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更人定
目光聚焦，条桌前的人一身破败的衣衫，背部呈现一种难以形容的弯折，从背后看去，耿远几乎无法看见对方的头颅。
只见该人一手持钲，一手持短棒。若不是凭借他两手持握的工具，耿远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弯腰驼背，甚至有些畸形的人便是刚才的更夫，这场炼域的引路人。
庙内阴冷而黑暗，耿远感到气氛压抑而沉重，要不是曹叔等人在场，他一分一秒都不愿停留。
“曹叔，这是引路人？”
终于，耿远忍不住细声问道，生怕被眼前的更夫听到分毫。
然而，沉寂的小庙内，除了两名年轻人跌坐在地，发出呜呜声外，没有任何人发出丝毫声响。
尽管耿远已经压低了声线，站在条桌前的更夫还是闻声突然抖动了一下身体。
耿远不禁被吓得倒吸一大口凉气，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不再惊动那更夫。
正当耿远以为没事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他身后伸来，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啊！！！！”
耿远被那鬼手吓了一大跳，坚忍已久的恐惧感一下子侵蚀了他的全身，瞬间就破了大防。他几乎是应激一般，大声喊叫了出来。
几乎同时，那两名瘫坐在地的男子也被吓得大叫起来。
老马立马缩回了手，茫然地看着闻声看来的曹叔、魏都监和赵宁，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怪我啊，我也没想到的啊。
“人已到齐了吧，就让小的开始吧”
更夫的说话声不大，而枯哑干涩的嗓音，像嘴里含着一把灰土，又像是从深井中传出的呢喃。如同能够穿透耳膜一般，让人头皮发紧发麻。
话音刚落，耿远和另外两名差点吓丢魂的男子立马就停住了喊叫，确切地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更夫已经缓缓转过身，佝偻弯折的身躯，使得他肩膀几乎平行于地面。头上仅留着几撮稀疏的头发，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球极度向外凸出，正滴溜溜地转动，死死地盯着身前的每一个人。
那干瘪的嘴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黄牙，带有血色的脓水从牙缝之间缓缓流出，滴滴答答地掉在地板上。
耿远痴呆地看着，终于在心中接受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这与平谷城几乎毫无二致的地方，真的不是寻常人间，而是恶鬼横行的炼域。
“敢问，刚才……是哪位主子叫唤小的”
随着更夫开口说话，嘴里的血色脓水更多地滴落下来，众人被那腐臭气味逼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是你大爷我叫的！”
马坤大声回应道，又朝着耿远使眼色，小声说道：“没事，有我老马在呢”
耿远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马坤，不明白为何老马要冒名顶替。
话音刚落，那更夫嘻嘻笑了几声，耿远敢保证，那是他听过最为阴森恐怖的笑声，尤其是在这阴冷黑暗的小庙内，笑声像幽魂一般在房内环绕。
“不，大人”
“小的听得真切，刚才是另外一个主子叫唤小的”
更夫两只外凸的眼珠子，不对称地来回转动，视线在屋内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耿远感到自己手心都已经冒出汗来，太阳穴正一跳一跳的，可能站在他身旁的老马都要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
都怪那可恶的老马，没事干嘛突然拍自己的肩膀啊，在这种氛围里，任谁不会都得吓一大跳。耿远心中暗暗埋怨着。
“是谁啊，赶紧出来承认了吧”
“不要连累了我们其他人啊”
其中一名瘫软在地的男子突然大声叫道。
曹叔看着那个比耿远稍稍年长的男子，又缓缓看向耿远，却没有说话。
“是我叫你！”
耿远感到口干舌燥，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勇气，让他回应了更夫。
“好的，主子”
没有看错的话，更夫那丑陋诡异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说完，条桌上两座红烛台突兀地同时点燃，摇晃的微弱烛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拥挤逼仄的小庙。
方才阴冷暗黑的庙堂所，此时忽然被昏暗的红烛照亮，却又弥漫着别样的恐怖和压抑。
尽管更夫一口一个主子地叫着自己，耿远心中却是愈加地不安，虽然那更夫是引路人，但谁又知道他那邪魅吊诡的笑容是什么意味。毕竟，耿远也不清楚引路人将要对他做些什么奇怪举动。
“叔，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主子了”
“先别说话，马上要开始了”
待场面安静下来，更夫那丑陋而恐怖的脸上又露出了渗人的微笑。这次，他更是笑出了声。
“各位老爷，小的是平谷城的巡夜更夫，此次炼域特为各位主子报时，以免误了时辰，坏了事情”
“二更将至，小的这就动身去城里报更”
二更天？
刚才在曹叔家中，耿远听到更夫报一更天时，他已发现怪异之处。
以往每逢新元之夜，小小的平谷城中，家家户户在新元夜饭过后，都会聚在中直街上，提前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这天夜里，城内店家兜售各式各样平日不常见的稀罕物件，整条街道满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城里人声熙攘，热闹无比。
而今夜，街上不见半个人影，整个平谷城犹如死城一般寂然。阴弥诡谲的红色灯笼，一直沿着中直街延伸到巨大城门，晃神之间，耿远还以为看见了阴曹地府的门关。而距离闭门才过去不过片刻，更夫竟然已经报一更天。
更夫开始挪动那弯折的身躯，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走去。
魏都监见状，连忙问道：“打更的，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人，现时戌正三刻”
“戊正三刻？”，耿远下意识地反问道。
“正是戊正三刻”
“但是……”
耿远刚想说话，曹叔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魏都监又开口问道：“方才你说别坏了事情，指的是什么？”
更夫停止向前挪动脚步，一只眼球在四处转动，另一只眼球则始终死死地盯着耿远。
“听闻今晚城中有鬼，小的现在去巡察一番”
两名年轻男子额前本已沁满汗珠，听了更夫阴声怪气的回答，脸上转即煞白，瘫软在地。
“各位主子，请务必在天明前找出城中之鬼，除掉它，否则平谷将有大祸”
说罢，更夫又颤颤巍巍地往前挪步。
魏都监连忙将赵宁、老马等人拨开，给更夫让开了一条道。
更夫一步一颤地朝着门外走去，头颅渐渐低垂到腹前，此时看上去，诡异程度又多了几分。
当更夫经过耿远跟前时，他隐隐听到更夫一声声枯哑低吟：
“天明在前…天鬼在串…”
“天明在前…天鬼在串…”
众人目送更夫缓缓走出院子，更夫双脚踏出小院院门的同时，短棒敲响了青铜钲。
“二更天！人定！”
更夫的唱筹声并不大，也不是朝着观音庙的方向，耿远却听得清清楚楚。与此同时，小庙也重归宁静，月光银辉透过薄薄的窗纸泼撒在小庙内。
耿远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额上已沁出微汗，腮帮子也因为过度紧张，咬得有点发麻。
见更夫渐渐走远，耿远赶忙向众人发问：“刚刚他说要除鬼，除什么鬼啊，这鬼又在何处？”
曹叔扶起瘫软在地的两名男子，平静地说道：“耿远，你冷静一下，这炼域虽然充满诡异，但还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找出线索，解开谜团，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至于你们两个，也要振作起来才行”
两名年轻人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仍未从恐惧中完全恢复过来，只知道怯生生地道谢。
“我还以为只有耿远是菜鸟，不曾想，这里还有两个”
老马毫不忌讳地调侃道：“不过耿远你比他们两个强一些，哈哈哈哈哈”
“还好意思，刚才还真多亏你呢，我没有吓到瘫坐在地，已经算是胆量过人”
耿远嘴上没有说，心里已经感谢了老马数十遍。
相比两名惊慌失措的年轻男子，那名背着奇怪兵器的中年男子则始终一言不发，耿远几次偷偷观察，只见他始终叉着双手，对怪异诡谲的更夫也毫无反应。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世外高人的神秘感，这愈发勾起耿远的兴趣。
“在下魏征，三位不像是本地人，今晚新元夜，家家欢聚团圆的日子，为何会到平谷城来”
耿远见魏都监如此问道，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在试探三人的来历。
“在下陈启，这位是王括。我们是二十里外的雁城人，平日来往大都都城肃京做一些买卖生意，适逢新元，我们二人从肃京运些货物回雁城卖”
“结果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天色入黑，我们便临时到平谷城落脚。刚安置好货物，只见天边飞来一颗飞星，随后两眼一黑……”
清瘦男子自称陈启，战战兢兢地说道。
一旁的王括咬牙切齿，恨恨埋怨道：“要不是那几个和尚，恐怕我们早已回到雁城，就不会摊上这种倒霉事了！”
“现在好了，这新元夜里，平谷城像个鬼城一样，人影也不见一个。在这观音庙里，还碰见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是晦气啊，我来年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耿远一听，便认出了刚才让他站出来的人，就是这名叫王括的男子。
“果然是他”
王括长得一双三角眼，双眼透着奸吝。相对而言，陈启则显得儒雅许多，脸庞虽算不上英俊，但也十分秀气。若不是其自称是商贾，耿远甚至还以为他是一名书生。
待陈启和王括说完，中年男子似乎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将头转向一边，在小庙内来回扫视，似在寻找着什么。
“你这没教养的家伙！”
老马见中年男子不作回答，瞬间火冒三丈。
“不得无礼！”，魏都监连忙喝止。
眼见气氛有些许紧张，陈启立马便接着说道：“原本街上还是热热闹闹的，待双眼能再看到东西时，街上空无一人。幸好遇到这位侠士，于是便厚着脸皮一路跟随，来到了此处”
说完，陈启毕恭毕敬地向中年男人深深行了一礼。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原来如此，耿远此时理解为何三人看似是一伙人，而气质却全然不同。
“老魏，既然引路人已经出发，我们须尾随其身后，好收集线索。至于这两位小兄弟，我提议带上二人，一路上好有个照应。你意下如何？”
曹叔略作思考后，率先提议。
陈启闻言，立马说道：“只要和你们待在一起，去哪里都行，求求你们了，别把我们丢在这鬼地方，带上我们啊几位大哥！”
陈启扯了扯王括的衣袖，拼命地给王括使眼色。耿远看在眼里，只能感叹这人可真是能屈而再屈啊。
王括这才悠悠地开口说道：“若不嫌弃，望各位带上我们二人。若能平安活下去，定会支付相应酬劳”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乐意跟着我们，就乖乖地闭嘴。要不是曹叔开口，我才懒得带你呢”，暴脾气的马坤开口骂道。
“世间万物均可明码标价，只要价钱给得够高，我现在就可以买通那更夫，将我带出这鬼地方”
“王括，恐怕钱财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还有你，马坤，给我少说两句”
魏都监收回严厉之色，轻轻地捋着络腮胡，说道：“既然老曹如此提议，那不妨兵分两路”
“至于两路人马的组成，我也作好安排”
只见该人一手持钲，一手持短棒。若不是凭借他两手持握的工具，耿远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弯腰驼背，甚至有些畸形的人便是刚才的更夫，这场炼域的引路人。
庙内阴冷而黑暗，耿远感到气氛压抑而沉重，要不是曹叔等人在场，他一分一秒都不愿停留。
“曹叔，这是引路人？”
终于，耿远忍不住细声问道，生怕被眼前的更夫听到分毫。
然而，沉寂的小庙内，除了两名年轻人跌坐在地，发出呜呜声外，没有任何人发出丝毫声响。
尽管耿远已经压低了声线，站在条桌前的更夫还是闻声突然抖动了一下身体。
耿远不禁被吓得倒吸一大口凉气，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不再惊动那更夫。
正当耿远以为没事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他身后伸来，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啊！！！！”
耿远被那鬼手吓了一大跳，坚忍已久的恐惧感一下子侵蚀了他的全身，瞬间就破了大防。他几乎是应激一般，大声喊叫了出来。
几乎同时，那两名瘫坐在地的男子也被吓得大叫起来。
老马立马缩回了手，茫然地看着闻声看来的曹叔、魏都监和赵宁，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怪我啊，我也没想到的啊。
“人已到齐了吧，就让小的开始吧”
更夫的说话声不大，而枯哑干涩的嗓音，像嘴里含着一把灰土，又像是从深井中传出的呢喃。如同能够穿透耳膜一般，让人头皮发紧发麻。
话音刚落，耿远和另外两名差点吓丢魂的男子立马就停住了喊叫，确切地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更夫已经缓缓转过身，佝偻弯折的身躯，使得他肩膀几乎平行于地面。头上仅留着几撮稀疏的头发，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球极度向外凸出，正滴溜溜地转动，死死地盯着身前的每一个人。
那干瘪的嘴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黄牙，带有血色的脓水从牙缝之间缓缓流出，滴滴答答地掉在地板上。
耿远痴呆地看着，终于在心中接受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这与平谷城几乎毫无二致的地方，真的不是寻常人间，而是恶鬼横行的炼域。
“敢问，刚才……是哪位主子叫唤小的”
随着更夫开口说话，嘴里的血色脓水更多地滴落下来，众人被那腐臭气味逼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是你大爷我叫的！”
马坤大声回应道，又朝着耿远使眼色，小声说道：“没事，有我老马在呢”
耿远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马坤，不明白为何老马要冒名顶替。
话音刚落，那更夫嘻嘻笑了几声，耿远敢保证，那是他听过最为阴森恐怖的笑声，尤其是在这阴冷黑暗的小庙内，笑声像幽魂一般在房内环绕。
“不，大人”
“小的听得真切，刚才是另外一个主子叫唤小的”
更夫两只外凸的眼珠子，不对称地来回转动，视线在屋内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耿远感到自己手心都已经冒出汗来，太阳穴正一跳一跳的，可能站在他身旁的老马都要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
都怪那可恶的老马，没事干嘛突然拍自己的肩膀啊，在这种氛围里，任谁不会都得吓一大跳。耿远心中暗暗埋怨着。
“是谁啊，赶紧出来承认了吧”
“不要连累了我们其他人啊”
其中一名瘫软在地的男子突然大声叫道。
曹叔看着那个比耿远稍稍年长的男子，又缓缓看向耿远，却没有说话。
“是我叫你！”
耿远感到口干舌燥，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勇气，让他回应了更夫。
“好的，主子”
没有看错的话，更夫那丑陋诡异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说完，条桌上两座红烛台突兀地同时点燃，摇晃的微弱烛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拥挤逼仄的小庙。
方才阴冷暗黑的庙堂所，此时忽然被昏暗的红烛照亮，却又弥漫着别样的恐怖和压抑。
尽管更夫一口一个主子地叫着自己，耿远心中却是愈加地不安，虽然那更夫是引路人，但谁又知道他那邪魅吊诡的笑容是什么意味。毕竟，耿远也不清楚引路人将要对他做些什么奇怪举动。
“叔，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主子了”
“先别说话，马上要开始了”
待场面安静下来，更夫那丑陋而恐怖的脸上又露出了渗人的微笑。这次，他更是笑出了声。
“各位老爷，小的是平谷城的巡夜更夫，此次炼域特为各位主子报时，以免误了时辰，坏了事情”
“二更将至，小的这就动身去城里报更”
二更天？
刚才在曹叔家中，耿远听到更夫报一更天时，他已发现怪异之处。
以往每逢新元之夜，小小的平谷城中，家家户户在新元夜饭过后，都会聚在中直街上，提前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这天夜里，城内店家兜售各式各样平日不常见的稀罕物件，整条街道满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城里人声熙攘，热闹无比。
而今夜，街上不见半个人影，整个平谷城犹如死城一般寂然。阴弥诡谲的红色灯笼，一直沿着中直街延伸到巨大城门，晃神之间，耿远还以为看见了阴曹地府的门关。而距离闭门才过去不过片刻，更夫竟然已经报一更天。
更夫开始挪动那弯折的身躯，朝着门口方向缓缓走去。
魏都监见状，连忙问道：“打更的，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人，现时戌正三刻”
“戊正三刻？”，耿远下意识地反问道。
“正是戊正三刻”
“但是……”
耿远刚想说话，曹叔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魏都监又开口问道：“方才你说别坏了事情，指的是什么？”
更夫停止向前挪动脚步，一只眼球在四处转动，另一只眼球则始终死死地盯着耿远。
“听闻今晚城中有鬼，小的现在去巡察一番”
两名年轻男子额前本已沁满汗珠，听了更夫阴声怪气的回答，脸上转即煞白，瘫软在地。
“各位主子，请务必在天明前找出城中之鬼，除掉它，否则平谷将有大祸”
说罢，更夫又颤颤巍巍地往前挪步。
魏都监连忙将赵宁、老马等人拨开，给更夫让开了一条道。
更夫一步一颤地朝着门外走去，头颅渐渐低垂到腹前，此时看上去，诡异程度又多了几分。
当更夫经过耿远跟前时，他隐隐听到更夫一声声枯哑低吟：
“天明在前…天鬼在串…”
“天明在前…天鬼在串…”
众人目送更夫缓缓走出院子，更夫双脚踏出小院院门的同时，短棒敲响了青铜钲。
“二更天！人定！”
更夫的唱筹声并不大，也不是朝着观音庙的方向，耿远却听得清清楚楚。与此同时，小庙也重归宁静，月光银辉透过薄薄的窗纸泼撒在小庙内。
耿远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额上已沁出微汗，腮帮子也因为过度紧张，咬得有点发麻。
见更夫渐渐走远，耿远赶忙向众人发问：“刚刚他说要除鬼，除什么鬼啊，这鬼又在何处？”
曹叔扶起瘫软在地的两名男子，平静地说道：“耿远，你冷静一下，这炼域虽然充满诡异，但还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找出线索，解开谜团，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至于你们两个，也要振作起来才行”
两名年轻人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仍未从恐惧中完全恢复过来，只知道怯生生地道谢。
“我还以为只有耿远是菜鸟，不曾想，这里还有两个”
老马毫不忌讳地调侃道：“不过耿远你比他们两个强一些，哈哈哈哈哈”
“还好意思，刚才还真多亏你呢，我没有吓到瘫坐在地，已经算是胆量过人”
耿远嘴上没有说，心里已经感谢了老马数十遍。
相比两名惊慌失措的年轻男子，那名背着奇怪兵器的中年男子则始终一言不发，耿远几次偷偷观察，只见他始终叉着双手，对怪异诡谲的更夫也毫无反应。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世外高人的神秘感，这愈发勾起耿远的兴趣。
“在下魏征，三位不像是本地人，今晚新元夜，家家欢聚团圆的日子，为何会到平谷城来”
耿远见魏都监如此问道，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在试探三人的来历。
“在下陈启，这位是王括。我们是二十里外的雁城人，平日来往大都都城肃京做一些买卖生意，适逢新元，我们二人从肃京运些货物回雁城卖”
“结果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天色入黑，我们便临时到平谷城落脚。刚安置好货物，只见天边飞来一颗飞星，随后两眼一黑……”
清瘦男子自称陈启，战战兢兢地说道。
一旁的王括咬牙切齿，恨恨埋怨道：“要不是那几个和尚，恐怕我们早已回到雁城，就不会摊上这种倒霉事了！”
“现在好了，这新元夜里，平谷城像个鬼城一样，人影也不见一个。在这观音庙里，还碰见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是晦气啊，我来年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耿远一听，便认出了刚才让他站出来的人，就是这名叫王括的男子。
“果然是他”
王括长得一双三角眼，双眼透着奸吝。相对而言，陈启则显得儒雅许多，脸庞虽算不上英俊，但也十分秀气。若不是其自称是商贾，耿远甚至还以为他是一名书生。
待陈启和王括说完，中年男子似乎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将头转向一边，在小庙内来回扫视，似在寻找着什么。
“你这没教养的家伙！”
老马见中年男子不作回答，瞬间火冒三丈。
“不得无礼！”，魏都监连忙喝止。
眼见气氛有些许紧张，陈启立马便接着说道：“原本街上还是热热闹闹的，待双眼能再看到东西时，街上空无一人。幸好遇到这位侠士，于是便厚着脸皮一路跟随，来到了此处”
说完，陈启毕恭毕敬地向中年男人深深行了一礼。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原来如此，耿远此时理解为何三人看似是一伙人，而气质却全然不同。
“老魏，既然引路人已经出发，我们须尾随其身后，好收集线索。至于这两位小兄弟，我提议带上二人，一路上好有个照应。你意下如何？”
曹叔略作思考后，率先提议。
陈启闻言，立马说道：“只要和你们待在一起，去哪里都行，求求你们了，别把我们丢在这鬼地方，带上我们啊几位大哥！”
陈启扯了扯王括的衣袖，拼命地给王括使眼色。耿远看在眼里，只能感叹这人可真是能屈而再屈啊。
王括这才悠悠地开口说道：“若不嫌弃，望各位带上我们二人。若能平安活下去，定会支付相应酬劳”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乐意跟着我们，就乖乖地闭嘴。要不是曹叔开口，我才懒得带你呢”，暴脾气的马坤开口骂道。
“世间万物均可明码标价，只要价钱给得够高，我现在就可以买通那更夫，将我带出这鬼地方”
“王括，恐怕钱财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还有你，马坤，给我少说两句”
魏都监收回严厉之色，轻轻地捋着络腮胡，说道：“既然老曹如此提议，那不妨兵分两路”
“至于两路人马的组成，我也作好安排”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