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扶桑心炎
学海无涯，光明居书房，阳光比起叶梦刚进来时候，已经倾斜了不少，婆娑的树影开始映照在地板上。
照青史听完叶梦的叙述，停下了记录的笔，微微紧了下眉头，整理了一番思绪。
叶梦见状，拿起只余些许暖意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口舌生津，一股畅快的香气自口腔漫延到鼻腔。
“好茶。”叶梦夸奖道。
“茉书擅长三种茶，这并非其一。”
照青史将笔放在玉质笔架上，整理好已经写下的纸张。
“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非也，好茶需要天时，在下也不是每日都能喝到的。年节前后半月，石峰绿；中元前后一月，巫山摧雪；慧毛尖倒是一年四季都有，只是只有入冬后半月才有的地泉水，方能泡出那种滋味，此时年节早过，中元未至，只能请出这香暖玉聊解心头之好。”
照青史也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几口：“还望姑娘见谅。”
“如此是我多虑了。只是这茶饮起来已是极品，先生方才所说的三种，倒是令我期待起来。”
“世间好茶何止这三种，在下有一好友，擅长紫胎竹茶。这紫胎竹茶倒是全年都有，也无水质要求，只要叶片新鲜即可。只不过紫胎竹难栽，又会绞杀附近植物，使得一座山头上尽是紫胎竹，因此古海无涯亦不敢随意栽植。”
照青史侃侃而谈，说起茶，那可是他少有的欲望。
“那看来这位好友定是极为看重于先生的，肯为先生栽种如此繁杂的紫胎竹。”
照青史脸上出现一丝柔和，说：“是好友，更是同志。茶的香味一半来自煮茶之人，三分来自共饮之人，两分来自说茶之事。”
只听闻“卡兹”声响，侍女茉书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进来替换凉掉的，脆生生开口说道：“先生你嫌我煮茶不好就直说，我煮的确实不如主宰的紫胎竹茶好，无怪你隔三差五地跑到府城喝茶。”说完，放下茶壶，带走了凉掉的茶壶，边走边说：“一口都没有倒过，去喝你的紫胎竹茶吧。”
“茉书你可别误会，你煮茶的功夫那是……”
回答他的是一声“卡兹”的关门声。
“叶梦姑娘见笑了。”
“无妨，我只是觉得莫名地向往……这种没有拘束的感觉。”叶梦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以前的生活，或者说你以前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以前……太过久远。当我还是师傅侍女的时候，每天想的尽是些打扫、整理这些事情，现在想来，却是我最惬意的时光。后来师傅开始教导我术法，逐渐对我严厉，他临终前才收我为徒。随后千年，为了壮大发展生休门，梦天君的名号越来越响，而我，则越陷越深，等到今日回想，却是发现自己麻木地过了千年。”
“既然如此，你还觉得你身上或者说心灵上，是否有异样？”
“我觉得是从我身中扶桑心炎开始的……”
“稍等，你说你中了扶桑心炎？”
“没错，“飞羽公子”辰宿列得到了第一块渊罗境的传承令，我们想要赶在凰权无上之前抢到，于是屠杀了他们一家四口。
当时本以为就是两个有先天强者撑腰的氏族，谁知玉师炎玦的根基竟是在地恒境叶家，渊罗境内只是他们被家族流放而已。如此深厚的底蕴，竟然只是犯了族规被流放的一对夫妻。他们想要用这块传承令换回自己子女入叶氏族谱，为了争夺传承令，与我们三人大战，最后我们几人都受了扶桑心炎的伤，而那一家，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地恒境叶氏一族，来头真不小啊。是非因果，难以说明道清，既然你犯下了灭人满门的血债，自然有因果纠缠。据在下所知，扶桑心炎是叶家独有的传承武体，属一种阴火，善于纠缠敌手，特点是难以熄灭，可滋生在神魂当中。”
“没错，处理完叶家后，我们三人回到生休门，在路上就发现此火如同附骨之疽，不论调动天地之力如何冲刷，依旧附着在神魂上。后来试了好几次，发现在药物辅助下，原本近十天的熄灭过程可被缩短到两天，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照青史随手又拿出一张纸，问道：“这药物是何人发现的？你身上可有这药物？”
“是师兄，罪天君。那日并未取得药物，早些也是恢复心切，一下子就吃完了，因此身上并没有。”
只见照青史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叶梦走近一看，上面写着扶桑心炎：叶家；药物：罪天君；源珠：罪天君，花中君。写完之后又思索了一番，在药物后面加上了常天君，这才开口道：“听闻你的诉说，的确疑点重重，在下将会针对这些疑问逐步调查。”
叶梦看了看，并未理解照青史调查的意义，说：“为何如此复杂，莫不是还要去一趟地恒境？”
“那叶姑娘是如何作想的？”
“罪天君，明显是整个事件中最奇怪的一人，出手果决，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虑同门情谊；更何况药物也是他发现的，也是他令人炼制的。”叶梦退后几步，又走到椅子上坐下。
“原来如此，在你的角度可能的确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旁人角度，又是怎么样一个故事呢？譬如在下、水做，又或者生休门人、常天君？”
“可是你们并不知道详细情况，更不知道源珠的秘密，自然不会想到罪天君。先生你听我说完之后，难道不怀疑罪天君吗？莫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叶梦刚坐下就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些急切了。
“在下的确没有相信你所说的话，但也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
照青史一言，令叶梦不知如何接话。
“……”
“如此说明吧，谁让在下在路途上答应你要与你共享这相关的情报呢。你认为水做和在下应该怀疑罪天君，因为你把一切都告知于我们了？”
叶梦微微点头。
“而生休门人和常天君不明所以地攻击你，认定你是叛徒，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与你对等的情报？”
叶梦继续点头。
“可事实是，现下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更甚者，你怎知你所知的便是事件的全部？”
这下叶梦不点头了，但内心却觉得照青史说得深有道理。是啊，自己的见闻亦是有视角的限制，却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就是事实，这等行为，是何等的——傲慢。
“易地而处，设想一下常天君甚至罪天君，在他们视角中，你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
“可师兄他，的确十分可疑，加上源珠的事情，不可排除他的嫌疑。”
“源珠的事情，必须另行调查，涉及到的时间跨度太大。反倒是罪天君行为可疑这点，你不觉得跟你很像吗？”
“很像？”
“若你说的没有夸大，你们二人都不由分说地大打出手，动不动就要分生死，这样的你们都很奇怪。”
“确实，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并未多想，现在想想好似……”
“你们都中了扶桑心炎，但这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毕竟源珠的情报挂着呢。”
叶梦脑海中浮现了罪天君提她挡下攻击的那一幕。
“另外在下再说一点，你们三大天君有二人行为有异，那剩下那个正常的，是否显得有些不正常了呢？”
“不可能，师弟一直循规蹈矩，师兄大部分时间不是修炼就是战斗，我则对各种事情毫不关心，只有师弟一个处理门内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他绝不是轻易置气之人。”
叶梦使劲为常天君开解，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后罗水大战时，他也明显留手，否则我这身体不一定完整！”
“他也中了扶桑心炎，为何没有半点异样？这便足够令人暗生疑窦，那日他来见你，但结果却是令你走入罪天君屋内发现了暗格，进而引发了你与罪天君的冲突，如此关键之人，必当好好调查。”
照青史眼神如炬，盯着叶梦，好似要把这番怀疑深深刻进她心里。
“师弟修行功法乃是中正平和，兴许他因此受到的影响小很多。”叶梦不敢直视，有些心绪地逼开目光。
“目前你性格已经与过去的千年大为不同，是扶桑心炎，还是药物，还是在下取出源珠，还是伤及神魂的缘故，还是兼而有之？因为在下插手，造成你变化的原因已经很难追溯，因此常天君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为何不是罪天君？”
“哦，因为打不过。”
叶梦赶紧告辞，结束这尴尬的对话，照青史也看时间长了点，于是就收拾东西，直言下次再聊。
“不论如何，你现在是叶梦了，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纠结过去。当然不能离开古海无涯附近，直至境界传承结束。”
叶梦走到门口时候，照青史说道。
“谢谢。”
“卡兹……”。
来到水做身旁，感受着内心的悸动，这种情绪仿佛跨越千年，回到自己还是娉婷少女时。
“你来了，与老师说完话了？”水做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见到叶梦进门，竟升起一朵红晕。
“寻得庇护的代价罢了。”
“莫要不开心，我虽然不知发生何时，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有个人说说话。”
“我方才说了不少话，怎么会再要说话呢？”叶梦想到方才说了许久，就喝了一杯茶水，于是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回头看见水做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要喝吗？”
“不用，多谢。其实是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何事？”
“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有何打算。叶梦心中起了波澜，自受伤醒来，自己心境大变，开始在意起了别人的眼光，而照青史帮自己取出大部分源珠后，心中所感是暌违已久的自由的感觉。可是照青史又怎么会知道源珠的情报，还能将自己的源珠取出？这重大的忽略，使得叶梦想要冲进书房质问，但是看着水做疲惫的双眼，心里想着下次再问吧。
“我是生休门的叛徒，如今重伤，唯有在古海无涯方能苟活。这既是我与他的交易，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在今后我便会在古海无涯好长一段岁月。”
“我也如此打算，我想在此好好修行，跟着老师努力学习，争取早日突破。然后就可以云游四海，看看天下间不曾见过的风景。”
水做在病床上憧憬着未来，而一旁的叶梦听闻，想到水做糟糕的身体，不由泛起一丝怜惜。
“你会的。只不过我届时可能仍然困锁在古海无涯，不能与你同往。”
“我相信老师会彻底解决那生休门的，若能力足够，我也想出一份力。你也会重新获得自由的生活，我们一定可以游览天下风光。我想去天麓山院，看看不画仙，看看姚娃子……””
“那得记住你老师说的话，好好养伤！”
“当然。我在好好养伤。”
充满希望的话语最能鼓动人心，叶梦开始不去想哪些阴谋诡计藏在表象之下，与水做在一起的无忧时光，更显得宝贵。
她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躯体的自由和心灵的自由都有各自重要的时候。作为梦天君的她，也许身体是自由的，但是心灵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立场；而此刻名为叶梦的她，并不能离开古海无涯，但是驰骋的心灵，却有了更加广阔的空间。现在的叶梦没有心理枷锁，只是一时还不习惯而已，慢慢她会了解，自由是不需要拘束的。
二人就这样聊着些话题，直到独守知和问天算担心水做无聊，送来数本书籍，有杂文戏曲，话本野史，史书游记等等，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
水做不识字。
并非不识字，只是有许多字日常做农活用不到，因此村里学堂多年以来精简教材，也没有教这部分内容，导致水做半懂不懂，看得十分别扭。于是叶梦也找到自己当下应该做的事情，完全教会水做识字读写。
照青史听完叶梦的叙述，停下了记录的笔，微微紧了下眉头，整理了一番思绪。
叶梦见状，拿起只余些许暖意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感觉口舌生津，一股畅快的香气自口腔漫延到鼻腔。
“好茶。”叶梦夸奖道。
“茉书擅长三种茶，这并非其一。”
照青史将笔放在玉质笔架上，整理好已经写下的纸张。
“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非也，好茶需要天时，在下也不是每日都能喝到的。年节前后半月，石峰绿；中元前后一月，巫山摧雪；慧毛尖倒是一年四季都有，只是只有入冬后半月才有的地泉水，方能泡出那种滋味，此时年节早过，中元未至，只能请出这香暖玉聊解心头之好。”
照青史也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几口：“还望姑娘见谅。”
“如此是我多虑了。只是这茶饮起来已是极品，先生方才所说的三种，倒是令我期待起来。”
“世间好茶何止这三种，在下有一好友，擅长紫胎竹茶。这紫胎竹茶倒是全年都有，也无水质要求，只要叶片新鲜即可。只不过紫胎竹难栽，又会绞杀附近植物，使得一座山头上尽是紫胎竹，因此古海无涯亦不敢随意栽植。”
照青史侃侃而谈，说起茶，那可是他少有的欲望。
“那看来这位好友定是极为看重于先生的，肯为先生栽种如此繁杂的紫胎竹。”
照青史脸上出现一丝柔和，说：“是好友，更是同志。茶的香味一半来自煮茶之人，三分来自共饮之人，两分来自说茶之事。”
只听闻“卡兹”声响，侍女茉书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进来替换凉掉的，脆生生开口说道：“先生你嫌我煮茶不好就直说，我煮的确实不如主宰的紫胎竹茶好，无怪你隔三差五地跑到府城喝茶。”说完，放下茶壶，带走了凉掉的茶壶，边走边说：“一口都没有倒过，去喝你的紫胎竹茶吧。”
“茉书你可别误会，你煮茶的功夫那是……”
回答他的是一声“卡兹”的关门声。
“叶梦姑娘见笑了。”
“无妨，我只是觉得莫名地向往……这种没有拘束的感觉。”叶梦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以前的生活，或者说你以前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以前……太过久远。当我还是师傅侍女的时候，每天想的尽是些打扫、整理这些事情，现在想来，却是我最惬意的时光。后来师傅开始教导我术法，逐渐对我严厉，他临终前才收我为徒。随后千年，为了壮大发展生休门，梦天君的名号越来越响，而我，则越陷越深，等到今日回想，却是发现自己麻木地过了千年。”
“既然如此，你还觉得你身上或者说心灵上，是否有异样？”
“我觉得是从我身中扶桑心炎开始的……”
“稍等，你说你中了扶桑心炎？”
“没错，“飞羽公子”辰宿列得到了第一块渊罗境的传承令，我们想要赶在凰权无上之前抢到，于是屠杀了他们一家四口。
当时本以为就是两个有先天强者撑腰的氏族，谁知玉师炎玦的根基竟是在地恒境叶家，渊罗境内只是他们被家族流放而已。如此深厚的底蕴，竟然只是犯了族规被流放的一对夫妻。他们想要用这块传承令换回自己子女入叶氏族谱，为了争夺传承令，与我们三人大战，最后我们几人都受了扶桑心炎的伤，而那一家，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地恒境叶氏一族，来头真不小啊。是非因果，难以说明道清，既然你犯下了灭人满门的血债，自然有因果纠缠。据在下所知，扶桑心炎是叶家独有的传承武体，属一种阴火，善于纠缠敌手，特点是难以熄灭，可滋生在神魂当中。”
“没错，处理完叶家后，我们三人回到生休门，在路上就发现此火如同附骨之疽，不论调动天地之力如何冲刷，依旧附着在神魂上。后来试了好几次，发现在药物辅助下，原本近十天的熄灭过程可被缩短到两天，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照青史随手又拿出一张纸，问道：“这药物是何人发现的？你身上可有这药物？”
“是师兄，罪天君。那日并未取得药物，早些也是恢复心切，一下子就吃完了，因此身上并没有。”
只见照青史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叶梦走近一看，上面写着扶桑心炎：叶家；药物：罪天君；源珠：罪天君，花中君。写完之后又思索了一番，在药物后面加上了常天君，这才开口道：“听闻你的诉说，的确疑点重重，在下将会针对这些疑问逐步调查。”
叶梦看了看，并未理解照青史调查的意义，说：“为何如此复杂，莫不是还要去一趟地恒境？”
“那叶姑娘是如何作想的？”
“罪天君，明显是整个事件中最奇怪的一人，出手果决，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虑同门情谊；更何况药物也是他发现的，也是他令人炼制的。”叶梦退后几步，又走到椅子上坐下。
“原来如此，在你的角度可能的确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旁人角度，又是怎么样一个故事呢？譬如在下、水做，又或者生休门人、常天君？”
“可是你们并不知道详细情况，更不知道源珠的秘密，自然不会想到罪天君。先生你听我说完之后，难道不怀疑罪天君吗？莫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叶梦刚坐下就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些急切了。
“在下的确没有相信你所说的话，但也没有不相信你说的话。”
照青史一言，令叶梦不知如何接话。
“……”
“如此说明吧，谁让在下在路途上答应你要与你共享这相关的情报呢。你认为水做和在下应该怀疑罪天君，因为你把一切都告知于我们了？”
叶梦微微点头。
“而生休门人和常天君不明所以地攻击你，认定你是叛徒，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与你对等的情报？”
叶梦继续点头。
“可事实是，现下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更甚者，你怎知你所知的便是事件的全部？”
这下叶梦不点头了，但内心却觉得照青史说得深有道理。是啊，自己的见闻亦是有视角的限制，却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就是事实，这等行为，是何等的——傲慢。
“易地而处，设想一下常天君甚至罪天君，在他们视角中，你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
“可师兄他，的确十分可疑，加上源珠的事情，不可排除他的嫌疑。”
“源珠的事情，必须另行调查，涉及到的时间跨度太大。反倒是罪天君行为可疑这点，你不觉得跟你很像吗？”
“很像？”
“若你说的没有夸大，你们二人都不由分说地大打出手，动不动就要分生死，这样的你们都很奇怪。”
“确实，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并未多想，现在想想好似……”
“你们都中了扶桑心炎，但这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毕竟源珠的情报挂着呢。”
叶梦脑海中浮现了罪天君提她挡下攻击的那一幕。
“另外在下再说一点，你们三大天君有二人行为有异，那剩下那个正常的，是否显得有些不正常了呢？”
“不可能，师弟一直循规蹈矩，师兄大部分时间不是修炼就是战斗，我则对各种事情毫不关心，只有师弟一个处理门内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他绝不是轻易置气之人。”
叶梦使劲为常天君开解，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最后罗水大战时，他也明显留手，否则我这身体不一定完整！”
“他也中了扶桑心炎，为何没有半点异样？这便足够令人暗生疑窦，那日他来见你，但结果却是令你走入罪天君屋内发现了暗格，进而引发了你与罪天君的冲突，如此关键之人，必当好好调查。”
照青史眼神如炬，盯着叶梦，好似要把这番怀疑深深刻进她心里。
“师弟修行功法乃是中正平和，兴许他因此受到的影响小很多。”叶梦不敢直视，有些心绪地逼开目光。
“目前你性格已经与过去的千年大为不同，是扶桑心炎，还是药物，还是在下取出源珠，还是伤及神魂的缘故，还是兼而有之？因为在下插手，造成你变化的原因已经很难追溯，因此常天君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为何不是罪天君？”
“哦，因为打不过。”
叶梦赶紧告辞，结束这尴尬的对话，照青史也看时间长了点，于是就收拾东西，直言下次再聊。
“不论如何，你现在是叶梦了，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纠结过去。当然不能离开古海无涯附近，直至境界传承结束。”
叶梦走到门口时候，照青史说道。
“谢谢。”
“卡兹……”。
来到水做身旁，感受着内心的悸动，这种情绪仿佛跨越千年，回到自己还是娉婷少女时。
“你来了，与老师说完话了？”水做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见到叶梦进门，竟升起一朵红晕。
“寻得庇护的代价罢了。”
“莫要不开心，我虽然不知发生何时，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有个人说说话。”
“我方才说了不少话，怎么会再要说话呢？”叶梦想到方才说了许久，就喝了一杯茶水，于是自己起身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回头看见水做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要喝吗？”
“不用，多谢。其实是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何事？”
“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有何打算。叶梦心中起了波澜，自受伤醒来，自己心境大变，开始在意起了别人的眼光，而照青史帮自己取出大部分源珠后，心中所感是暌违已久的自由的感觉。可是照青史又怎么会知道源珠的情报，还能将自己的源珠取出？这重大的忽略，使得叶梦想要冲进书房质问，但是看着水做疲惫的双眼，心里想着下次再问吧。
“我是生休门的叛徒，如今重伤，唯有在古海无涯方能苟活。这既是我与他的交易，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在今后我便会在古海无涯好长一段岁月。”
“我也如此打算，我想在此好好修行，跟着老师努力学习，争取早日突破。然后就可以云游四海，看看天下间不曾见过的风景。”
水做在病床上憧憬着未来，而一旁的叶梦听闻，想到水做糟糕的身体，不由泛起一丝怜惜。
“你会的。只不过我届时可能仍然困锁在古海无涯，不能与你同往。”
“我相信老师会彻底解决那生休门的，若能力足够，我也想出一份力。你也会重新获得自由的生活，我们一定可以游览天下风光。我想去天麓山院，看看不画仙，看看姚娃子……””
“那得记住你老师说的话，好好养伤！”
“当然。我在好好养伤。”
充满希望的话语最能鼓动人心，叶梦开始不去想哪些阴谋诡计藏在表象之下，与水做在一起的无忧时光，更显得宝贵。
她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躯体的自由和心灵的自由都有各自重要的时候。作为梦天君的她，也许身体是自由的，但是心灵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过立场；而此刻名为叶梦的她，并不能离开古海无涯，但是驰骋的心灵，却有了更加广阔的空间。现在的叶梦没有心理枷锁，只是一时还不习惯而已，慢慢她会了解，自由是不需要拘束的。
二人就这样聊着些话题，直到独守知和问天算担心水做无聊，送来数本书籍，有杂文戏曲，话本野史，史书游记等等，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
水做不识字。
并非不识字，只是有许多字日常做农活用不到，因此村里学堂多年以来精简教材，也没有教这部分内容，导致水做半懂不懂，看得十分别扭。于是叶梦也找到自己当下应该做的事情，完全教会水做识字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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