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愈
中央鬼城。
冥界五方鬼域之首，由“五方鬼帝”之一的“中央鬼帝”掌管。作为亡魂回收公司大部分职权部门的所在地，包含六案功曹、判官司、各级鬼差鬼使等。
当然，还有各殿阎王的机关办公室。
十殿阎王之中，从第二殿至第九殿，八位阎王皆有所属的“灵魂净化处理车间”，即人间俗称的“八大地狱”。各车间的日常运行，由阎王办公室经管。
“八大车间”的处理工艺各不相同，分别负责净化灵魂中的各类“不可用”部分。
目前，只剩两个处理车间还位于中央鬼城城郊，其余的车间，由于污染排放等问题，多年前已被强制迁往其他鬼域。
十殿之中，第一殿“秦广王”和第十殿“转轮王”较为特殊，他二人并没有下属车间。
“秦广王殿”主要负责“码头”接引工作，即，所有亡灵初入冥界后的信息登记上传、善恶水平评估、车间配送预案，以及忘川河面垃圾回收等工作。
至于“转轮王”殿，作为整套灵魂回收流程的最后一环，八大车间全部处理完成后的灵魂，最终都会汇集到“转轮王”下属的“投胎办”，经掺配修补后，按需按序进行投胎流程。
在这个等级如此森严的体系里，成霖作为“码头”的一个普通回收员，按理说是不能直接向蒋丘亭汇报工作的。
理论上，忘川回收员的工作计划由“码头”直接给出，工作结果也直接向所属通道口汇报。
每个通道口下属回收员5至10人不等，按照岗位架构来说，通道口的接待员就是这些回收员的直接领导。
比如之前的老张，便是成霖名义上的负责人，但老张在的时候，蒋丘亭便已经直接向成霖下发任务了。
现在王孟遥接替了老张，却直接成为了成霖的专属接待员，从上级变为了下级。
但这种罕有的待遇却让成霖高兴不起来。被“蒋扒皮”压迫蹂躏的这些年，让成霖明白了一个道理：领导给予的一点点好处，往往最终会成为其压榨你的得力工具。
所以，当他如约于两日后去往蒋丘亭的办公室时，心情是无比忐忑的。一路上，都在揣度所谓的“新的工作安排”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因各殿阎王多有不和，原本在一个楼里的阎王机关办公室，已于百十年前各自分开。
一殿阎王的办公楼在城南，离成霖的出租屋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
成霖走在整洁的人行道上，随意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偶尔向着路边店铺里熟悉的面孔互道一声早安。
路边高楼林立，路上车水马龙，冥界最繁华的城市，看起来似乎和人间的并无太大不同。
这里也有生机勃勃的生命，在寻找着各自存在的意义。有金钱、有权势、有喜怒哀乐，亦有复杂的人性。
虽然，这里能看到的：水泥的房子、金属的车子、树木、土地、阳光等等，甚至包括各人的肉体，都是从无尽忘川中借来的空间和物质。
而这里看不到的：那些正和成霖打招呼的熟络面孔下的灵魂，也不过是一个个早已死去的亡灵。
尽管一切似乎都是虚假的，可这些虚假的事物巧妙地组合，便成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痛苦的真实和欢愉的梦幻，你要选择哪边？”
脑中不禁回响起梦里的声音。
他不禁笑笑。
有的选吗？
……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崭新的红色轿车被门卫挡在了停车场的伸缩门外。司机已走下车来，正和门卫争论着什么。
看清来人，成霖走过去，微笑道：“小小年纪，起床气倒是不小。”
司机闻声回头，正是王孟遥。
王孟遥见是成霖来了，便委屈道：“成哥，这大叔好不讲理，不让我进去停车。蒋总让我10点到，马上要来不及了。”
成霖转向那门卫问道：“董叔，小王是‘码头’新入职的接待员，自己人。”
门卫董叔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呀，按照规定，只有机关的车可以进。‘码头’上那么多员工，要是有事没事都往里停，我这场子得乱成啥啦。”
成霖挠了挠下巴道：“理是这么个理……”
董叔附和道：“对嘛。”
“不过。”成霖伸手拍了拍王孟遥肩膀，又道：“她是我的人，董叔还是行个方便吧。”
董叔闻言一怔，看了看成霖，又看了看王孟遥，忽地抚掌而笑，故作责备状向王孟遥道：“你看你这丫头，咋不早说呢，进吧进吧，以后都可以进。”说罢，按了下挂在腰间的钥匙开关，伸缩门“哗啦啦”地向一旁打开了。
王孟遥愣了愣，向董叔道声谢，又向成霖道：“成哥，那我们进去吧。”
成霖正要答应，却被董叔拉住了胳膊。
董叔向王孟遥摆了摆手，道：“丫头你先进去，我和小成说两句话。”
成霖无奈，便也道：“那你先进去吧。”
王孟遥点点头。“我先去停车，然后在楼门前等你。”
看着王孟遥开车进去，董叔满面春风地向成霖说道：“小成啊，你终于开窍了呀，这次终于知道好好找一个了。嗯，我看这个丫头不错，跟你挺合适的。”
成霖闻言，哭笑不得地道：“董叔，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新接待员，算我半个领导。”
董叔一怔，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不是你叔我多事，你说你，来冥界也六七十年了吧，平时看你撩这个撩那个的，好像挺有本事的样子，可真要给你介绍一个吧，你又啥样的都看不上。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单身久了，容易得一种叫‘不行’的病，时间长了，干啥啥不行，精神都会出问题的。”
“是是是。”成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连连点头。“那啥，蒋总等我呢，我先过去了啊。”说罢，逃也似跑走了。
董叔还在后面叫道：“回头我让你姨再给你介绍两个昂。”
“好——”
寻到在楼门等待自己的王孟遥，成霖冲她笑了笑，领着她往办公楼里走去。
“成哥，蒋总今天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把你我都叫来了，应该不只是平常的工作安排。”
走进一楼大厅，和门口几个保安打了个招呼，成霖径直走到接待台前，向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道：“阿柔，蒋总来了吗？”
前台小姐微笑回应：“早就到了，成哥你快上去吧。”
成霖闻言，却露出了少许的委屈神情，不舍道：“啧，不要赶我走啊，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们已经有两天没见了，不是么？”
阿柔掩嘴轻笑，道：“是是，等你见过蒋总下来，我再陪你说话，好么？你可别让蒋总等急了。”
“好，那，等会儿见。”成霖爽朗傻笑两声，潇洒地转身离去。
领着那一脸古怪表情的王孟遥走到电梯口，正有几人自电梯中出来。
这些人身穿“码头”保安制服，后面的四人脸上带着标准的保安式微笑，只有当先一个女子，面容冷峻。
王孟遥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码头”保安队长——江佩雪。
江佩雪一身干练的黑色制服，皮质的手套将修长的手指包裹，面上未施粉黛，韶颜如雪。
“佩雪？你怎么过来了？”成霖问道。
“成哥。”江佩雪向成霖点头致意，回话道：“是蒋总叫我来的。”
“怎么？终于要给你们涨工资了？”成霖玩笑道。
江佩雪摇摇头。“是对上周‘码头’袭击事件问责，勒令我上报相关失职保安的处置方案。”
“哦，我听说了，说是A区哪个通道口，有个从忘川里回收的亡魂灵智失控，自爆了灵魂力量，崩塌了一小块空间，还伤了几个人。”
“是，大体情况如此。”
“这就奇怪了。”成霖皱眉道：“这明明是那个回收员没有仔细审查亡灵的状态，就把人带出了忘川，这才引发了事故。和你们保安队有什么关系？”
江佩雪正要答话，她身后一名保安却忍不住道：“涉事的回收员有第三殿的背景，哪像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保安好欺负。柿子要拣软的捏呗，蒋总她……”
“闭嘴！”江佩雪回头喝止了插话的保安，又向成霖道：“蒋总说得有道理，在场保安处置不当，也有一定责任，理应……责罚。”
“屁的责任。”成霖不屑道：“怎么罚？”
“办公室的初步方案是：四名在场保安扣除三年奖金，并调往‘域外飞地’十年。”
“‘域外飞地’？有点太过了吧。”成霖想了想，皱眉道：“这应该不是蒋总的本意，估计是有些咱们不知道的情况。”
他想了想，然后抬手拍了拍江佩雪的肩膀，道：“你先回吧，这件事儿，我去替你们讨个说法。”
江佩雪忙道：“成哥，你……我可不想再连累了你，蒋总这段时间正为这事生气呢。”
成霖眯眼一笑，伸手揉了下江佩雪的头，柔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再说了，也不能白让你们叫我一声哥呀。”
江佩雪脸上微微一红，露出了少见的腼腆笑容，说道：“知道了，成哥。那我先走了。”
“好，‘码头’见。”
四名保安收起笑容，向成霖低头行礼，然后跟着江佩雪往外走去。
王孟遥不禁好奇问道：“成哥，这些保安为什么要一直笑着啊？不累吗？”
“公司的脑残规定呗。”成霖一边去按电梯，一边回道：“初到‘码头’的亡魂心态一般比较脆弱，以前的保安太过严肃，经常被投诉。”
“那他们向你告辞时，为何又收起了笑容？”
电梯到了，成霖伸手挡住门，请王孟遥先进。两人走进电梯，成霖又答道：“在他们看来，那笑容不是真心发出的，所以在向尊重的人行礼时——就比如说我——他们会将那虚假的表情暂时收了。”
“哦，我明白了。”
“既然说到这里……”成霖按下了顶层的按钮，续道：“小王，你要记住，‘码头’保安和公司里其他任何部门的保安都不一样。”
“嗯……制服不一样？”
“当然不是。”成霖被这冷笑话逗笑，又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说。你只需要记住：你在‘码头’上如果遇到了什么你无法理解的事，你可以百分百信任的，除了我，就只有他们，知道了吗？”
王孟遥迟疑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成哥，我刚才观察到一件有意思的事，说错了你别生气。”
“哦？你说。”成霖露出认真的表情听讲。
“我发现，你和两位女士的说话方式截然不同。”
“你是指阿柔和佩雪？”
“嗯。”
“当然不能相同。”成霖笑笑，手指轻点下巴，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先说阿柔吧，人如其名，温柔淑雅，但同时，又是个极其自立坚定的女人，是典型的‘母系’性格。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能将自己柔弱的一面表露出来，让她去呵护，让她释放自己的母性魅力的男人。所以，偶尔向她撒撒娇也无妨。”
“哦哦！那江队长呢？”
“佩雪则完全不同，你别看她成天一副不苟言笑、精明强干的样子，似乎冷得像雪、硬得像铁。其实吧，她的灵智年龄只有二十出头，却统领着数千名‘码头’保安，有些时候，难免会感到无助。虽然她一直要强，遇到什么难题都要自己一肩扛起，但偶尔也需要一个能依靠一下的人。而这个人，在她真正需要的时候，即便明知不可为，也决不能后退一步。”
“哦——原来如此，嗯……那……你觉得我呢？我属于哪一种？”王孟遥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嘛……”成霖沉吟片刻，认真回道：“咱俩相识日短，我只能说个大概。嗯……你是那种有事业心的进步女性，喜欢的男人应该是有自信、有能力，而且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如何？我说得对吗？”
王孟遥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决然道：“成哥，我今后要和你划清界限！”
成霖：“啊？”
冥界五方鬼域之首，由“五方鬼帝”之一的“中央鬼帝”掌管。作为亡魂回收公司大部分职权部门的所在地，包含六案功曹、判官司、各级鬼差鬼使等。
当然，还有各殿阎王的机关办公室。
十殿阎王之中，从第二殿至第九殿，八位阎王皆有所属的“灵魂净化处理车间”，即人间俗称的“八大地狱”。各车间的日常运行，由阎王办公室经管。
“八大车间”的处理工艺各不相同，分别负责净化灵魂中的各类“不可用”部分。
目前，只剩两个处理车间还位于中央鬼城城郊，其余的车间，由于污染排放等问题，多年前已被强制迁往其他鬼域。
十殿之中，第一殿“秦广王”和第十殿“转轮王”较为特殊，他二人并没有下属车间。
“秦广王殿”主要负责“码头”接引工作，即，所有亡灵初入冥界后的信息登记上传、善恶水平评估、车间配送预案，以及忘川河面垃圾回收等工作。
至于“转轮王”殿，作为整套灵魂回收流程的最后一环，八大车间全部处理完成后的灵魂，最终都会汇集到“转轮王”下属的“投胎办”，经掺配修补后，按需按序进行投胎流程。
在这个等级如此森严的体系里，成霖作为“码头”的一个普通回收员，按理说是不能直接向蒋丘亭汇报工作的。
理论上，忘川回收员的工作计划由“码头”直接给出，工作结果也直接向所属通道口汇报。
每个通道口下属回收员5至10人不等，按照岗位架构来说，通道口的接待员就是这些回收员的直接领导。
比如之前的老张，便是成霖名义上的负责人，但老张在的时候，蒋丘亭便已经直接向成霖下发任务了。
现在王孟遥接替了老张，却直接成为了成霖的专属接待员，从上级变为了下级。
但这种罕有的待遇却让成霖高兴不起来。被“蒋扒皮”压迫蹂躏的这些年，让成霖明白了一个道理：领导给予的一点点好处，往往最终会成为其压榨你的得力工具。
所以，当他如约于两日后去往蒋丘亭的办公室时，心情是无比忐忑的。一路上，都在揣度所谓的“新的工作安排”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因各殿阎王多有不和，原本在一个楼里的阎王机关办公室，已于百十年前各自分开。
一殿阎王的办公楼在城南，离成霖的出租屋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
成霖走在整洁的人行道上，随意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偶尔向着路边店铺里熟悉的面孔互道一声早安。
路边高楼林立，路上车水马龙，冥界最繁华的城市，看起来似乎和人间的并无太大不同。
这里也有生机勃勃的生命，在寻找着各自存在的意义。有金钱、有权势、有喜怒哀乐，亦有复杂的人性。
虽然，这里能看到的：水泥的房子、金属的车子、树木、土地、阳光等等，甚至包括各人的肉体，都是从无尽忘川中借来的空间和物质。
而这里看不到的：那些正和成霖打招呼的熟络面孔下的灵魂，也不过是一个个早已死去的亡灵。
尽管一切似乎都是虚假的，可这些虚假的事物巧妙地组合，便成为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痛苦的真实和欢愉的梦幻，你要选择哪边？”
脑中不禁回响起梦里的声音。
他不禁笑笑。
有的选吗？
……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崭新的红色轿车被门卫挡在了停车场的伸缩门外。司机已走下车来，正和门卫争论着什么。
看清来人，成霖走过去，微笑道：“小小年纪，起床气倒是不小。”
司机闻声回头，正是王孟遥。
王孟遥见是成霖来了，便委屈道：“成哥，这大叔好不讲理，不让我进去停车。蒋总让我10点到，马上要来不及了。”
成霖转向那门卫问道：“董叔，小王是‘码头’新入职的接待员，自己人。”
门卫董叔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呀，按照规定，只有机关的车可以进。‘码头’上那么多员工，要是有事没事都往里停，我这场子得乱成啥啦。”
成霖挠了挠下巴道：“理是这么个理……”
董叔附和道：“对嘛。”
“不过。”成霖伸手拍了拍王孟遥肩膀，又道：“她是我的人，董叔还是行个方便吧。”
董叔闻言一怔，看了看成霖，又看了看王孟遥，忽地抚掌而笑，故作责备状向王孟遥道：“你看你这丫头，咋不早说呢，进吧进吧，以后都可以进。”说罢，按了下挂在腰间的钥匙开关，伸缩门“哗啦啦”地向一旁打开了。
王孟遥愣了愣，向董叔道声谢，又向成霖道：“成哥，那我们进去吧。”
成霖正要答应，却被董叔拉住了胳膊。
董叔向王孟遥摆了摆手，道：“丫头你先进去，我和小成说两句话。”
成霖无奈，便也道：“那你先进去吧。”
王孟遥点点头。“我先去停车，然后在楼门前等你。”
看着王孟遥开车进去，董叔满面春风地向成霖说道：“小成啊，你终于开窍了呀，这次终于知道好好找一个了。嗯，我看这个丫头不错，跟你挺合适的。”
成霖闻言，哭笑不得地道：“董叔，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新接待员，算我半个领导。”
董叔一怔，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不是你叔我多事，你说你，来冥界也六七十年了吧，平时看你撩这个撩那个的，好像挺有本事的样子，可真要给你介绍一个吧，你又啥样的都看不上。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单身久了，容易得一种叫‘不行’的病，时间长了，干啥啥不行，精神都会出问题的。”
“是是是。”成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连连点头。“那啥，蒋总等我呢，我先过去了啊。”说罢，逃也似跑走了。
董叔还在后面叫道：“回头我让你姨再给你介绍两个昂。”
“好——”
寻到在楼门等待自己的王孟遥，成霖冲她笑了笑，领着她往办公楼里走去。
“成哥，蒋总今天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把你我都叫来了，应该不只是平常的工作安排。”
走进一楼大厅，和门口几个保安打了个招呼，成霖径直走到接待台前，向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道：“阿柔，蒋总来了吗？”
前台小姐微笑回应：“早就到了，成哥你快上去吧。”
成霖闻言，却露出了少许的委屈神情，不舍道：“啧，不要赶我走啊，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们已经有两天没见了，不是么？”
阿柔掩嘴轻笑，道：“是是，等你见过蒋总下来，我再陪你说话，好么？你可别让蒋总等急了。”
“好，那，等会儿见。”成霖爽朗傻笑两声，潇洒地转身离去。
领着那一脸古怪表情的王孟遥走到电梯口，正有几人自电梯中出来。
这些人身穿“码头”保安制服，后面的四人脸上带着标准的保安式微笑，只有当先一个女子，面容冷峻。
王孟遥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码头”保安队长——江佩雪。
江佩雪一身干练的黑色制服，皮质的手套将修长的手指包裹，面上未施粉黛，韶颜如雪。
“佩雪？你怎么过来了？”成霖问道。
“成哥。”江佩雪向成霖点头致意，回话道：“是蒋总叫我来的。”
“怎么？终于要给你们涨工资了？”成霖玩笑道。
江佩雪摇摇头。“是对上周‘码头’袭击事件问责，勒令我上报相关失职保安的处置方案。”
“哦，我听说了，说是A区哪个通道口，有个从忘川里回收的亡魂灵智失控，自爆了灵魂力量，崩塌了一小块空间，还伤了几个人。”
“是，大体情况如此。”
“这就奇怪了。”成霖皱眉道：“这明明是那个回收员没有仔细审查亡灵的状态，就把人带出了忘川，这才引发了事故。和你们保安队有什么关系？”
江佩雪正要答话，她身后一名保安却忍不住道：“涉事的回收员有第三殿的背景，哪像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保安好欺负。柿子要拣软的捏呗，蒋总她……”
“闭嘴！”江佩雪回头喝止了插话的保安，又向成霖道：“蒋总说得有道理，在场保安处置不当，也有一定责任，理应……责罚。”
“屁的责任。”成霖不屑道：“怎么罚？”
“办公室的初步方案是：四名在场保安扣除三年奖金，并调往‘域外飞地’十年。”
“‘域外飞地’？有点太过了吧。”成霖想了想，皱眉道：“这应该不是蒋总的本意，估计是有些咱们不知道的情况。”
他想了想，然后抬手拍了拍江佩雪的肩膀，道：“你先回吧，这件事儿，我去替你们讨个说法。”
江佩雪忙道：“成哥，你……我可不想再连累了你，蒋总这段时间正为这事生气呢。”
成霖眯眼一笑，伸手揉了下江佩雪的头，柔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再说了，也不能白让你们叫我一声哥呀。”
江佩雪脸上微微一红，露出了少见的腼腆笑容，说道：“知道了，成哥。那我先走了。”
“好，‘码头’见。”
四名保安收起笑容，向成霖低头行礼，然后跟着江佩雪往外走去。
王孟遥不禁好奇问道：“成哥，这些保安为什么要一直笑着啊？不累吗？”
“公司的脑残规定呗。”成霖一边去按电梯，一边回道：“初到‘码头’的亡魂心态一般比较脆弱，以前的保安太过严肃，经常被投诉。”
“那他们向你告辞时，为何又收起了笑容？”
电梯到了，成霖伸手挡住门，请王孟遥先进。两人走进电梯，成霖又答道：“在他们看来，那笑容不是真心发出的，所以在向尊重的人行礼时——就比如说我——他们会将那虚假的表情暂时收了。”
“哦，我明白了。”
“既然说到这里……”成霖按下了顶层的按钮，续道：“小王，你要记住，‘码头’保安和公司里其他任何部门的保安都不一样。”
“嗯……制服不一样？”
“当然不是。”成霖被这冷笑话逗笑，又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说。你只需要记住：你在‘码头’上如果遇到了什么你无法理解的事，你可以百分百信任的，除了我，就只有他们，知道了吗？”
王孟遥迟疑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成哥，我刚才观察到一件有意思的事，说错了你别生气。”
“哦？你说。”成霖露出认真的表情听讲。
“我发现，你和两位女士的说话方式截然不同。”
“你是指阿柔和佩雪？”
“嗯。”
“当然不能相同。”成霖笑笑，手指轻点下巴，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先说阿柔吧，人如其名，温柔淑雅，但同时，又是个极其自立坚定的女人，是典型的‘母系’性格。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能将自己柔弱的一面表露出来，让她去呵护，让她释放自己的母性魅力的男人。所以，偶尔向她撒撒娇也无妨。”
“哦哦！那江队长呢？”
“佩雪则完全不同，你别看她成天一副不苟言笑、精明强干的样子，似乎冷得像雪、硬得像铁。其实吧，她的灵智年龄只有二十出头，却统领着数千名‘码头’保安，有些时候，难免会感到无助。虽然她一直要强，遇到什么难题都要自己一肩扛起，但偶尔也需要一个能依靠一下的人。而这个人，在她真正需要的时候，即便明知不可为，也决不能后退一步。”
“哦——原来如此，嗯……那……你觉得我呢？我属于哪一种？”王孟遥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嘛……”成霖沉吟片刻，认真回道：“咱俩相识日短，我只能说个大概。嗯……你是那种有事业心的进步女性，喜欢的男人应该是有自信、有能力，而且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如何？我说得对吗？”
王孟遥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决然道：“成哥，我今后要和你划清界限！”
成霖：“啊？”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