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信王
阴霾的天空，灰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已将信王府的院子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信王朱由检靠在窗前，叹道：“这雪让我想起了爆炸后，那时，天如墨染，没有风，无数尘埃浮在空中。”说着，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客座上正衣危坐的一个老者，“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进展？”
老者名叫胡森，官拜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一职，专门负责京城的治安。
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官职不大，在信王面前更是不值得一提，能够被赐座对于他来说已是最大的恩典了。
听信王问他，胡森立即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早已拟好的折子：“我们又查到几起失踪的案例，不，应该说是消失的案件，因为有人亲眼见到爆炸前他们还在，但爆炸后人突然就没了，第一件是发生在粤西会馆，学生32名，老师1名，爆炸后，均消失不见，当时馆内杂役三名，除一名杂役当场被倒塌的墙壁压死外，另外两名杂役都是亲眼目睹了这33人的消失。第二件，宣化府的新任总兵刘堂，刚被任了职，准备上任前先去朋友家拜访，一行七人，爆炸后当街消失，他骑的那匹马是西北大宛马，价值千金，也一同不见了。第三件是承恩寺街上的一乘女轿，小媳妇回娘家省亲，爆炸后，轿子毁得一塌糊涂，那女子与四名轿夫都不见了踪影，还有……”
“好了好了，”信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走到胡森的面前，郑色说道，“胡副指挥使，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胡森愣了一下，低头抱拳：“王爷，卑职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
朱由检盯着眼前的胡森，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他才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定了，对胡森说道：“你先坐下！”
胡森坐了下来。
朱由检拿起一张纸来，说道：“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本来是一个小县城的捕快，据说破案很有两下子，你的名气便越来越大了，但直到四十二岁那年，京城闹了飞贼，才有人把你荐了来，做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头目，专门负责查案缉凶，案子到你手里，几乎没有破不了的，于是在十年前升任为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直到现在，对吗？”
胡森抬头看了看信王那还略显稚嫩却透着自信的脸，点了点头：“王爷，爆炸案和其它案子不同！”
朱由检一笑，说道：“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另外，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胡森纳闷地看着朱由检，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隐约中感到这位少年王爷绝不简单。
“十年的副指挥使，”朱由检冷笑道，“但你的上司，正指挥使却换了六任，你没想过什么原因吗？”
胡森心中一动，脸上却淡然得很。
朱由检点了点头，厉声说道：“因为你完全是凭本事做起来的，所以我可以判断，你既不是阉党的人，也不是东林党的人。”
信王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听在胡森耳中仿佛一个炸雷，魏忠贤独揽朝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许多人私底下把忠于魏忠贤的人叫作阉党。
魏忠贤本是一名泼皮，一次赌钱输了，冲动之下自宫，这才当上了太监，他对“阉党”一词当然是深恶痛绝，许多人正因为无意中说了“阉党”这个词而身陷牢狱。
此时，朱由检当着自己的面而说出“阉党”，不知何意！
朱由检接着说道：“爆炸发生之后，举国哀嚎，谣言四起，最可怕的谣言是说我大明即将灭亡，这场爆炸就是老天爷给的预兆，对不对？”
胡森忙说道：“卑职不敢说。”
朱由检点头道：“我皇兄立即拨款救灾，同时，责令锦衣卫与你们五城兵马司携同调查此案，务必要查明爆炸的真相，五城兵马司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查案缉凶是你份内之事，叫你来调查此案是情理之中的，但锦衣卫那边却是田尔耕亲自督办此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田尔耕是锦衣卫的提督，更主要的任务是查办违法的官员，及时发现那些有谋逆之心的叛臣，他来查爆炸一案完全不对路，除非……”说到这里，朱由检冷笑一声，“锦衣卫想把这件事推到东林党人的身上，当然，这样做肯定是魏忠贤暗中指使的，我说的对不对？”
胡森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朱由检见胡森脸色大变，不禁又笑了：“胡副指挥使，在我这里，你尽可以放心地说，我叫你来，正因为你不是阉党的人，也不是东林党的人，你是靠自己本事上来的，所以我要听真话，听干货，什么爆炸消失的，衣衫皆除，这些事情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你再报与我听，还有什么意思呢？”
胡森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跪了下来，叩首道：“卑职并没有糊弄王爷的意思，只是此案玄机太多，实在没有什么进展！”
“起来吧！”朱由检说道，“爆炸已过去近半年了，你与田尔耕一起查得到底如何，你现在可以实话告诉我了吗？放心，我不向着阉党，也不会向着东林党，我只不过想知道些详情罢了！如果你还有顾虑，那么我只能说是我看错了人！”
胡森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如果单论爆炸案本身，实在是没有什么进展，诸多事情都证明这是一起根本无法解释的事件，首先，那王恭厂的火药库，即便全部炸掉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其次，爆炸前的确天有异象，多人曾亲眼目睹，看到东方天边有一团黑雾滚来，而且伴有雷鸣之声，再有就是爆炸引起的奇异现象，死伤自不必说，消失的人，失去的衣服，物品扔到百里之外等等，都非人力所能做到的。卑职办案多年，确认这是一次天灾，而且根本无法用咱们已知的道理来解释。”
朱由检面带悲悯之色，双目似已含泪，长叹道：“这么说，难道真是天亡我大明？”
胡森不敢应答，只好再次低下了头。
沉默了片刻，朱由检止住了眼泪，狠声说道：“再跟我说说田尔耕，他是不是借此机会又在加害东林党人？”
胡森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到朱由检热切的目光，心头不禁一热，暗道，如果他来当这个皇帝，一定不会让魏忠贤这种奸佞横行的。
胡森朗声说道：“不错，正如王爷所料，田尔耕试图借此爆炸之机打击东林党人，但效果却并不是太好。”
“怎么可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有他们锦衣卫与东厂办不到的事吗？”顿了一下，朱由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自从去年左光斗杨涟等人被魏忠贤害死之后，其实在京城的东林党人已经没有剩多少了，但是……就算剩下一个人，魏忠贤也会找机会向他下手的，不把东林党人完全剿灭，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森说道：“田尔耕的确抓了几个人，后来我知道他们确实是东林党的人，只是官职卑微，没有引起大的轰动，再者，这个案子实在诡异，就连皇上都十分的关注，经常让我们去报告调查的进展，田尔耕虽然抓了人，但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幸亏他们的官职太小，没有什么权力，否则田尔耕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信王朱由检靠在窗前，叹道：“这雪让我想起了爆炸后，那时，天如墨染，没有风，无数尘埃浮在空中。”说着，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客座上正衣危坐的一个老者，“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进展？”
老者名叫胡森，官拜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一职，专门负责京城的治安。
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官职不大，在信王面前更是不值得一提，能够被赐座对于他来说已是最大的恩典了。
听信王问他，胡森立即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早已拟好的折子：“我们又查到几起失踪的案例，不，应该说是消失的案件，因为有人亲眼见到爆炸前他们还在，但爆炸后人突然就没了，第一件是发生在粤西会馆，学生32名，老师1名，爆炸后，均消失不见，当时馆内杂役三名，除一名杂役当场被倒塌的墙壁压死外，另外两名杂役都是亲眼目睹了这33人的消失。第二件，宣化府的新任总兵刘堂，刚被任了职，准备上任前先去朋友家拜访，一行七人，爆炸后当街消失，他骑的那匹马是西北大宛马，价值千金，也一同不见了。第三件是承恩寺街上的一乘女轿，小媳妇回娘家省亲，爆炸后，轿子毁得一塌糊涂，那女子与四名轿夫都不见了踪影，还有……”
“好了好了，”信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走到胡森的面前，郑色说道，“胡副指挥使，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胡森愣了一下，低头抱拳：“王爷，卑职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
朱由检盯着眼前的胡森，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他才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定了，对胡森说道：“你先坐下！”
胡森坐了下来。
朱由检拿起一张纸来，说道：“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本来是一个小县城的捕快，据说破案很有两下子，你的名气便越来越大了，但直到四十二岁那年，京城闹了飞贼，才有人把你荐了来，做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头目，专门负责查案缉凶，案子到你手里，几乎没有破不了的，于是在十年前升任为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直到现在，对吗？”
胡森抬头看了看信王那还略显稚嫩却透着自信的脸，点了点头：“王爷，爆炸案和其它案子不同！”
朱由检一笑，说道：“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另外，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胡森纳闷地看着朱由检，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隐约中感到这位少年王爷绝不简单。
“十年的副指挥使，”朱由检冷笑道，“但你的上司，正指挥使却换了六任，你没想过什么原因吗？”
胡森心中一动，脸上却淡然得很。
朱由检点了点头，厉声说道：“因为你完全是凭本事做起来的，所以我可以判断，你既不是阉党的人，也不是东林党的人。”
信王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听在胡森耳中仿佛一个炸雷，魏忠贤独揽朝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许多人私底下把忠于魏忠贤的人叫作阉党。
魏忠贤本是一名泼皮，一次赌钱输了，冲动之下自宫，这才当上了太监，他对“阉党”一词当然是深恶痛绝，许多人正因为无意中说了“阉党”这个词而身陷牢狱。
此时，朱由检当着自己的面而说出“阉党”，不知何意！
朱由检接着说道：“爆炸发生之后，举国哀嚎，谣言四起，最可怕的谣言是说我大明即将灭亡，这场爆炸就是老天爷给的预兆，对不对？”
胡森忙说道：“卑职不敢说。”
朱由检点头道：“我皇兄立即拨款救灾，同时，责令锦衣卫与你们五城兵马司携同调查此案，务必要查明爆炸的真相，五城兵马司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查案缉凶是你份内之事，叫你来调查此案是情理之中的，但锦衣卫那边却是田尔耕亲自督办此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田尔耕是锦衣卫的提督，更主要的任务是查办违法的官员，及时发现那些有谋逆之心的叛臣，他来查爆炸一案完全不对路，除非……”说到这里，朱由检冷笑一声，“锦衣卫想把这件事推到东林党人的身上，当然，这样做肯定是魏忠贤暗中指使的，我说的对不对？”
胡森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朱由检见胡森脸色大变，不禁又笑了：“胡副指挥使，在我这里，你尽可以放心地说，我叫你来，正因为你不是阉党的人，也不是东林党的人，你是靠自己本事上来的，所以我要听真话，听干货，什么爆炸消失的，衣衫皆除，这些事情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你再报与我听，还有什么意思呢？”
胡森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跪了下来，叩首道：“卑职并没有糊弄王爷的意思，只是此案玄机太多，实在没有什么进展！”
“起来吧！”朱由检说道，“爆炸已过去近半年了，你与田尔耕一起查得到底如何，你现在可以实话告诉我了吗？放心，我不向着阉党，也不会向着东林党，我只不过想知道些详情罢了！如果你还有顾虑，那么我只能说是我看错了人！”
胡森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如果单论爆炸案本身，实在是没有什么进展，诸多事情都证明这是一起根本无法解释的事件，首先，那王恭厂的火药库，即便全部炸掉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其次，爆炸前的确天有异象，多人曾亲眼目睹，看到东方天边有一团黑雾滚来，而且伴有雷鸣之声，再有就是爆炸引起的奇异现象，死伤自不必说，消失的人，失去的衣服，物品扔到百里之外等等，都非人力所能做到的。卑职办案多年，确认这是一次天灾，而且根本无法用咱们已知的道理来解释。”
朱由检面带悲悯之色，双目似已含泪，长叹道：“这么说，难道真是天亡我大明？”
胡森不敢应答，只好再次低下了头。
沉默了片刻，朱由检止住了眼泪，狠声说道：“再跟我说说田尔耕，他是不是借此机会又在加害东林党人？”
胡森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到朱由检热切的目光，心头不禁一热，暗道，如果他来当这个皇帝，一定不会让魏忠贤这种奸佞横行的。
胡森朗声说道：“不错，正如王爷所料，田尔耕试图借此爆炸之机打击东林党人，但效果却并不是太好。”
“怎么可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有他们锦衣卫与东厂办不到的事吗？”顿了一下，朱由检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自从去年左光斗杨涟等人被魏忠贤害死之后，其实在京城的东林党人已经没有剩多少了，但是……就算剩下一个人，魏忠贤也会找机会向他下手的，不把东林党人完全剿灭，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森说道：“田尔耕的确抓了几个人，后来我知道他们确实是东林党的人，只是官职卑微，没有引起大的轰动，再者，这个案子实在诡异，就连皇上都十分的关注，经常让我们去报告调查的进展，田尔耕虽然抓了人，但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幸亏他们的官职太小，没有什么权力，否则田尔耕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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