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四分之三的谎言
秦予家客厅。
众人坐在沙发上，围绕木桌，如同圆桌会议。灯光下，每个人的五官深刻且肃穆。
环视一圈，绛河拿出手稿，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随后他，整理着线索道：“已知，红线的出现会造成游离与昏迷。
“第一阶段，便是游离，精神受到压制，认知与感知下降。
“第二阶段，在达到精神与身体的临界点时，人会进行休眠，即昏迷。”
这是根据下午外出从居民口中的情报进行归纳整理的。虽然，期间有些曲折，居民不太配合，但随着他们假装自己是本地人后，这种情况才消失了。
一个班里共读三年，都可能出现不认识的人。一个小镇，自然也不可能完全认识。
抿了一口水，绛河神色肃穆三分：
“因体质和精神间的区别，陷入昏迷的时间界限便也不一。排除其他因素造成的干涉，和忽视部分误差，一般普通人必然是先于启蒙者，最后才是谒颂主。”
为了防止非相关人士听不懂，绛河简单介绍说，谒颂主是超人，启蒙者是预备役超人，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秦肃算得上是一位启蒙者。
不管是启蒙者还是谒颂主，其能力的使用都借助于一种名为“理途能”的能量，又被称作“维素”。
这种能量主要来源于“阿诺斯梯”，全称“阿诺斯缇螺旋”，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维度，是通往人性之地二律间的螺旋长阶。
对于二律间，不同的组织和教派有各自的解释，但都承认其是天象的实则，是人篡夺天之力的关键，是反抗命运的背反之地。
秦予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她不太关心所谓的超不超人，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至于楚绒，他听了，但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绛河一直都以为自己足够虚伪。褒义上的那种，但没想到其他人的面具比自己还厚。
思维从发散到收敛，绛河低沉道：
“不觉得奇怪吗？楚绒、安涅神、秦予和叶芙阿洛尼，后面两人的具体时间已经没必要深究了，单纯从这个顺序来看是否很奇怪？”
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启蒙者？
很简单，启蒙者在去除蒙昧的这个阶段是无法完美控制自身的理途能流动的。
那如何判断一个人是谒颂主？
前面提到的辨别办法依然有效，但也仅能排除一部分情况。谒颂主的生命本质与普通人有极大的差异，在不通过科学手段的测定下，可以从体能，对理途能的测敏反应等诸多手段来综合判断。
楚绒和秦予都是普通人，这基本可以确定。
这就不得不提到居家常备的“理途能流形分析仪”，这种仪器不过一手大小，被设计为手机壳，可随时借调手机算力，并将数据传输到手机上。
其唯一的功能便是，测定空气中低浓度理途能的流向。按照休谟的“流形回归定理”，空气中弥散的理途能会向高维场区或高维生命体回归。
……
十天前，绛河的办公室。
休谟欺身而上，双手抵在桌子上，看着漫不经心的绛河，用教导的口吻道：
“嗯哼，普通人对理途能是存在排斥反应的，而空间自发弥散的理途能浓度极低，几近无害。但这些理途能会被高维数结构给吸收，因为只有高维数的结构才能承载理途能的流动，这便是回归。”
“那什么是高维数结构？”
绛河喝了一口咖啡，翻了一页书纸道。
休谟重重敲击了桌子，说了一句“笨”，在绛河转移的目光下，咳嗽了一声道：
“这就得提及一个概念。
“雕琢室为了更好认知世界，将世界分为两个维度，观测维度和未知维度。
“假设未知维度永远不会有被观测到尽头的一天，则观测维度的一切存在便依然存在最初的模式——理型。
“在理型的视角下，一切都是维数，维数是未知表达为已知的一种阐述，是未知维度构筑观测的形式。”
“简单点？”绛河补充道。
“你可以直接简单认为，构成一切的最小结构就是维数，而维数基于一种聚拢的属性结合并组成更高维数的结构，不管如何改变，其依然被表达为维数。
“比如原子是维数，由原子组成的分子也是维数，不过其维数更高。由此可以推及到生命，如受精卵，个体都是维数。
“维数是相对的，就如谒颂主之于普通人，谒颂主就是高维数结构，哦不，高维数生命。”
休谟又犯了一些指桑骂槐的错误，虽然，她也把自己算进去了，所幸及时改正。
“而根据我的理论，通过测定理途能的流向，可以分析物体的维数结构等级层次。
“不过冕下放心，您在我这里的结构等级绝对是最高的，就算贤人来了也没用……”
休谟的脸上嘿嘿一笑，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就差嘴角垂下涎液：“所以，我新研究的资金……”
绛河大手一挥……
可惜，这只是休谟求而不得的动作，只存在于脑中的幻想。
雕琢室并不算绛河直属的机构，不过嘛，人有派系，雕琢室中自然也有。实验的项目有很多，也有优先级，为了拉来资金，像休谟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多得去。
暂且不表休谟之后的碎碎念。
雕琢室那边根据休谟的发现，研发了确实有效的分析仪，基本每个小队都会配备。
根据分析仪，便可以快速简单地判断是否为普通人。而对秦予和楚绒的测定结果，是普通人。
十二夜接过话题道：
“我和小绛去调查了一番，红线大概是在夜里11：20左右开始出现。根据几百个普通人的样本，基本都在25分钟内就已经不省人事，也就是11：45，这其中包括身体极其健康的青年。”
叶芙阿洛尼说道：
“我和安涅神都是谒颂主。”
所以，问题很明显。
这一刻，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秦予有些不知所措，呼吸急促，目光游离。
绛河敲了敲桌子，目光示意秦予安心，富有节奏的韵律让秦予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肯定要解释我没问题，肯定的……我没问题，我怎么可能害死阿肃……嗬……
秦予内心不断高喊。
这时，绛河说道：
“我们要了解一个前提，那就是红线导致的游离症，极有可能令当事人产生错误的认知，并忽视其中的偏差。
“秦肃录像里显示的四分之三红线，从右到左，但这是自拍，实际上红线是从天空的左侧开始蔓延的。”
目光转移到楚绒身上，绛河追问道：“基于你现在的情况，三天前，你应该在落枕中。你看到的确定是窗外的景象，而不是正对窗户里墙壁上镜子产生的虚像？”
绛河二人来的时候，墙壁上的镜子已经没了，但之前安涅神的描述中提到了墙镜。
根据墙镜的位置，楚绒的头是略高于墙镜的上边框。从镜子之中看到的影像基本是天空倒映的虚像，这也解释了人影的由来。
那正是他自己。
话音落下，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
安涅神补充道：
“的确，隔天早上和舅舅调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僵着脖子，歪向右侧，他的视线基本也就落在右侧。”
在边廊中，正常去盥洗室，窗户位于左侧，墙镜在右侧。
如此，顺序迭换。
掩盖真相的水幕渐渐消退。
挪了挪不存在的镜框，安涅神分析道：“基于红线从右向左开始蔓延这一事实的证假，那我们的推测就存在了谬误。以我自身为例，时间应该没变。
“但我还是梳理一下我的经历。
“还不到11点58分的时候，我去了盥洗室，被凶手打晕，并吊挂在天花板上。
“恍惚间，我看向了窗外，因为倒转，本自左往右遮蔽天空四分之三的红线被我误认为是自右向左。之后，我下意识运转自己的能力挣脱了束缚，落在了地板上。”
血液倒流，致使脑袋充血。
腿上有被束缚的痕迹。
横梁上也有孔洞。
随着这些信息的综合，安涅神的当夜的大体脉络已清晰。不过还有一些成谜的地方，这需要之后再进行补充。
继安涅神，叶芙阿洛尼出声道：
“我去盥洗室的时间记得较为清楚，是12：15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只剩秦予小姐了。”
听着众人的分析，秦予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的头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一想到自己嫌疑最大，会是杀死弟弟的凶手，就令她感到恐惧。
这怎么可能呢？
她和阿肃可是亲人！
她从未对弟弟产生恨的情绪！！
虽是这么说，但各种恼人的杂念、记忆冲撞她的精神，些许破碎的念想中，她好像曾有某一刻恨弟弟分走了妈妈的爱。
不，没有……
自她身后，似有深渊巨口，将她吞噬，周遭空间支离破碎，他人身影急速缩小，直至化作微光遁离。一隅黑暗之地，秦予抱膝颤动，咯吱的声音从她口中回荡。
自我怀疑，于是自我虚构，由此便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自恰闭环，并最终达成自我崩溃。
不管秦予有没有这种念头，在她怀疑自己，虚构出这种念头时，种子便生根发芽。她封闭了自身的感官，遗忘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仅剩她一人独自恐惧。
那心火微弱，随时熄灭。
精神世界外。
楚绒抿着手指，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安涅神与殊易连忙跑到秦予的身边，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
叶芙阿洛尼看了一眼绛河，随后靠近秦予，拈起手指，使用天象来扭转秦予的心火，令其延续，由此诞生希望。这便是“盗火鸢”的能力之一，月女对其评价是盗窃希望与生存来延续自己。
盗窃他人，延续自己。
但也可以延续他人，谓之慷慨。
半晌，苍白之色蔓延至叶芙阿洛尼的脸上，她的双唇微微绽开，诱人的喘息声脱口而出，黏在脸颊的发丝被叶芙阿洛尼用指甲捋开。
绛河皱了皱眉。
再又片刻，相似的喘息声响起。
秦予醒了，沉默却爬上她的脸。
而殊易和楚绒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殊易更是打量了一眼叶芙阿洛尼并道了声谢谢。
十二夜看了一眼绛河，朝他摇了摇头，似乎决定终止这个话题。绛河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还是决定这件事情要有始有终。
考虑到秦予的状况，他先说道：
“按照主观意愿来说，这件事应该和秦予无关，但为了解决事情，有些流程是必须要走的，事情的梳理依然要继续。”
光芒渗入了秦予的瞳孔中，她嗫嚅片刻，呼了一口气，又坚定道：“请继续吧，我想知道真相。”
绛河点点头，这个女孩比较坚强。
随即，绛河说道：
“我们要知道，整体是由部分构成的。那么在这整片天空中，有哪些构成天空的红色衣缕？”
“跟我来。”
绛河领着众人来到边廊的窗边，指着地上的某处：“那片水镜，不也有一片天空，红线自那湖底蔓延，为那虚假的天空织就一片红缕。”
天空倒映的红缕。
池塘表面的红缕。
以及那高天之月。
其构成了一幅虚假的天空。
如此，秦予的时间不一定是在安涅神后面，而是可能在他前面。只需要左半边的天空，与右半边的池塘映象，便可构成一片完整的天之红缕。
秦予咬着嘴唇，但没说什么。
“不过……”绛河话音一转，“先前提到，秦予是个普通人，这是个事实。”
根据详细的数据推测。
大概在11：45分，天空的红缕才织到一半。这个时间节点恰好是普通人极限的休眠时间。
理途能流行分析仪不是没有出错的可能，但大体情况下容易发现，利用天象隔绝调查的，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刚才秦予的状态，恰好给了叶芙阿洛尼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秦予没有问题，她此举便是为了之前施加压力举措的弥补。但如果有问题，便可以进一步试探秦予的情况。
隐藏自己的人，在使用能力隐藏自身的那一刻，体内必然有理途能在流动。此时遇到入侵的理途能，会引发体内的能量流动，破坏其能力的释放，瞬间大幅度影响外界理途能流动。
这时，只要从数据当中去除干涉的量，分析其中的异常点就可以进行判断。若是干涉的人自身对能量流动足够敏感也可以直接进行判定。
好在，绛河心领神会，暗中使用分析仪进行分析。
众人坐在沙发上，围绕木桌，如同圆桌会议。灯光下，每个人的五官深刻且肃穆。
环视一圈，绛河拿出手稿，做好随时记录的准备，随后他，整理着线索道：“已知，红线的出现会造成游离与昏迷。
“第一阶段，便是游离，精神受到压制，认知与感知下降。
“第二阶段，在达到精神与身体的临界点时，人会进行休眠，即昏迷。”
这是根据下午外出从居民口中的情报进行归纳整理的。虽然，期间有些曲折，居民不太配合，但随着他们假装自己是本地人后，这种情况才消失了。
一个班里共读三年，都可能出现不认识的人。一个小镇，自然也不可能完全认识。
抿了一口水，绛河神色肃穆三分：
“因体质和精神间的区别，陷入昏迷的时间界限便也不一。排除其他因素造成的干涉，和忽视部分误差，一般普通人必然是先于启蒙者，最后才是谒颂主。”
为了防止非相关人士听不懂，绛河简单介绍说，谒颂主是超人，启蒙者是预备役超人，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秦肃算得上是一位启蒙者。
不管是启蒙者还是谒颂主，其能力的使用都借助于一种名为“理途能”的能量，又被称作“维素”。
这种能量主要来源于“阿诺斯梯”，全称“阿诺斯缇螺旋”，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维度，是通往人性之地二律间的螺旋长阶。
对于二律间，不同的组织和教派有各自的解释，但都承认其是天象的实则，是人篡夺天之力的关键，是反抗命运的背反之地。
秦予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她不太关心所谓的超不超人，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至于楚绒，他听了，但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绛河一直都以为自己足够虚伪。褒义上的那种，但没想到其他人的面具比自己还厚。
思维从发散到收敛，绛河低沉道：
“不觉得奇怪吗？楚绒、安涅神、秦予和叶芙阿洛尼，后面两人的具体时间已经没必要深究了，单纯从这个顺序来看是否很奇怪？”
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启蒙者？
很简单，启蒙者在去除蒙昧的这个阶段是无法完美控制自身的理途能流动的。
那如何判断一个人是谒颂主？
前面提到的辨别办法依然有效，但也仅能排除一部分情况。谒颂主的生命本质与普通人有极大的差异，在不通过科学手段的测定下，可以从体能，对理途能的测敏反应等诸多手段来综合判断。
楚绒和秦予都是普通人，这基本可以确定。
这就不得不提到居家常备的“理途能流形分析仪”，这种仪器不过一手大小，被设计为手机壳，可随时借调手机算力，并将数据传输到手机上。
其唯一的功能便是，测定空气中低浓度理途能的流向。按照休谟的“流形回归定理”，空气中弥散的理途能会向高维场区或高维生命体回归。
……
十天前，绛河的办公室。
休谟欺身而上，双手抵在桌子上，看着漫不经心的绛河，用教导的口吻道：
“嗯哼，普通人对理途能是存在排斥反应的，而空间自发弥散的理途能浓度极低，几近无害。但这些理途能会被高维数结构给吸收，因为只有高维数的结构才能承载理途能的流动，这便是回归。”
“那什么是高维数结构？”
绛河喝了一口咖啡，翻了一页书纸道。
休谟重重敲击了桌子，说了一句“笨”，在绛河转移的目光下，咳嗽了一声道：
“这就得提及一个概念。
“雕琢室为了更好认知世界，将世界分为两个维度，观测维度和未知维度。
“假设未知维度永远不会有被观测到尽头的一天，则观测维度的一切存在便依然存在最初的模式——理型。
“在理型的视角下，一切都是维数，维数是未知表达为已知的一种阐述，是未知维度构筑观测的形式。”
“简单点？”绛河补充道。
“你可以直接简单认为，构成一切的最小结构就是维数，而维数基于一种聚拢的属性结合并组成更高维数的结构，不管如何改变，其依然被表达为维数。
“比如原子是维数，由原子组成的分子也是维数，不过其维数更高。由此可以推及到生命，如受精卵，个体都是维数。
“维数是相对的，就如谒颂主之于普通人，谒颂主就是高维数结构，哦不，高维数生命。”
休谟又犯了一些指桑骂槐的错误，虽然，她也把自己算进去了，所幸及时改正。
“而根据我的理论，通过测定理途能的流向，可以分析物体的维数结构等级层次。
“不过冕下放心，您在我这里的结构等级绝对是最高的，就算贤人来了也没用……”
休谟的脸上嘿嘿一笑，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就差嘴角垂下涎液：“所以，我新研究的资金……”
绛河大手一挥……
可惜，这只是休谟求而不得的动作，只存在于脑中的幻想。
雕琢室并不算绛河直属的机构，不过嘛，人有派系，雕琢室中自然也有。实验的项目有很多，也有优先级，为了拉来资金，像休谟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多得去。
暂且不表休谟之后的碎碎念。
雕琢室那边根据休谟的发现，研发了确实有效的分析仪，基本每个小队都会配备。
根据分析仪，便可以快速简单地判断是否为普通人。而对秦予和楚绒的测定结果，是普通人。
十二夜接过话题道：
“我和小绛去调查了一番，红线大概是在夜里11：20左右开始出现。根据几百个普通人的样本，基本都在25分钟内就已经不省人事，也就是11：45，这其中包括身体极其健康的青年。”
叶芙阿洛尼说道：
“我和安涅神都是谒颂主。”
所以，问题很明显。
这一刻，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秦予有些不知所措，呼吸急促，目光游离。
绛河敲了敲桌子，目光示意秦予安心，富有节奏的韵律让秦予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肯定要解释我没问题，肯定的……我没问题，我怎么可能害死阿肃……嗬……
秦予内心不断高喊。
这时，绛河说道：
“我们要了解一个前提，那就是红线导致的游离症，极有可能令当事人产生错误的认知，并忽视其中的偏差。
“秦肃录像里显示的四分之三红线，从右到左，但这是自拍，实际上红线是从天空的左侧开始蔓延的。”
目光转移到楚绒身上，绛河追问道：“基于你现在的情况，三天前，你应该在落枕中。你看到的确定是窗外的景象，而不是正对窗户里墙壁上镜子产生的虚像？”
绛河二人来的时候，墙壁上的镜子已经没了，但之前安涅神的描述中提到了墙镜。
根据墙镜的位置，楚绒的头是略高于墙镜的上边框。从镜子之中看到的影像基本是天空倒映的虚像，这也解释了人影的由来。
那正是他自己。
话音落下，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
安涅神补充道：
“的确，隔天早上和舅舅调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僵着脖子，歪向右侧，他的视线基本也就落在右侧。”
在边廊中，正常去盥洗室，窗户位于左侧，墙镜在右侧。
如此，顺序迭换。
掩盖真相的水幕渐渐消退。
挪了挪不存在的镜框，安涅神分析道：“基于红线从右向左开始蔓延这一事实的证假，那我们的推测就存在了谬误。以我自身为例，时间应该没变。
“但我还是梳理一下我的经历。
“还不到11点58分的时候，我去了盥洗室，被凶手打晕，并吊挂在天花板上。
“恍惚间，我看向了窗外，因为倒转，本自左往右遮蔽天空四分之三的红线被我误认为是自右向左。之后，我下意识运转自己的能力挣脱了束缚，落在了地板上。”
血液倒流，致使脑袋充血。
腿上有被束缚的痕迹。
横梁上也有孔洞。
随着这些信息的综合，安涅神的当夜的大体脉络已清晰。不过还有一些成谜的地方，这需要之后再进行补充。
继安涅神，叶芙阿洛尼出声道：
“我去盥洗室的时间记得较为清楚，是12：15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只剩秦予小姐了。”
听着众人的分析，秦予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的头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一想到自己嫌疑最大，会是杀死弟弟的凶手，就令她感到恐惧。
这怎么可能呢？
她和阿肃可是亲人！
她从未对弟弟产生恨的情绪！！
虽是这么说，但各种恼人的杂念、记忆冲撞她的精神，些许破碎的念想中，她好像曾有某一刻恨弟弟分走了妈妈的爱。
不，没有……
自她身后，似有深渊巨口，将她吞噬，周遭空间支离破碎，他人身影急速缩小，直至化作微光遁离。一隅黑暗之地，秦予抱膝颤动，咯吱的声音从她口中回荡。
自我怀疑，于是自我虚构，由此便能形成一条完整的自恰闭环，并最终达成自我崩溃。
不管秦予有没有这种念头，在她怀疑自己，虚构出这种念头时，种子便生根发芽。她封闭了自身的感官，遗忘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仅剩她一人独自恐惧。
那心火微弱，随时熄灭。
精神世界外。
楚绒抿着手指，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安涅神与殊易连忙跑到秦予的身边，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
叶芙阿洛尼看了一眼绛河，随后靠近秦予，拈起手指，使用天象来扭转秦予的心火，令其延续，由此诞生希望。这便是“盗火鸢”的能力之一，月女对其评价是盗窃希望与生存来延续自己。
盗窃他人，延续自己。
但也可以延续他人，谓之慷慨。
半晌，苍白之色蔓延至叶芙阿洛尼的脸上，她的双唇微微绽开，诱人的喘息声脱口而出，黏在脸颊的发丝被叶芙阿洛尼用指甲捋开。
绛河皱了皱眉。
再又片刻，相似的喘息声响起。
秦予醒了，沉默却爬上她的脸。
而殊易和楚绒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殊易更是打量了一眼叶芙阿洛尼并道了声谢谢。
十二夜看了一眼绛河，朝他摇了摇头，似乎决定终止这个话题。绛河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还是决定这件事情要有始有终。
考虑到秦予的状况，他先说道：
“按照主观意愿来说，这件事应该和秦予无关，但为了解决事情，有些流程是必须要走的，事情的梳理依然要继续。”
光芒渗入了秦予的瞳孔中，她嗫嚅片刻，呼了一口气，又坚定道：“请继续吧，我想知道真相。”
绛河点点头，这个女孩比较坚强。
随即，绛河说道：
“我们要知道，整体是由部分构成的。那么在这整片天空中，有哪些构成天空的红色衣缕？”
“跟我来。”
绛河领着众人来到边廊的窗边，指着地上的某处：“那片水镜，不也有一片天空，红线自那湖底蔓延，为那虚假的天空织就一片红缕。”
天空倒映的红缕。
池塘表面的红缕。
以及那高天之月。
其构成了一幅虚假的天空。
如此，秦予的时间不一定是在安涅神后面，而是可能在他前面。只需要左半边的天空，与右半边的池塘映象，便可构成一片完整的天之红缕。
秦予咬着嘴唇，但没说什么。
“不过……”绛河话音一转，“先前提到，秦予是个普通人，这是个事实。”
根据详细的数据推测。
大概在11：45分，天空的红缕才织到一半。这个时间节点恰好是普通人极限的休眠时间。
理途能流行分析仪不是没有出错的可能，但大体情况下容易发现，利用天象隔绝调查的，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刚才秦予的状态，恰好给了叶芙阿洛尼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秦予没有问题，她此举便是为了之前施加压力举措的弥补。但如果有问题，便可以进一步试探秦予的情况。
隐藏自己的人，在使用能力隐藏自身的那一刻，体内必然有理途能在流动。此时遇到入侵的理途能，会引发体内的能量流动，破坏其能力的释放，瞬间大幅度影响外界理途能流动。
这时，只要从数据当中去除干涉的量，分析其中的异常点就可以进行判断。若是干涉的人自身对能量流动足够敏感也可以直接进行判定。
好在，绛河心领神会，暗中使用分析仪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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