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仁义
如李浩然所愿，这一趟运货依旧顺利无比。
只是当众人把货送到福运茶楼之后，茶楼老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取出银票。
“王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货物价值太高，茶楼里暂时凑不出来这么多银票给你。你看咱们都是老关系了，能否明天你再来取，明天我一定给你凑齐。”茶楼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王富贵摆摆手，不在意道：“没关系，咱们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我还能不相信陈老板你的信誉吗？明天我再过来取便是。”
陈老板笑着亲自送大家离开，王富贵全程都表现得非常淡定，小六等店员也是没有丝毫不满，只有李浩然心中忐忑不安，毕竟他这趟可是借了很多高利贷的。
他悄悄拉住小六，问道：“六哥，这是什么情况，从前你们也遇到过吗？就算茶楼的银票不够，他也应该先支付我们一部分吧，你们就这么放心？”
小六瞥了他一眼，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茶楼偶尔确实会出现银票不足的情况，不过你不用担心，人家福运茶楼是百年老店家大业大，不会差咱们这点钱的。况且都是合作久的，就算人家今天能给一点，难道我们就好意思要了？做生意，诚信才能长久，但也需要相互体谅。”
李浩然觉得似乎也在理，只好揣着满肚子不安，跟大家一起回到富贵商贸小院。
随后的一整天，他都是在忐忑和不安中度过。隔天天不亮，他便又早早起床着急地守在院中，等待王富贵去福运茶楼取银票。
今天，正是他高利贷到期的日子。
太阳照常从东方露出脑袋，一点一点缓慢向上爬升。空气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有些发冷而且越来越急躁。
直到日上三杆，王富贵平常起床的时间到了，今天却始终不见身影。李浩然终于再也等不下去，准备去他房间叫他起床。
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手持棍棒，从小院的后门闯了进来，领头的赫然是富贵商贸的一名店员。
大老远，他便听到对方指着他叫道：“刘哥，您要找的人就在那！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李浩然的瞳孔瞬间收缩，这些人里有不少是他见过的，都是那些地下钱庄和赌馆里面放贷给他的人。他下意识地想要跑，但此刻才猛然间发现，一早上不见踪影的其他店员，不知何时居然都出现在他周围隐隐包围住了他。
“你们想干什么？”
李浩然惊恐道，只觉得脑子里有千百个念头纷至沓来，心乱如麻，隐约仿佛猜到了什么，但却始终不肯相信。就这般呆呆站着，骄阳似火，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分外无助。
只一会功夫，那群人便已来到他的面前，面露凶狠和不屑地盯着他。
“李浩然，该还钱了吧。连本带息一共三百两。”领头的男人戏谑道。
“三百两？这才刚过去三天，利息就有一百两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抢！”李浩然惊道。
男人冷笑一声，取出几张纸直接甩在他的脸上，说道：“想不认账？白纸黑字地写着，上面还有你的签字画押，赶紧交钱吧。”
李浩然当初只顾着快速筹钱，根本没仔细看清楚具体条款，没想到利息居然如此高。
他硬着头皮道：“大哥，我现在没有钱，不过很快我就会有钱的。”
男人冷笑道：“很快？很快是多快？你要知道过了今天，你需要还的可就不是三百两啦。”
“不会，我今天一定可以还钱。”
李浩然答应着，随即发疯一般就要冲去王富贵的房间，却被店员们死死拦住。
“王富贵，你他妈赶紧给我出来！快点给我出来呀！”他冲不过去，只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此刻终于缓缓打开，王富贵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耐烦道：“大清早的，你他妈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休息？”
李浩然的眼神中露出希冀之色，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道：“王哥，这天已经不早啦，您还是快点去福运茶楼取咱们的货钱行吗？兄弟我急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福运茶楼？”王富贵疑惑地挠挠头，不解道，“我去福运茶楼取什么货钱？就凭咱们这小家小业的，也配跟人家百年老店有生意往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李浩然闻言如遭雷击，脸上刷的血色尽失，蹬蹬蹬连退数步。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起吃住了几个星期的同事居然也无比陌生。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一直以来对他最为友好的小六道：“六哥，当初可是你让我去借贷筹钱的，你说是不是？”
小六连连摆手：“你小子别血口喷人！咱们俩才认识多久，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小六向来不沾黄赌毒，为人忠厚老实诚实可靠，你可不要污蔑我的名声。”
李浩然闻言笑了，笑容里满是绝望。
他也曾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生便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没成想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最终竟沦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你他妈笑什么？说！今天到底能不能还钱？”男人咄咄逼人道。
李浩然心知自己这回肯定是死定了，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
哀，莫大于心死！
男人转而看向王富贵，说道：“王老板，他是你的人，你怎么说？今天兄弟们要是拿不到钱，人我可就要带走了。”
王富贵长叹一声，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愤然道：“李浩然，我王富贵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我当初是看你生活落魄，想要拉你一把，这才同意你到我这里工作，想着给你一个温饱。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争气！你居然去借高利贷！我平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啦？你在做这些之前，难道就不想想你的父母，不想想你的好友亲朋吗？你这样做，不仅是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寒心，也是在给我的店抹黑啊！”
王富贵神情痛苦，声音颤抖，把眼看着好友自甘堕落的痛心和失望，表现得入木三分。
“也罢！你虽然对我不仁，但是我却不能对你不义！”
王富贵仰天长叹，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愤然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随即他看了看，似乎觉得还是太大，又重新摸出一块最小的银子，抬手扔到李浩然脚下。
他气愤道：“按理说，你做出这些丑事损坏了我们店的声誉，而且工作时间不够一个月，我应该一文钱也不给你。但是我不忍心啊！谁让我王富贵一向最讲仁义、义薄云天，这一两银子你拿去吃饭吧！”
男人见此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对着王富贵竖起大拇指：“王老板果然仁义，刘某佩服。”
他随即看向李浩然，不禁暗暗摇头，随手一指，身后那群手持棍棒的壮汉立刻上前，凶神恶煞地绑起李浩然从后门拖了出去。
直到这时，王富贵才忍不住开怀大笑，欣然走上前去重新捡起地上的一两银子吹了吹，心满意足地揣回到自己怀中。
男人不解道：“王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人都已经卖给我了，你又何苦再如此羞辱他。”
王富贵呵呵笑道：“刘哥，你不懂。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一个你认识的，一直以来做什么都比你强的人倒霉更开心的事，如果有幸我还能上去踹两脚，那更是爽翻天！更何况陈老板托我整治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都已经答应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对朋友向来慷慨有求必应，怎么可能不好好玩玩？”
男人无言以对，半晌后再次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能成为老板，还是你们狠！”
只是当众人把货送到福运茶楼之后，茶楼老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取出银票。
“王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次的货物价值太高，茶楼里暂时凑不出来这么多银票给你。你看咱们都是老关系了，能否明天你再来取，明天我一定给你凑齐。”茶楼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王富贵摆摆手，不在意道：“没关系，咱们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我还能不相信陈老板你的信誉吗？明天我再过来取便是。”
陈老板笑着亲自送大家离开，王富贵全程都表现得非常淡定，小六等店员也是没有丝毫不满，只有李浩然心中忐忑不安，毕竟他这趟可是借了很多高利贷的。
他悄悄拉住小六，问道：“六哥，这是什么情况，从前你们也遇到过吗？就算茶楼的银票不够，他也应该先支付我们一部分吧，你们就这么放心？”
小六瞥了他一眼，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茶楼偶尔确实会出现银票不足的情况，不过你不用担心，人家福运茶楼是百年老店家大业大，不会差咱们这点钱的。况且都是合作久的，就算人家今天能给一点，难道我们就好意思要了？做生意，诚信才能长久，但也需要相互体谅。”
李浩然觉得似乎也在理，只好揣着满肚子不安，跟大家一起回到富贵商贸小院。
随后的一整天，他都是在忐忑和不安中度过。隔天天不亮，他便又早早起床着急地守在院中，等待王富贵去福运茶楼取银票。
今天，正是他高利贷到期的日子。
太阳照常从东方露出脑袋，一点一点缓慢向上爬升。空气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有些发冷而且越来越急躁。
直到日上三杆，王富贵平常起床的时间到了，今天却始终不见身影。李浩然终于再也等不下去，准备去他房间叫他起床。
就在这时，一群人突然手持棍棒，从小院的后门闯了进来，领头的赫然是富贵商贸的一名店员。
大老远，他便听到对方指着他叫道：“刘哥，您要找的人就在那！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李浩然的瞳孔瞬间收缩，这些人里有不少是他见过的，都是那些地下钱庄和赌馆里面放贷给他的人。他下意识地想要跑，但此刻才猛然间发现，一早上不见踪影的其他店员，不知何时居然都出现在他周围隐隐包围住了他。
“你们想干什么？”
李浩然惊恐道，只觉得脑子里有千百个念头纷至沓来，心乱如麻，隐约仿佛猜到了什么，但却始终不肯相信。就这般呆呆站着，骄阳似火，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分外无助。
只一会功夫，那群人便已来到他的面前，面露凶狠和不屑地盯着他。
“李浩然，该还钱了吧。连本带息一共三百两。”领头的男人戏谑道。
“三百两？这才刚过去三天，利息就有一百两了吗？你们怎么不去抢！”李浩然惊道。
男人冷笑一声，取出几张纸直接甩在他的脸上，说道：“想不认账？白纸黑字地写着，上面还有你的签字画押，赶紧交钱吧。”
李浩然当初只顾着快速筹钱，根本没仔细看清楚具体条款，没想到利息居然如此高。
他硬着头皮道：“大哥，我现在没有钱，不过很快我就会有钱的。”
男人冷笑道：“很快？很快是多快？你要知道过了今天，你需要还的可就不是三百两啦。”
“不会，我今天一定可以还钱。”
李浩然答应着，随即发疯一般就要冲去王富贵的房间，却被店员们死死拦住。
“王富贵，你他妈赶紧给我出来！快点给我出来呀！”他冲不过去，只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此刻终于缓缓打开，王富贵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耐烦道：“大清早的，你他妈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休息？”
李浩然的眼神中露出希冀之色，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道：“王哥，这天已经不早啦，您还是快点去福运茶楼取咱们的货钱行吗？兄弟我急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福运茶楼？”王富贵疑惑地挠挠头，不解道，“我去福运茶楼取什么货钱？就凭咱们这小家小业的，也配跟人家百年老店有生意往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李浩然闻言如遭雷击，脸上刷的血色尽失，蹬蹬蹬连退数步。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起吃住了几个星期的同事居然也无比陌生。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一直以来对他最为友好的小六道：“六哥，当初可是你让我去借贷筹钱的，你说是不是？”
小六连连摆手：“你小子别血口喷人！咱们俩才认识多久，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我小六向来不沾黄赌毒，为人忠厚老实诚实可靠，你可不要污蔑我的名声。”
李浩然闻言笑了，笑容里满是绝望。
他也曾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生便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没成想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最终竟沦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你他妈笑什么？说！今天到底能不能还钱？”男人咄咄逼人道。
李浩然心知自己这回肯定是死定了，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
哀，莫大于心死！
男人转而看向王富贵，说道：“王老板，他是你的人，你怎么说？今天兄弟们要是拿不到钱，人我可就要带走了。”
王富贵长叹一声，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愤然道：“李浩然，我王富贵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我当初是看你生活落魄，想要拉你一把，这才同意你到我这里工作，想着给你一个温饱。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争气！你居然去借高利贷！我平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啦？你在做这些之前，难道就不想想你的父母，不想想你的好友亲朋吗？你这样做，不仅是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寒心，也是在给我的店抹黑啊！”
王富贵神情痛苦，声音颤抖，把眼看着好友自甘堕落的痛心和失望，表现得入木三分。
“也罢！你虽然对我不仁，但是我却不能对你不义！”
王富贵仰天长叹，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愤然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随即他看了看，似乎觉得还是太大，又重新摸出一块最小的银子，抬手扔到李浩然脚下。
他气愤道：“按理说，你做出这些丑事损坏了我们店的声誉，而且工作时间不够一个月，我应该一文钱也不给你。但是我不忍心啊！谁让我王富贵一向最讲仁义、义薄云天，这一两银子你拿去吃饭吧！”
男人见此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对着王富贵竖起大拇指：“王老板果然仁义，刘某佩服。”
他随即看向李浩然，不禁暗暗摇头，随手一指，身后那群手持棍棒的壮汉立刻上前，凶神恶煞地绑起李浩然从后门拖了出去。
直到这时，王富贵才忍不住开怀大笑，欣然走上前去重新捡起地上的一两银子吹了吹，心满意足地揣回到自己怀中。
男人不解道：“王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人都已经卖给我了，你又何苦再如此羞辱他。”
王富贵呵呵笑道：“刘哥，你不懂。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一个你认识的，一直以来做什么都比你强的人倒霉更开心的事，如果有幸我还能上去踹两脚，那更是爽翻天！更何况陈老板托我整治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都已经答应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对朋友向来慷慨有求必应，怎么可能不好好玩玩？”
男人无言以对，半晌后再次竖起大拇指：“怪不得你能成为老板，还是你们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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