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涅槃
四面严丝合缝的马车上，李浩然就像待宰的羔羊，被讨债的壮汉紧紧绑住双手。
不久，那个姓刘的男子也上了车，就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
马车缓缓而行，男人的脸上不喜不悲，目光穿过车窗望向车外，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
“刘哥是吗？”李浩然犹豫很久，小声说道。
男人收回目光，望向脸上稚气未脱的李浩然。
“什么事？”男人道。
“如果我还不上钱，我会死吗？”李浩然问道。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冷笑道：“大概不会死，不过你的余生肯定生不如死。”
李浩然沉默，他明白男人的意思。
高利贷就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钱滚钱的营生，普通人只要一时还不上，就永远不要再妄想能够跟上它生钱的速度，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至死方休。
“今天还没有过去，不是吗？你们现在就急着把我抓起来，是不是早了一点。”李浩然不甘道。
男人冷哼道：“结果都一样。如果你有钱，就不会来借，如果你能筹到钱，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都到现在了，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
李浩然点点头，黯然道：“我明白的，只是有些不甘心。你说我长这么大也没干过坏事，不坑人、不害人、与人为善，最起码也是一个好人吧，为什么偏偏就让我接二连三碰上这种事？我就只是想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等到将来生命结束的时候，可以安心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叹息道：“人们不是常说，好人就会有好报的吗？命运为什么只对我言而无信？”
男人露出轻蔑的笑，不屑道：“真是幼稚！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他是不是好人？”
“救人是善举，他当然是好人。”李浩然想都没想坚定道。
“是吗？你觉得他是好人？”男人似笑非笑道，“那我如果告诉你，他之所以会救对方，是因为逼迫对方献出了全部家产，还是不是好人？而那个被救之人，此后杀了一万个人，他是不是坏人？”
“救人应该不图回报，他却贪得无厌是坏人。但杀人绝对是恶行，被救之人当然是坏人。”李浩然有些迟疑道。
男人哼了一声，揶揄笑道：“可那个被救之人是位将军，他杀这一万人也只是为了保护十万无辜百姓，那么你说他还是不是坏人呢？”
李浩然被问的哑口无言，隐约间已经有些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男人笑着摇摇头，嘲讽道：“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是你不甘心的理由吗？”
李浩然深深吸气，忍不住自嘲道：“你说的对，我确实错了。我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跟我是不是好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只是因为我没有本事。就像你所说的，如果第一个人没有本事，将军肯定不会献出自己的全部家产求救，而如果将军没有本事，杀不掉那一万人，十万无辜百姓也会因此死去。从始至终，不管是那被杀的一万人还是那十万无辜百姓，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李浩然一字一顿地用力说着，眼里的光也是越来越亮。
这一刻的顿悟，深深刻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心底那个一直被压抑埋藏，丝毫不敢触及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男人见状皱眉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不仅没有看到绝望，反而看到了希望？”
李浩然笑道：“那是因为我想到了办法，一个能让我彻底摆脱这种操蛋命运的办法！”
正在缓缓前行的马车骤然停止，李浩然当先跳下马车，随后男人也走了下来。
“解开他手上的绳子。”他对守在马车周围的壮汉说道，壮汉随即听令上前解开绳索。
李浩然揉着发麻的手腕，笑问道：“刘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聊这么多？”
男人哼了一声，高冷道：“或许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你也别得意，今天之内如果你筹不到钱，明天的下场还是一样。”
“不会的！”李浩然自信道，“刘哥，其实你是个好人。”
说完，他转身而去。
男人微微一愣，喃喃道：“好人吗？其实我不做好人好多年了！”
他摇头苦笑，抬起手，身后一名壮汉立刻靠近了过来，略微躬身做倾听状。
“派人盯紧他，不要把人跟丢了。如果今天晚上子时之前他筹不到钱，马上把人给我压回来。”男人道。
壮汉点点头，赶忙安排几名好手坠在李浩然身后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个壮汉不解道：“刘哥，兄弟我有些看不明白，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个没有背景，脑子还不灵光的穷鬼，您跟他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敢不老实，直接卸他一条腿，您也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啊。”
男人笑道：“你懂什么？这是来之前，老大亲自吩咐过的。老大说了，如果这家伙在路上提出要求，便多给他一天时间。”
壮汉闻言惊道：“老大交代的？啥情况，居然能惊动到老大发话，这孙子有来头？”
男人摇头道：“有没有来头我们不清楚，不过他这事，背后可是有陈宝车的影子。如果仅仅是王富贵那个外来户想要黑他，一个轻易就能被诈骗的蠢蛋，我才懒得搭理。不过加上陈宝车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家在城管司里有些人脉，黑白两道也都愿意给他点面子，可这样的人却不愿意直接搞死她，反而假手王富贵那个小瘪三去做，老大是担心里面有咱们不清楚的情况。”
壮汉顿时恍然道：“那就难怪了，陈宝车也算是经历过些风浪的人，家里也算是有些背景，虽然性格怕死而且怂得一批，能力和眼光却是不错的。”
男人道：“所以老大才想要先看一看。如果这小子确实没有来头，那便活该他被咱们抽血了。”
另一边，李浩然离开后，径直来到福运茶楼。
尽管之前，他已经跟着王富贵来过几次，却始终没有机会与别人交流。
“客官您几位？”
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向李浩然问道。
李浩然道：“小哥，我不是来喝茶的，是有笔生意要跟你们陈老板谈。”
说着，他将身上仅剩的几十枚铜钱，全部塞进了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悄悄将钱收起，微微躬身表示感谢，说道：“客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不姓陈，我们老板姓张。”
“哦？那你们老板贵庚？是不是看起来很年轻？”李浩然继续问道。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别说笑了，我们老板可是一点也不年轻，如今已过耳顺之年。就算是我们那位不常来的少东家，也早过了而立之年。”
李浩然自嘲一笑，店小二的这番话，总算帮他搞明白了最后的疑惑。
“多谢小哥解惑。”李浩然对他郑重一礼。
“哎哟，客官您这可使不得，小可不敢当。”
店小二连忙躬身还礼，抬起头时，李浩然已是快速起身，潇洒离去。
李浩然朝着一个方向，独自行走在喧闹的街道上，步履坚定，神色轻松。
那个地方，虽然在他当初考入郡城书院，刚来到郡城的时候就偷偷打听着去过，但这些年来他却再也没有主动靠近，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当他真正下定决心之后，那里似乎也变得不再让他感到恐惧。
那里便是，天下会。
李浩然坚定地向着天下会的方向缓步前行，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最近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一幕幕。
陈老板、陈队长、王富贵……
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相继在他眼前浮现。
你们给我好好等着！
不管将来过去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李浩然也都一定会活着回来！
我回来，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你们，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不久，那个姓刘的男子也上了车，就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
马车缓缓而行，男人的脸上不喜不悲，目光穿过车窗望向车外，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
“刘哥是吗？”李浩然犹豫很久，小声说道。
男人收回目光，望向脸上稚气未脱的李浩然。
“什么事？”男人道。
“如果我还不上钱，我会死吗？”李浩然问道。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冷笑道：“大概不会死，不过你的余生肯定生不如死。”
李浩然沉默，他明白男人的意思。
高利贷就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钱滚钱的营生，普通人只要一时还不上，就永远不要再妄想能够跟上它生钱的速度，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至死方休。
“今天还没有过去，不是吗？你们现在就急着把我抓起来，是不是早了一点。”李浩然不甘道。
男人冷哼道：“结果都一样。如果你有钱，就不会来借，如果你能筹到钱，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话。都到现在了，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
李浩然点点头，黯然道：“我明白的，只是有些不甘心。你说我长这么大也没干过坏事，不坑人、不害人、与人为善，最起码也是一个好人吧，为什么偏偏就让我接二连三碰上这种事？我就只是想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等到将来生命结束的时候，可以安心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叹息道：“人们不是常说，好人就会有好报的吗？命运为什么只对我言而无信？”
男人露出轻蔑的笑，不屑道：“真是幼稚！那你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他是不是好人？”
“救人是善举，他当然是好人。”李浩然想都没想坚定道。
“是吗？你觉得他是好人？”男人似笑非笑道，“那我如果告诉你，他之所以会救对方，是因为逼迫对方献出了全部家产，还是不是好人？而那个被救之人，此后杀了一万个人，他是不是坏人？”
“救人应该不图回报，他却贪得无厌是坏人。但杀人绝对是恶行，被救之人当然是坏人。”李浩然有些迟疑道。
男人哼了一声，揶揄笑道：“可那个被救之人是位将军，他杀这一万人也只是为了保护十万无辜百姓，那么你说他还是不是坏人呢？”
李浩然被问的哑口无言，隐约间已经有些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男人笑着摇摇头，嘲讽道：“所以，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是你不甘心的理由吗？”
李浩然深深吸气，忍不住自嘲道：“你说的对，我确实错了。我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跟我是不是好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只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只是因为我没有本事。就像你所说的，如果第一个人没有本事，将军肯定不会献出自己的全部家产求救，而如果将军没有本事，杀不掉那一万人，十万无辜百姓也会因此死去。从始至终，不管是那被杀的一万人还是那十万无辜百姓，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李浩然一字一顿地用力说着，眼里的光也是越来越亮。
这一刻的顿悟，深深刻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心底那个一直被压抑埋藏，丝毫不敢触及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男人见状皱眉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不仅没有看到绝望，反而看到了希望？”
李浩然笑道：“那是因为我想到了办法，一个能让我彻底摆脱这种操蛋命运的办法！”
正在缓缓前行的马车骤然停止，李浩然当先跳下马车，随后男人也走了下来。
“解开他手上的绳子。”他对守在马车周围的壮汉说道，壮汉随即听令上前解开绳索。
李浩然揉着发麻的手腕，笑问道：“刘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聊这么多？”
男人哼了一声，高冷道：“或许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你也别得意，今天之内如果你筹不到钱，明天的下场还是一样。”
“不会的！”李浩然自信道，“刘哥，其实你是个好人。”
说完，他转身而去。
男人微微一愣，喃喃道：“好人吗？其实我不做好人好多年了！”
他摇头苦笑，抬起手，身后一名壮汉立刻靠近了过来，略微躬身做倾听状。
“派人盯紧他，不要把人跟丢了。如果今天晚上子时之前他筹不到钱，马上把人给我压回来。”男人道。
壮汉点点头，赶忙安排几名好手坠在李浩然身后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个壮汉不解道：“刘哥，兄弟我有些看不明白，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个没有背景，脑子还不灵光的穷鬼，您跟他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敢不老实，直接卸他一条腿，您也不是那心慈手软的人啊。”
男人笑道：“你懂什么？这是来之前，老大亲自吩咐过的。老大说了，如果这家伙在路上提出要求，便多给他一天时间。”
壮汉闻言惊道：“老大交代的？啥情况，居然能惊动到老大发话，这孙子有来头？”
男人摇头道：“有没有来头我们不清楚，不过他这事，背后可是有陈宝车的影子。如果仅仅是王富贵那个外来户想要黑他，一个轻易就能被诈骗的蠢蛋，我才懒得搭理。不过加上陈宝车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家在城管司里有些人脉，黑白两道也都愿意给他点面子，可这样的人却不愿意直接搞死她，反而假手王富贵那个小瘪三去做，老大是担心里面有咱们不清楚的情况。”
壮汉顿时恍然道：“那就难怪了，陈宝车也算是经历过些风浪的人，家里也算是有些背景，虽然性格怕死而且怂得一批，能力和眼光却是不错的。”
男人道：“所以老大才想要先看一看。如果这小子确实没有来头，那便活该他被咱们抽血了。”
另一边，李浩然离开后，径直来到福运茶楼。
尽管之前，他已经跟着王富贵来过几次，却始终没有机会与别人交流。
“客官您几位？”
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向李浩然问道。
李浩然道：“小哥，我不是来喝茶的，是有笔生意要跟你们陈老板谈。”
说着，他将身上仅剩的几十枚铜钱，全部塞进了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悄悄将钱收起，微微躬身表示感谢，说道：“客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不姓陈，我们老板姓张。”
“哦？那你们老板贵庚？是不是看起来很年轻？”李浩然继续问道。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别说笑了，我们老板可是一点也不年轻，如今已过耳顺之年。就算是我们那位不常来的少东家，也早过了而立之年。”
李浩然自嘲一笑，店小二的这番话，总算帮他搞明白了最后的疑惑。
“多谢小哥解惑。”李浩然对他郑重一礼。
“哎哟，客官您这可使不得，小可不敢当。”
店小二连忙躬身还礼，抬起头时，李浩然已是快速起身，潇洒离去。
李浩然朝着一个方向，独自行走在喧闹的街道上，步履坚定，神色轻松。
那个地方，虽然在他当初考入郡城书院，刚来到郡城的时候就偷偷打听着去过，但这些年来他却再也没有主动靠近，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当他真正下定决心之后，那里似乎也变得不再让他感到恐惧。
那里便是，天下会。
李浩然坚定地向着天下会的方向缓步前行，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最近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一幕幕。
陈老板、陈队长、王富贵……
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相继在他眼前浮现。
你们给我好好等着！
不管将来过去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李浩然也都一定会活着回来！
我回来，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你们，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