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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恶鬼

    “妙妙,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一个男生怎么比我还胆小?就这里阴气重,罗盘也第一次对这里有反应。”

    “还是不要拿这些事开玩笑好吧?瘆得慌,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林立!你敢回去?!”

    陈三妙和从小一起玩着大的邻居兼好友林立站在郊区一栋荒废的老宅子前起了分歧。林立年龄和陈三妙相仿,却比陈三妙矮上半个头,蘑菇头下长着一张斯斯文文的脸,高挺的鼻梁上带着圆框眼镜,宽大的T恤和中裤显得他身材瘦弱。一对细长的眉毛蹙起,眼睛带着害怕和畏惧望着眼前的这座老宅子。

    宅子是私人的两层平房,隔几米外也有差不多的平房,只是那些平房都已经改成厂库用来存放货物,留下这孤零零的住宅显得有些突兀。地处郊区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或是零星汽车路过。虽是下午,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阳光还照样明媚,可宅子破旧的对联和残破的铁门隐隐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我敢回去,不敢进去。”林立最怕这些鬼怪的事了,他是看僵尸片都得找人陪的人:“要不是你骗我出来说什么觅夏n市签名售书,我才不会来!你联系上你舅舅了吗?”

    “没有,他没接。”陈三妙放下手机:“我舅舅画了三处地方让我来看看,说最近不太平怕怨气积聚起来作妖,弄点朱砂符水散散晦气。前面去了墓地和火葬场你都不怕,这间屋子你就怕了?我们就进里面看看,而且光天化日的,就算真的有鬼不还有我在呢吗?”她把背上的小背包抱在胸前:“我家伙都带齐了,我裤兜里都是法宝,要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我随手给它超度了。”

    “我那是不害怕吗?要不是你骗我出来我能跟你去这些晦气的地方?你那么厉害还要我跟过来干嘛?我回去了。”

    “我看你是欠收拾啊,闭上嘴,跟着我不就得了。再逼逼我给你一掌!”陈三妙扬起小手掌吓唬林立,让他老实了点。为了这次出行她特意换上了工装裤子加上长袖衫。她舅舅跟她说过出去办事衣服一定得穿合身要方便活动,头发也要扎好,遇到事也能闪转腾挪,不要磕磕绊绊被拉扯到就完球了。

    随即她从裤兜掏出一个小小罗盘,罗盘指针颤颤巍巍抖动指着老宅子。她又在门口移动了一下位置,罗盘指针没有因为位置的变化动摇,而是坚定地指着宅子哆嗦。这个从舅舅手里花一个月零花钱买回来的罗盘今天周末第一次动了起来,她大喜过望。其实她一直都很好奇舅舅口中说的故事,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也认真记好舅舅和她说的驱鬼降魔的方法,这次出行她做足了准备。

    她哼哼一声:“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她扬手示意林立:“开门!”

    林立站在一边怂起肩膀一个劲拼命摇头,显然不愿意上去打头阵。

    “啧!”陈三妙看林立这副没用的样子,她从兜里拿出一瓶药水打开,里面传出一股清凉的花露水味道,从里面沾了点抹在眼皮上,也朝林立眼皮底下抹了点上去:“柳符水,涂上就不怕鬼遮眼了,去!开门。”

    “你怎么不开?”

    “你上去要是有坏东西埋伏我也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救你,要是我中招了那不就等死了吗?”陈三妙合理地解释,头上的双马尾一动一动:“真笨,开门就行了。”

    “还是要我送死。我说好了开了门我可不进去,打死我也不进去。”林立壮着胆子讨价还价起来。

    “行吧!”陈三妙无奈答应了,同时将手里带着的铜制八卦和小小木剑饰品握在手里,全神贯注盯着那座破烂的大门。

    林立硬着头皮,一咬牙上去一脚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破铁门踹开,大叫一声跑出几米开外的路灯后躲起来。

    门被打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扬起里面轻微的灰尘,夕阳光下尘埃落定。陈三妙没发现什么异样,扭头看了眼扒拉路灯杆子的林立,显然是帮不上忙了,她招手让林立过来把胸前的背包给他,里面有朱砂符水算是留个后手。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握着两样八卦,小心翼翼踏进了这座宅子。

    宅子荒废许久地面满是灰尘,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已经搬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杂物。客厅玄关的空间颇大约有三四十平米,几个房间紧闭,后面还有楼梯可以上二楼。方砖的地板上几只蟑螂爬过,一只死老鼠躺在角落散发的腐臭使整个屋子都有股霉烂的气味。夕阳从进来的大门投射到屋内,将陈三妙的影子拉伸到天花板,扭曲像个巨人妖怪的模样。

    陈三妙手中的罗盘微微颤动,进来后罗盘上的指针轻轻转向最后一个房间。要说这个陈三妙,她天生胆大包天从小看什么恐怖电影就不带怕的。此刻她右手掌心绑着原本戴在手腕上的铜八卦,裤兜还有一些符箓木剑什么的护身,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兴奋大于恐惧,一步一步朝最后一扇门走去。

    软底的帆布鞋踩在地板的碎沙石,发出轻不可闻的声响。她慢慢靠近那道门,门后传来人声的呢喃。那个声音飘渺捉摸不定,像是男声又像是女生,似乎在咿呀唱着什么戏。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手掌护在胸前走得更慢了。

    这段路的距离并不长,她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门前。只见木门把手都已经锈迹斑斑,门还是虚掩着的空出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景象,空荡荡的房间一个长发女人坐在一张木凳子上,背对着门轻轻哼着轻柔的小曲。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陈三妙侧耳听了一阵听出女人唱的是摇篮曲。荒废的宅子一个奇怪的女人在这里唱摇篮曲这件事已经很怪异了,而且房间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房间染上一层红色,显得越发诡异。陈三妙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想尽量在不惊动女人的情况下悄悄往后退出去。毕竟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证实世界上确实有鬼这就够了,自己还是先退回去在房子外面用符先封住房子再联系舅舅来处理。

    笃笃笃。

    敲门声从陈三妙面前的木门突然响起。没人敲门但声音就是从门板发出了。

    陈三妙往后退的脚步停住了,那个女人唱摇篮曲的声音也止住。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个世纪,陈三妙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慢慢把头转过这边,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女人的脸不正常的白,十分普通的脸上充满呆滞,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机,她的眼睛和陈三妙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艹!”陈三妙扭头就往大门跑,可就当她跑到大门处时,一阵怪风把铁门刮上。将阳光全部隔绝到外面,同时外面还响起林立大呼小叫的呼喊声。她反应很快,伸手拉了一下门发现卡住了也不多纠缠,直接转身护掌于胸,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个女人缓缓从房间走出来,她身上穿着一袭长裙,又高又瘦。长长的黑发直铺到胸前,一双眼睛瞪得奇大,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行尸走肉般向陈三妙走来。动作一卡一顿极其生硬,像极了上发条的玩偶。而她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

    “喂!你别过来啊!”陈三妙遇到这阵仗,先排除一下舅舅捉弄自己的可能:“舅舅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找这几个跑龙套可吓不倒我的。”她说完发现周围没有反应,女人离她不足十米了,她这才有点接受了对方是鬼的事实。

    “艹!来真的。”陈三妙大脑迅速回想起来舅舅教她的话,鬼由怨气而成,怨气越大能力越强。这个白衣鬼应该不是什么厉鬼。她从舅舅那里淘了不少好玩意,这次正好可以大派用场。想到这她信心十足邪魅一笑,从兜里拿出一颗黄纸包裹的小丸子。

    诛邪神符(由纯天然稻草加工作成的黄纸,配上用辰溪上乘鬼仙辰砂,再经书法大家郑罗佑的即兴挥写出的诛邪符,顶级的搭配。而为了能将轻飘飘的纸符远程驱魔,神符十分人性化地在里面包裹了一颗得道高僧火花留下的舍利子。它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需对着要超度的鬼怪直接掷出,鬼怪就会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灰飞烟灭,非常的人道主义,是圣母必备良品。)

    陈三妙对着女人用力扔出神符,神符快速击中了女人,然后被弹开落到地面还滚了老远。

    女人离她只有六米了。

    她神色依旧从容,继续从兜里拿出一个白金钵盂。

    三金钵盂(三种金属熔炼而成,质地细腻,图案由著名画家郑罗佑设计,上刻有四大神兽,彰显大国风范,无论是送礼还是自用都相当体面。平时可当一个小小的装饰品,遇到邪物只需将钵口对准目标,内部会产生强大吸引力将邪物吸入钵盂自行炼化。)

    她扬起钵盂对准女人,钵盂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女人离她只有五米了。

    陈三妙终于绷不住脸,将钵盂一把扔向女人,随即将兜里那些什么降魔杵,金刚圈一股脑掏出来也不管用法,直接朝女人脸上糊去。十数件宝物直直砸向女人头部一一被弹开掉落地面。

    女人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来到陈三妙面前,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掐中她脖子,贴着门板将她提起来。

    陈三妙只觉女人的手冷若寒冰像钢圈一样扣住她脖子并不断收紧,让她呼吸困难起来。女人把头凑近她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陈三妙的脑袋一阵晕眩,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意识到这是女人在吸她的阳气。处于求生本能,她双手翻上来抓住女人掐脖子的手,同时背部往门板一顶重心偏移将整个人的重量扭向女人,女人支撑不住往后便倒。陈三妙反应奇快,没等倒地在空中飞起双腿,一腿搭上女人的颈部,另一腿伸到女人的胸部,同时双腿夹紧,双手抱紧对手女人的胳膊。甫一落地,一人一鬼就呈十字状卧躺在地上,完成了一个整好的飞身十字固。

    陈三妙情急之下就用出了在科教频道看到的格斗技巧,此刻她牢牢地控制着女人的一只胳膊,双腿也控制着女人不让她挣脱。十字固一旦形成要挣脱几乎不可能,因为被制服的一方一只胳膊完全在控制方的手里,可以说中了这一招除了投降没有别的方法可破。

    “林立!林立!”陈三妙锁住女人一时间自身也动弹不得,只能求助场外支援:“林立你死去哪了?赶紧进来帮忙啊!”

    “门,门打不开。”门外传来林立的抱怨。

    “艹,你开不了门就爬窗进来,绕一下。”陈三妙感受着女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她奋力压制着不让女人挣脱。

    “你里面什么情况?”

    “别问了,快进来,叫人帮忙。”

    “打打打给谁啊!报警吗?报警我怎么说?”

    “别逼逼了,随便找个人过来帮忙开门,我……”陈三妙手忽然摸到女人脉门,冰冷的皮肤下脉搏隐隐跳动。一道灵光闪过,她记起舅舅说过鬼魂类属怨念积聚的负能量体,没有实体,要攻击降伏它们只能通过特殊的手法。而且鬼魂攻击都是精神类,除了特别强大的能控制物体它们并不会直接对人发起肉体上的打击,一般来说鬼魂厉害之处能让人产生幻觉,造成精神损伤。

    现在自己抹了符水按理说不会再看到幻觉,那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攻击也是真实的,这么说这个自己认为是女人的家伙其实根本不是鬼。这一切灵异现象的源头都指向……陈三妙醒悟过来。

    这时压制着的女人发疯一般试图将手抽离,在陈三妙的夹击下随着让人牙齿发酸的喀拉声,女人的胳膊骨头断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痴痴呆呆地试图站起来。

    陈三妙自然不能让她再有反击机会,连忙一个打挺从地上起身,将手里的铜八卦一掌印到女人眉心。女人身体抽搐了一下,想要挣扎起来的身体忽然没了动静,昏死过去。

    “果然是鬼上身,幸好这个八卦拍印堂还有点用,臭舅舅算是没骗我。”陈三妙完成了这一动作,朝旁连续使了几个驴打滚,拉开几米距离。目光紧紧盯着女人左手一直抱着的婴儿。那个婴儿此时从女人怀里站起来,露出她的面目。是一个光溜溜的女婴,约莫一两岁大,长发垂到膝盖,肥肥胖胖的身子和脸上泛着青色,皮下血管都清晰可见。一双眼睛是黑色的没有眼白,她侧着脑袋望向地上的陈三妙,又看了一眼踩在脚下的女人,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妈妈坏掉了,你要赔我。”

    “赔你m呢!我顺手把你也超度了信不?识相的赶紧滚,不能再害人!”陈三妙故作镇定,她还没干过驱鬼这事,就刚刚也差点出事了。这小鬼看起来这么诡异肯定是个硬茬子,自己还是先吓走她再回去找舅舅来处理。

    小鬼毫无征兆地突然从地上弹起直扑陈三妙,速度快得出了残影。她要上自己身!陈三妙心里很清楚小鬼要做什么,但是反应过来时小鬼已经到了面门,她唯有勉强伸手去挡,眼睛也下意识地闭起来。心中只希望这个鬼能温柔点,毕竟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上身。站着等了一会,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睁眼一看,那小鬼又坐到了地上,婴儿脸带着一道伤痕露出狰狞的面目,龇牙咧嘴一口尖牙看得人心里发寒,奇怪的是看自己的眼神还有点害怕。

    陈三妙朝自己身上看去,原来是自己脖子的玉佩还有余热,显然是玉佩起了保护自己的作用,而且看样子小鬼还蛮忌惮这个玉佩的。有了护身符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她顿时气势足了起来:“哼!既然你没招了,那就轮到我出手了。”她嘿嘿笑着撸起袖子。

    小鬼发出叽叽几声尖叫缩到墙角,小身子也害怕地发抖。这时,一个笨拙的人影出现在窗台,半条腿已经迈进了屋子里:“妙妙,我打不开门,里面什么情况了……”林立本来半个人已经进了屋子,眼睛看到屋子里陈三妙和一个小东西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地上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白衣女人。

    三方都愣在那里。

    林立白净的脸上发青:“呃……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摸索着就要往外爬。地上的小鬼露出瘆人的微笑,下一秒就扑向了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