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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缠结理论

    结果,秦予依然是个普通人。

    秦肃死亡一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基于现有的这些情报,最多只能加深某个人的嫌疑,而非确定。便是秦予不是普通人,只要她咬死不是自己做的,也无法说明她是凶手。

    因为这起事件涉及理途。

    理途的存在,摧毁了“唯一性”。

    即事物之间的联系不再必然。

    当然,以理型的角度而言,“必然”依旧存在,只是基于求索者狭隘的目光来看,它已经消失了,或者求索者顽固地认为那就是“必然”。

    想象一下,假如自己是池中之鱼。

    那能否洞悉水外之物?

    当然,若是一件事情考虑如此之远,不过是杞人忧天,徒费功夫,重要的是确定范围,在合理的范围内索取真相。

    回到现在面临的问题,专注于空间引发的错位上,它是本起案件的核心。其他方面也会是调查的突破点。

    但绛河认为秦予是突破口。

    理由很简单。

    红线的出现,导致空间结构的的不稳,从而促使精神与躯体的游离,这引发的症状基本是头痛,认知下降,并最终精神与机能双向休眠。

    结合普通人的范本,基本未产生游魂的现象——即精神彻底游离躯体,以上帝视角观察自身。

    老弱病残,是最有可能是发生游魂的,而在该起事件中,没有出现相应的现象。

    唯独秦予曾感觉自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低着头前行。在这种情况下,窗边的秦予恢复一些感知的时候,才看到了窗外池塘的虚假天空,而非真实天空。

    故秦予的情况可能有几种猜测。

    第一种,多人格,在游离发生的状态中,副人格占据了主导。

    第二种,其他人挤兑秦予精神,短暂操控了秦予。

    有线索可以指向这一猜测。

    ——精神跨度的纠缠。

    这个实验虽然验证人与荒兆的精神纠缠,但日志里也提到了一些人体实验,不排除有进行操控人的研究。

    抛开长矛消失背后的机制问题,横梁孔洞的形成更倾向于天象所为。

    所以最大的情况是有人操控了秦予,杀害了秦肃。在回来的过程中,碰见了安涅神,并将其敲晕,利用自己的天象将横梁破坏,将其倒吊起来。

    聚焦绳子的问题。

    绳子的消失如果不是被操控的秦予一大早拿走,那便是如同长矛一样特殊。

    前者,接连控制两次秦予容易出现差漏。后者,要么和楚绒提及的传说一样,要么其就是天象的一种实质化。绳子在安涅神下意识的反抗间发生理途能的对抗而消失。

    至于行为逻辑……

    暂且不是主要的问题。

    想通这些关键,绛河看向这位“解脱”楚褛的殊易,思索了一下,询问道:

    “楚褛使用的是什么天象?”

    “绯晶笼。”

    殊易下意识回道。

    正撩着头发的叶芙阿洛尼,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了殊易一眼,而后抬头看向那横梁。

    天象,是心之力。

    躯体,并非关键。

    自然可借此一窥全貌。

    掌控绯晶笼的谒颂主,能创造一种绯晶,和红线相似,但又不同。绯晶呈藤蔓状,极其锐利,且能侵蚀土石。描述里据说这是为保护珍爱之物而诞生的天象。

    横梁的孔洞内缘有被侵蚀的痕迹。

    与红线不同,绯晶不具备改变自身性质的能力,也就是变换成长矛之类,这是基于天象运行的底层逻辑。不提长矛的事情,基本可以肯定,有天象绯晶笼的谒颂主出现在现场。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楚褛。

    新的疑惑摆在众人面前。

    楚褛死了吗?

    绛河和殊易对视了一眼,看见他的目光落在秦予身上,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在和绛河目光交错间,十二夜心领神会,说道:

    “看来是有人操控秦予的身体行如此恶事,你们慢慢找到幕后之人,我和秦予先去她的房间了,顺便和楚绒先生谈一下我们的餐费和暂住费。”

    为了不让秦予怀疑,她顺便还带上了楚绒。反正,楚绒的存在感并不高,也不愿意掺和进来。

    在三人离开后,绛河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安涅神,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楚褛死了,殊易杀的。”

    绛河的话让殊易深深皱起眉头。

    仰头看向绛河和殊易,安涅神沉默片刻,小声道:“便宜她了。”

    虽是如此说,但如果楚褛活着,他也不确定如何去对她,毕竟她是秦予的母亲,索性这种情况算是较好了。

    不过,他对殊易的壮举也很意外。

    没想到和秦予感情很好的他竟做出此事。

    “还有一个坏消息,活没活着得看殊易的准信。”

    好消息和坏消息,总要轮着来。

    这一刻,安涅神终于感觉到一个人让人讨厌是什么样的了,索性他沉默以对,就等两人自己交代。

    殊易看了一眼这位上司,有些无可奈何,往后看了一眼边廊尽头的房间,语气郑重,小声道:

    “楚姨她的确死了,我亲眼看着她化作冰霜散去,还给她弄了一个简单的坟墓,就在研究所两公里外的地方,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要殊易没撒谎,楚褛的确死了。

    但谒颂主在成为荒兆后,依然会保留大部分能力。但缺乏理性,仅凭本能使用。

    想到这种可能,叶芙阿洛尼提起月渊的发现:

    “归属于真影的荒兆,其诞生是因为失去基底,所以其躯体在概念上是不存在的。人们看到的躯壳只是其在世界的影,是能量流动的载体,躯体的死亡只会让其回归影之国。”

    生命基底,简单点来说就是身体,但实际上其概念统拓许多,包含一切能承载人的维数结构,例如动物,例如机器。假设人的意识上传到机器上,其基底就是机器。

    真影颠覆生命基底,便意味着在概念上,人会失去在现实的承载。躯体消解,人的灵魂无处凭依,便是想要将意识上传到机器上也不可能。

    叶芙阿洛尼提出一个假设:

    “成为荒兆的楚褛在躯体死亡之时经历精神层面的损伤,所以重新降临世界时,操控那些荒兆去袭击秦予,让其被侵蚀成荒兆,以此达到精神的同调,再由她来吞噬秦予的精神来补全她自己。”

    “为什么不能是楚姨本能地想要让秦予与她一样成为荒兆,永远在一起。”殊易反驳道。

    听到殊易的话,叶芙阿洛尼奇怪地看着对方,用着莫名的语气说道:“这实际上是一回事,只有本能的荒兆,袭击与吞噬便是其表达的形式。

    “对荒兆具有吸引力便意味着危险,话本与影视少看一点吧,这种剧情并不存在。”

    话末,叶芙阿洛尼询问绛河如何看待这个猜测。

    绛河的目光落在窗外天空的红缕上,少顷,他回应道:

    “姑妄听之,不止是你,我也是一样。不过,想要正常侦破案件估计行不通,在神秘因素的影响下,逻辑链本身便缺乏可供证实的运行模式,那便也只能如此大胆发言。”

    如果在一个案件当中,只存在一种超乎寻常的现象,基于现有的逻辑链模式,仅需要排除一些变量,便是普通人也可能抓住关键。

    但现在却是另一种情况,不同于正常的逻辑链有其固定的模式,新的逻辑链并非只是变量的加入,而是另一种模式,甚至多种模式混杂在一起。

    假如用地基来比喻逻辑链的模式,正常的模式下,组成地基的材料是已知的,通过解构也可以推断打地基的流程。

    而新的模式下,地基却是空中楼阁的地基,其材料未知,其性质未知,其支撑点未知,其流程未知。

    究竟是材料自身性质具有浮空的特性,还是多种材料作用导致的浮空,又或是所谓地基是嵌在空间结构,材料自身并未有太大的特殊性?

    如果单纯如此倒也还好,但关键的是,还缺失了验证物质性质的工具,这才是灾难。

    要解决因理途产生的事件,利用理途是最好的办法,一些天象就能给予人答案,但此刻貌似并不存在这个条件。另一个,便是一步一步探索逻辑链的模式,只是太慢了。

    虽然绛河说他与叶芙阿洛尼的推测都是只能听听就好,但这种大胆的,忽略旁枝末节的妄言才最有可能通往真相。

    行为逻辑不通?因果关系不顺?

    没关系,只要导引的方向正常就够。所以,在假定凶手后,那么方向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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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研究所。

    此时绛河独自一人来此调查。

    回到不久前,绛河与他人分开,去到秦予准备的房间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面临诸多的疑惑,他最终产生一种念头——

    我不当普通人了!

    作为未知天象的拥有者,他可以赋予事物理解与不可理解的属性,这是不久前休谟对该能力进行评估后的描述。

    这种概念宽泛的能力,通常是无法确定能力的性质,就只能模糊定义,就如同考试之时的通用模板答案。

    不过,也有可能能力就是如此。

    以绛河的感觉来看,自身的天象属于第二种,即便不熟悉,但也可以进行一些尝试。例如赋予事物可被理解的属性,是否意味着能发现一些隐藏的信息?

    当即,他拿出实验日志,赋予理解的属性。

    就好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他先是感受到一抹忧虑和希冀的情感,而后眼中闪过一个极短的画面。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纸上快速落笔,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推门高喊:“殊周,你去劝劝那个女人,忒不要命了。”

    “好,我马上去。”

    中年男人忙不迭地收笔,将日志收了起来。

    殊周,殊易,是否有关联?

    绛河默默想到。

    像是得到了新的玩具,对自己能力多一份了解的绛河走出房间,来到二楼边廊上,尝试对走廊施加“理解”。

    但“理解”没有产生反馈。

    来到秦肃的房间,绛河对他的桌子进行相同的操作,这一次反馈的内容是一缕缕探寻的情感,以及一抹震惊的情绪,除此外,没有画面,也没有声音。

    说起来好笑。

    一直在调查楚褛的他从未进过楚褛房间,不过此时也省得打扰他人了,那里属于楚褛的东西甚至都被楚绒给拿走烧掉了,对方房间内进行“理解”恐怕也难有收获。

    但研究所,或许存在更多。

    这也促成了绛河此行。

    黑暗下,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绛河来到办公室,拿到一废弃的文件夹,之前因为没有内容便不甚在意。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他对文件夹赋予“理解”。

    很快,他理解到一长串名字。

    是实验体的名字。

    其中“楚褛”赫然在列。

    楚褛是实验体,而非研究所主人,这是一开始众人所忽略的情报。

    目视黑暗,绛河继续走到一处实验房间,看着上面破损的玻璃,再次进行理解,此时他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女人破窗而开的景象,那个女人已经半边身子沦为荒兆。

    她是楚褛……

    绛河忽然明悟到。

    也就是说,楚褛失去控制后离开实验室,那群人担心秘密泄露最终放弃了这里?

    随后,绛河来到机密室,里面资料已经都消失了,但他试图从存储的地方理解他需要的东西。伴随理途能的流转,理解的概念被施加其上。

    狂热、活跃的情绪在翻涌。

    莫名的、破碎的声音在暗室内回荡。

    “沸腾的精神将成为锚,从而取回专属我们的刻度。”

    “缠结理论是正确的,基于此,我们……”

    “那不知名的文明,技术何其深奥,对红色结晶进行结构变化从而幻化万物……”

    “无名后裔,将成为过去。”

    ……

    随后,绛河靠在墙壁上,揉了额头缓解痛楚。

    如何癫狂的情绪让他有些难受。

    但收获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