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已经快不认识这片大海了。”卫艇长看着屏幕上的海流数据，语气不无自嘲。
“也许是最近几天形成的。”阿默说。
“你当洋流是你家水池里的水啊，几天就能形成？”王副官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小孩子嘛，不懂正常。”卫艇长来回踱着步，为阿默开解。
潜艇上充斥着病患的呻吟，让人心烦意乱。随队军医根本查不出病因，只好熬一大锅姜汤分给他们喝，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远航的潜艇就是一座孤岛，军官们毫无办法，只能等抵达沙门岛，再把病患送到监狱医院诊治。
傍晚时分，黑珍珠号升回水面，发现海况已经好转。然而，更让人们担心的是那位水兵长的胡言乱语。
夜晚临近，他越来越疯狂，陷入了可鄙的幼稚状态，竟然大肆宣扬他的幻觉，声称见到许多泡胀的尸体漂过海底舷窗，而且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而尸体的首领就是士兵们在甲板上发现并扔回大海的那名年轻女人。
这种恶心而疯狂的言论彻底激怒了艇长，他下令将那位水兵长关了禁闭。这位水兵长平时待人和善，其他士兵并不乐于见他受到惩罚，但军官们认为纪律更加重要。
有名士兵来自拜火教家庭，很是迷信，请求将那个奇特的美玉雕像丢进大海，但被那名占据己有的王中尉严词拒绝。
接下来，那些生病的水兵集体陷入严重的疯狂状态，他们不停胡言乱语，念叨什么恐怖的诅咒，严重破坏了军纪，因此卫艇长经过和其他副官商议，采取断然措施，把他们也全部关了禁闭。
士兵们以阴郁的态度接受了这一结果。第二天，因为艇上人手不足，艇长就释放了他们。他们出来后不再胡言乱语，只是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时候已经是五号了，阿默既担忧又有些焦急，所剩时日不多了，但线索仍然没有浮现。这时，那几名病号的失踪使得黑珍珠号又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他们无疑遭受过恐惧的折磨，因此选择了自杀，不过没有人目睹他们跳下甲板。
艇长和其他军官们倒似乎并没有多少悲伤，阿默猜测这几名士兵已经开始动摇了黑珍珠号上的军心，军官们已经有抛弃他们的打算。
在一望无际的深海，士兵心理的变异将导致无法估量的可怕后果。
到这时，阿默已经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变化，所有士兵们目前都倾向于保持沉默，像是内心深处压抑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恐惧。
许多人身体不适，但没有人挑起骚动。甚至有几名军官在重压下也变得很暴躁，最细枝末节的琐事也会让他们烦恼不已，比方说聚集在黑珍珠号周围的黑鱼越来越多，海图上不见记载的东向洋流正在增强。
到下午2点钟，引擎室出乎意料地发生了爆炸。尽管没有机械故障或人为疏忽。黑珍珠号从船首到船尾都毫无征兆地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卫艇长匆忙赶到引擎室，发现油箱和大部分电子设备已经彻底损坏，两名值守士兵当场身亡。
潜艇的处境立刻变得极为危急，虽然负责空气再生的化学装置完好无损，黑珍珠号在压缩空气和蓄电池的允许范围内亦可上浮、下潜和打开舱盖，但他们失去了动力和导航能力。而且，黑珍珠号上的无线电系统也莫名发生了故障，无法联络联邦海军基地和其他舰艇。
卫艇长此刻也一筹莫展，整天待在指挥室，和一群副官面面相觑。
失去动力的黑珍珠号持续向东漂流，无法改变处境，也没有遇到其他船只，陪伴他们的只有那一群奇怪的黑鱼。
六日清晨，黑珍珠号发现了一艘悬挂穷奇谷标志的战船，士兵们立马变得焦躁不安，渴望向他们求救。卫艇长果断枪决了一名可怜的带头水兵。
“这是叛国！”他双眼通红地吼道。
在这一冷酷的处置之下，水兵们暂时安静下来，黑珍珠号悄然下潜，未被发现。
潜艇的气压和电力在持续减少，尽管不愿消耗残存的机动能力，但现实让官兵们别无选择。
他们没有潜得太深，数小时后，穷奇谷战船已经驶离，艇长决定浮出水面。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无论官兵们如何努力，黑珍珠号都拒绝响应任何操控。
被困于海下加深了人们的恐惧，有些水兵又开始说起美玉雕像如何邪门、不应是人间之物。军官的命令在这时已经多少有些不太好使了，只好尽可能让这些人有事可做，命令他们努力修理机械、打扫潜艇等，虽然这样做毫无用处。
谁也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发生了一起黑珍珠号乃至整个联邦海军都史无前例的重大变故——士兵哗变。水兵们认为生存无忘，突然因为没有向穷奇谷战船求救而爆发出狂怒，他们口吐谵言妄语，在潜艇内大肆破坏，并残忍屠杀了关押在船底的那些可怜罪犯。
他们像野兽似的咆哮，毫无顾忌地砸烂仪器设备，大喊大叫，胡说什么美玉雕像有诅咒，年轻女人的尸体盯着他们看，被扔下海后自己游走等等。
副官们吓得动弹不得，一改往日的威严之态，娘们似的哀求着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士兵们。
卫艇长当机立断，果断地拿起枪，把所有哗变的士兵全都处决了，一个不留。阿默看到这血腥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舰长、王副官和阿默三人通过气密舱将所有尸体都投入海中，黑珍珠号从出发前的六十人只剩下他们三人。王副显得极为紧张，罕见地打破军队执勤时不能饮酒的戒律，不停往喉咙里灌酒。别人与他说话时，他目光呆滞，只会咿咿呀呀的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卫艇长见他也在崩溃的边缘，无法谈事，就和阿默商量，决定利用剩余的物资尽可能长久地活下去。
船上还有大量口粮和制氧装置用的化学药品，它们逃过了哗变士兵们的疯狂破坏。罗盘、测深计和其他精密仪器都已损坏，因此只能靠手表、日历以及通过舷窗和瞭望台所见物体的目测速度来估算位置。
还好黑珍珠号上的蓄电池电量充足，可供船内和探照灯长时间使用。卫艇长经常用探照灯照射四周，但只能见到成群黑鱼以平行于潜艇的漂流线路游动。
无事可做的阿默对这些黑鱼产生了科学兴趣，这些黑鱼都没有鱼鳃，背部有小孔，所以应该是哺乳动物。但阿默盯着一条伴随潜艇游动的黑鱼看了近三个小时，却没有见到它有任何换气的迹象。阿默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时间流逝，潜艇沉得越来越深，死亡的阴影对王副官产生了怪异的影响。他经常在悔恨中祈祷，悼念在战争中他被杀死的人类。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精神失衡越来越明显，会一连几个小时盯着美玉雕像，编造海底被遗忘的失落魔物的故事，说一些诡异离奇的谵言呓语。
之后不久，潜艇沉到了海底的斜坡，减缓了下降的速度。艇长用探照灯的强光照亮它。那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平原，大部分被海草覆盖，点缀着小型贝类的壳。有时候能看到轮廓怪异的黏滑物体，披着海草，嵌着藤壶，王副官声称它们肯定是在此安息的古代沉船。
有一件东西让大家格外困惑，那是个看似坚实的尖峰，从海床突出约五米，宽约三米，侧面平坦，上表面光滑，在顶端形成一个很大的钝角。阿默和艇长都认为那是一块露头岩石，但王副官却坚称他在那东西的表面上看见了鬼斧神工的雕刻。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颤抖，像是恐惧什么似的转身不敢再看，但没有仔细解释，只说海洋深渊的广袤、黑暗、偏远、古老和神秘震撼了他的心灵，他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了。
奇怪的是阿默起初还很害怕，但越到危急时刻，他反而变得愈加沉静，甚至比从军多年的艇长还要清醒。他注意到潜艇顽强地承受住了深海的压力，而那些黑鱼依然在四周出没，在这种深度的海水压强下，哺乳动物几乎不可能存活，这是个异乎寻常的现象。
深夜时分，可怜的王副官终于彻底失心疯了。阿默当时正在茶水间休息，而王副官本来在瞭望台里用探照灯查看外部情况，随后跌跌撞撞地冲进茶水间，面部异常扭曲。
他不断重复地梦呓：“它在呼唤！它在呼唤！我听见它了！我们必须去！”他一边叫喊，一边从桌上拿起美玉雕像塞进衣袋，抓住阿默的手臂，想拉他走过扶梯上到甲板。
阿默起初不明所以，但马上就明白他想打开舱盖，带着阿默一起跳进外面的大海，阿默对这种自杀加谋杀的疯狂行径实在没有思想准备。
阿默拉住他，尝试安抚他，他的表情却变得凶狠狰狞起来，说：“快来吧，不要再等下去了，拥抱忏悔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阿默随即换了种思路，尝试与安抚背道而驰的办法，直言不讳地说他疯了，精神无可救药地发生了错乱。但他不为所动，只是叫道：“假如我疯了，那反而是诸神的慈悲！愿诸神可怜这个人，他麻木不仁，在最恐怖的末日面前依然神智健全！来吧，趁着他还在充满仁慈地呼唤我们，快发疯吧！”
艇长听到动静，持枪从监控室赶了过来，王副官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
“假如大家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话，那就请放我单独离开吧。”他恳求道。
阿默并不同意，因为这样他只有死路一条，但艇长却意外地答应了王副官的请求。
“人可以走，雕像留下。”艇长冷冷地说。
艇长的话换来王副官一阵异常诡异的狂笑。
“我和雕像生死同在！”王副官把雕像紧紧握在胸前，眼神里透着视死如归。
卫艇长见他态度坚定，颇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便也没有坚持，又问他要不要留下遗书给他的家人，但他的答案依然是那种诡异的大笑。
之后，他便爬上扶梯，艇长则走向操纵台，手握开关。
“艇长，他毕竟是你战友，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阿默试图劝阻艇长。
但艇长充耳不闻，只顾操纵舱门开关。阿默登时明白，副官已是必死之人。须臾过后，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王副官去了死神的怀抱。
“也许是最近几天形成的。”阿默说。
“你当洋流是你家水池里的水啊，几天就能形成？”王副官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小孩子嘛，不懂正常。”卫艇长来回踱着步，为阿默开解。
潜艇上充斥着病患的呻吟，让人心烦意乱。随队军医根本查不出病因，只好熬一大锅姜汤分给他们喝，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远航的潜艇就是一座孤岛，军官们毫无办法，只能等抵达沙门岛，再把病患送到监狱医院诊治。
傍晚时分，黑珍珠号升回水面，发现海况已经好转。然而，更让人们担心的是那位水兵长的胡言乱语。
夜晚临近，他越来越疯狂，陷入了可鄙的幼稚状态，竟然大肆宣扬他的幻觉，声称见到许多泡胀的尸体漂过海底舷窗，而且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而尸体的首领就是士兵们在甲板上发现并扔回大海的那名年轻女人。
这种恶心而疯狂的言论彻底激怒了艇长，他下令将那位水兵长关了禁闭。这位水兵长平时待人和善，其他士兵并不乐于见他受到惩罚，但军官们认为纪律更加重要。
有名士兵来自拜火教家庭，很是迷信，请求将那个奇特的美玉雕像丢进大海，但被那名占据己有的王中尉严词拒绝。
接下来，那些生病的水兵集体陷入严重的疯狂状态，他们不停胡言乱语，念叨什么恐怖的诅咒，严重破坏了军纪，因此卫艇长经过和其他副官商议，采取断然措施，把他们也全部关了禁闭。
士兵们以阴郁的态度接受了这一结果。第二天，因为艇上人手不足，艇长就释放了他们。他们出来后不再胡言乱语，只是默默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这时候已经是五号了，阿默既担忧又有些焦急，所剩时日不多了，但线索仍然没有浮现。这时，那几名病号的失踪使得黑珍珠号又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他们无疑遭受过恐惧的折磨，因此选择了自杀，不过没有人目睹他们跳下甲板。
艇长和其他军官们倒似乎并没有多少悲伤，阿默猜测这几名士兵已经开始动摇了黑珍珠号上的军心，军官们已经有抛弃他们的打算。
在一望无际的深海，士兵心理的变异将导致无法估量的可怕后果。
到这时，阿默已经注意到一些微妙的变化，所有士兵们目前都倾向于保持沉默，像是内心深处压抑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恐惧。
许多人身体不适，但没有人挑起骚动。甚至有几名军官在重压下也变得很暴躁，最细枝末节的琐事也会让他们烦恼不已，比方说聚集在黑珍珠号周围的黑鱼越来越多，海图上不见记载的东向洋流正在增强。
到下午2点钟，引擎室出乎意料地发生了爆炸。尽管没有机械故障或人为疏忽。黑珍珠号从船首到船尾都毫无征兆地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卫艇长匆忙赶到引擎室，发现油箱和大部分电子设备已经彻底损坏，两名值守士兵当场身亡。
潜艇的处境立刻变得极为危急，虽然负责空气再生的化学装置完好无损，黑珍珠号在压缩空气和蓄电池的允许范围内亦可上浮、下潜和打开舱盖，但他们失去了动力和导航能力。而且，黑珍珠号上的无线电系统也莫名发生了故障，无法联络联邦海军基地和其他舰艇。
卫艇长此刻也一筹莫展，整天待在指挥室，和一群副官面面相觑。
失去动力的黑珍珠号持续向东漂流，无法改变处境，也没有遇到其他船只，陪伴他们的只有那一群奇怪的黑鱼。
六日清晨，黑珍珠号发现了一艘悬挂穷奇谷标志的战船，士兵们立马变得焦躁不安，渴望向他们求救。卫艇长果断枪决了一名可怜的带头水兵。
“这是叛国！”他双眼通红地吼道。
在这一冷酷的处置之下，水兵们暂时安静下来，黑珍珠号悄然下潜，未被发现。
潜艇的气压和电力在持续减少，尽管不愿消耗残存的机动能力，但现实让官兵们别无选择。
他们没有潜得太深，数小时后，穷奇谷战船已经驶离，艇长决定浮出水面。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无论官兵们如何努力，黑珍珠号都拒绝响应任何操控。
被困于海下加深了人们的恐惧，有些水兵又开始说起美玉雕像如何邪门、不应是人间之物。军官的命令在这时已经多少有些不太好使了，只好尽可能让这些人有事可做，命令他们努力修理机械、打扫潜艇等，虽然这样做毫无用处。
谁也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发生了一起黑珍珠号乃至整个联邦海军都史无前例的重大变故——士兵哗变。水兵们认为生存无忘，突然因为没有向穷奇谷战船求救而爆发出狂怒，他们口吐谵言妄语，在潜艇内大肆破坏，并残忍屠杀了关押在船底的那些可怜罪犯。
他们像野兽似的咆哮，毫无顾忌地砸烂仪器设备，大喊大叫，胡说什么美玉雕像有诅咒，年轻女人的尸体盯着他们看，被扔下海后自己游走等等。
副官们吓得动弹不得，一改往日的威严之态，娘们似的哀求着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的士兵们。
卫艇长当机立断，果断地拿起枪，把所有哗变的士兵全都处决了，一个不留。阿默看到这血腥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舰长、王副官和阿默三人通过气密舱将所有尸体都投入海中，黑珍珠号从出发前的六十人只剩下他们三人。王副显得极为紧张，罕见地打破军队执勤时不能饮酒的戒律，不停往喉咙里灌酒。别人与他说话时，他目光呆滞，只会咿咿呀呀的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卫艇长见他也在崩溃的边缘，无法谈事，就和阿默商量，决定利用剩余的物资尽可能长久地活下去。
船上还有大量口粮和制氧装置用的化学药品，它们逃过了哗变士兵们的疯狂破坏。罗盘、测深计和其他精密仪器都已损坏，因此只能靠手表、日历以及通过舷窗和瞭望台所见物体的目测速度来估算位置。
还好黑珍珠号上的蓄电池电量充足，可供船内和探照灯长时间使用。卫艇长经常用探照灯照射四周，但只能见到成群黑鱼以平行于潜艇的漂流线路游动。
无事可做的阿默对这些黑鱼产生了科学兴趣，这些黑鱼都没有鱼鳃，背部有小孔，所以应该是哺乳动物。但阿默盯着一条伴随潜艇游动的黑鱼看了近三个小时，却没有见到它有任何换气的迹象。阿默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时间流逝，潜艇沉得越来越深，死亡的阴影对王副官产生了怪异的影响。他经常在悔恨中祈祷，悼念在战争中他被杀死的人类。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精神失衡越来越明显，会一连几个小时盯着美玉雕像，编造海底被遗忘的失落魔物的故事，说一些诡异离奇的谵言呓语。
之后不久，潜艇沉到了海底的斜坡，减缓了下降的速度。艇长用探照灯的强光照亮它。那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平原，大部分被海草覆盖，点缀着小型贝类的壳。有时候能看到轮廓怪异的黏滑物体，披着海草，嵌着藤壶，王副官声称它们肯定是在此安息的古代沉船。
有一件东西让大家格外困惑，那是个看似坚实的尖峰，从海床突出约五米，宽约三米，侧面平坦，上表面光滑，在顶端形成一个很大的钝角。阿默和艇长都认为那是一块露头岩石，但王副官却坚称他在那东西的表面上看见了鬼斧神工的雕刻。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颤抖，像是恐惧什么似的转身不敢再看，但没有仔细解释，只说海洋深渊的广袤、黑暗、偏远、古老和神秘震撼了他的心灵，他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了。
奇怪的是阿默起初还很害怕，但越到危急时刻，他反而变得愈加沉静，甚至比从军多年的艇长还要清醒。他注意到潜艇顽强地承受住了深海的压力，而那些黑鱼依然在四周出没，在这种深度的海水压强下，哺乳动物几乎不可能存活，这是个异乎寻常的现象。
深夜时分，可怜的王副官终于彻底失心疯了。阿默当时正在茶水间休息，而王副官本来在瞭望台里用探照灯查看外部情况，随后跌跌撞撞地冲进茶水间，面部异常扭曲。
他不断重复地梦呓：“它在呼唤！它在呼唤！我听见它了！我们必须去！”他一边叫喊，一边从桌上拿起美玉雕像塞进衣袋，抓住阿默的手臂，想拉他走过扶梯上到甲板。
阿默起初不明所以，但马上就明白他想打开舱盖，带着阿默一起跳进外面的大海，阿默对这种自杀加谋杀的疯狂行径实在没有思想准备。
阿默拉住他，尝试安抚他，他的表情却变得凶狠狰狞起来，说：“快来吧，不要再等下去了，拥抱忏悔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阿默随即换了种思路，尝试与安抚背道而驰的办法，直言不讳地说他疯了，精神无可救药地发生了错乱。但他不为所动，只是叫道：“假如我疯了，那反而是诸神的慈悲！愿诸神可怜这个人，他麻木不仁，在最恐怖的末日面前依然神智健全！来吧，趁着他还在充满仁慈地呼唤我们，快发疯吧！”
艇长听到动静，持枪从监控室赶了过来，王副官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
“假如大家不愿意和我一起走的话，那就请放我单独离开吧。”他恳求道。
阿默并不同意，因为这样他只有死路一条，但艇长却意外地答应了王副官的请求。
“人可以走，雕像留下。”艇长冷冷地说。
艇长的话换来王副官一阵异常诡异的狂笑。
“我和雕像生死同在！”王副官把雕像紧紧握在胸前，眼神里透着视死如归。
卫艇长见他态度坚定，颇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便也没有坚持，又问他要不要留下遗书给他的家人，但他的答案依然是那种诡异的大笑。
之后，他便爬上扶梯，艇长则走向操纵台，手握开关。
“艇长，他毕竟是你战友，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阿默试图劝阻艇长。
但艇长充耳不闻，只顾操纵舱门开关。阿默登时明白，副官已是必死之人。须臾过后，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王副官去了死神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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