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城（一）
夜深人静，李大掌柜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喊他，说施金阳找他过去商量。
路过庭院的时候，一位巡房的退灵师撞见了他。
两人没有对话。擦身而过。
只不过，在李大掌柜过去之后，那位巡房的退灵师左右察看，见四下无人，曲腿一蹬，凭借轻功，一晃，跳上屋檐，悄悄跟了上去。
不久，在他眼下，李大掌柜进了施金阳的房门。他赶紧跳下屋檐，蹲在窗户后面，耳朵贴在木板上，听里面传来的对话。
施金阳淡淡说道：“李大掌柜，我已和船家说好，明天亥时。他们将船开至江阳城东边的石桥码头，我们在那装货。完了，第二天卯时出发。你去安排一下，让库里提前做好准备。”
李大掌柜：“好。”
施金阳：“货多，记得多派点人来。”
“嗯。”
顿了顿，施金阳压低声音说道：“要记住，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
李大掌柜：“少爷放心，我知道轻重。现在陆家盯我们盯得紧，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我们何时上货开船，指不定会在半路上下黑手。不过...”
李大掌柜犯了难，“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装这么多货，来的及吗？大少爷，我算过了，库里除了我们上百万石粮食，还有其他商户托我们贩的货物，要想全部装下，少说要一百条小船。一百条小船来来回回进泊码头，就要花不少时间。”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回用的都是朱家的大海船。她家的大船，一条能抵江里的七八条小船，这二百五十万石粮食，还有四十八万斤别家托我贩的货，加一起，只需二十条大船，几条小船，就能装下。根本不需要来回进出码头，只要底下人加把劲，努力干，时间上完全来的及。”
“大船？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去。不过...大少爷，我们装好货后，是走哪条道？东道，还是西道？”
从江阳城走水路到沪京，有两条道，一条西道，沿江而下，一直东行，到通州出海，再转而南下，进淞江，从淞江至沪京内河码头。由于淞江位于沪京以西，所以被称为西道，这条道近，沿途又多在除妖师的据点附近，所以大部分的商人走的都是这条路。
另一条路前面一样，依旧从通州出海，不过出海后不往南行，而是继续往东，从外面的东海进入沪京，抵达沪京东边的海湾码头，相比西道，要多绕沪京大半圈。所以被人称为东道。
这条路，有相当长一段路在东海上，路途遥远，危险，不过胜在吃水深，可以行大船，大船方便，省人手，成本低，不怕风浪。
但如今，东海闹大妖，根本没人敢走。自然没有人用大船。
李大掌柜心里已有计较，“是不是走西道。走西道安全。不对啊，要是走西道，就不能用大船了！大船进不了淞江。”
大船吃水深，进不了淞江。淞江虽然称之为江，其实是一条四五十米宽的河，走走小船可以，走大船会搁浅，而且大船宽，会船时让不了船位。
“我们走东道。”
“东道？”李大掌柜惊叫一声。
如同寂静中炸响一发轰天雷。
“小声点！你不怕别人听到吗？”
“哦哦。”李大掌柜畏畏缩缩，捏起嗓子说道，“少爷，你也知道，东道有大妖。万一途中遇到妖怪...打翻了船...”
李大掌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旦船被妖怪打翻，直接血本无归。
“李大掌柜，您是不是认为走西道最好。”
“是啊。经商最重要的是安全，不是利润。少爷，一趟的货抵十趟的利。而且里面还涉及名誉。价值远不是十趟利可比。”
施金阳悠悠笑道：“说的不错，可你真觉得西道比东道安全吗？西道是有诸多好处，路程短，进入淞江后，有不少河段都有除妖师巡视，不过，我们知道西道的好处，那陆家想必也知道。你敢肯定，陆家那个王八蛋不会派人在西道上埋伏我们？”
李大掌柜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也知道很可能会这样，但...这将来的事，没有确定，又怎么知道陆家一定会埋伏？
不对，不能这么想。
侥幸心理被施金阳点破。
施金阳沿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们应当反其道而行，走东道，不走西道，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们反而安全。至于大妖...东海那么大，大妖就一条两条，怎么可能到处都有？总有缝隙能走。只要我们动作快，就能安全穿过东海，抵达沪京。李大掌柜，你说是妖厉害还是人厉害？”
“还是少爷想得周到。”
李大掌柜由衷的佩服。
妖实力上的强大毋庸置疑，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真吃掉的人没多少。一年下来，江阳城确定是妖杀死的人最多十几个。这还要算上有人故意下黑手，利用妖怪作案。
而人吃人的事，每天都会发生。
“对了，你也别闲着，弄几条小船走西道，一方面掩护我们的大船，另一方面，我们让他们有点事做。省的他们起疑心。”
李大掌柜肃然起敬，“少爷这层心思。比老爷年轻的时候还要厉害几分。”
“别夸我，我这人虚心的很，不禁夸。再说，这事能不能成，关键不在我，而在大掌柜您这里。要想把货送过去，既要动作快，又要手脚麻利，还得做的滴水不漏，绝不能让陆家知晓。”
再好的点子，没有办法执行，等于零。
一旦被陆家知晓，反而会被对方利用。
“我知道了，请大少爷放心。我一定管好下面人的嘴。保证陆家听不到半点风声。”
密谈完毕，李大掌柜行色匆匆从施金阳的屋里出来，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后，绕了一圈回去。
而那个一直在屋外偷听的人，则隐藏在黑暗的角落，运起灵力，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等这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到了施敬文的案头。
施敬文被暖床丫鬟弄醒，穿好衣服，去书房见那退灵师，那个退灵师凑到施敬文耳边，小声地将今天晚上听到的内容毫无遗漏的告诉施敬文。
施敬文听完样子古怪，观察一下窗外，见外面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便躲过下人，偷偷一人从后门摸了出去。
抬脚就进了陆府。
陆中兴得到消息，心里大喜，“敬文老弟，你这回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来通风报信，我们还蒙在鼓里呢。正打算派人去西道截杀。差点着了施金阳的道。”
施敬文眉头微皱，“客气话稍后再说，先前和你说的入股的事....怎么说？”
陆中兴脸色不变，心道这个老狐狸，还惦记着这事，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推给施敬文，“嗨，那事啊，你放心，等这回我们把施家的货抢到手，就算您拿十万两银子入股我陆家。”
“那就好，此次，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陆家向来说话算话。”
陆中兴阴阴笑道。
没了货，欠了钱。看他施家到时拿什么出来顶。
路过庭院的时候，一位巡房的退灵师撞见了他。
两人没有对话。擦身而过。
只不过，在李大掌柜过去之后，那位巡房的退灵师左右察看，见四下无人，曲腿一蹬，凭借轻功，一晃，跳上屋檐，悄悄跟了上去。
不久，在他眼下，李大掌柜进了施金阳的房门。他赶紧跳下屋檐，蹲在窗户后面，耳朵贴在木板上，听里面传来的对话。
施金阳淡淡说道：“李大掌柜，我已和船家说好，明天亥时。他们将船开至江阳城东边的石桥码头，我们在那装货。完了，第二天卯时出发。你去安排一下，让库里提前做好准备。”
李大掌柜：“好。”
施金阳：“货多，记得多派点人来。”
“嗯。”
顿了顿，施金阳压低声音说道：“要记住，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
李大掌柜：“少爷放心，我知道轻重。现在陆家盯我们盯得紧，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我们何时上货开船，指不定会在半路上下黑手。不过...”
李大掌柜犯了难，“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装这么多货，来的及吗？大少爷，我算过了，库里除了我们上百万石粮食，还有其他商户托我们贩的货物，要想全部装下，少说要一百条小船。一百条小船来来回回进泊码头，就要花不少时间。”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回用的都是朱家的大海船。她家的大船，一条能抵江里的七八条小船，这二百五十万石粮食，还有四十八万斤别家托我贩的货，加一起，只需二十条大船，几条小船，就能装下。根本不需要来回进出码头，只要底下人加把劲，努力干，时间上完全来的及。”
“大船？那好。我这就安排人去。不过...大少爷，我们装好货后，是走哪条道？东道，还是西道？”
从江阳城走水路到沪京，有两条道，一条西道，沿江而下，一直东行，到通州出海，再转而南下，进淞江，从淞江至沪京内河码头。由于淞江位于沪京以西，所以被称为西道，这条道近，沿途又多在除妖师的据点附近，所以大部分的商人走的都是这条路。
另一条路前面一样，依旧从通州出海，不过出海后不往南行，而是继续往东，从外面的东海进入沪京，抵达沪京东边的海湾码头，相比西道，要多绕沪京大半圈。所以被人称为东道。
这条路，有相当长一段路在东海上，路途遥远，危险，不过胜在吃水深，可以行大船，大船方便，省人手，成本低，不怕风浪。
但如今，东海闹大妖，根本没人敢走。自然没有人用大船。
李大掌柜心里已有计较，“是不是走西道。走西道安全。不对啊，要是走西道，就不能用大船了！大船进不了淞江。”
大船吃水深，进不了淞江。淞江虽然称之为江，其实是一条四五十米宽的河，走走小船可以，走大船会搁浅，而且大船宽，会船时让不了船位。
“我们走东道。”
“东道？”李大掌柜惊叫一声。
如同寂静中炸响一发轰天雷。
“小声点！你不怕别人听到吗？”
“哦哦。”李大掌柜畏畏缩缩，捏起嗓子说道，“少爷，你也知道，东道有大妖。万一途中遇到妖怪...打翻了船...”
李大掌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旦船被妖怪打翻，直接血本无归。
“李大掌柜，您是不是认为走西道最好。”
“是啊。经商最重要的是安全，不是利润。少爷，一趟的货抵十趟的利。而且里面还涉及名誉。价值远不是十趟利可比。”
施金阳悠悠笑道：“说的不错，可你真觉得西道比东道安全吗？西道是有诸多好处，路程短，进入淞江后，有不少河段都有除妖师巡视，不过，我们知道西道的好处，那陆家想必也知道。你敢肯定，陆家那个王八蛋不会派人在西道上埋伏我们？”
李大掌柜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也知道很可能会这样，但...这将来的事，没有确定，又怎么知道陆家一定会埋伏？
不对，不能这么想。
侥幸心理被施金阳点破。
施金阳沿着刚才的话说道：“我们应当反其道而行，走东道，不走西道，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们反而安全。至于大妖...东海那么大，大妖就一条两条，怎么可能到处都有？总有缝隙能走。只要我们动作快，就能安全穿过东海，抵达沪京。李大掌柜，你说是妖厉害还是人厉害？”
“还是少爷想得周到。”
李大掌柜由衷的佩服。
妖实力上的强大毋庸置疑，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真吃掉的人没多少。一年下来，江阳城确定是妖杀死的人最多十几个。这还要算上有人故意下黑手，利用妖怪作案。
而人吃人的事，每天都会发生。
“对了，你也别闲着，弄几条小船走西道，一方面掩护我们的大船，另一方面，我们让他们有点事做。省的他们起疑心。”
李大掌柜肃然起敬，“少爷这层心思。比老爷年轻的时候还要厉害几分。”
“别夸我，我这人虚心的很，不禁夸。再说，这事能不能成，关键不在我，而在大掌柜您这里。要想把货送过去，既要动作快，又要手脚麻利，还得做的滴水不漏，绝不能让陆家知晓。”
再好的点子，没有办法执行，等于零。
一旦被陆家知晓，反而会被对方利用。
“我知道了，请大少爷放心。我一定管好下面人的嘴。保证陆家听不到半点风声。”
密谈完毕，李大掌柜行色匆匆从施金阳的屋里出来，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后，绕了一圈回去。
而那个一直在屋外偷听的人，则隐藏在黑暗的角落，运起灵力，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等这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到了施敬文的案头。
施敬文被暖床丫鬟弄醒，穿好衣服，去书房见那退灵师，那个退灵师凑到施敬文耳边，小声地将今天晚上听到的内容毫无遗漏的告诉施敬文。
施敬文听完样子古怪，观察一下窗外，见外面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便躲过下人，偷偷一人从后门摸了出去。
抬脚就进了陆府。
陆中兴得到消息，心里大喜，“敬文老弟，你这回立了大功，要不是你来通风报信，我们还蒙在鼓里呢。正打算派人去西道截杀。差点着了施金阳的道。”
施敬文眉头微皱，“客气话稍后再说，先前和你说的入股的事....怎么说？”
陆中兴脸色不变，心道这个老狐狸，还惦记着这事，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推给施敬文，“嗨，那事啊，你放心，等这回我们把施家的货抢到手，就算您拿十万两银子入股我陆家。”
“那就好，此次，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陆家向来说话算话。”
陆中兴阴阴笑道。
没了货，欠了钱。看他施家到时拿什么出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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