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谁偷袭谁
八月二十日深夜，赵率教统领的辽东军抵达金军军资大营附近。
两万多人和马与之前一样，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做好隐蔽，静静地在临时营地中或坐或靠，默默地休息。有的军卒饿了，就拿出干粮袋拿出炒米炒面对付两口。也有的给自己的战马梳理毛发，喂草喝水。
虽然没有上官来回巡视传令，不过，众人都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军随时可能对金军大营发起攻击，内心既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这群辽东军健儿就像是一群凶猛的狮群，正在猎物周围静悄悄地等待时机。
赵率教和副将吴襄等人猫在一丛密林之中，拿着千里镜，亲自对三里之外的金军大营进行前敌侦查。
“大帅，吾看金军大营漏洞颇多。这么多难民和物资囤放一处，只有这几千金军看守，力有不逮啊。”吴襄拿着千里镜扫视了金军大营，良久冒了一句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金军这次南侵收获如此巨大。看看这连绵不绝的营寨，怕是不下几十万人。怪不得东虏自吹自擂，说他们自己是狼，咱们吴人是两脚羊。”赵率教神色肃然，脸色复杂地盯着金军大营道。
“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儿郎们可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吴襄目视前方，口露森牙，一副凶狠的饿狼之相，恶狠狠地道。
“不急。现在是子时，传我将令，丑时开始攻击。你再派些斥候往四面撒出去，做好周围二十里的警戒。”
“山海关卫从金军大营东面、南面开始攻击，辽阳卫从金军大营北面、西面开始攻击。此役重点是找到金军粮草的所在，全部放火烧毁。”
“让王永吉（辽阳卫指挥使）这次放开手脚，不要留力，和镶蓝旗的崽子们全力拼杀，损失多少儿郎，回了辽东本帅就给他补充多少。”
“让黎玉田（山海关卫指挥使）约束部众，不要在意金人的那些瓶瓶罐罐、金银细软，一定要全力和辽阳卫配合好，不能放走一个鞑子。要不然，到时本帅绝不手下留情。”
“本帅亲兵营四千人作为预备队。一千人尾随两卫进入金军大营，解救难民。必要时，通过难民制造混乱，阻碍金军反击。”
“凡有胆怯退缩的，本帅亲卫营就在后面，一经发现，全部格杀勿论。”
“是。”随着赵率教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离去。
赵率教手提宝剑，眼中杀气腾腾，对着亲卫营指挥使赵牧道：“牧之，你作为预备队，关键时刻本帅会让你压上去，此战事关全局，你务必全力以赴，会同两卫，力求歼灭这部分镶蓝旗军马。”
常言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赵率教能坐稳辽东镇总兵的位置，他的亲军卫也是重要助力。亲军卫军卒皆为力士，按照战国时期魏国武卒的标准进行挑选训练，身强力壮，装备精良，平时宝贝得不行，一般不轻易派遣。
这次算是把压仓底的嫡系部队也全部下注了。不该惜力的时候惜力，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今日只要拿下这些镶蓝旗，此战就赢了一半，诸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赵率教对着赵牧一众人道。
“敢不从命。”赵牧是赵率教的同族远亲。
这个时代，同族、血亲、乡党是嫡系人马的重要来源。只有依附于强者，这些人才能摆脱宗族、身份、学识的重重制约，进入获取权力的快车道。
比如，沛县乡党与刘邦相互依靠，最终建立大汉王朝。杨国忠靠着杨贵妃的裙带关系当上了唐朝宰相。历史上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借着夜幕的掩护，趁着大部金军在睡梦中，不知吴军虚实，正好一击即中。赵率教如此打算。
午夜丑时。
随着“嗖、嗖、嗖”的利箭突射声，金军大营岗哨上的警卫被一一定点清除。辽东军的精锐斥候一个个犹如长臂猿猴一般，迅速攀爬上岗，拿着弩箭占领了金军大营制高点，观察金军巡逻队交替巡逻情况，给外围的吴军发出一个个信号。
金军大营北面、西面的大门被辽东军潜入的斥候迅速打开。
沉重的马蹄声突然大作，仿佛要开天辟地一般。
辽东军的精锐骑兵终于发动，宛如数条巨龙穿山越海，从东向西，从西向东，从南向北，从北向南，……，鱼跃涌入金军大营。
大营内杀声大作。
人的哀嚎声，火铳声，喊杀声，在夜色中一声接一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王永吉挥军猛攻金军大营北面、西面，遇到大营中值夜的金军巡逻队一阵砍杀，所向披靡，辽人的悍勇完全展现出来，一个个势若猛虎，提着长枪大刀，不断践踏金军步阵。
嗯，长驱直入，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是，似乎……又太顺利了一些。
王永吉脑海中虽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在座骑的奋力前驱下，不假思索继续加速向金军大营中军大帐冲去。
首功是一定要抢的。
灭了镶蓝旗，不是一个副总兵可以酬功的，起码总兵打底。
“驾，驾驾。”王永吉一阵激动，心中热血沸腾，双腿一夹马肚，速度更快了些。身边的五十余名亲兵紧紧随侍左右。
将是兵之胆。这个时候，将领带头冲锋，就是最好的言传身教、最好的以身作则。
勇武就是最好的命令。
金军大营实在太大。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金军大帐似现未现，但大营中一些不对慢慢浮现。
“指挥大人，很多金人营帐都是空的。”
“大人，金人库房里面有些是粮草，但多数是杂草树枝，……”
“将军，前面突然出现金军步军大队，……”
话音未落，在黑夜中火光的映照下，数不清的箭矢像倾盆大雨一般，将王永吉周围方圆五百米的骑兵阵营全数覆盖。
“扑簌簌”、“扑簌簌”的箭矢入甲声、呐喊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辽东军骑兵就像成片的稻草一样被射杀、收割，纷纷跌入马下。
王永吉只觉身上多处遭遇重击，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整个人迅速坠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王永吉躺在地上，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山海关卫身上。
似乎就在一瞬间，战场局势就发生了深刻反转。
大营之外，辽东军斥候往来前线与中军之间，及时通达战场形势。
夜幕中，赵率教只看见他的大军迅速杀入，随后火光四起，杀声入夜，但能见度确实有限，表面看起来一切如他所想、渐入佳境。
斥候不断带回的消息似乎也在印证他的想法。
随着金军大营射出的箭雨以及声音逐渐响亮的金人喊杀声，赵率教心中一紧，似乎感受到了紧张，一抹异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报，……，报，大……大帅，辽阳卫遭遇金军镶蓝旗大队埋伏，王指挥使已壮烈殉国。”
一名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神色惊恐的辽东军斥候快速翻身下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赵率教的身前，最关键的是他带来了一个坏到极点、极其可怕的消息。
赵率教只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身躯不自觉地往后一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不真实起来。
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不能乱。是战？是留？
赵率教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再等等，等等山海关卫的情况。
两万多人和马与之前一样，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做好隐蔽，静静地在临时营地中或坐或靠，默默地休息。有的军卒饿了，就拿出干粮袋拿出炒米炒面对付两口。也有的给自己的战马梳理毛发，喂草喝水。
虽然没有上官来回巡视传令，不过，众人都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军随时可能对金军大营发起攻击，内心既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这群辽东军健儿就像是一群凶猛的狮群，正在猎物周围静悄悄地等待时机。
赵率教和副将吴襄等人猫在一丛密林之中，拿着千里镜，亲自对三里之外的金军大营进行前敌侦查。
“大帅，吾看金军大营漏洞颇多。这么多难民和物资囤放一处，只有这几千金军看守，力有不逮啊。”吴襄拿着千里镜扫视了金军大营，良久冒了一句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金军这次南侵收获如此巨大。看看这连绵不绝的营寨，怕是不下几十万人。怪不得东虏自吹自擂，说他们自己是狼，咱们吴人是两脚羊。”赵率教神色肃然，脸色复杂地盯着金军大营道。
“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儿郎们可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吴襄目视前方，口露森牙，一副凶狠的饿狼之相，恶狠狠地道。
“不急。现在是子时，传我将令，丑时开始攻击。你再派些斥候往四面撒出去，做好周围二十里的警戒。”
“山海关卫从金军大营东面、南面开始攻击，辽阳卫从金军大营北面、西面开始攻击。此役重点是找到金军粮草的所在，全部放火烧毁。”
“让王永吉（辽阳卫指挥使）这次放开手脚，不要留力，和镶蓝旗的崽子们全力拼杀，损失多少儿郎，回了辽东本帅就给他补充多少。”
“让黎玉田（山海关卫指挥使）约束部众，不要在意金人的那些瓶瓶罐罐、金银细软，一定要全力和辽阳卫配合好，不能放走一个鞑子。要不然，到时本帅绝不手下留情。”
“本帅亲兵营四千人作为预备队。一千人尾随两卫进入金军大营，解救难民。必要时，通过难民制造混乱，阻碍金军反击。”
“凡有胆怯退缩的，本帅亲卫营就在后面，一经发现，全部格杀勿论。”
“是。”随着赵率教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身边的传令兵一个个离去。
赵率教手提宝剑，眼中杀气腾腾，对着亲卫营指挥使赵牧道：“牧之，你作为预备队，关键时刻本帅会让你压上去，此战事关全局，你务必全力以赴，会同两卫，力求歼灭这部分镶蓝旗军马。”
常言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赵率教能坐稳辽东镇总兵的位置，他的亲军卫也是重要助力。亲军卫军卒皆为力士，按照战国时期魏国武卒的标准进行挑选训练，身强力壮，装备精良，平时宝贝得不行，一般不轻易派遣。
这次算是把压仓底的嫡系部队也全部下注了。不该惜力的时候惜力，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今日只要拿下这些镶蓝旗，此战就赢了一半，诸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赵率教对着赵牧一众人道。
“敢不从命。”赵牧是赵率教的同族远亲。
这个时代，同族、血亲、乡党是嫡系人马的重要来源。只有依附于强者，这些人才能摆脱宗族、身份、学识的重重制约，进入获取权力的快车道。
比如，沛县乡党与刘邦相互依靠，最终建立大汉王朝。杨国忠靠着杨贵妃的裙带关系当上了唐朝宰相。历史上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借着夜幕的掩护，趁着大部金军在睡梦中，不知吴军虚实，正好一击即中。赵率教如此打算。
午夜丑时。
随着“嗖、嗖、嗖”的利箭突射声，金军大营岗哨上的警卫被一一定点清除。辽东军的精锐斥候一个个犹如长臂猿猴一般，迅速攀爬上岗，拿着弩箭占领了金军大营制高点，观察金军巡逻队交替巡逻情况，给外围的吴军发出一个个信号。
金军大营北面、西面的大门被辽东军潜入的斥候迅速打开。
沉重的马蹄声突然大作，仿佛要开天辟地一般。
辽东军的精锐骑兵终于发动，宛如数条巨龙穿山越海，从东向西，从西向东，从南向北，从北向南，……，鱼跃涌入金军大营。
大营内杀声大作。
人的哀嚎声，火铳声，喊杀声，在夜色中一声接一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王永吉挥军猛攻金军大营北面、西面，遇到大营中值夜的金军巡逻队一阵砍杀，所向披靡，辽人的悍勇完全展现出来，一个个势若猛虎，提着长枪大刀，不断践踏金军步阵。
嗯，长驱直入，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是，似乎……又太顺利了一些。
王永吉脑海中虽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在座骑的奋力前驱下，不假思索继续加速向金军大营中军大帐冲去。
首功是一定要抢的。
灭了镶蓝旗，不是一个副总兵可以酬功的，起码总兵打底。
“驾，驾驾。”王永吉一阵激动，心中热血沸腾，双腿一夹马肚，速度更快了些。身边的五十余名亲兵紧紧随侍左右。
将是兵之胆。这个时候，将领带头冲锋，就是最好的言传身教、最好的以身作则。
勇武就是最好的命令。
金军大营实在太大。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金军大帐似现未现，但大营中一些不对慢慢浮现。
“指挥大人，很多金人营帐都是空的。”
“大人，金人库房里面有些是粮草，但多数是杂草树枝，……”
“将军，前面突然出现金军步军大队，……”
话音未落，在黑夜中火光的映照下，数不清的箭矢像倾盆大雨一般，将王永吉周围方圆五百米的骑兵阵营全数覆盖。
“扑簌簌”、“扑簌簌”的箭矢入甲声、呐喊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辽东军骑兵就像成片的稻草一样被射杀、收割，纷纷跌入马下。
王永吉只觉身上多处遭遇重击，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整个人迅速坠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王永吉躺在地上，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山海关卫身上。
似乎就在一瞬间，战场局势就发生了深刻反转。
大营之外，辽东军斥候往来前线与中军之间，及时通达战场形势。
夜幕中，赵率教只看见他的大军迅速杀入，随后火光四起，杀声入夜，但能见度确实有限，表面看起来一切如他所想、渐入佳境。
斥候不断带回的消息似乎也在印证他的想法。
随着金军大营射出的箭雨以及声音逐渐响亮的金人喊杀声，赵率教心中一紧，似乎感受到了紧张，一抹异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报，……，报，大……大帅，辽阳卫遭遇金军镶蓝旗大队埋伏，王指挥使已壮烈殉国。”
一名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神色惊恐的辽东军斥候快速翻身下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赵率教的身前，最关键的是他带来了一个坏到极点、极其可怕的消息。
赵率教只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身躯不自觉地往后一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不真实起来。
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不能乱。是战？是留？
赵率教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再等等，等等山海关卫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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