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源珠之问
“一步风雨二日烟，三生有幸四世缘。
五谷丰登六畜兴，七曜辉煌八卦田。”
数日一过，水做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轻声读书了。
上半身虽然还使不上劲，但是已经可以抬手动脚，并顺畅地转头了。只是那一刀贯穿胸腹，肺腑受损极重，胃次之，故读书说话依旧气短，饮食依旧稀薄。
相比刚救回来时失血过多，每日至多一次，而现在气血逐渐饱满，每日如厕便是水做心里一大修行。
在吴江村里尚有好兄弟吴山，二人光着身子下吴江摸鱼抓虾，不知多少次了，倒也没有太过见外。只是有一次被叶梦撞见，尚不能动弹的他也只能用眼神表达羞涩。自那次之后，叶梦主动承担起了这项任务，水做除了照青史例行的医治，吃喝清洁，全部由叶梦完成。
吴山看水做的眼神都变了。
临行前终于可以轻声细语地说些话了，水做想表示抗议，叶梦淡淡地说：“我活了一千多年了，有何见不得的。”便将满腹委屈吞了下去。
此刻水做面颊虽然还对着面前的书籍，但眼珠子已经开始打转，尿意似是一条蛊虫，带着倒钩的千百虫脚来回爬动。
“七曜辉煌，这几个字可已经识得了？”
叶梦在一旁，仔细地织着什么，一边督促着水做的功课。
“识得了。”
“那翻下一页吧，应是游学篇了，慢慢来。”
夜梦头也不抬，大好的阳光撒在屋内，春日的寒气逐渐远去。
水做缓慢地抬起手，一点点挪动手肘，尽量避免动肩膀，将书翻到下一页。
“啪嗒”一声，书本自床案上掉下。
“我来。”叶梦放下手中针线，捡起书籍问到：“还要看吗？”
水做自然是想继续识字的，但是现在他实在不适，这犹豫片刻，叶梦已然从他眼神知晓心里想什么。将书本放在桌上，转身拿了夜壶过来，水做看到，脸上又红了起来。
待叶梦端着夜壶出门，水做靠着想：叶梦姑娘年长我这么多岁，她看我如同看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子一般，我该叫她奶奶还是祖宗？
叶梦回来，见他眼神不敢直视自己，定是心中又想了些胡思乱想的问题，于是迅速支起床上书案，继续让水做读书识字。
差一千多岁啊。
………………
生休门内，常天君与肖正光告别后，急匆匆赶到大殿后方，三位天君的院落处。路上从威严的殿堂，穿过琳琅的庭院，急促的脚步不曾停止，直到看见生休门的霸主“恶罪天枭”岳擎欢，一人在园中独酌。
“师兄……”常天君未及提问，只见罪天君一挥手，几名在旁侯着的侍女快步退下。
“丽日牙鬼，顾好入口。”
“遵命。”
庭院里花草发出淅索的声音，正是隐藏在暗处的“丽日牙鬼”刹幽天离开的动静。
“师弟，你平日向来稳重，为何此时如此急迫？”
罪天君拿出一个空酒杯，向里面斟满酒，推给一旁的空座，并说：
“看你的样子，今后不用遣人禀告，亦知你铩羽而归。”
“师兄，你可知师姐为何叛逃？”
常天君随即坐下，将长剑靠在亭子一边的柱子上。
“怎会知道？只不过被我撞破，无非就是几种可能。”
“你不关心吗？”
“不关心。师尊定下的计策不可动摇，在她夺走传承令不归还时，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罪天君声音沉稳，眼神却有些飘忽。
“师兄可知源珠之事？”
常天君饮了一口，忽然神色一变：“这是……渊云海韵？”
“正是。你追去多日未归，定是与她在一起，而五姨在师妹叛逃第二天就派了个意想不到的使者上门试探，我追出全力一战，赢得干净利落。”
罪天君说了那人覆面人试探的事，神色狠辣。
见常天君仍然在思索，便继续说道：“师妹无缘无故进我房间，恰巧看到源珠的情报，这其中怎可能无人引导？”
“师兄那你为何还……”
常天君有所明悟，却又更加觉得罪天君深不可测。
“师兄你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师姐是否有参与？”
罪天君平日不理内务，不代表他头脑简单。此刻常天君只觉得师兄只是不想浪费修行的时间罢了，不论城府谋略，师尊自是他心中第一，而作为其亲传大弟子的罪天君，经过千年沉淀，也愈发像师尊了。
“并非完全如此。”
罪天君摸了摸肋下，虽然已无大碍，但想到自己千年来苦修不辍，竟然依旧不能轻取梦天君。那夜出手，正是有三分自负在里面，以为轻易可生擒之，结果确实自己差点重伤。现在思来想去，一切可能都是源珠的问题，三人的一身超凡修为，其实都是源珠给的。
“我先与你说一下源珠的事吧……”
罪天君拿出师傅留下的古卷，慢慢跟元道煌讲述了源珠的秘密。
“所以那日我叫师妹留下传承令，自是愿意告诉她源珠之事，免生误会。可她非但不听，竟然直接对我用上杀招，我才觉得她应该是别有目的，更何况师尊的计划中传承令实乃重中之重，绝不能轻放。等追至罗水上方开始，便觉得她真可能背叛我们，生擒审问或者杀人取珠，只看当时战况如何发展。”
罪天君一口饮尽，这几日内忧外患，又对上了天麓山院，暗夺传承令之事亦即将暴露，生休门处境岌岌可危。
“师兄你是说，师姐她本身别有所图？”常天君听得罪天君一说，心中疑惑更多了。
“未曾确定，只是行为难以解释。”
“那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一趟了。”
“何地？”
“古海无涯。”
“你觉得师妹会在那里，而不是渊罗府城？”
“没错，我怀疑照青史这人，是经我之口故意邀请我们去的。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师姐带在身古海无涯，至少师姐的情报在。”
“为何如此肯定？”
“师兄你常年闭关修炼，自不如我掌握时事，古海无涯闻名多年，只不过与正道交好，方才不予接触；更重要的是，照青史与我交手时，有强调‘交易’。只不过传承令不知是否会交到渊罗主宰那，毕竟当时还有一个都尉在场。”
“看来值得一去。”罪天君当即做好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
“师兄，我还有两件事情要与你商量。”常天君见一件重要的事情有了定论，便想起了其它事情。
“说吧。”罪天君又倒起了酒。
“事关我那侍女焦七七，当年我见她有些天赋，指点过修炼，哪知她竟然几十年便成后天境界。当时我大喜，便向师兄讨要了师尊宝库中的一物赠与她。”
“我有印象，我记得你当初挑了一个小琵琶，内嵌短剑。”
“正是，此琵琶名唤燕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是一柄普通的邪兵，没有在意，此次与天麓山院学生的战斗中，焦七七拔出后，竟然发现是一把品级极高的魔器！焦七七在战斗中险些被彻底夺舍，应是剑上的意识看不上这后天境界的武体。”
“现在何处？”罪天君顿时来了一点兴致，毕竟附有意识的魔界魔兵，乃是极好沟通魔界的媒介。
“山涧宅邸，当时尚不知源珠之事，因此五姨看着。”
常天君也知道生休门被打上魔教的污名，虽不在意，多少也有些不忿，想要看看这魔界究竟是何种牛鬼蛇神。
“让手下人尽早接过来，你五姨，在你师姐这件事上，怕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在看过源珠之事后，我甚至觉得是五姨主导的一切。”
常天君猜测，本就疑惑为何多年不见的五姨会再度到来。
“是与不是，古海无涯一趟自会知晓。”
罪天君无奈，若不是内外交加，何惧魔界与那未知的黑手。
“还有一事，便是照青史提到了……弥天柒罪。我猜也是故意露出的情报。”常天君把全部的信息都倒出来。
“这个照青史，也是十分难缠的角色啊。他实力如何？”
“远在我之上。”
常天君如实回答，能面不改色接下自己与花中君合招之人，定非易于之辈。
“此人究竟是何用意？”
罪天君听常天君如此肯定地承认技不如人，将照青史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我认为，若他有心相助渊罗主宰，以他的情报能力和武力，只要渊罗主宰想，灭我生休门的根基只是代价大小。因此，不妨先将其看做一个生意人，如他所说是一个中立的立场。”
“有理。世上可没有免得的午餐，看来此行亦是落入了他人算计之中，若只是公平交易还好，否则就让他尝尝我的霸拳！”罪天君紧握双手，神色坚定。
“既然如此，我先去交代事务去了。告辞。”
“慢，为兄有事相求。”罪天君突然叫住正欲离开的常天君。
“师兄请说。”
“去演武场，切磋一招。”
常天君先是眼神一惊，想了想后，又恢复了平静，说道：“好。”
拿上了剑，二人一路来到演武场，边走边调节自身状态。常天君知晓自己那师兄实在是一个武痴，也许他各个方面皆十分优秀，可在他的武学天赋面前，却显得有些平庸。
彼时，大家都还没有突破先天境界时，师兄让右拳便可轻易击败自己，而生休门甫建立时候的几场硬仗，都是师兄力挽狂澜。看来这次与师姐的战斗刺激到他了，常天君如是想着。
岳擎欢站定，昂然道：“你以罪愆之招刺我右胸，我全力防守。切记使出全力，绝不可收手应付。”
“好，师兄请指教。”常天君气运周天，心神浸泡在天地之间，全力施展极招，因为他自信罪天君的实力。
沟通天地，福至心灵，心境和气势不断统一，剑刃缓缓亮出光芒。
【胸中藏一气，五蕴化剑罡。
世间无一平，死生问寻常。】
常天君身体缓缓升至半空，天地之力逐渐快速汇集，如此准备万全的一剑，每一个动作都是心之所向，每一份力量都充分调动。
“人间有末日，末日有天罚，天罚有雷劫，雷劫降人间！”
心神完全化形，心境完美契合，末日一剑天罚降，至此炼狱是寻常！
“尘世罪愆一剑罚！”
但见一道闪电快得超越视线，罪愆一剑已然临身。
罪天君眼神震惊，右拳直冲，似有虎啸龙吟，拳意正中剑意，罪罚意境直逼罪天君内心，生生拷问此生罪恶。
但是罪天君不屈的霸道意志坚守本心，任凭罪名加身，一拳轰杀！
这一瞬交手不过眨眼，二人反应过来后，常天君的剑已经刺入皮肉寸许！二人见状，一人收剑撤招，一人双拳倏出。下一秒，常天君倒飞出去，在地上点了三四步方才稳住身形，随即啐了一口血沫。
“为何收招？”
罪天君右胸鲜血红了一块，却十分生气地说：“怕伤了我？”
“不敢，只是……”
常天君未想到自己一剑虽强，但是师兄有所准备应不至于受伤，可方才分明看到他眼神中的一缕慌乱。
“罢了，对待敌人可不能心软。方才两拳，小惩大诫，我们算是扯平了。”
罪天君挥挥手说：“不用在意我，去忙吧，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
“是。”
常天君转身进了大殿，开始安排门内事务。
罪天君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推开房门，拿出酒壶咚咚咚喝着，强压心底升起的一丝怨怼。
“源珠，这千年以来，都是源珠的功劳吗？师尊，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那我这为了夺取渊罗境，日夜苦修又算什么？”
“师尊你曾说我少年天才，适合继承衣钵，可那时的我只想陪在师尊你身侧。后来逐渐了解你的想法，我迅速跨入先天境界，只为成你的助力。师尊你兵败身死，我伤心只余，照你的意思整合成立了生休门，得到了源珠。而今苦修千年，不及你的一颗源珠！”
“师尊我很怀疑，你当初收留我教导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是将我们三人作为鼎炉吗？现如今师妹反目，我的好叔伯们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罪天君枯坐在椅子上，心思流转，汇聚着脑中已知的线索，心中渐渐做了一个决定。
五谷丰登六畜兴，七曜辉煌八卦田。”
数日一过，水做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轻声读书了。
上半身虽然还使不上劲，但是已经可以抬手动脚，并顺畅地转头了。只是那一刀贯穿胸腹，肺腑受损极重，胃次之，故读书说话依旧气短，饮食依旧稀薄。
相比刚救回来时失血过多，每日至多一次，而现在气血逐渐饱满，每日如厕便是水做心里一大修行。
在吴江村里尚有好兄弟吴山，二人光着身子下吴江摸鱼抓虾，不知多少次了，倒也没有太过见外。只是有一次被叶梦撞见，尚不能动弹的他也只能用眼神表达羞涩。自那次之后，叶梦主动承担起了这项任务，水做除了照青史例行的医治，吃喝清洁，全部由叶梦完成。
吴山看水做的眼神都变了。
临行前终于可以轻声细语地说些话了，水做想表示抗议，叶梦淡淡地说：“我活了一千多年了，有何见不得的。”便将满腹委屈吞了下去。
此刻水做面颊虽然还对着面前的书籍，但眼珠子已经开始打转，尿意似是一条蛊虫，带着倒钩的千百虫脚来回爬动。
“七曜辉煌，这几个字可已经识得了？”
叶梦在一旁，仔细地织着什么，一边督促着水做的功课。
“识得了。”
“那翻下一页吧，应是游学篇了，慢慢来。”
夜梦头也不抬，大好的阳光撒在屋内，春日的寒气逐渐远去。
水做缓慢地抬起手，一点点挪动手肘，尽量避免动肩膀，将书翻到下一页。
“啪嗒”一声，书本自床案上掉下。
“我来。”叶梦放下手中针线，捡起书籍问到：“还要看吗？”
水做自然是想继续识字的，但是现在他实在不适，这犹豫片刻，叶梦已然从他眼神知晓心里想什么。将书本放在桌上，转身拿了夜壶过来，水做看到，脸上又红了起来。
待叶梦端着夜壶出门，水做靠着想：叶梦姑娘年长我这么多岁，她看我如同看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子一般，我该叫她奶奶还是祖宗？
叶梦回来，见他眼神不敢直视自己，定是心中又想了些胡思乱想的问题，于是迅速支起床上书案，继续让水做读书识字。
差一千多岁啊。
………………
生休门内，常天君与肖正光告别后，急匆匆赶到大殿后方，三位天君的院落处。路上从威严的殿堂，穿过琳琅的庭院，急促的脚步不曾停止，直到看见生休门的霸主“恶罪天枭”岳擎欢，一人在园中独酌。
“师兄……”常天君未及提问，只见罪天君一挥手，几名在旁侯着的侍女快步退下。
“丽日牙鬼，顾好入口。”
“遵命。”
庭院里花草发出淅索的声音，正是隐藏在暗处的“丽日牙鬼”刹幽天离开的动静。
“师弟，你平日向来稳重，为何此时如此急迫？”
罪天君拿出一个空酒杯，向里面斟满酒，推给一旁的空座，并说：
“看你的样子，今后不用遣人禀告，亦知你铩羽而归。”
“师兄，你可知师姐为何叛逃？”
常天君随即坐下，将长剑靠在亭子一边的柱子上。
“怎会知道？只不过被我撞破，无非就是几种可能。”
“你不关心吗？”
“不关心。师尊定下的计策不可动摇，在她夺走传承令不归还时，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罪天君声音沉稳，眼神却有些飘忽。
“师兄可知源珠之事？”
常天君饮了一口，忽然神色一变：“这是……渊云海韵？”
“正是。你追去多日未归，定是与她在一起，而五姨在师妹叛逃第二天就派了个意想不到的使者上门试探，我追出全力一战，赢得干净利落。”
罪天君说了那人覆面人试探的事，神色狠辣。
见常天君仍然在思索，便继续说道：“师妹无缘无故进我房间，恰巧看到源珠的情报，这其中怎可能无人引导？”
“师兄那你为何还……”
常天君有所明悟，却又更加觉得罪天君深不可测。
“师兄你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师姐是否有参与？”
罪天君平日不理内务，不代表他头脑简单。此刻常天君只觉得师兄只是不想浪费修行的时间罢了，不论城府谋略，师尊自是他心中第一，而作为其亲传大弟子的罪天君，经过千年沉淀，也愈发像师尊了。
“并非完全如此。”
罪天君摸了摸肋下，虽然已无大碍，但想到自己千年来苦修不辍，竟然依旧不能轻取梦天君。那夜出手，正是有三分自负在里面，以为轻易可生擒之，结果确实自己差点重伤。现在思来想去，一切可能都是源珠的问题，三人的一身超凡修为，其实都是源珠给的。
“我先与你说一下源珠的事吧……”
罪天君拿出师傅留下的古卷，慢慢跟元道煌讲述了源珠的秘密。
“所以那日我叫师妹留下传承令，自是愿意告诉她源珠之事，免生误会。可她非但不听，竟然直接对我用上杀招，我才觉得她应该是别有目的，更何况师尊的计划中传承令实乃重中之重，绝不能轻放。等追至罗水上方开始，便觉得她真可能背叛我们，生擒审问或者杀人取珠，只看当时战况如何发展。”
罪天君一口饮尽，这几日内忧外患，又对上了天麓山院，暗夺传承令之事亦即将暴露，生休门处境岌岌可危。
“师兄你是说，师姐她本身别有所图？”常天君听得罪天君一说，心中疑惑更多了。
“未曾确定，只是行为难以解释。”
“那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一趟了。”
“何地？”
“古海无涯。”
“你觉得师妹会在那里，而不是渊罗府城？”
“没错，我怀疑照青史这人，是经我之口故意邀请我们去的。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师姐带在身古海无涯，至少师姐的情报在。”
“为何如此肯定？”
“师兄你常年闭关修炼，自不如我掌握时事，古海无涯闻名多年，只不过与正道交好，方才不予接触；更重要的是，照青史与我交手时，有强调‘交易’。只不过传承令不知是否会交到渊罗主宰那，毕竟当时还有一个都尉在场。”
“看来值得一去。”罪天君当即做好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
“师兄，我还有两件事情要与你商量。”常天君见一件重要的事情有了定论，便想起了其它事情。
“说吧。”罪天君又倒起了酒。
“事关我那侍女焦七七，当年我见她有些天赋，指点过修炼，哪知她竟然几十年便成后天境界。当时我大喜，便向师兄讨要了师尊宝库中的一物赠与她。”
“我有印象，我记得你当初挑了一个小琵琶，内嵌短剑。”
“正是，此琵琶名唤燕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是一柄普通的邪兵，没有在意，此次与天麓山院学生的战斗中，焦七七拔出后，竟然发现是一把品级极高的魔器！焦七七在战斗中险些被彻底夺舍，应是剑上的意识看不上这后天境界的武体。”
“现在何处？”罪天君顿时来了一点兴致，毕竟附有意识的魔界魔兵，乃是极好沟通魔界的媒介。
“山涧宅邸，当时尚不知源珠之事，因此五姨看着。”
常天君也知道生休门被打上魔教的污名，虽不在意，多少也有些不忿，想要看看这魔界究竟是何种牛鬼蛇神。
“让手下人尽早接过来，你五姨，在你师姐这件事上，怕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在看过源珠之事后，我甚至觉得是五姨主导的一切。”
常天君猜测，本就疑惑为何多年不见的五姨会再度到来。
“是与不是，古海无涯一趟自会知晓。”
罪天君无奈，若不是内外交加，何惧魔界与那未知的黑手。
“还有一事，便是照青史提到了……弥天柒罪。我猜也是故意露出的情报。”常天君把全部的信息都倒出来。
“这个照青史，也是十分难缠的角色啊。他实力如何？”
“远在我之上。”
常天君如实回答，能面不改色接下自己与花中君合招之人，定非易于之辈。
“此人究竟是何用意？”
罪天君听常天君如此肯定地承认技不如人，将照青史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我认为，若他有心相助渊罗主宰，以他的情报能力和武力，只要渊罗主宰想，灭我生休门的根基只是代价大小。因此，不妨先将其看做一个生意人，如他所说是一个中立的立场。”
“有理。世上可没有免得的午餐，看来此行亦是落入了他人算计之中，若只是公平交易还好，否则就让他尝尝我的霸拳！”罪天君紧握双手，神色坚定。
“既然如此，我先去交代事务去了。告辞。”
“慢，为兄有事相求。”罪天君突然叫住正欲离开的常天君。
“师兄请说。”
“去演武场，切磋一招。”
常天君先是眼神一惊，想了想后，又恢复了平静，说道：“好。”
拿上了剑，二人一路来到演武场，边走边调节自身状态。常天君知晓自己那师兄实在是一个武痴，也许他各个方面皆十分优秀，可在他的武学天赋面前，却显得有些平庸。
彼时，大家都还没有突破先天境界时，师兄让右拳便可轻易击败自己，而生休门甫建立时候的几场硬仗，都是师兄力挽狂澜。看来这次与师姐的战斗刺激到他了，常天君如是想着。
岳擎欢站定，昂然道：“你以罪愆之招刺我右胸，我全力防守。切记使出全力，绝不可收手应付。”
“好，师兄请指教。”常天君气运周天，心神浸泡在天地之间，全力施展极招，因为他自信罪天君的实力。
沟通天地，福至心灵，心境和气势不断统一，剑刃缓缓亮出光芒。
【胸中藏一气，五蕴化剑罡。
世间无一平，死生问寻常。】
常天君身体缓缓升至半空，天地之力逐渐快速汇集，如此准备万全的一剑，每一个动作都是心之所向，每一份力量都充分调动。
“人间有末日，末日有天罚，天罚有雷劫，雷劫降人间！”
心神完全化形，心境完美契合，末日一剑天罚降，至此炼狱是寻常！
“尘世罪愆一剑罚！”
但见一道闪电快得超越视线，罪愆一剑已然临身。
罪天君眼神震惊，右拳直冲，似有虎啸龙吟，拳意正中剑意，罪罚意境直逼罪天君内心，生生拷问此生罪恶。
但是罪天君不屈的霸道意志坚守本心，任凭罪名加身，一拳轰杀！
这一瞬交手不过眨眼，二人反应过来后，常天君的剑已经刺入皮肉寸许！二人见状，一人收剑撤招，一人双拳倏出。下一秒，常天君倒飞出去，在地上点了三四步方才稳住身形，随即啐了一口血沫。
“为何收招？”
罪天君右胸鲜血红了一块，却十分生气地说：“怕伤了我？”
“不敢，只是……”
常天君未想到自己一剑虽强，但是师兄有所准备应不至于受伤，可方才分明看到他眼神中的一缕慌乱。
“罢了，对待敌人可不能心软。方才两拳，小惩大诫，我们算是扯平了。”
罪天君挥挥手说：“不用在意我，去忙吧，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
“是。”
常天君转身进了大殿，开始安排门内事务。
罪天君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推开房门，拿出酒壶咚咚咚喝着，强压心底升起的一丝怨怼。
“源珠，这千年以来，都是源珠的功劳吗？师尊，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那我这为了夺取渊罗境，日夜苦修又算什么？”
“师尊你曾说我少年天才，适合继承衣钵，可那时的我只想陪在师尊你身侧。后来逐渐了解你的想法，我迅速跨入先天境界，只为成你的助力。师尊你兵败身死，我伤心只余，照你的意思整合成立了生休门，得到了源珠。而今苦修千年，不及你的一颗源珠！”
“师尊我很怀疑，你当初收留我教导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是将我们三人作为鼎炉吗？现如今师妹反目，我的好叔伯们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罪天君枯坐在椅子上，心思流转，汇聚着脑中已知的线索，心中渐渐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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