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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平谷炼域

    “都监,我还是搞不明白,什么是炼域啊?”

    耿远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连连发问。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就像是皮影戏,那微光之墙是幕布,而他们便是在幕布上蹿下跳的皮影,十分地不真实。

    “这个我稍后自会解释,现在最紧急的,是带我去你曹叔那里”

    魏都监言语中带有几分焦急,说道:“趁现在还有些许时间,还能准备一下”

    耿远不明所以,见魏都监一脸严肃紧张的神情,只好默默在前面带路。

    平谷城并不大,在人丁最为兴盛的时候,大约有一千二百户人住在城里。而曹叔家在城内广隆街上,离热闹的中直街大约半刻钟的脚程。

    从卖草药的店铺旁走入一条巷子,尽头处便是曹叔家,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房子。

    “曹叔,你看今天谁来了”

    耿远一把推开房门,朝着屋里喊道。

    而回应他的,只有屋内昏暗的烛光。

    房子中间的方桌上,摆放着六个菜。甚至,还有一壶酒。这比平日里要丰富多了,明显是曹叔特地为新元夜所准备的。

    魏都监上前摸了摸盛放红烧鲤鱼的盘子,说道:“这盘鱼还有余温,估计摆在桌上不过片刻”

    “那赶紧趁热啊,要不我们先吃点?”

    老马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方桌前的条凳上,确实老实不客气。

    “各位大哥,不嫌弃的话,趁热先吃点。曹叔应该是出门找我去了,我现在便去找他回来”

    耿远说完,就打算往门外走,未曾想魏都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耿远,你先别急,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对,是吃饭!”

    老马嘴里咬着一个馒头,口齿不清地说道。

    “老马你闭嘴”,魏都监厉声训斥道。

    赵宁顺手就给了老马后脑勺来了一下,把老马嘴里的馒头给拍了下来。

    魏都监平时已是不怒自威,如此一吼,耿远也被吓得不敢动弹。

    魏都监清了清嗓子,随后严肃地说道:“耿远兄弟,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可要仔细听好”

    “那暗红色飞星,其实我们之前见过。那飞星爆发带来的短暂失明状态,我们称它为‘黑耀’,你第一次经历,感到不适很正常”

    “只是我们至今也未弄清楚,那飞星为何出现,何时出现,以及‘黑耀’过后,为何会进入炼域空间”

    “那萧杏当时也在场,按理来说,她应该也会遭遇‘黑耀’才对”,耿远不解地问道。

    魏都监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思索片刻后回道:“赵宁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双眼,她似乎并未见到飞星,至少在黑耀之前,她似乎并不知晓飞星的存在”

    耿远听完,便细细回想当时目击到飞星的细节。在他看见飞星后,回头发现都监等人的视线望向远方天际的飞星,而耿远却不知道萧杏当时正在出神地看着什么。

    魏都监接着说道:“没有想到,单纯用手遮盖双眼,就可以避开‘黑耀’,也算是意外发现吧”

    “不曾想,竟在这个时候再次遭遇飞星,而且将你也牵扯进来,实在抱歉”

    “至于你曹叔,我有预感他肯定也见到了飞星,所以他现时应该也在炼域之中”

    见魏都监如此肯定,耿远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对了,都监,刚刚城墙上面,那一层透明的罩子又是什么,为何赵大哥的箭都射不穿它”

    魏都监爽朗地笑了起来,气氛难得轻松了一些。

    “你说得对,就像一个罩子,这罩子内的空间则是炼域,我们就像是炼域里的囚犯。在炼域结束之前,任何人、任何物体均无法穿透那层罩子,你也可以称之为‘域界’”

    耿远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魏都监你们曾进入过炼域空间,那也就是说有逃脱炼域之法?”

    魏都监闻言,不禁看向眼前这位稚嫩的少年,白皙的脸上沾着铁灰,看上去仍有些稚气未脱,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少年竟有如何冷静的分析能力。

    魏都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没错,只需达成某项特定条件,才能走出这里”

    “上一次炼域,我、赵宁、马坤、耿烈,还有为数不多的人侥幸存活了下来”

    “自此之后,我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搜寻有关炼域的情报,得到的却是零星的传言,甚至是神话传说”

    魏都监说话间,马坤放下了手中的馒头,赵宁也一言不发坐在了条凳上。

    “不过,目前来看,平谷城炼域与我们上一回遇见的全然不同。换言之,我们几人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不过,你和老曹在此处生活多年,相信能提供很大帮助的”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魏都监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安。

    耿远安静地听着,只觉得这一切都十分不真实。

    “都监,那按您的意思,炼域难道还分不同的种类?”

    魏都监再次投来欣许目光,说道:“根据情报,确实如你所言,炼域是因时因地而变化,完成炼域的规则也不尽相同一样”

    “耿远兄弟,炼域空间与现世不同,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在炼域中,并非所有人都可信,不过这一次,就请放心跟着我们”

    若是耿远独自一人面对这炼域,恐怕便是凶多吉少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乖乖跟随。

    马坤嘿嘿笑道:“在炼域里,你可要留意那种‘东西’。要是真那么倒霉碰见了,相信哥,你就记住一件事”

    说到此处,马坤的神情又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就是跑,死命给我跑”

    魏都监用手指着马坤,一脸凶狠地盯着他,示意其赶紧闭嘴。

    耿远感觉魏都监似乎有选择性地分享关于炼域的情报,正想接着追问时,屋门轰然打开,一股刺骨狂风夹带着雪花“呼呼”冲进了屋内。

    随风雪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身影,方桌上微弱如萤的烛火也随之熄灭。

    未待众人反应,屋门随即又被戛然闭止。

    赵宁、马坤腰间刀剑瞬间出鞘,与屋门旁的身影无声对峙。

    黑暗占据了整个屋子,只有微微的月光从门窗照射进来。两柄手刀闪着寒光,屋内氛围一瞬间变得阴冷沉寂。

    “是我”

    黑影低沉的嗓音传来。

    “是曹叔”

    耿远期盼已久,见曹叔回到,连忙关切地凑上前去。

    “曹叔!你老人家可回来了,都监他们等你好长时间了”

    “你特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们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

    曹叔没有回应耿远,而是严词厉色地盯着耿远身后的魏都监等人。

    曹叔头上和络腮胡上仍粘着残雪,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出一大团白气,似乎是从远处奔回家中。

    魏都监未作回应,只是轻轻地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收回武器。

    “他在附近了是吗?”

    曹叔依然怒目圆睁,耿远从未见过曹叔如此生气,即使是以往他和耿烈两人合起来捣蛋,其怒气也远未至此。

    魏都监语气平缓地说道:“那我知道了”

    “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们也无法控制飞星的出现,这是一场意外”

    “受耿烈所托,我们到平谷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你带回剑壁关”

    曹叔挨着方桌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吞下。随后,重重地将酒杯扣在桌上。

    “找我?他人呢,为何他自己不来?”

    “走了三年了,音讯全无,突然便遣人来找我”

    “而且,还是你亲自来,我可不信他那小子还能指挥得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魏都监也坐了下来,稍顿了顿,缓缓说道:“若是他前来求你,恐怕你根本不会理会。耿烈知道我与你是故交,我亲自来一趟,那就大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我一样不会理会你”,曹叔赌气似得说道。

    “我军眼下困境只有你能够解决,若我们今晚能平安度过,回去路上我再将这几年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回哪里去,苍仑山脉剑壁关?”,曹叔抬眼瞟了魏都监一眼。

    “正是”

    这个名字耿远曾听说过,只知道那是中古大陆西北部一座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群山峻岭,连绵不绝。前人在高耸入云的山脉顶部,硬生生地修建了一道延连数百里的山巅长城。山巅长城的远方尽头,便是雄关险隘:剑壁关。

    “都监,您的意思是,我哥现在剑壁关?”

    “没错,剑壁关扼守着大都和山夏的国境边关,巍然屹立在群山险要之处。如剑壁关失守,山夏大军则可沿着山巅长城,长驱直入,剑指中原”

    魏都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细细喝了起来。

    “都监,山夏大军准备入侵大都国境吗?”

    耿远瞬间紧张了起来,若耿烈镇守剑壁关,山夏军队进犯大都,首当其冲便是守关的大都将士。

    魏都监轻轻放下了酒杯,看了看耿远,又看了看曹叔。随后才说道:“那倒不是”

    “你这人,老喜欢吓唬人,这毛病能不能改改”

    曹叔冷哼一声,将魏都监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将剩下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就回去跟耿烈说,我才不去那鬼地方。天寒地冻,鸟不拉屎,谁爱去谁去”

    “耿远学艺不精,我正打算送他到锻兵司深造,他也去不了”

    耿远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曹叔,人家压根没叫我去”

    此时,魏都监已举起酒瓶,豪迈地大口喝了起来。

    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军扼守剑壁关,倚仗天险要隘,尚且算是占尽地势之利”

    魏都监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锐利。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山夏派遣的不是军队,而是凶奴”

    “我曾见过一处兵书记载,前朝曾与这种怪物交战,前朝举全国之力与之惨烈交战,最终耗尽国运,由盛转衰”

    “而那种怪物一度销声匿迹,后世史书均避而不谈,仅有少数书籍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前朝陨灭的真正缘由便渐渐为世人所忘”

    “老曹,这理由是否足够请你出山”

    曹叔却没有回答,耿远转眼看着曹叔,发现他紧紧攥着手中酒杯,紧咬着牙关。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了青铜钲的敲击声,夹杂着风雪在沉寂如铁的平谷城内来回飘荡。那是更夫的青铜钲声,但此时听起来,却分外诡异,如同尖细指甲在金属器具上反复剐蹭,让人毛骨悚然。

    更让人惊悚的,是一种如寒鸦一般的枯哑嗓音,在众人的耳边萦绕不去。

    “一更,黄昏…”

    “一更,黄昏…”

    耿远紧捂双耳,更夫的话语一字一句仍清晰可辨。

    魏都监从条凳上站了起来,将手中酒瓶仰头一口喝干。

    “你这酒不怎么样啊,老曹”

    “怎么,还嫌弃我的酒,剑壁关难道有比这更好的酒?”

    曹叔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魏都监擦掉沾在胡须上的酒水,笑道:“你这老东西,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说罢,曹叔起身伸了伸懒腰,松了松筋骨,随后看着耿远说道:“耿远,时间已到,动身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