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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晨光中,城门缓缓向内开启。

    两骑轻骑御马冲出,紧接着又是一队队骑兵鱼贯而出。

    城门外矮丘背风处,窝在羊袄子里盯梢的斥候早就被号角声和地面震动吵醒。待看清出城的部队越来越多,留下同伴继续盯梢,自己跃上马背,挥鞭疾走。

    轻骑将附近游走的胡人斥候逼远后,继续散布在周遭漫步游走,掩护预警。重装的骑队紧跟其后出城,已列队完毕,驻足城门口两侧,掩护步卒出城。

    步卒五十人一队,打着认旗在各自队头带领下鱼贯出城,越过骑队依次列阵。

    每个步卒的队型呈带小丁丁的金字塔型。队头站位全队最前方中央,占了金字塔顶。身后站旗手,旗手左右并排站两护旗手。

    其后,是一排彼此间留有一人身位的七个锋线战兵。

    再后,是八人一排交错站位的战兵。皆身披铁甲,戴兜鍪,全装铁甲。

    其后另有三排,每排再加一人。倒数第二排、正数第七排的人数最多,共十一人,左右最远处两人相隔十步。这三排人虽更多,甲胄装备却差很多,仅有不到三成披铁甲,三成着皮甲,披甲者,多为边角战位。

    或有兜鍪,皮帽,大多戴幞头或系抹额。亦有寻得些许甲片,或以硬木,绑于要害处。

    最后一排仅一人,为副队头,站在“金字塔”队尾丁丁处。

    处该位之将官多为兵士所不喜,因其战时,必手持陌刀,目光阴冷得盯着队友后背。左顾右盼或借故回首者,厉声呵止。若遇无令擅退,则,杀无赦。

    紧接着又有两个步队在其左右两侧后方列队完成,三队一起呈品字型。战时不仅战兵会三人一伙互相配合,三队之间也会互相支援配合。

    大兵团作战时,将领的指挥顶多下沉到队级,队和队,兵和兵之间的配合,就靠日常训练和队头临场发挥了。

    唐军素养很高,号角再起时,三个并排的品字型重步兵阵,九队,四百五十人已列阵完成。

    曹狗屎位列正中央最前方。虽然出城后就未见他回过头,但他那兜鍪顶上比别人浓密许多的红缨和大红色的披风却是极易辨认,更别说他还常骚包得在那故意抖披风,扎眼得很。

    紧接着,轻步兵小跑出城,这些大多无甲的弓箭手列散阵立于二线。

    继而辅兵上前,抱来箭矢,交于弓手,弓手分类后插在随手可取的近旁。战时弓手会根据指令选择箭矢,并优先射插地上的箭,待这些箭都射完后,才动用随身箭袋中的箭矢。

    负责弓手的队将见列队完成,弯弓朝三个方向射出标距箭。瞥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标距石,确认无异样。大声下令检查弓弦和备弦。

    掩护步卒出城的重骑完成掩护动作,轻夹马腹,驱马缓步跺至弓手后方。

    在辅兵帮助下,下马让人马都休息休息,同时抓紧时间再给爱马喂点爱吃的珍藏。大战在即,不仅是人,马的气力也是能多蓄一点就抓紧机会多蓄一点,不舍得随便浪费的。

    在城墙上一直默默看着列阵,一言不发的蔡总管唤来伺立一旁,融不进亲兵圈子的云蔚然,似是解释,似是传授得沉声问道“看明白了?”

    云蔚然拍马屁道“将军指挥有方,布阵有条不紊,自有章法。”

    “我也不管你家大人是不是带你上过战场。反正每场仗都不一样,谁都不敢在战前就说自己这次就能必胜,年轻人多经历些没坏处。”

    此时远处烟尘起,人影现,数倍之敌正快马赶来。

    猝不及防被蔡总管摸了下大腿“不错,不抖,比那些吓尿的小鸡仔强多了。”

    云蔚然赔笑,心说,“别乱摸啊!小心告你性骚扰哦!”往城下又看了一眼“哎呦喂,来好多人,吓死宝宝了,幸好刚没看清。”

    胡人大军越来越近,城墙都在马蹄声中隐隐震动,一粒小石子跳动着从墙垛边缘震落,坠向地面。

    云蔚然吞了口唾沫,心想,得打这么多啊!这得大几万人吧。这阵仗,吓尿才是正常的吧。不过刚看到就给吓尿了,是有点早。

    蔡总管指着自家阵型说道“第一排,重步兵战锋队。狗屎那品字形的三个战锋队,纯队。纯长枪兵,突击和防守的中军主力。

    两侧的两个品字形战锋队,左为花队,列弩手、长枪手,若干陌刀手。右亦是花队,列披甲弓手,长枪手。

    你现在只看到三个“品”并排站那。其实本该这品字形的九支战锋队居中,两侧依次各排六个五十人的战队掩护。因我军人少,便全员战锋,此为第一方阵。”

    云蔚然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他还真不知道兵器配置上还有这么多门道。显然,老将给出这配置,该是经过前些日子的交锋,调整后对当下胡人步骑组合比例的最优应对搭配。

    同时,举一反三得在那考虑:若是对手的步骑比例和披甲率不同,该怎么调整配置会比较好。

    蔡总管并不知道云蔚然心中所想,自顾自继续道“第二方阵贴第一方阵往后十步,为散立的弓手驻队。战事开启后,会随时提供持续的抛射压制。”

    “若是给弓手配一面立盾,置于身前,会不会能提供更好的防护?让更能安心射箭?”云蔚然见他们大多无甲,问出心中所想。

    蔡总管想了下“不妥,弓手需要伴随阵型走动,再加一立盾负重太高。且敌人射来的弓矢也不止正面,仅防一面,用处。。。

    。。好像也有点用。。。

    再者敌人的弓矢会优先覆盖第一方阵,或对增援轮换的军阵进行遮断射击。。。

    。。用不太到。。。对。。。

    不对。。。若是对射压制。。。

    被射中也是他们自己背风。。。

    咦。。。不对,这会要是有面立盾,那就占大便宜了,似乎可行哎。”蔡总管反驳着反驳着,反而觉得差不多实力的军阵硬碰硬时,可以用得上。

    云蔚然弱弱补充一句“成本会增加,后勤压力也会增加。”

    蔡总管“咦!”了一声,瞥眼看云蔚然,心说“这不你提的么?我也觉着可行了,你反倒在那唱反调,几个意思?”

    挥手摇摇马鞭“大战在即,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

    刚说到哪了?哦!若是标准军团,第三阵才是重步兵本阵。

    或根据战法需要,布各种用途的步兵。或为突击乱敌阵型的跳荡兵,或为坚守的重甲大盾兵,亦或是其他预备队。”

    云蔚然若有所思,忍不住打断道“预备队里没弓手吧,站那个位置,也射不太到前面。”

    蔡总管被杠得有些恼了,握着的马鞭敲了下云蔚然的兜鍪“小鬼!大人说话不插嘴,家里长辈没教过你么?”

    见云蔚然缩脑袋吐嘴唇。想到自家小鬼每次犯错后也这尿性,心中一软,缓声斥责道“一看就知道小时候练功偷懒的。你这小身板,全是骨头,都没练出几两肉来,拉得动几石弓?

    哪像我家那几个,一个个小牛犊子似的,站那给你撞,你都撞不动。”

    云蔚然不敢应话,心里狂吐槽“你也不看看我吃的都是啥!味道就不说了,如果你每顿能保证我四菜一汤。不,就我之前的快餐水平,有菜有肉,每天三顿不缺,你看我长不长肉。”

    蔡总管继续教训道“你见过哪个弓手能站那一直射的?

    军中能连射八箭者合格。能连射十二箭者优秀,就算善射者。就算是善射者,连着射个十五六箭,多半也要手抖、臂酸,要退下来休息。

    硬撑着再射,哪怕他手抬得起来,射出去的箭也多半绵软无力,杀伤力锐减。”

    云蔚然赶紧点头表示“受教”,虽然知道人不是机器,需要劳逸结合。但是一般人短时间里的射箭上限在哪还真不知道。

    知道道理,和知道道理在实践中的适用区间,是两码事。

    “弓手和战兵一样,若遇战事持久,也要合理分配体力,轮换休息。你说预备队里要不要有弓手?”

    云蔚然怕多说话又挨敲,唯唯“哦!”了一声。

    蔡总管继续道“一般来说,战事开启后,骑兵要布在驻队两侧的,每侧四队轻骑成方形在前,四队重装突骑居中,两队具装战骑垫尾。

    骑兵掩护侧翼,亦随时准备绕后或侧击敌阵。”

    云蔚然小心翼翼得问“那我们的骑兵?”又被敲了下兜鍪,云蔚然严重怀疑蔡总管有无故打人的坏毛病,见到有人戴兜鍪在伸手范围内就手痒。

    蔡总管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老夫此次统率的兵少。要是带够兵马,哪怕只是再把丰安折冲府的府兵派给老夫,打起来都不用这么藏着掖着,好不利索。”

    顿了顿,“胡人要是以为我侧翼空虚,那正好自己撞枪口上。老夫给他准备了大餐,让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蔚然轻声嘟囔“他们人多唉,要是两翼一起来。。。”

    兜鍪又被敲了一记,这次下手更重“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大实话。胡人要是有这眼力价和指挥能力,那还打个球。

    切记切记!大战在即,危言耸听扰乱军心者,斩!”

    云蔚然被吓得缩了缩脑袋。心说,讨论军情就讨论军情,说不过就拿砍脑袋吓唬人算什么事,玩不起耍无赖喽,为老不尊。

    蔡总管本想在云蔚然这个难得看得懂的观众面前秀把微操来着。

    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才刚展示出来,就被挑出致命毛病来,偏偏还没法补救。又不能怪这小子眼睛毒,弄着兴致索然。

    摆摆手“下去吧,若要将士用命,统帅就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勾勾马鞭招来一个亲兵,看着云蔚然道“冲出去前,你听他的,跟紧别跑丢了。出去后,他听你的。交给你了。”

    云蔚然刚想郑重其事地应下,只听那亲兵抢先大声应道“诺!”

    异样感“唰”得一下闪过,云蔚然下意识看向蔡总管。蔡总管眼中的尴尬也一闪而过。双目对视,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笑而过。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一起下城墙,各自入阵,蔡总管让亲兵竖起秀有黑虎的大纛dào。

    令旗摇动,战鼓擂起,骑兵重新上马。

    蔡总管观阵发现:胡人急急赶来,喘息未稳。

    列阵时又磨磨蹭蹭,且阵线不整,说明训练不足。

    准备不待其列阵完成,主动出击。

    一声令下,近千人的唐军密集战阵,向过万人的胡人浩大军阵,主动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