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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毛榉

    “然后是下一个死者,也就是你的母亲……”罗伊斯看安娜没有反应,继续说道,“这就是很突兀的一个转变了,在我们都以为下一个目标是行会会长塞萨尔的时候,凶手却杀了一个几乎没有关联的人……”

    “还有我,凶手,那个怪物是来灭口我和我母亲两个人的,只不过我刚好出去了,然后回来才撞见它。”

    “对,我们假设这三起案件都是同一个人做的,那么这个凶手的动机就发生一个极大的转变,前半段,他仇恨着行会,这样的人在港区似乎非常多。而到了后面,他害了你们母女,你们曾经职责过会长,这个凶手就站在了行会的一边去。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要完成这么大的转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应该是两个人,杀害屠场场主和行会管理人员的,和杀害我母亲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安娜这句话显然憋了很久了。

    “对啊,但是为什么之前的凶手就此收手,销声匿迹了呢?”

    “显然他不是主动消失的,他是被迫无法行动,因为某种原因。”

    “也就是说,第二个凶手就是在针对你们母女的,那么他只能是站在……码头行会那边的人。”

    听到罗伊斯这么说,安娜简直要跳起来了。

    “对,就是这样的!”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情绪,才说:“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塞萨尔。”

    “可是这些都不归我们管了啊”莫里哀说。

    “怕什么,就说我们是在调查其他事情,碰巧查到他头上了。”罗伊斯满不在乎地说。

    “查什么事情?”

    “呃……到时候再说呗。”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莫里哀说。

    ……

    悉悉索索的声音刺激着莫里哀的耳膜,被拖长的吱呀声,是门被缓缓打开,摩擦地板的声音。

    莫里哀忽地睁开眼睛,听到走廊上沉闷缓慢的脚步声,正在慢慢下楼。

    他飞快穿好衣服,小心地拉开门,到走廊上,发现安娜的房门虚掩。

    已经是这天的夜晚了,刚刚睡下没有多久。一下午,安娜都旁敲侧击,想要莫里哀罗伊斯两人和她去调查案件,具体来说就说去塞萨尔家蹲守,不过这件事情太没个底了,连罗伊斯都没有同意。

    莫里哀觉得自己多少可以理解安娜的心情。在安娜提出自己的疑问以前,他就已经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了。但是却始终没有什么兴趣去追究,归根到底,自己并不是安娜,没有那种切身之痛。

    莫里哀也不像罗伊斯那样向往着某种冒险,他是那种读小说读到揭晓凶手的前一页,会因为困了放下书去睡觉的人。也许是童年经历的影响,自从莫里哀有记忆以来,他就生活在教会的抚养院里了。

    当然,如果真的可以抓到凶手,莫里哀也不会反对就是。

    屋子里唯一的提灯被拿走了,莫里哀走出房门,果然看到它被安娜提着。安娜走出去没有多远,莫里哀悄悄追了上去。

    群星闪耀,投下黯淡的光,楼房黝黑宛如沉默的怪兽。莫里哀不敢跟得太近,躲在一个接一个的阴影中,好在安娜手里煤油灯的光特别显眼,足以让他跟上。

    安娜行进的方向,果然是塞萨尔所居住的富人区的方向。

    莫里哀小心地落脚,当心踩着什么惊动安娜。他只是简单地披上了上衣,在这样的夜晚,有些冷。

    他哈了一口气,搓手,让手指不要那么冰冷。前面很长一段距离没有可供躲藏的阴影,等到忽明忽暗的提灯灯光从路口过去,他才追上去。

    转过弯,却到了安娜家所居住的那条街,他有些恍惚,难道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吗?不应该啊,这片街道自己走过无数次,就算天色再黑,自己也不会认错。

    接着他就发现安娜的提灯停在了道路的中间,不远的地方。那是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提灯的并非安娜,而是一个他所熟悉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

    那是他自己,穿着黑色斗篷,从怀中抽出了他所熟悉的短刀。

    两双眼睛满是惊恐,已经发现了他。

    莫里哀一阵头晕,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肌肉夸张地抽搐膨胀,骨刺刺出皮肤,指甲化作利爪。

    他抬头,想要抑制自己要扑向对方的冲动,可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冲动,黑夜的街道,摇曳的灯光,惊恐的自己,雪白的刀光,这一切都随着他抬头的举动,被抛向了无穷远的地方。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落雪的树林中,粗壮高大的山毛榉树只剩下扭曲的树枝,伸向灰白的天空。取代街道的是一条林中的道路,只是那种又旅人踩实的小路,其余的草地已经被雪覆盖,而自己正站在道路的中央。

    举目望去,只有黑白两色。

    道路另一边,站着一个莫里哀所不认识的女孩,她裹着厚厚的衣服,身体都裹圆了。她与莫里哀对视,露出微妙的笑容,好像是希望在这里见到他,又好像是不希望。

    她说:“找到你了。”

    ……

    莫里哀忽地睁开眼睛,他捂住胸口,发现自己所在的,依然是自己的房间。

    窗外,夜色已深。

    这是梦吗?为什么我会做梦?这个梦又预示着什么?他想到那片山毛榉树中的女孩,越发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接触到了什么让自己做梦了吗,还算说有人在作怪?他穿上衣服,轻轻拉开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

    我应该去自首吗?想到自己就算没有被严惩,也大概率丢掉工作,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不要每天一早就有入梦的记录被发送过来了。莫里哀尝试回忆梦的场景,可是没有激发起任何神秘力量。

    就在这时,隔壁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传来的,是被拖长的吱呀声,那是门被缓缓打开,遮住摩擦地板。

    安娜吗?还是自己任然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