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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忌惮

    宫里选了日子忙着办喜事,陵野冷眼旁观,无半点兴致。

    华安儿把儿子找来,“前几日我请她来宫里说说话,你回避没见,人家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是你亲自挑的人,别冷落了人家!”

    “母后说的是,我派人去请她过来。”

    于是派了人去猎风营,姜雪芙正顶着日头率军操练,听说太子有请,闷声答应了。

    “三皇子,你和我一起去。”

    两人都一头一脸的汗,阳光晒得皮肤发烫,陵楚想推脱,“皇兄单独请你,我走不开。”

    “展诚!”

    “是!”

    “下午你带着他们操练,我和三皇子进宫一趟。”

    陵楚知道她平日里不是如此蛮横跋扈之人,事出必有因,默默收拾东西等她。

    一路上她比平时更沉默,眼神更坚毅,如临大敌,陵楚由此知道她很紧张,她向来不服输,竟连这种事也不例外。

    “皇兄他,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她扳着脸一言不发。

    一样的黑衣黑裤,两人身量差不多,都挽着男子的发髻,走在陵楚后面的人略微纤细些,大约就是她了。

    陵野在窗边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也有些莫名慌张。

    听见宫女进来通报,施施然出去,“三皇弟,姜姑娘,你们来了。”

    他们施礼,陵野蜻蜓点水般看了两眼,心里暗骂华彬危言耸听,把她说成个母夜叉。再看两眼,此女面皮棕黑,冷峻沉默,英气勃勃。

    “皇兄,雪芙,我先回去换衣服。”

    姜雪芙当着陵野的面不好发作,幸好陵野开口留他,“你吃完饭再回去换吧。姜姑娘头一次来,你们是相熟的,免得她拘谨。”

    宫女端了茶,三人专心喝茶。

    夏日午暑,庭院深深,庭下石榴花红似火,忽闻蝉语。

    想找些话来打破尴尬的沉默,陵野问:“猎风营这次死伤多少人?”

    姜雪芙木着脸,看不出来什么神情,陵楚答道:“回皇兄,这次死伤大约一百八九十人。”

    讨了个没趣,他点点头,继续喝茶。

    陵楚换了个话题,“最近怎么没见着华兄,他常来宫里走动的。”

    “他好一阵子不来了,母后说黄姑娘回华照去了。”

    “他没跟着去?”

    陵野很吃惊,“他跟去华照做什么?”

    陵楚在宫里听了几句闲话,此刻倒不方便说了,笑道,“他和黄姑娘都是爱热闹的人,宫里办喜事,没看到他们,我问问罢了。”

    姜雪芙问,“黄姑娘是谁?”

    “是华照城黄修的女儿,年前跟着来贺寿的,在宫里住了一阵子,回去了。”

    想起华彬那副轻浮嘴脸,姜雪芙嘴角下撇,露出十分厌恶的神情。这一幕正好被陵野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杆。

    太子妃之位虽然空缺良久,他床榻上可不缺人陪侍。

    窗边有鸟巢,夏木阴阴,斑驳艳阳里几枝飞影跳跃,飞到一颗梨树上。梨树不知是何年栽种的,树干需三人合围。

    “这数约有百年了吧?”

    陵野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你说这两株梨树?”

    “嗯,可有记载是何人栽种?”

    他摇头,“不知是何时何人所种,自我小时候就在这里了。”

    “姜姑娘喜爱梨花?”

    姜雪芙不置可否,“很少见到这么老的梨树,还是两株。”

    “初春开的时候如云似雾,淡白深青,也算是我这里的一景。来年春日,你若有雅兴,我们在树下煮茶赏花,如何?”

    他就这点本事?煮茶赏花,什么人会吃这一套?

    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个遍,她微微一笑,整个人都舒展了,“殿下,雪芙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她面容温和,谦恭有礼,陵野一时摸不着头脑,“姜姑娘但说无妨。”

    “礼官送的单子我都看过了,为了这桩婚事所费不赀,雪芙心中惭愧不已。听闻太子在尧光街头设了施粥棚接济贫民,雪芙也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愿将聘礼中的田产拿出来,分给部分贫民耕种,另外需要人手修建蓄水堤坝,以防旱涝。”

    此言一出,兄弟俩都惊住了。

    刚才姜雪芙一笑,陵楚就知道什么回事了。一直以来,她对于陵野,对于太子妃之位有许多猜测和不安,心内慌张。今天的姜雪芙是来和陵野较量的,她有备而来!

    陵野又惊又喜,“久闻你是女中豪杰,果然名不虚传!你有这份心甚好,只是不敢这样委屈你。”

    姜雪芙笑道:“殿下谬赞了,雪芙不敢当。此事我早已和家父商议过,他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我才来请示殿下。”

    “甚好,甚好。”

    午膳吃的很安静,姜雪芙和陵野都很满意。

    她顶着烈日走了,陵楚却留下来,“皇兄,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什么?”

    “钱财,政务,水利,她以前一窍不通的,这些话是别人教给她的。”

    陵野有些不高兴,“以前不需要懂,既选了她来,他家里人总要教给她些做太子妃的道理。”

    他不高兴,颂平更不高兴,“已经让你亲政了,还要如何?这般大肆收买人心,逼我让位与你?”

    “儿臣不敢,请父皇息怒。”

    这个时候替太子求情有逼宫的嫌疑,华梦阳是他亲舅舅,更要避嫌。

    天底下竟有这般做老子的,陵野心内苦闷,日日借酒浇愁。

    婚期一天天近了,他喝的愈发多,皇后知道他在颂平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找了华梦阳来开解他。

    问候了家中父母兄嫂,华安儿提起华彬,“好久没见彬儿了,他在家忙什么?怎么不来宫里走动走动?”

    “知道你最近忙着陵野的婚事,他不敢来打扰。”

    “前阵子听说他在宫外打架,他呀,性子急,是轻狂了些,过两年就好了。你看看陵野就知道了,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朝政上,落在陛下眼里,反而生了嫌隙。”

    “他是太子,心思在朝政上,不是坏事。”

    “陛下说的也有道理,他正当盛年,退位的话会引起许多揣测。二哥,陵野那边,你去劝劝他,别和他父皇作对。”

    华梦阳苦笑,“陵野现在和我走的越近,陛下越忌惮。”

    “你是他亲舅舅,不点拨点拨他,还指望谁呢?”

    跟她解释也不会明白,华梦阳想了想,“我知道了,过阵子再说吧。”

    华安儿正要说话,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皇后娘娘,陛下不好了。”

    “不好了?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