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太子
杨廷麟已经又去打听了情况，了解了更多信息。林之骥惧怕高起潜的势力，所以朱致朗商量这件事，没有请他来参详。
杨廷麟介绍道：“这个北来的假太子，现在主要有三个倚仗。一是旧东宫宦官李继周的说辞；二是他身上穿的龙纹内衬；三是现在外间传言，太子右脚有六趾，而那人肯定刚巧是右脚六趾的。
另外，皇上差遣了原北京的宦官张诚为天使，来迎接太子，必然是有意查探太子真伪。我听说了张诚一到常州就被高玩接进了府上。
张诚应该能认得太子，但他与高起潜走得近，不知道他会否坚持真相？”
朱致朗坏笑道：“右脚有六趾？诸位想看看本宫的右脚，是不是凑巧也是六趾吗？”
好奇心人皆有之，其实平心而论，既然市井间有传言太子右足六趾，方正化等人都想看看太子的右脚。好在这些都是人精，这种侮辱人的事情，他们再有好奇心，也一定会克制。所以众人难得都一致违心地坚决摇头。
朱致朗道：“本宫真身在此，还要去见他鬼的证明真假？真要是去论证右足六趾的事情，那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本宫不怕与那假太子对质，只要说到当年东宫旧人旧事，他必然露馅。但无论怎么对质，那假太子再假，也挡不住百姓们今后闲言碎语！去与假太子对质，实是下下之策。”
朱致朗想到了剖腹验凉粉的那个故事，一个人吃了一碗凉粉，偏被人说是吃了两碗。他实在辩无可辩，最后自己剖开腹部让人家看。可是那些污蔑他的人，这个时候却轻轻一句，可能是我看错了就没事了。但就为了这一句话，却要了一个人的命。
要自证清白是最难的事情，这几乎是无解的，再多的证据，也浇不灭百姓熊熊的八卦之火。
方正化叫道：“殿下说的是，有老奴为殿下作证，外臣又有杨师傅在，只要问起当年东宫旧事，那假太子再怎么经人调教，最多敢也就模仿了些神态语气，当年旧事必然答不出来，所以殿下的身份只要到南京皇宫找几个当年旧臣，不难分辨！”
周毅道：“眼下我担心的，却是高玩这厮，会不会串通张诚，把那个假太子当作真的送去南京。他们现在大造声势说太子右脚六趾，在民间传播他们那个才是真太子。万一张诚屈服于他们，而在南京城里，高起潜私底下运作，到时以假乱真，殿下再去南京申诉，那就很被动了。”
杨廷麟附合周毅道：“高玩这人无法无天，又有高起潜撑腰，他们若是非要指鹿为马，那些北京逃到南京的与太子相识的旧官，未必敢当众揭发真相，只怕弘光皇帝也要被蒙蔽圣听啊！”
朱致朗听了，也是闷闷不乐。历史上，有南北太子疑案，北太子很有可能是真的，当时北方认识太子的人很多，但多尔衮意在一统天下，执意要说太子是假的，竟然一大群宗室勋臣，太监宫女，都顺从满清的意思，指认太子为假。原来权力在手，颠倒黑白，翻云覆雨，也不是很难。
朱致朗恨恨道：“只要我在一天，那个假太子终归会被揭穿，这件事还请杨师傅多多亲近林知府，掌握更多情况。”
杨廷麟忙应了声“是”。
这时阎应元一拍桌子大声道：“都是高玩这个混帐玩意儿搞的事，早知道前几天借太子殿下的威，在街上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厮一刀砍了，最多也不过是拿我的头去抵罪，说不定还能保全那父女两人性命，那个假太子也造不成什么麻烦！”
杨廷麟虽然跟着卢象升打过仗，但毕竟是一个文人，他叹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靠蛮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对于蛮力，朱致朗却有不同认识。很多事情看起来无比麻烦，但用蛮力解决，其实反而简单。朱致朗身上三分杀气，他相信的是，人失去兽性比失去人性更可悲，失去人性只会失去很多，而失去兽性则会失去根本。
阎应元的话，让朱致朗灵光一闪，似乎想到解决问题的可能，但一闪而过，他想抓，却又抓不住。
朱致朗看看眼前这几个人，他们为他身份的事情，紧锁眉头忧心忡忡。现在只是遇到一点小小麻烦，几人的气色神情，都是过于紧张压抑，这几个人忠心都没有问题，但才能气度还是需要磨练，乱世需要人才，但人才也是需要锻炼成长的经历的，他身边这些人还是缺少了历练。
朱致朗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忧心，我在兵荒马乱的北京城独自流浪，在周奎府上他要把我献给满清，我一个人在那些困难面前，也不曾紧张害怕，本宫坚信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而今我们有这么多人在一起，今天这点困难跟之前相比也算不了什么，大家要振作起来，眼下的困难一定能解决！”
这几人听了朱致朗的话，一想确实如太子所言，眼下这所谓的真假太子，相比算不了多难的事，大家精神一振，共同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我们一定振奋精神，迎难而上，为殿下，为大明竭尽所能！”
他们看向朱致朗的眼神，以前是因为他身份而尊敬，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服。太子年纪轻轻，遇事比他们还沉着，遇困难比他们还有信心，在这时代，信心比黄金贵，能跟着这样的主上，他们打心里高兴。
朱致朗看看这些人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心中稍安，当下安排道：“杨师傅再去林知府那里打听消息，同时要注意林知府对此事的真实想法，林之骥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有时候考虑问题太复杂，反而会做出傻事，必要时还要杨师傅在旁边点醒他！
阎应元要加紧操练带来的二十名兵士，确保每个人都能如臂使指，关键时候，我放心使用的力量，也就是这些人了。
方正化多多关注常州府外界情形，府内事务由周毅小心安排。
假太子的事情要处理，那两父女惨死的事情，既然与我相关，我也不能放过了凶手。这些事我再细细思量一番。”
朱致朗散了会议后来看望丽塔。看着丽塔苍白的脸色，心里的也是纠心的痛。可眼下跳出来一个假太子，偏偏南京来的天使先去跟他见面，搞他得十分被动。那父女死状如此惨烈，百姓们都猜得出这两人是谁害死的，为什么被害死。如果不尽快替他们伸冤雪恨，他在常州一带建立起的威望会越来越低。
可是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原本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现在却偏偏跳出来一个假太子，连这个身份都要被人怀疑！
朱致朗安慰丽塔一番后，自己愁眉苦脸地回到房间。面对他的属下，他必须充满信心，必须让他们看到自己坚强和自信的一面，但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报怨，会彷徨，会害怕……
朱致朗晚上独自躺在床上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想着想着睡着了。
他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黑帮大哥张牧之，刚好见到他最喜欢的“小六子”为了证明他只吃了两碗凉粉，被几个有心人哄骗，为了自证清白，为了他大哥的信誉，要切开腹部让人查看肚子里到底有几碗凉粉。朱致朗梦中大惊，大喊道：“不要，不要！”，突然惊醒了过来。
朱致朗醒来后，仔细想了想刚才的梦境，如果他真是当时的张牧之，他会怎么做呢？首先，肯定不让小六子剖腹，这个清白就算证明了也毫无意义。其次他肯定要为小六子讨回公道，那么怎么样讨回公道呢？以张牧之的性情手段的话，他肯定会……
朱致朗突然想明白了，他现在才抓住那灵光一闪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之前的思路就像是小六子剖腹自证清白，但那样毫无意义。而张牧之来处理的话，以他的手段解决问题，才是最佳方法。
杨廷麟介绍道：“这个北来的假太子，现在主要有三个倚仗。一是旧东宫宦官李继周的说辞；二是他身上穿的龙纹内衬；三是现在外间传言，太子右脚有六趾，而那人肯定刚巧是右脚六趾的。
另外，皇上差遣了原北京的宦官张诚为天使，来迎接太子，必然是有意查探太子真伪。我听说了张诚一到常州就被高玩接进了府上。
张诚应该能认得太子，但他与高起潜走得近，不知道他会否坚持真相？”
朱致朗坏笑道：“右脚有六趾？诸位想看看本宫的右脚，是不是凑巧也是六趾吗？”
好奇心人皆有之，其实平心而论，既然市井间有传言太子右足六趾，方正化等人都想看看太子的右脚。好在这些都是人精，这种侮辱人的事情，他们再有好奇心，也一定会克制。所以众人难得都一致违心地坚决摇头。
朱致朗道：“本宫真身在此，还要去见他鬼的证明真假？真要是去论证右足六趾的事情，那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本宫不怕与那假太子对质，只要说到当年东宫旧人旧事，他必然露馅。但无论怎么对质，那假太子再假，也挡不住百姓们今后闲言碎语！去与假太子对质，实是下下之策。”
朱致朗想到了剖腹验凉粉的那个故事，一个人吃了一碗凉粉，偏被人说是吃了两碗。他实在辩无可辩，最后自己剖开腹部让人家看。可是那些污蔑他的人，这个时候却轻轻一句，可能是我看错了就没事了。但就为了这一句话，却要了一个人的命。
要自证清白是最难的事情，这几乎是无解的，再多的证据，也浇不灭百姓熊熊的八卦之火。
方正化叫道：“殿下说的是，有老奴为殿下作证，外臣又有杨师傅在，只要问起当年东宫旧事，那假太子再怎么经人调教，最多敢也就模仿了些神态语气，当年旧事必然答不出来，所以殿下的身份只要到南京皇宫找几个当年旧臣，不难分辨！”
周毅道：“眼下我担心的，却是高玩这厮，会不会串通张诚，把那个假太子当作真的送去南京。他们现在大造声势说太子右脚六趾，在民间传播他们那个才是真太子。万一张诚屈服于他们，而在南京城里，高起潜私底下运作，到时以假乱真，殿下再去南京申诉，那就很被动了。”
杨廷麟附合周毅道：“高玩这人无法无天，又有高起潜撑腰，他们若是非要指鹿为马，那些北京逃到南京的与太子相识的旧官，未必敢当众揭发真相，只怕弘光皇帝也要被蒙蔽圣听啊！”
朱致朗听了，也是闷闷不乐。历史上，有南北太子疑案，北太子很有可能是真的，当时北方认识太子的人很多，但多尔衮意在一统天下，执意要说太子是假的，竟然一大群宗室勋臣，太监宫女，都顺从满清的意思，指认太子为假。原来权力在手，颠倒黑白，翻云覆雨，也不是很难。
朱致朗恨恨道：“只要我在一天，那个假太子终归会被揭穿，这件事还请杨师傅多多亲近林知府，掌握更多情况。”
杨廷麟忙应了声“是”。
这时阎应元一拍桌子大声道：“都是高玩这个混帐玩意儿搞的事，早知道前几天借太子殿下的威，在街上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厮一刀砍了，最多也不过是拿我的头去抵罪，说不定还能保全那父女两人性命，那个假太子也造不成什么麻烦！”
杨廷麟虽然跟着卢象升打过仗，但毕竟是一个文人，他叹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靠蛮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对于蛮力，朱致朗却有不同认识。很多事情看起来无比麻烦，但用蛮力解决，其实反而简单。朱致朗身上三分杀气，他相信的是，人失去兽性比失去人性更可悲，失去人性只会失去很多，而失去兽性则会失去根本。
阎应元的话，让朱致朗灵光一闪，似乎想到解决问题的可能，但一闪而过，他想抓，却又抓不住。
朱致朗看看眼前这几个人，他们为他身份的事情，紧锁眉头忧心忡忡。现在只是遇到一点小小麻烦，几人的气色神情，都是过于紧张压抑，这几个人忠心都没有问题，但才能气度还是需要磨练，乱世需要人才，但人才也是需要锻炼成长的经历的，他身边这些人还是缺少了历练。
朱致朗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忧心，我在兵荒马乱的北京城独自流浪，在周奎府上他要把我献给满清，我一个人在那些困难面前，也不曾紧张害怕，本宫坚信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而今我们有这么多人在一起，今天这点困难跟之前相比也算不了什么，大家要振作起来，眼下的困难一定能解决！”
这几人听了朱致朗的话，一想确实如太子所言，眼下这所谓的真假太子，相比算不了多难的事，大家精神一振，共同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我们一定振奋精神，迎难而上，为殿下，为大明竭尽所能！”
他们看向朱致朗的眼神，以前是因为他身份而尊敬，现在越来越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服。太子年纪轻轻，遇事比他们还沉着，遇困难比他们还有信心，在这时代，信心比黄金贵，能跟着这样的主上，他们打心里高兴。
朱致朗看看这些人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心中稍安，当下安排道：“杨师傅再去林知府那里打听消息，同时要注意林知府对此事的真实想法，林之骥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有时候考虑问题太复杂，反而会做出傻事，必要时还要杨师傅在旁边点醒他！
阎应元要加紧操练带来的二十名兵士，确保每个人都能如臂使指，关键时候，我放心使用的力量，也就是这些人了。
方正化多多关注常州府外界情形，府内事务由周毅小心安排。
假太子的事情要处理，那两父女惨死的事情，既然与我相关，我也不能放过了凶手。这些事我再细细思量一番。”
朱致朗散了会议后来看望丽塔。看着丽塔苍白的脸色，心里的也是纠心的痛。可眼下跳出来一个假太子，偏偏南京来的天使先去跟他见面，搞他得十分被动。那父女死状如此惨烈，百姓们都猜得出这两人是谁害死的，为什么被害死。如果不尽快替他们伸冤雪恨，他在常州一带建立起的威望会越来越低。
可是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原本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现在却偏偏跳出来一个假太子，连这个身份都要被人怀疑！
朱致朗安慰丽塔一番后，自己愁眉苦脸地回到房间。面对他的属下，他必须充满信心，必须让他们看到自己坚强和自信的一面，但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报怨，会彷徨，会害怕……
朱致朗晚上独自躺在床上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想着想着睡着了。
他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黑帮大哥张牧之，刚好见到他最喜欢的“小六子”为了证明他只吃了两碗凉粉，被几个有心人哄骗，为了自证清白，为了他大哥的信誉，要切开腹部让人查看肚子里到底有几碗凉粉。朱致朗梦中大惊，大喊道：“不要，不要！”，突然惊醒了过来。
朱致朗醒来后，仔细想了想刚才的梦境，如果他真是当时的张牧之，他会怎么做呢？首先，肯定不让小六子剖腹，这个清白就算证明了也毫无意义。其次他肯定要为小六子讨回公道，那么怎么样讨回公道呢？以张牧之的性情手段的话，他肯定会……
朱致朗突然想明白了，他现在才抓住那灵光一闪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之前的思路就像是小六子剖腹自证清白，但那样毫无意义。而张牧之来处理的话，以他的手段解决问题，才是最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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