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与夜
莫里哀接连扫过房屋里的物品，旧桌，小说，墙壁，到身下的床铺，床单的触感。
这不是梦，梦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细节，在梦中，人的意识永远只会死死聚焦在一个点上。莫里哀稍作回忆，就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想起下午时安娜朝他和罗伊斯做出的种种暗示，她显然对于塞萨尔会长十分怀疑，或者说怀有敌意。
安娜显然不太小心，走廊上的脚步不算小。房屋很久了，楼板轻轻一踩就吱吱呀呀地响。
莫里哀直接下床，推开房门到了走廊上。安娜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呃——”安娜的表情像是做错事被大人发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下去上厕所。”厕所在一楼。
“难道上个厕所需要这么穿戴整齐吗？”
“……其实我是想出去……”安娜稍作沉默，然后慢慢开口道。
“你想去调查某个人，你猜测他晚上会有不法的行动，想去他的门前盯守？”莫里哀紧盯安娜的眼睛，说：“我猜那个人不会是塞萨尔先生吧？”
安娜没有接话，走廊陷入沉默。
“为什么是今晚？”莫里哀扶额，他心里有些难受，倒不是安娜的行动如何了，而是刚刚的梦就像是往他的鞋子里丢了一块小石子，一走一座都难受。
“其，其实我之前就去蹲守过……”
“什么时候？”莫里哀打断她，这是他判断别人有没有撒谎的办法，不让别人按照已经想好的顺序叙述。
“就在我父亲去世后不久，”安娜一愣，说，“本来我是想去调查我父亲晚上到底是去运送什么的。”
“结果呢？”
安娜摇头，说：“他们没有再晚上运送东西了，在我父亲死后，他们就没有再找过人晚上去干私活。我问过很多人，确信是这样的。”
“所以你到底有发现什么？”
“找不到深夜搬运工作的线索，我就去塞萨尔家蹲守，就在晚上……”
“你不怕被狗群吗？”
“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只有零散的流浪狗，从来没有人见过什么庞大的狗群。有人说，那是塞萨尔编造出来掩盖自己的恶行的，这下咱们这儿有什么死人都可以用狗群搪塞过去。就像船回来了，可是水手却没有回来，一问，总是在什么地方落水而死。”
“你继续。”
“我发现每周的这天晚上，塞萨尔都会出去参加一场活动。”
“什么活动？”
“很难形容，像是宴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次换她盯着莫里哀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如治安法官，那个哈维一样的人。”
“恩……”莫里哀其实很想把安娜塞回她的房间，然后回去睡觉，但是这么一折腾，自己恐怕很难再睡着了。
“我陪你去看看吧。”
安娜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说：“我还有为你肯定不会答应，只会把我塞回去睡觉的。”
“我害怕回去睡觉会……”莫里哀把做梦咽了回去，说：“你等我收拾一下。”
夜凉如水，一出门莫里哀就清醒了不少，他扫视周围的房屋，夜色下嶙峋的轮廓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安娜提着灯走到他旁边，灯火昏黄摇曳，两个淡淡的影子印在了地面。
“我们走吧。”
走到半路，莫里哀才突然想到，这就是那天晚上，安娜母亲遇害那天晚上的配置。他和安娜，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盏灯提在中间，不管怎么像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里哀隔着衣服握了握自己的短刀，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就把刀给安娜用。
“我们到了那儿要熄灭掉提灯，不过不用担心，他坐的马车有燃灯，很亮的，我们可以循着灯光跟上去。马车很吵，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要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带我去？”莫里哀发出心里的疑问。
“恩，我原本打算偶然带你们两个去的，让你们发现他的事情的，但是你们怎么劝都不为所动。”她垂下眼帘，“所以我打算悄悄出门，但是故意把你吵醒，让你跟着我过去……”
“等等，你是故意把我吵醒的？”
“不然我也不会穿着这样的鞋走来走去了，连自己房间的门都开了好几次，你睡得可真沉啊，像……”安娜识趣地闭上了嘴，“把你吵醒，然后出门，让你跟着我，发现塞萨尔的诡异行踪，把你引向他们聚会的地方。”
莫里哀默然，安娜所说的这一切，简直是像梦一样。他有点怀疑安娜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儿？”
“就算是直接去塞萨尔的目的地，我们也要经过他家。而且不去他家看着，你怎么知道他就坐在那辆马车里面，我怎么向你证明？”
“好吧。”
“快点走吧，我们出门已经够晚了，我担心赶不上了。”
……
接近塞萨尔的别墅，安娜熄去提灯，两人悄悄走向目的地。
街道两边都是围墙，隔着一段距离就有路灯，虽然黯淡，但是已经足够别人发现他们两个。莫里哀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跟踪。
远远地可以看见塞萨尔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黑色车漆金色纹饰，车头提灯的光反射在透亮的漆面上，形成漂亮的反光。
马车夫就坐在车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
“那就是塞萨尔的马车了，还真让我们赶上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安娜悄声说。
“他是要想另外一个方向走吗？”马车背对着两人，但是莫里哀还是问安娜，他担心马车一过来，就可以发现他们两个。
“当然，不会错的，你放下吧。”
两个人随即安静下来，蹲在两个路灯间的黑暗里。夜色很深，莫里哀从来没有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奇怪的声音，风吹过树叶，路灯燃烧，两个人的呼吸，以及从不知哪儿传来的人的咳嗽。
“他来了……”他听见安娜悄声说。
这不是梦，梦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细节，在梦中，人的意识永远只会死死聚焦在一个点上。莫里哀稍作回忆，就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想起下午时安娜朝他和罗伊斯做出的种种暗示，她显然对于塞萨尔会长十分怀疑，或者说怀有敌意。
安娜显然不太小心，走廊上的脚步不算小。房屋很久了，楼板轻轻一踩就吱吱呀呀地响。
莫里哀直接下床，推开房门到了走廊上。安娜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呃——”安娜的表情像是做错事被大人发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下去上厕所。”厕所在一楼。
“难道上个厕所需要这么穿戴整齐吗？”
“……其实我是想出去……”安娜稍作沉默，然后慢慢开口道。
“你想去调查某个人，你猜测他晚上会有不法的行动，想去他的门前盯守？”莫里哀紧盯安娜的眼睛，说：“我猜那个人不会是塞萨尔先生吧？”
安娜没有接话，走廊陷入沉默。
“为什么是今晚？”莫里哀扶额，他心里有些难受，倒不是安娜的行动如何了，而是刚刚的梦就像是往他的鞋子里丢了一块小石子，一走一座都难受。
“其，其实我之前就去蹲守过……”
“什么时候？”莫里哀打断她，这是他判断别人有没有撒谎的办法，不让别人按照已经想好的顺序叙述。
“就在我父亲去世后不久，”安娜一愣，说，“本来我是想去调查我父亲晚上到底是去运送什么的。”
“结果呢？”
安娜摇头，说：“他们没有再晚上运送东西了，在我父亲死后，他们就没有再找过人晚上去干私活。我问过很多人，确信是这样的。”
“所以你到底有发现什么？”
“找不到深夜搬运工作的线索，我就去塞萨尔家蹲守，就在晚上……”
“你不怕被狗群吗？”
“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只有零散的流浪狗，从来没有人见过什么庞大的狗群。有人说，那是塞萨尔编造出来掩盖自己的恶行的，这下咱们这儿有什么死人都可以用狗群搪塞过去。就像船回来了，可是水手却没有回来，一问，总是在什么地方落水而死。”
“你继续。”
“我发现每周的这天晚上，塞萨尔都会出去参加一场活动。”
“什么活动？”
“很难形容，像是宴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次换她盯着莫里哀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一下。”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如治安法官，那个哈维一样的人。”
“恩……”莫里哀其实很想把安娜塞回她的房间，然后回去睡觉，但是这么一折腾，自己恐怕很难再睡着了。
“我陪你去看看吧。”
安娜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说：“我还有为你肯定不会答应，只会把我塞回去睡觉的。”
“我害怕回去睡觉会……”莫里哀把做梦咽了回去，说：“你等我收拾一下。”
夜凉如水，一出门莫里哀就清醒了不少，他扫视周围的房屋，夜色下嶙峋的轮廓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安娜提着灯走到他旁边，灯火昏黄摇曳，两个淡淡的影子印在了地面。
“我们走吧。”
走到半路，莫里哀才突然想到，这就是那天晚上，安娜母亲遇害那天晚上的配置。他和安娜，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盏灯提在中间，不管怎么像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里哀隔着衣服握了握自己的短刀，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就把刀给安娜用。
“我们到了那儿要熄灭掉提灯，不过不用担心，他坐的马车有燃灯，很亮的，我们可以循着灯光跟上去。马车很吵，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的。”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要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带我去？”莫里哀发出心里的疑问。
“恩，我原本打算偶然带你们两个去的，让你们发现他的事情的，但是你们怎么劝都不为所动。”她垂下眼帘，“所以我打算悄悄出门，但是故意把你吵醒，让你跟着我过去……”
“等等，你是故意把我吵醒的？”
“不然我也不会穿着这样的鞋走来走去了，连自己房间的门都开了好几次，你睡得可真沉啊，像……”安娜识趣地闭上了嘴，“把你吵醒，然后出门，让你跟着我，发现塞萨尔的诡异行踪，把你引向他们聚会的地方。”
莫里哀默然，安娜所说的这一切，简直是像梦一样。他有点怀疑安娜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儿？”
“就算是直接去塞萨尔的目的地，我们也要经过他家。而且不去他家看着，你怎么知道他就坐在那辆马车里面，我怎么向你证明？”
“好吧。”
“快点走吧，我们出门已经够晚了，我担心赶不上了。”
……
接近塞萨尔的别墅，安娜熄去提灯，两人悄悄走向目的地。
街道两边都是围墙，隔着一段距离就有路灯，虽然黯淡，但是已经足够别人发现他们两个。莫里哀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跟踪。
远远地可以看见塞萨尔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黑色车漆金色纹饰，车头提灯的光反射在透亮的漆面上，形成漂亮的反光。
马车夫就坐在车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
“那就是塞萨尔的马车了，还真让我们赶上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安娜悄声说。
“他是要想另外一个方向走吗？”马车背对着两人，但是莫里哀还是问安娜，他担心马车一过来，就可以发现他们两个。
“当然，不会错的，你放下吧。”
两个人随即安静下来，蹲在两个路灯间的黑暗里。夜色很深，莫里哀从来没有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奇怪的声音，风吹过树叶，路灯燃烧，两个人的呼吸，以及从不知哪儿传来的人的咳嗽。
“他来了……”他听见安娜悄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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