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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那一天

    那一天,京城数个学堂的书生秀才们联合起来进行示威请愿,遭到了五城兵马司的残酷镇压,造成数百人在冲突中身受重伤。许多人认为,这是继天启大爆炸后京城里最严重的一次内乱,但事实上,那一天还发生了许多在别人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才会将今后的历史改写。

    赵无涯借用佛经说过:“百亿须弥,百亿日月,构成三千大千世界”。

    魏忠贤不知何意,信王朱由检同样参不透内中玄机,但这两个大明朝举足轻重的人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句话改写了大明朝的历史,也正是由于这句话,才使得一些小人物能够书写新的大明朝历史。

    而这一切都是冥冥中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在皇城的御花园中,魏忠贤与客氏像看孩子一样地看着皇帝朱由校在做着一把木椅,脸上露出嘉许的表情。

    信王府中,朱由检坐在大厅里,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城中的混乱,每隔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一名王官跑来向他汇报。

    吴诺刚从兽营归来,在混乱的街头救下了年轻秀才陆子明,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家中正有燕门的一个绰号叫白脸的人在等着他,他因此险些丧了命。

    于冰倩在百草堂正在救治受伤的书生,忙得几乎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刘大善人则琢磨着如何把她弄到手。

    疤面人带领几个兄弟潜入锦衣卫的提督府打算虎口拔牙,结果刺杀不成,兄弟却被火铳打成了重伤。

    与此同时,在城南的一个小酒馆中,一个名叫刘小龙的矿工正脱下身上没有补丁的衣服,这是他向酒馆的老板福伯借的,因为白天里,他刚去过田尔耕的提督府。

    在那一夜的白天,仿佛大家都知道这一夜将发生什么似的,负责京城安全的五城兵马司早早地便加派了人手,在许多重要路口都增设了临时的检口。其实,自从东林党遭受迫害以来,京城时有骚乱,规模都不是很大,每一次事前事后,五城兵马司都会加强检查,尤其是各大城门口,但这种情况也就能维持个一两天,所以,京城的百姓对这种临时的检查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空气中没有丝毫的紧张气氛,倒是那雾霾的天空总悬在头顶上,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在禁城的东侧不远处便是田尔耕的提督府,每隔几个月,提督府的面积都会扩大些,当然就会招一些新的家人。田尔耕知道,自己身为锦衣卫的提督,结怨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招人的事情便格外谨慎,生怕有不满他的人混进了府中。但对于应招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份工作,在提督府工作,有些人觉得脸上有光,也有些人只是惦念着在提督府的工钱。

    刘小龙属于后者。

    刘小龙本是一名矿工,但京城周边的矿地都荒废了,大爆炸后,采石业一度再次动工,但很快,大家就发现工钱比当年少了许多,甚至拖欠不发,于是,采石场便发生了罢工事件,接下来,工部的员外郎刘浩用五头大黄牛和一个死囚犯的脑袋镇住了所有了工人,本以为矿场会继续开工,谁知道刘浩却突然被杀。

    朝廷命官被杀,此事非同小可,而他正是从矿区回京城的路上被杀的,于是,矿区再次停工,每一个矿工都成了嫌疑对象,当然,三天后,所有矿工都无罪释放,但矿场却被封掉了,而且工部所拖欠的工钱也没有人给,所有矿工只能忍饥挨饿。

    提督府要招家丁的消息刚一传出来,所有失业的矿工们都兴奋异常,田尔耕正在得势,在他家做工肯定亏待不了。

    刘小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从好友福伯那里借了身干净的衣了,一大早便来到了田府,但到了这里,他就有些傻眼了。

    田府门前聚集了许多人,在这个阴霾的空气中,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他们期待着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刘小龙特意看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并不在少数,还有许多是看着脸熟却不认识,相信也是在矿区曾经见过面的人。

    排在刘小龙前面的是个中年大汉,左眼角有道疤,戴着一顶毡帽,两只眼睛眯缝着,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寒风中,刘小龙排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太阳已正中,到了晌午,前方突然发生了骚动,原来,提督府的家丁已招满,放出话来,剩下的人可以散了,这样一来自然是怨声一片,但这怨声很快就平息了,因为从提督府中走出一队身著锦衣卫装束的人,个个腰下佩着刀,虽然并没有拔出来,但这些人一站在那里便透着无尽的杀气。

    那些嘴里嘟囔着的人立即闭上了嘴,谁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而惹上大麻烦。

    无奈之下,刘小龙只得往回走,一路上,他垂头丧气的。

    天空就像是一个常年没有擦拭过的磨沙镜子一样,人生活在这里,逃也逃不开。

    妈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差呢?

    刘小龙沮丧地想着。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这深渊里的巨大吸力,只能浸在淤泥中,所有的挣扎不过是浪费体力罢了。可是,不挣扎又有什么办法呢?孩子要养,房租要交,还得吃,喝。

    越想,刘小龙越感到前途渺茫,脚下也不免有些踉跄,路过临时的检查岗,那些兵丁们看都不看他一眼,失败与窝囊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这种人还查他干什么呢?

    回到小酒馆的时候已是傍晚,这一天又这么荒废掉了,刘小龙万分沮丧。

    人们都管酒馆的老板叫福伯,他原来也是矿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工头,待手下人很好,后来岁数大了,就离开了矿场,祖宅还算不小,于是便开了一家小酒馆,卖的不是什么好酒,但可以解乏。本来,福伯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的,算是惨淡经营,但自从矿场被封后,小酒馆的生意反倒好了些,因为有许多当年相熟的工友们都回了家,一天无所事事,便都泡在福伯的酒馆中。

    钱花得不多,但有朋友可以聊天,渐渐地,福伯的酒馆便成了矿工们聚会的地方,人气变得很旺,但它依旧是个破酒馆,大家喝的依旧是最劣等的酒。

    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酒馆里聚集了十几位矿友,以及左邻右舍的街坊,一个胸脯很高的娘们穿行在这些男人的中间,不时地与人逗上两句,发出轻浮的笑声。据说这娘们以前是暗门子,岁数大了,被福伯请到了店里,福伯知道,出卖苦力的男人,越是骚浪贱的女人越喜欢,他们可没有什么精力与耐心去和女人风花雪月,一切都是直来直去。

    福伯就站在柜台后面,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很瘦,但骨架大,头发有些花白,两眼放出一股震慑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有人曾说,福伯如果去当兵,现在起码也能混个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