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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缘起之战

    夜,冰冷的夜,织造着梦的人间。

    梦,可怖的梦,诉说着夜的漆黑。

    一路呼啸,寒风逐渐洗清了迷茫的人。回忆起自屠杀叶家开始,自己的心境就逐渐不对劲起来。以往虽不算是嗜杀成性,但至少对旁人他事漠不关心,但今日行事怎会如此莽撞。是叶家的扶桑心炎?还是有贼人趁虚而入?这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我得回去解释。”

    夜梦当即停下,正欲转身,忽闻霸气判词携带拳影铺天盖地而来,正是罪天君追杀而至。

    【问人间罪道如山,吾独辟一纪动乱。

    叹古今世道艰难,惟恶途永生得欢。】

    “叛徒,引颈就戮!”

    拳影爆裂之后,夜梦闪身出现在一旁,看着罪天君傲立当空,周身霸气如雷似电,再一次与师傅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但此刻夜梦心中可不是孺慕之情,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感。源珠,转生复活,千年温养,一个个信息在脑中过滤,难道是师尊为了复活而进行的千年布局?

    不论真相如何,夜梦只想逃走。

    “灵术:蜃楼缠。”

    一时间各种虚幻的藤蔓缠杀上来,有粗有细,有直刺倒刺,刺尖有些隐隐闪过诡异的光芒,昭示这此招绝非一个单纯的困人之招。

    但是罪天君任由这些毒藤毒草将自己越箍越紧,吸取调入体内的天地之力壮大自己,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一双鹰眼瞪着夜梦。

    对视一眼,夜梦恐惧更深,转身施展轻功就跑,几步来到了罗水上空。

    “哼!不识抬举!”

    罪天君见状,视藤蔓如无物,一步踏出,身上所缠绕的草木皆尽崩折,那些尖刺一点儿也没有刺入皮肤。伸手一扯,大半藤蔓都被拉扯断,落向了地面,少数几根挂在肩上,随着罪天君后续的动作,慢慢掉落下去。

    “只手撼山城!”

    罪天君面对执意逃窜的夜梦,施展强悍之招。

    夜梦不敢怠慢,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骨折筋断,当即施术以应对。

    “灵术:独揽水中月。”

    罪天君的招式无比霸道,招式直来直往,没有多么惊艳的化形,也没有多么巧妙的攻击方式,一力破万法!其所凝集的拳影,朴实无华,没有人会去怀疑这一切能否撼动一座城池。

    而夜梦术法无双,其实最为克制罪天君这种单纯的力量攻击。此时她心神化形出一个虚幻的月亮,承受着霸拳的冲击。而她跑到罗水上施展这一招,也是看到了夜色下,罗水中本就倒映着巨大的月亮。有此媒介,这招自然施展得无比顺利。

    虚假的水中月,预示着罪天君的攻击被引导至了空处,这便是纯粹强力的无奈。虽然作为大师兄,对师傅留下的术法都有不俗的研究,可是修行路上,各人的心境大不相同,罪天君知道自己极其擅长这些霸道武功,但是对奇门异术缺少天赋。眼见自己的攻击被化解,也不浪费力气,直接欺身上前,再开拳脚之争。

    夜梦见罪天君收招近身,忙将水中月倒转,方才的拳劲尽数哄向罪天君。后者无惧,抬起一双铁拳硬捍自己先前之招!只闻一声破空,两股狂暴的拳劲相撞,罪天君脚步一顿,一瞬之后,再度踏步上前,先前的招式已经不复存在。

    夜梦自知不可能凭借这镜像之招就打败罪天君,但是没想到仅仅一击就破了他自己先前的招式,一时间只能停下下一个术法的施展,被迫转而慌乱应敌。在罪天君绝对的强势面前,一切术法犹如梦幻泡影,最后被拖入罪天君擅长的硬碰硬的对决中。

    拳掌相接,高下立分。

    一者如蛟龙临渊,挥洒自如。

    一者似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同样的拳法,夜梦只能连连招架,相同的拳路,却防不住已知的攻击。交手不足一刻,已经身中数拳,若这样下去只能饮恨。

    “哈!”

    夜梦觑准时机,硬吃罪天君一记重拳,闪开一段空间,迅速掐诀施术。

    “灵术:夜来忽如梦。”

    近距离下,罪天君正当再度近身,却被一阵微风拂过,顿时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昏沉感觉一上头,罪天君暗叫糟糕,紧咬牙关,以极强的意志力支撑自己挪动几步,使自己躲过了夜梦反击的一拳。然而甫站定,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攻击将至,正欲反击,但是昏沉的感觉越反抗,其后的反扑就越明显。

    如此强提精神一躲,再强提,正是夜梦的目的,每一次支撑意识清醒需要集中的时间越来越长,罪天君钢铁般的身心也感到疲惫,这样下去必然会给夜梦致命一击的机会。但是每次想要通过痛感来挣脱术法控制时,都会被夜梦打断,或者再一次施术,不断加深自己的疲惫。

    眼见罪天君意识不清,夜梦正想借机逃走,又转念一想,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于是心中起了一个明悟。

    只有重伤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隐藏自己,甚至,杀了他!

    夜梦也被后一个念头吓一跳,但是现在自己被误会追杀,总要活着,方能在日后通过常天君解释清楚。看着和自己意识挣扎着的罪天君,只能对不住师兄了,师妹我来日再向你赔罪。

    思之又思,想之又想,唯有战斗方可辟开生路,夜梦眼神一变,不再惊慌失措,坚定了自己的心神。

    【仙影幻梦美如画,迷人不知杀。

    森罗诸天操万法,阴阳夜天华。】

    “灵术:蜃楼杀!”

    光影交换,夜梦即将命中罪天君之际,一道剑光划过,剑气纵横瞬间包裹了自己。

    “师姐,住手!”

    远处,常天君御空而来,眼见夜梦对罪天君施展杀招,心中大骇。看罪天君昏沉毫无防御的模样,这招若是打实了,脏腑必然受创,于是引动一片剑气,将二人分割起来,随后来到罪天君身边查看情况。

    “师弟,你听我说……”

    夜梦见常天君出现,打算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这时,罪天君突然睁开双目,怒意直冲云霄。

    “师弟,你可见到了,她真的对我下狠手。”

    罪天君拍着常天君的肩膀,边说边走向前去。

    “叛徒,你还有何可说?”

    随后一拳打出,夜梦见状迅速挣脱剑气,躲避攻击。

    “师姐,束手就擒吧。”

    常天君见状,只得摆好架势横剑相对,与罪天君一起蓄势待发。

    夜梦一时犹豫起来,她自己方才反应过来,其中有些蹊跷,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只觉得自己仿佛不是自己。

    常天君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夜梦,不知是人心变了还是变了人心,只能劝着说道:“师姐,不要反抗,我们回去慢慢说。”

    夜梦一时犹豫,抬头看向同门二人,师尊严厉的身影再度浮现,脑中疯狂思考着源珠的信息。

    大师兄可以吸收我二人的源珠,若这一切是他策划的话……

    “抱歉……”

    夜梦下定决心,要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

    “幻中自有人生路,天生吾道轮回入。”

    “灵术:梦中蜃楼兰!”

    夜梦绝式出手,一座古城景象展开天际,似大非大,似小非小,气势磅礴,其中蕴含了巨大的天地之力,又有着极其复杂玄妙的变化。

    “师姐不可啊!”

    常天君惊见夜梦使出绝招,心中不自觉认定她真有背叛的行为,感到万分伤心:“我们千年情谊,何苦自误!”

    “动手!不然来不及了。”罪天君催促说。

    “聚八荒,扫六合,天下霸道尽一拳!”

    “罪天一破风起魂!”

    凝聚,不断地凝聚,罪天君在体内,准确的说是在右拳不断凝聚天地之力,将之压缩,聚集到一点。可以想象,凭借罪天君强横的武体和意志,这压缩后的一拳将会有多大的威力。

    常天君也只能紧随其后,凝气于剑,剑出如神。

    【胸中藏一气,五蕴化剑罡。

    世间无一平,死生问寻常。】

    “剑破伪日见青天!”

    生休门罪、梦、常三大天君极招相会,在罗水上惊起剧烈震荡。

    楼兰蜃影,在大小虚实之间变化,其内时而高楼林立,人声鼎沸,一片繁华景象,时而残壁断垣,死气沉沉,一如死国萧瑟;时而兵荒马乱,战鼓隆隆,一派流血漂橹,时而风沙掩人,遮天蔽日,一副黄沙漫天。

    城在变,人在变,唯有这城的底蕴,这史写的沧桑,这岁月的冲刷,在这虚实之间不断上演。

    罪天君和常天君需要面对的,正是这一城市的厚重,几代人民的不甘,不断积累的历史。常天君后发先至,破天一剑直入岁月迷城,城市幻影如同画卷一般震动着,极力阻挡这精实的剑意。剑与城之间,如同虚实交界,泾渭分明。突然,剑锋起了变化,似有琉璃破碎,剑尖一点一点刺入那虚幻的画卷。

    “去!”

    罪天君蓄势完成,一拳轰出,震动这片天地。

    凝练至极的拳劲,好似流星划过。强,是无与伦比的强,快,是极致的快。快速,强大,正是这拳的特点,才与画卷接触,虚实分界尽数瓦解,似镜子碎裂,割开了画卷世界,常天君的剑意也顺势突破进去。

    就在这一刻,承载楼兰城的画卷破碎的同时,整座城市由虚凝实,竟不再是一副画卷,一段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感觉。拳与剑在城市中横冲直撞,破坏了一座又一座的建筑,冲刷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影,可是历史流转,倒下的房屋可以再建,死去的生命也将慢慢繁衍,时光不曾停留。随着城市历史轮回,纵使破坏地再厉害,也不敌城市的生机,岁月的痕迹,轮回的意义,场景转换间,城市依旧如故。

    眼见蜃影即将将罪天君和常天君一起吞入,霸道的拳影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如同岳擎欢亲临!

    霸道的拳,是快,是强,更是霸道,是无双霸道的意识!

    这天地容不下的我来!这天地不允许的我来!这天地做不到的我来!无惧天地,无视规则,一力破万法的前提并不是足够强大的力量,而是驾驭这股力量的意志!

    吾乃最强!因此吾出的拳,方能最强!

    正是这天地唯我独尊的意志,赋予了无物不破的铁拳!庞大的城市中,突然震动了起来,一瞬间大半城市建筑倒塌,人影奔走逃窜,转瞬之后又恢复如初,旋即又一次地动山摇,破坏大半城市。

    这样循环数次,整个蜃影不稳起来,边缘开始模糊不清,每次恢复的画面都会小了一些。但是夜梦依然苦苦坚持,这一招她已经苦练百年,这一次如此完美地施展,使她感到一丝希望,一丝逃离的希望,一丝超越师兄的希望。因此本就勉力而为,加上不断维持招式的轮回,她眼睛和鼻子都流下了鲜血。

    “这一招,经验我的决心吧。”

    夜梦孤注一掷,将最后的力量灌入招式之中,登时城市幻影更快地向二人推进。罪天君见状,拳意攀升至顶峰,一道金色流星一般都拳影,破开了城市的束缚,径直杀向梦天君夜梦,其后还跟着一段剑意。

    虽然罪天君没有打破这幻影城市,但是这城市也困不住这逆天一拳!双方不做躲闪,互换一招!

    夜梦方才看见拳影破出,便被击中,随后常天君的剑意入体,这两股天地之力蕴含发招人的意识,在夜梦体内肆意冲撞、破坏生机。

    而夜梦也是狠角色,中招之后不是第一时间收招自救,而是控制城市将二人吞入,经历历史冲刷,世代变迁,轮回磨盘。随后喷出一大口血,遁出一段距离后,失去了意识。

    楼兰近在咫尺,二人来不及收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罪天君一掌推开常天君,独自一个人被吞入楼兰之中!

    “传承令!”罪天君被吸入之前对常天君喊道。

    常天君马上看向夜梦方才所在,只余漆黑的夜,冰冷的罗水。

    “她明明中了一拳一剑,没有防御,这伤势恐危及性命!”然而罗水涛涛,空气中只留下丝丝点点的血腥味道,提醒着方才的惨烈。

    常天君找寻片刻后,空中蜃影逐渐淡化,罪天君的身影显现出来。

    “师兄!”常天君迅速上前查看状况,却被罪天君抬手停下,二人相持一小会儿,罪天君浑身迸射出数道血柱,眼耳口鼻都有不同程度的流血。

    “师兄!大哥!”常天君着急喊道,看着罪天君摇摇欲坠,赶忙上前扶住。

    “此招厉害,若是再多困我一会儿,怕是要伤了根本,短期内修为下降。”罪天君纵使虚弱,也只是轻轻握住常天君的手臂。

    “师弟,那刀鞘里,便是我们谋划千年的传承令,一定要从叛徒手里夺回来!师尊的心血靠你了。”

    “是,师兄。杀叛徒,夺令牌!”

    正说着,不远处生休门大军集结,大大小小的船只慢慢显现,一场追杀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