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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喜迎贵客

    洞明携应来及圆满周全等人来到山门牌坊下时,只见到天德大师和小白丫头在此等候。

    无暇顾及其他,老远看见山门下的天德和尚对自己面带微笑,洞明便下意识动用了八步赶蝉的轻功,快步流星地脱离众人,赶到天德大师身前,双手合十低头虔诚唱道:“那么阿弥陀佛!贫僧洞明,拜见佛相!”

    要问洞明何以对天德和尚如此恭敬,原因有二。

    其一,天德师承传说中的无暇祖师,是现今辈分最高亦即身份最尊贵的和尚,堪比和尚当中的王公贵胄,在整个天下无论庙堂还是江湖都颇有令誉!

    即便一代奇人如地脏,横空出世、如日中天,声名与之相比也还有些差距。准确说来是说不够纯粹、不够佛系。

    地脏的声名中,凡尘俗事的色彩或者江湖意味比较浓厚。说白了,地脏是个半路出家的,碍于种种原因也只是自谓出家人,路子比较野,一直以来连个寺庙门庭都没有。

    目下地脏的祖师身份才被官方认可,八法寺也才将将开建,民间对其几乎可以说尚未建立半点信仰。

    而天德则凭藉无暇祖师衣钵传人的身份,在佛法一道耕耘了大半辈子,礼抗万乘,信众无数,俨然活佛在世。

    于是有了其二,天德历任各地僧官,所到之处步步生莲,佛缘广布,教化万民。如果八法寺要请一个人为其正名,国君都是次选,首选是天德和尚!

    天德此来不为别的,就是柳府为八法寺代请来开坛讲法、周全佛礼,也就是帮助八法寺培育僧人、建立寺仪,以及最重要是招徕和巩固信众香火的。这方面可以说有他坐镇比地脏亲自坐镇都有意义。

    如果还要加一个理由,那就是洞明尚未出家前就听说过天德大师的名头,那是上与国君分庭抗礼、下对匹夫视之胞羽的人物,如今真身就在眼前,焉有不敬之理?

    就看眼下,洞明对天德礼敬如佛,天德则视之同侪,合十鞠躬一笑道:“阿弥陀佛!洞明法师有礼了。此来叨扰,有劳远迎,切勿见怪!”之所以称法师,估计和见识了洞明的身手有关。

    洞明忙道:“岂敢岂敢!”感觉对方一言一行太把他洞明当回事,让他都有点飘飘然了!

    天德:“可惜此来不逢其时,无缘得见地脏大士,阿弥陀佛!”

    洞明道:“家师尘缘未了,暂归故国,来日自会相见,大师勿念!”

    天德:“阿弥陀佛!还要告知法师,柳三小姐与张涤先生暂到山中穷游,兴尽之时自然返回此地。”话毕瞥了眼一旁的小白丫头,因为他察觉到柳三小姐离开前应该有传音给这丫头说了什么,但他当时装作不知,没有开口打听,现在也没理由戳破。

    洞明没在意天德瞥一眼小白的意思,闻言嗯声道:“原来如此!大师一路劳顿,且请随贫僧入寺内歇息。”侧身伸手相请。

    被洞明甩在身后的应来等五人此刻才赶到,忙分出两个在洞明身旁侧身,三个在对面侧身,同洞明组成翼状在天德大师跟前,齐齐伸手相请:“大师请!”

    天德大师颔首微笑,把住洞明胳膊肘,示意其并肩同行。

    洞明受宠若惊而又却之不恭的样子,稍陪着走两步,待天德一旦放了手便自动落后一个身位伴行。

    然而天德似乎是个讲究人,一次次伸手把洞明带到前面并肩前行。也不会一直拉着洞明胳膊不放,那样显得不礼貌,洞明年纪轻轻也承受不了他的“搀扶”,所以只要把人带到了前面就放手,但等洞明一自觉落后便又立马伸手拉到前面,反反复复如此,一点都不嫌麻烦,反正决不肯喧宾夺主的样子。

    几番拉扯下来,洞明似乎也就认命了,恢复了祖师弟子的优雅淡然,也保持着地主的谦虚好客,安然与天德并肩而行。

    两人一路交谈着,天德大师完全不摆架子,洞明也就能保持从容应对。

    应来等人三三两两或伴行在后,或领路在前,后者遇到岔路时,习惯性侧身伸手向导一下,然后继续领路在前。天德大师偶尔也跟他们搭话,之前一路走来都知道了他们的年龄、名字之类的,现在一搭话就被告知几人已经有了新的法名法号。

    洞明有点不好意思,他纯粹随便给几个新门人赐的名,文盲充学者,心虚得很!偏偏天德大师还一个劲夸他取的好,他只觉得这下是班门弄斧,简直羞死个人。

    羞得频频借机抽空回头,见小白丫头提着食盒自顾跟在身后,悠然自若地边走边打量四周,对盆地里水道纵横密布、碧绿湖泊连星、青绿相间的缤纷世界欣赏个不停。丝毫没有觉得被冷落了的样子。

    既然人家自己都不以为意,洞明也暂时顾不上对她多礼,且先顾好天德大师再说。

    ……

    柳三小姐两人向天德大师告退离开山门牌坊,钻入林子里还没几步,就突然画风一变。

    在前开路的张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只纤纤素手从后脖子举重若轻地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刚想张嘴叫唤两句,柳三小姐掐住他脖子的指尖一点,摁了他哑穴,就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柳三小姐另一只手往他腰间重重一戳,封了他行功脉路,压制住了他的反抗之力,使他只能一脸惊恐地被拎小鸡似地带往密林深处。

    张涤早知道柳三小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就落人家手上,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看来三小姐隐藏得比他想象的要深啊!要不然刚脱离天德身边就敢对自己下手,丝毫不怕惊动旁人,这就叫艺高人胆大,真正是有恃无恐啊!

    他不解的是,柳三小姐干嘛突然对他这样啊,咱是自己人呐!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老张好歹是你兄长的半个老师,虽然现在徒弟已经青出于蓝,但是何事至于如此对我?难道……他想起了秘密前往都城送信至今未归的老七。

    弦从细处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真是老七那小子办事出了岔子?送封信去再讨封回信回来的事,得多不凑巧才能节外生枝,把他这个师父都给搭进去?竖子误我啊……

    不对!也许是柳府这边有心算无心,枉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这不,平常不搞事还没事,才有了一点小动作就被察觉了,显然柳府有可能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也许,搞不好在都城主动请缨护送柳三小姐回来的时候他就被怀疑上了,于是被人顺水推舟支使到偏远之处,然后随意摆弄。

    说进山礼佛他就信了,说不用带徒弟他更没有怀疑什么,愣是大剌剌地把脖子伸到人家刀口之下引颈待戮。可不是就任人摆弄了吗?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好一个冤大头啊……

    被拎着走了好远,他很想问问三小姐咱这是去哪,可惜又出不了声,只能恐惧着,逐渐认命了。

    估摸着大约过去了两刻钟,他被拎进了一个阴森森的山洞口子里,一路还在往洞窟深处走。

    他纳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柳三小姐连个灯都没点,仿佛夜能视物,就这么带着他飘闪在一片黑暗之中,速度比之在外面一点都不减。

    又过了两刻钟,张涤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前方黑暗中有一些奇幻的亮光显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马上就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了。

    但就在这时,掐他脖子的手猛一用力,他就昏睡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扔在了地上,摔出咚的一声闷响,但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这是一个弧形比较宽阔的地下空间,地上长满一种散发绿色荧光的奇幻植株。

    柳三小姐把手上的人随手一扔,迈步走入绿色植物丛中,在其间寻了块略有盘坐痕迹的小小空地,就地坐了下来。

    盘膝而坐,双眼缓缓闭上,双手反搭在膝盖上,大拇指和中指搭在一起,掐成莲花指状。

    其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渐渐地胸腔里好像有个风箱,身周的荧光绿植分出零星光点,附着在盘坐之人身上,汇入其口鼻内,乃至被其吸入毛孔中。尤其其脸庞上光点渗入表皮之下,使其脸都绿了,由内而外的那种绿。

    弧形地下空间内的奇观……

    一个时辰后,盘坐之人呼吸逐渐平缓,双手掌由莲花指一变而为紧握,身上散发一波小范围的气浪,震掉了身上附着点点点星光,终止了口鼻和毛孔对光点的吸收。

    柳三小姐美目一睁,恍若梦中醒来,双眸中有耀眼光芒流转,而后眨眼间收敛了光华,依然美目盼兮。

    她盈盈起身,转身走向来时的通道口子,瞥了眼地上趴着的人。

    其人依然昏睡中,无意识地呼吸着脑袋边上一株绿植上的光点。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张脸比之一个时辰前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她身化魅影一闪而过,遁入了黑暗的地下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