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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庙中重逢

    一刻钟后,曹叔等人匆匆赶回到观音庙前。

    庙门前,老马忽地停下了脚步。

    “老马,你干嘛呢,马蹄抽筋啦?”,赵宁见状问道。

    “你才马蹄抽筋,我是在想,都监那边不会少那么一两个人吧”

    听了老马的话,赵宁想起了埋在雪坟中的王括。

    “走吧,担心也没用”

    赵宁说罢,便大步流星朝着院子走去。

    曹叔没有说话,但老马所说便是其内心所担心的。

    三人走过小院,来到小庙的木格门前。思虑再三,曹叔还是猛地用力推开木格门。

    “吱呀”一声,木格门应声倒地,这倒霉的门板不久前被老马一脚踢飞了。

    黯淡清冷的月光夹杂着风雪,卷进狭小的小庙内。借助庙里微弱跳动的烛光,曹叔等三人赫然看见在观音塑像下,站着几个人。

    “诶,好不容易弄好的,赶紧把门关上,冻死人了”

    魏都监正站在观音塑像的条桌旁,对着曹叔大声喊道。

    “老家伙…”

    曹叔嘴上小声骂道,脸上却挂上了一丝笑容。

    魏都监一路的四人都在庙中。

    “你说谁老家伙呢,我可听到了,赶紧进来吧”,魏都监搓着双手说道。

    耿远和中年男人原本站在柱子旁,正细声交谈着,见木门外站着曹叔等人,连忙迎上前去,招呼曹叔等人进门。但就这样,耿远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少了一人,王括呢?”

    耿远仍不知情,怔怔地问道。

    赵宁和老马将门板放回原位,随后沉默地站到魏都监身旁,良久没有回答。

    “王括死了…”,曹叔轻轻说道。

    耿远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虽说早有预感,曹叔亲口说出这消息时,耿远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王括殒命的现实。

    “什么!王括死了?”

    陈启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双眼震颤地看着曹叔。

    “王括真的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曹叔等人面对陈启的连串发问,迟迟不知如何作答。良久,曹叔才低沉地回答道:“他走得,没什么痛苦”

    短短一句回答,已让陈启悲痛得无以言表,两行清泪潸然滚落,开始低声啜泣了起来。

    狭小昏暗的小庙,悲伤压抑的气氛再次笼罩着众人。

    其实,王括死得极为凄惨。若在此时和盘托出,则只会徒增陈启的悲痛,影响众人士气。在炼域里,与行军作战的道理其实相同,若悲观情绪肆意蔓延,绝对会影响众人士气,结局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善意的谎言,有时是必不可少的。

    曹叔安慰道:“节哀顺变,我们已将其妥善下葬”。

    “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时间实在紧迫”

    “老魏,赶紧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如曹叔所说,耿远等人赶回到观音庙前,已经清晰地听见更夫再次唱筹。

    “二更五点尽,三更起,夜半”

    耿远每次听到唱筹声后,都默默地估算着时间。在三更起之后约一刻钟,曹叔等人才赶回到庙中。随后等来的,便是王括遇害的消息。此时,死亡气息直面而来,才让耿远切身体会到了炼域的恐怖。

    “耿远,就由你来说一下吧”,魏都监在条桌前席地而坐。

    “我?都监,这……”

    “既然是你发现的,当然由你来讲解”,魏都监说道。

    随后,耿远当着众人,娓娓讲述了在城东北发现的一处破屋及大胆猜想。

    “耿远兄弟,你在说什么梦话?”,老马笑着说道。

    曹叔一直沉默思索,待耿远结束后,才开口说道:“城东北角的宅子,现在是卖煎饼的张炉子家,我和他虽不相熟,但他确实就住在那处宅子里。但在这炼狱里,却是一间破败烧毁的破屋,真是有趣”

    “这有什么有趣的,我听了头都疼了”

    “诶,老赵,你听明白了吗?”

    面对老马,赵宁面露鄙夷之色。

    曹叔接着说道:“有趣的是,平谷城这么多年,我只记得为数不多的几次失火”

    “一次是十年前,钱家少爷钱康十岁生日那晚,马厩失火,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另一次也是十年前,就在钱宅马厩失火后不久,城东北角一处民宅也烧了起来,而那一次,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耿远心中一阵狂喜,若曹叔所说的失火民宅与东北角的是同一处民宅,那则自己所推测的情况是有可能成立的。

    “曹叔,当年失火的民宅,难道就是我们今晚看到的那处?”

    曹叔无奈回道:“按照你所描述的,应该便是同一处民宅。不过,据传火灾过后,在宅子里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紧紧抱在了一起,怎么也无法分开”

    “那场面实在太过惨烈,当天进到屋内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后来陆续都搬出了平谷城。那场火灾也就成为了市井传说,已无法考究”

    听曹叔说完,陈启已是脸色煞白。显然,陈启正极度后悔,方才为何坐在破屋门前,殊不知屋内竟发生过这般惨案。

    既然曹叔也记得该处失火的民宅,那一些猜想也渐渐得以证实,不过耿远心中仍有几处疑点需要合理解释。

    “曹叔,那宅子里遇害的是什么人,还有那宅子有没有遭遇过其他火灾”,耿远连声问道。

    稍稍清了清嗓子,曹叔说道:“我印象中便仅有那一次,不过那宅子里的遇难者我倒不认识。相隔几年,张炉子搬进平谷城的,便在那破屋落了脚,一直住到现在”

    待曹叔说完,魏都监略带深意地看了看陈启,微微笑着说道:“那么,破屋的线索也就到这里了,届时进去一探究竟,或许能查到更多的东西”

    “老曹,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随后,曹叔也原原本本地讲出在钱宅的所见所闻:亭台院落的遍地尸骸,钱家老爷的诡异尸首,山夏骏马的死状等等,唯独没有说宅门口的那个可怜人王括。

    尽管曹叔平静地讲述着宅内的发现,魏都监小队三人依然听得胆战心惊,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只有中年男人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多少波动。

    “那钱家老爷死得真惨啊,怎么像是被那五匹骏马分尸了啊…”

    “宅里一百多号人,竟然未能伤及那恶鬼分毫…”

    “那恶鬼力量如此惊人?竟可以将千余斤重的骏马给摔死…”

    “钱宅灭门,会不会与十年前的马厩失火有关?”

    “钱宅和城东北角的破屋,门口灯笼都是没有烛火的,这是有什么关联吗”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一时间,屋内气氛竟开始热烈了起来。

    在众人谈论之际,赵宁从腰带间抽出了一小块碎布,紧紧攥在手中,那正是王括手中的那一小块碎布。

    “各位,请看看这块碎布”

    赵宁摊开的右手手心上,托着一小块质地精良的蓝色碎布。

    “这是我在宅门旁,钱宅家丁手里发现的,这布料似乎不属于宅内任何一人,我认为甚是可疑,便带了回来”

    老马听出赵宁撒了慌,也心领神会地选择了沉默。

    “我们三人都已看过这块碎布,暂时没有头绪,你们传看一下吧”

    魏都监等人取过碎布一一传看,耿远轻轻摩挲着这一小块碎布,只觉得布料轻柔华美,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穷小子,啥世面都没有见识过,耸耸肩便将布料交到了陈启手中。

    陈启此时已止住了啜泣,揉着稍微有些浮肿发红的双眼。

    “这布料质地绵软、织纹细腻精美,一看便知是上等布料,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

    “不过,这织纹不像是大都常见的款式。嗯…像是骏马纹,这种织纹在山夏国倒是比较常见”

    “还有,这布料的颜色,以我浅薄见识,应该是山夏国月丘一带所产的蓝空石所磨制的染料,这种染料在阳光下会显出淡淡银灰色,而在夜晚看上去则是这种浅蓝色”

    “不过蓝空石已极为稀少,蓝空石磨制染料则更为珍贵,能穿此种布料衣服的人,必定是达官贵人。你们是在哪里搞到这布料的”

    陈启自顾自地说了一通。

    “从哪里弄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这奸商,刚刚说的可不可信啊”,老马反唇相讥道。

    “我是有良心的商人,才不是什么奸商。另外,要相信商人的眼光,我在大都肃京这几年,可是见过不少国外商品,不会有错的”

    魏都监连忙笑着说道:“请不要见怪,这老马就是这种脾性”

    “理解,毕竟他也没有见识过,这很正常”

    陈启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还有,这布料你们不需要了吧,我就收下了。不对,我再研究研究”

    众人看着陈启厚颜无耻将布料据为己有,也没有阻止。相反,曹叔还摊出手示意陈启请便。

    耿远在旁一直安静地听着,在陈启美滋滋地将布料收入囊中后,忽然将几个点都联系到了一起,遂急忙说道:“陈启,你说这布料来自山夏国?”

    “正是,怎么了?”

    “曹叔说过在钱宅马厩里,也有五匹山夏骏马。”

    “钱家老爷喜爱收集天下名驹,这你也是知道的”,曹叔反问耿远。

    耿远自然知道钱家老爷爱马,不过天下名驹可并非独有山夏马。际远国同样盛产骏马,大都国荆川马虽然产量稀少,但也是日行千里的骏马,为何钱家马厩却只有山夏马。

    耿远接着说道:“而且,十年前钱宅马厩、城东北角宅子接连失火,可见这绝非偶然,钱宅与城东北角的破屋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还有这山夏骏马、山夏织纹的布料,钱家老爷早年也是与山夏国做的买卖”

    耿远说到此处,环视一圈众人,除了中年男人正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其余人都直直地看着自己。

    “莫非,平谷钱家与山夏国有勾连?”

    耿远的一番话,让魏都监着实吃了一惊,真如耿远所讲,那山夏国不知有多少人员已经渗透进大都境内。只要稍微一想,都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魏都监无可奈何,继续说道:“确实,钱家老爷死法也十分诡异,若只是杀人灭口,根本不需如此摆弄尸首,简直是多此一举。除非这是某种巫蛊之术,或是某种威慑”

    “以目前来看,要除去对面的这只恶鬼,可不是什么容易之事,诸位可要小心啊”

    “各位,钱宅和破屋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位老朋友,要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那更夫”

    耿远听到这名字,脑海里就仿佛传来了更夫的青铜钲响声,还有那嘶哑的唱筹声。

    不对,耿远发现眼前众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陈启更是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耳朵,中年男人也抬眼望向窗外。

    那不是脑海中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更夫的声音。

    “三更三点尽”

    “三更三点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