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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萌发

    夏纪最近喜欢晚睡,在灯下看医书。

    已经是午夜了,谷雨忍无可忍,提醒他:“明日再看吧,太晚了。”

    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从不点烛,夏纪疑心她是不是常常孤身在外替祁沐岚执行秘密任务,养成了做什么都静悄悄的习惯。

    体谅她要早起练剑,夏纪只得熄灯睡觉。

    睡了片刻,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谷雨正手把手教小禾练剑,一招一式的纠正她。

    “纪哥哥,你醒了?”

    他连忙回去穿好衣服,见了小禾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六叔还好吗?”

    “六叔还是老样子。我以为你们不在,所以来看看屋子和灵兽。”

    大张旗鼓的要走,没想到又回来了,谷雨聚精会神的盯着小禾的剑招,并无半分难为情。

    夏纪收拾了片刻,独自去采草药。

    越往偏僻的地方去,墓碑越多,间隙缠满了藤蔓,灌木丛,不知名的野花,各类爬虫鼠蚁,举步维艰。

    青丛兽跟在不远处,不时伸长脖子咬嫩叶吃。

    扒开一丛鲜艳的红色野草,密密麻麻的臭虫涌出来,夏纪一边掩住鼻子一边用铲子将根茎挑出扔进篓子里。

    烈日晒得人头晕,坐在墓碑的阴影处歇息片刻。

    红黄相间的瓢虫收起翅膀落到他身边,沿着腐烂的落叶一路攀爬,爬上兰花长长的花杆,看的他出神。

    这些虫子倒罢了,他怕蛇,幸而这里从未见过。

    突然想起在夜里看见的闪烁萤火,是什么呢?这地方常见萤火虫,星星点点,不会在雨夜出现,如果不是萤火虫,那是鬼火吗?据说有白骨曝于荒野的地方在夜里就能看见鬼火。

    “纪哥哥,回来!”

    小禾手搭凉棚,叉着腰叫他。

    海边的烈日晒的人头晕,三人围在树下吃鱼。

    “你想做郎中?”她很惊异,“为什么以前从未听你说过?”

    “小雨她前几天病了,我连熬什么药也不知道,以后或许用得着呢。”

    小禾突然附在谷雨耳边说几句悄悄话,然后问道:“小雨姐姐,你觉得如何?”

    谷雨很为难的样子,“过段日子再说吧。”

    “你们在说什么?”

    “姜家婶婶是城中名医,她是师父的老友,禾儿说你若当真想学医术,可以拜在她门下。”

    “我当然愿意,只是我十分愚笨,怕她不肯收罢了。”

    她对他的态度有点意外,“师父不在,我过几天去探探姜家婶婶的口风,她的医术是祖传的,未必肯传给外人。”

    “好,就算姜前辈不肯收弟子,你不是说过翼望城有很多苗人颇通医术吗?我们可以慢慢寻访,不是名医也无妨。”

    小禾歪着头看他,“纪哥哥,你变了。”

    夏纪正色道:“这几年让小雨夹在师父和我之间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我心胸狭窄所致,以后不会了。”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纪哥哥,你真是情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比祁前辈还好吗?”

    谷雨笑骂道:“你胡说什么!”

    夏纪取笑她们,“我记得当初你们争着要嫁给他呢,难道听错了?”

    “才没有!”

    谷雨不承认,小禾却十分老实,“能嫁给师父,是天大的福气。”

    下午她们跳到海滩边玩耍,夏纪留在屋内看医书。

    红日西坠,暑气消散了,他们送她回去,她说:“我回去问问六叔,师父的朋友他都认识,也许在姜家婶婶面前能说上话。”

    夏纪道过谢,挽着谷雨的手回去。她在墓碑上跳来跳去,神情雀跃,伸展两臂当翅膀左右摇晃。

    “下来吧,不可对这些人不敬。”

    “没有不敬,”话音未落,她突然觉得脚下有些摇晃,连忙跳下来。

    发现她脸色变了,夏纪连忙去看那块墓碑,年深日久的墓碑变成了黑灰色,里面的人影早已模糊不清,表面布满了灰尘和划痕。

    淡青色的天空挂了一轮弦月,墓碑间的草地被风吹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纪突然有点胆怯,两人都盯着面前墓碑的底部看,栽进土里的黑色岩石并无任何松动。

    四周全是错落的墓碑,冷气森森。

    “回去吧,天黑了。”

    晚上没睡好,清晨练完了剑,再去找那座墓碑,静静矗立在晨雾里,并无任何异常。

    她不甘心,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墓碑清理干净,终于能看清墓碑上的碑文了。可惜碑文十分简略,仅仅记录了该人的性命,生卒年月,生平只草草记录了几句官话。

    夏纪找了来,“他是谁?”

    “云鉴,他在位只有短短三年就病逝了,膝下有三女两男。”她贴在墓碑上辨认那些字。

    “你说,第一个葬在时莺山的人是谁?”

    当然是把这里选做皇陵的人,可是那人是谁呢?羽人的皇宫被大火烧毁了,留下的史料很少。

    这里有很多古怪,夏纪也知道,可是他们两个异族的不速之客闯进来住便罢了,还想去探究这些亡灵的秘密,似乎不太好。

    “小雨,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谷雨笑着说:“这里和我们‘彼岸’大有渊源呢,你可知是谁封禁的这里?”

    创建‘彼岸’的是朝云皇帝绍戈,正是他的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承渊率兵灭了羽国。

    “如果不是承渊太子封禁这里,时莺山早就在战乱中被破坏殆尽了。一直到现在,这里仍是禁地,足以证明朝云各部,对羽人先祖并无任何不敬。”

    “既然如此,你为何偏偏选了这里住?”

    “这里心静,练剑最合宜了。”

    她就是这样,无论说什么,总是理直气壮,容不得别人反驳!

    过了几日,小禾来传信,说姜家婶婶要见见他。两人虽然都觉得这皇陵有些古怪,但一时找不到任何头绪,只得不追究了。

    姜家世代居于华照,经营玉石生意,谷雨口中的‘姜家婶婶’是姜家二媳,她是翼望城人氏,颇通医术,嫁过来后开了家医馆,经营的有声有色。

    夏纪学医本是心血来潮之举,如今要见行家姜夫人,心内十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