹。
墨画不知为何进厨房的时候，脸有些红。她听到英娘的话，这才看见摘来的菜被处理过了，也跟着调笑：“哎哟，咱们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如今也会干这厨房的活计了，我倒要看看今天啊，这太阳往哪儿落。”
“少埋汰人，我要是大少爷，你这跟我同期的可不是大小姐了？”墨水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墨画听墨水说起了同期的事，有些感慨地说：“你啊~是个有天分的，能去学些调香弄粉的香术，像我这样粗粗笨笨的，倒只能围着这厨房打转。”
这丧气话让墨水微微皱眉：“今儿算是你自己个提起的。当初大家伙怎么问，你也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肯开口。如今可说得？”
墨画见他提起当年的事，微微有些失神。
旁边英娘看局面不好，抢白说：“你们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围着厨房就低人一等啦？也不知道当初哦，是哪个跟馋嘴猫似的，英娘英娘地叫嘛，想讨个零嘴吃嘞。”
墨水和墨画见他俩的斗嘴殃及池鱼，道歉的道歉，撒娇的撒娇。一个给英娘按肩，一个抱着手臂摇晃，都故作小儿姿态。
“好啦好啦！我一把年纪哟，骨头架子都给晃的叮当响，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快，搭把手。”
英娘招呼两人帮忙将罐里的汤分装到各个小碗里，又吩咐几个人分分数量，给端到教室里去。
三人到了教室，就看见娃娃们精神抖擞地闹腾，鼠爷和猫爷脸上含笑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
小朋友们见又有好吃的来了，一个个欢呼开心的不得了。
英娘对着孩子们招招手，说：“来喽~快，排好队，一个人拿一碗，全都给吃光光。”
孩子们被教育得很好，都乖乖的按照平时的规矩来，挨个领汤吃。
最先拿到的那批孩子里，有个心急的，先人一步端起碗囫囵咽下肚，然后脸色大变，哭丧着脸叫唤：“哇啊！是药！苦死我啦！”
这一下子不得了，不管是领到手了的孩子们，还是正在排队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跟按了开关似的僵住不动。
“咳嗯！都给爷吃喽！这天呐，说变就变，正是倒春寒的日子，上午没来得及准备，眼下都喝喽，以免夜里着凉！”鼠爷站出来，强硬地叫孩子们喝药。
英娘也好声劝着说要是生病了，那药更苦咧。貌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一些孩子们更怕了。
墨画悄悄往墨水身侧近了近，小声地嘀咕：“欸！我们当初也这样吗？”
墨水偷偷笑了一下：“呵……那哪还记得欸。”
过近的距离加上低沉的笑声，让墨画没由来的想起和英娘结伴回厨房时，路上英娘讲的话。然后墨水余光瞥见墨画猛地摇了摇头，心中略有疑惑：这是困了？
猫爷见大部分孩子们懂事地喝了，剩下那些还在犹豫，又添了把火：“娃娃们，看过来，墨师姐你们都熟悉。今儿，又来个墨师兄，他可是你们未来大师兄！你们呐，千万别在大师兄眼前掉面儿！”
也不知是大师兄的名声确实听着威风，还是身边绝大部分人都喝了汤起作用，果真猫爷的一番话，让每个小孩都将汤药咽下了。
墨水挠了挠脸，心想这倒好，以后这群娃娃们都知道弄香堂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
孩子们喝过汤后，便开始自习，大人们也就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猫爷看顾着点。
墨水也终于趁机将松果所说的事情跟慈幼所的人通了气，果然鼠爷一听这话，眉梢上吊，气得个好歹。
“这群个没指望的玩意儿！都敢祸害娃娃们了！人家那些新型学术都想着法子的学咱们的手艺，别说语言了，恨不得把古语都翻个底儿朝天！如今倒好，又不叫他们这些老东西学这洋话，倒是惯会背着人嚼舌根儿！”
“哎哟哟，我这个老婆子都明白的道理哦！这群老家伙们，倒是活转回去了喽！”
墨画有些疑惑：“我记得这是个老规定了，不是从我们这届开始的吗？要闹也应该当初就闹了，怎么如今才？”
鼠爷听了这话，倒来了精神：“傻闺女！你们那届可是有掌门的小徒弟，喏~就你身边那玩意儿！”
鼠爷不光要拿话挤兑墨水，还跟墨画做鬼脸，一双老鼠眼悄悄往墨水身上瞅。
墨水：……
“哦哟！快！画姐儿，还不赶快给大少爷行个礼嘞，得好生感谢人家呀~”英娘捂着嘴笑完，也跟着鼠爷一起挤兑墨水。
墨画也跟着笑，依着英娘的话给墨水作了个揖：“大少爷，以后啊，还指望着您多关照呢！”
场面一下子快活极了，除了墨水，快乐都是别人的，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这闷亏墨水受了，之后他努力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咳咳！说正经的，这事儿我跟我师父也提了。各位也都不是外人，以后怕是要盯紧那些个大人们到底教了孩子们些什么，意思呢就这么个意思。”
三人听了这话，齐齐点头表示记住了。
偏就鼠爷牙尖嘴利地说：“小的明白了！墨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好叫咱们这些个下人一道办了去。”
墨水无奈地看着鼠爷，鼠爷瞧见他的表情也心满意足了：“哼！爷都明白了，以后啊，也多指望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爷念着你的好呢。”
英娘温婉地看着鼠爷，心想终于这老东西能好生说几句人话，倒也不枉这些年的情谊。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墨画，最终还是化为无声的叹息：唉……都是命呐，只能说是无缘吧……
鼠爷看着眼前一晃已经人长树大的小伙子，有些感概时光飞逝，当初脾气古怪的小娃娃如今也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了，颇有些感怀地说：
“你啊！你师兄墨金的事情不用爷多嘴，只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个可得上点心，毕竟接任大师兄可不是之前咱们那种小打小闹的测试。要是遇到什么难处，记得回慈幼所，咱们给你出出主意不是？”
墨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鼠爷的胳膊。
鼠爷被这动作一惊，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没甩开：“撇开撇开！撒手听见没？这是做什么，爷还没老到这个地步！扶你英娘去！”
“呵！我倒是老婆子了，需要人扶着走咧！只不过啊，我这儿有个好闺女，水哥儿好生扶着你鼠爷，免得他脚跟嘴一样滑不溜秋的，倒摔个大跟头嘞！”话毕一跺脚加快了步伐，扶着她的墨画也只能边偷笑边跟着加快速度。
鼠爷也没计较，只是维持原来的速度，墨水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在发觉隔了有段距离后，鼠爷抓住了墨水的手：“小子，爷这话你好好听，也别出声。”
墨水感受到鼠爷手的力度，乖乖地点点头。
“爷啊，上了年纪，见不得自己带过的娃娃们受苦欸！你要是...这成为大师兄的关确实难过，哪怕弃了，也别出个好歹，知道吗！”
“嗯……不会的，我到时候肯定全须全尾地回来看您。”
“都说了别吱声！”
墨水：我的错，骚瑞。
“爷啊，起初知道是你接了这大师兄的位置，高兴的不得了，之后你每来一次这慈幼所，爷就莫名其妙的越担心，生怕一个不好，就看不……”
说到这儿，鼠爷的眼眶似有些许泛红。
“爷也说不好，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当爷老糊涂了啊~凡事做决定的时候，顾及着咱们这几个老家伙啊……”说完拍了拍墨水的手。
紧接着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去吧……去吧，让爷自个逛逛……”
墨水哪里情愿撒手，鼠爷只得伸手推他，还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墨水磨蹭了半天，见鼠爷是打定了主意，心中无奈只能离去。
终于，鼠爷见此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些萧瑟地扶着墙，压着嗓子似是抽泣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嘶唉……命呐！都是命……雷雨你怎么就这么心狠……”说完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那方呆在教室里的猫爷似有什么感应，也有些忧愁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之后几个孩子过来请教他，这才扬起笑容。
先一步回了厨房的英娘也在和墨画嘀咕着什么，两人看起来都面带担心。
墨水沉默地往自己香室里走，再抬头已能瞧见些许彩霞，红彤彤的，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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