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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联姻的开始端

    是七月,天气最炎热的日子,天地就像个蒸笼,蒸着它能蒸的一切。风静而树静,蝉都懒洋洋的不叫了,青蛙都躲在莲叶下乘凉。

    最是凉快的地方是冰室,覃娮明恨不得把床搬进去,就在那里休息,躲避骄阳,省得走两步路便搞得周身黏糊糊油腻腻的。

    只是太后不允。

    好在院子的梧桐树够大,没到正午时分,半个院子都得到它树荫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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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宫。

    覃娮明睡在吊床上,床头是她变幻出来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给她轻柔地摇床和扇风,清凉透入心底。

    可天再热,都碍不着裴呈练剑,从早起到现在他就没有停过,满头的汗和浑身的臭味只冲下风口的覃娮明那儿去。

    覃娮明哪里忍得,朝鼻孔塞进两团有花香的棉花。

    持之吐槽:“自打回来,裴将军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日日练习剑术,可您却一日都没有修炼过,照这样子懒散下去,裴将军可要赶超您了啊。”

    以恒附和:“就是就是,比剑术您就比不过裴将军,若是修为上再让裴将军赶超了去,看您羞不羞。”

    被吐槽的正主却不在意地笑,比划出小拇指:“裴呈不过是剑术比我强了一丢丢,可要比修为,他差我差得远呢,给他一百年都赶不上我。”

    “骄傲。”吊床头覃娮明的替身突然开口。

    “诶,你怎么回事,我们是一体的诶,怎么的站裴呈那一队去了。”说完,挥手就把她打回原形,塞回束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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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声鸟叫,一坨白白的粑粑从天而降,精准地投放到覃娮明的额头正中央。

    “快拿手帕来把它弄走!”

    裴呈闻声瞧去,“噗呲”笑出声:“此乃老天爷看不过眼,对公主略施小惩诫呢。”他把自己的汗巾扯下,轻轻朝覃娮明的额头擦去,“好臭的鸟粪。”

    覃娮明翻他个白眼:“哪里臭得过你的汗巾。”

    裴呈嗅嗅,事实如此,汗巾比这坨新鲜的鸟粪还臭。

    持之努力地憋笑,时不时地发出“咳”的声音掩盖笑声。

    “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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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淮这一边风平浪静,远观南疆,战火连天,烽烟不绝。

    赵晔煜带着黑压压的郢朝大军压境,压得迦南和伽北两个小国喘不过气来。别看郢朝现在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可要是没有了白淮在背后支持,打他们是早晚的事。

    伽北王心跳得猛,埋身在案头奋笔疾书——给白淮的国书,请求将伽北与北威将军的婚期提前至八月中旬。

    世子走来:“回禀父王,为伽北筹备的嫁妆已经妥善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伽北王将打印盖上国书,就小跑到儿子那里,把国书放进他手里:“此次你为使者,带着伽北的嫁妆和为父的亲笔快快到南充城去拜见白淮皇帝,唯有和白淮联姻,郢朝才会有所忌惮,伽北国才保得住!”他焦急地用力推世子的肩膀,“快去!”

    “是!”

    把世子目送出大殿,突然眼前一黑。

    要是伽北嫁的是太子那就最好,可惜嫁的是太后的娘家人,北威将军。也罢,事已至此,北威将军就北威将军吧,好过无所依靠诚惶诚恐地度日。和白淮联姻了,城墙外面的郢朝军该退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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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领队,带着伽北的嫁妆浩浩荡荡地出发。

    将城门打开。

    郢朝的将领骑在马背上在不远处凝视他们,当即安排重兵将这一队伍全围住,但既不对他们大开杀戒也不抓起来。

    有人去禀告赵晔煜。

    帅帐里面的赵晔煜正在案头处理军务,密密麻麻写的是退兵的路线。

    “不要为难为难他们,放他们去吧。”

    “是。”

    伽北国和迦南国背靠白淮,伽北和迦南郡主自幼与覃娮明交好,碍着这两尊大佛,说什么都不可能对两国下手。

    只是除了他们,南疆百国我郢朝要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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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北国的使队从南疆来,不过半个月就抵达南充城。

    因为中旬没有好日子,所以伽北与北威的婚事被提起到八月初,也就是三日之后。

    大婚在即,宫里好生喜庆热闹,从大金明殿开始到璀华宫的宫道两侧都挂上了彩带和彩缎,每隔二十二米挂有一盏赤金打造的大彩灯,地上有伽北国女子出嫁时必要撒的朝阳花籽和长留山的圣水。

    朱门两侧各有三个宫人拿着纯金打造宝石装饰的灯笼,楼里所有的梁柱上都挂满了彩缎,贴有喜纸和彩缎红绸。

    院子被各个红木大箱子堆满了,装的不是满满的簪钗环镯,就是数不尽的绫罗绸缎,金银器和瓷器陶器,还有整套的乐器和上千本书籍竹卷。

    一场婚姻,缔结两国的千年之好,失小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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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宫。

    覃娮明忙得很,因为熙宁的母亲生病了,本是她的活全推给覃娮明做。到底不如熙宁做多手熟,一个时辰的功夫下来,处理完的事情不过三件。

    以恒笑话她:“瞧公主办事的效率,若是来日嫁给辰王殿下,入住后宫,岂不耽误事。公主,奴婢可得唠叨唠叨您,太后娘娘说得对,您很该历练历练,对以后有好处的。”

    覃娮明算术算得焦头烂额,朝她翻个白眼却不说话,担心说了就忘记算得多少了得从头算起。

    裴呈也不闲着,被覃娮明塞了一堆的活,不是这边要安排驻军就是那边的巡防要重新安排调度,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本来裴呈手头上的事都是有人做的,可熙宁把差事丢来让覃娮明不得闲,裴呈在一边落井下石笑话她,一时生气就把事安排给他,让外人白白捡个便宜,忙里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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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春院。

    一连几日,阖院的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宫里要布置伽北的婚礼,说是人手不够,把她们都调去用了。可哪里是人手不够,分明是太后刁难,寻个由头折磨人。

    忙完活回到院子,已经日落西山了。

    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凉了,范云舒都不让人端去热热再吃。今日就独独吃了两口点心,喝了一杯牛乳茶,肚子里空落落的,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一番。

    碧舟和半戈搬了桌子在范云舒脚底边站着吃,她们做奴婢的比主子更累,上上下下来来外外都需要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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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活就干活好了,可太后太刁难小姐了,连口午饭一口热茶都不给。”碧舟忍不住吐槽,“若是换成太皇太后,指定舍不得让小姐如此受累。”

    半戈不屑地瞟眼她。得小姐信任,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整个人飘乎乎的,居然敢在院子里对太后的不满宣之于口。

    范云舒呵斥:“不得对太后无礼,碧舟姑姑,你这话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被有心人在太后耳边说一嘴,可是大罪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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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是伽北的出嫁日。

    天光未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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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宫。

    覃娮明睡得晚起得早,裴呈更甚,她起身时候他已经身穿铠甲配剑出门了。

    伽北的婚事是大事,有品阶的人人都穿华裳,覃娮明亦不例外,华裳配宝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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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云舒亦是天光未晓而起,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可惜她没有品阶,这样的大日子,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齐聚,只能穿一套比较艳丽的常服,戴最贵的珠宝。

    可惜和华裳和冠子仍有极大的差距。

    半戈惋惜:“若是小姐有一套华裳就好了,但您这样穿也很好看。”

    范云舒摸着自己的脸颊:“今日是伽北郡主大婚,我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打扮得不给自己丢脸,不丢太皇太后的脸面,就足矣。”

    “可是今日是个大日子,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来呢,小姐如此美貌,哪一位世家公子喜欢小姐可是说不准呀。”

    “胡说八道!”范云舒嗔笑。哪家世家公子瞧上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得太子殿下瞧上,殿下的一个回眸,抵得上全部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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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璀华宫的宁和楼。

    这里是迦南住的地方,伽北就在她的对面。

    满宫人来人往的。

    “郡主,您和伽北郡主闹别扭那么久了,今日是伽北郡主大婚的日子,您不如和郡主和好吧?毕竟你们之前关心那么要好,突然就不说话,彼此见面,怪难为情的。”

    “礼物都给伽北送去了?”

    “送去了。”

    “那就行了呗。从今往后,她伽北可是北威将军夫人,太后的娘家人,我一个小小的迦南国公主,白淮郡主,高攀不起她。”

    “郡主……”

    迦南小声嘟囔:“我都把礼物给你送过去了,还想怎么着,给你台阶都不下,想和我闹一辈子,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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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和楼对面。

    伽北时不时抬头望,都能瞧见迦南冠子的一隅。

    “是伤着迦南了,过去那么久她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以前我俩何曾闹别扭闹个把月的。”

    下人捧来一匣子:“郡主,这是迦南郡主差人送来的贺礼,郡主可能已经原谅您了呢。”

    伽北苦涩地摇摇头:“她若是原谅了我,肯定会亲自登门,把礼物送到我手里,怎么可能差人过来就打发了呢?她还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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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巳时。

    钦天监和卜师推出,伽北最好的出嫁时辰吉时便是巳时。

    大金明殿的玉阶上,齐齐站着皇室中人,就连一向不对付的太皇太后和端瑰公主都格外重视这场联姻。

    伽北款款而来,被垂下的金珠遮住了面庞,手持一把绣花扇,站在玉阶下的正中。

    站她身旁,托举彩球的是伽北世子,代伽北王送妹妹出嫁。

    拜过帝后,吉时到,锣鼓喧天。

    覃娮明瞧瞧哥哥,只见他的目光时不时朝熙宁那里瞟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他俩的喜酒,喜欢一个人那就嫁娶呗,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的,婆婆妈妈磨磨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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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盛大的婚礼。

    范云舒心动地四顾。

    只是郡主的婚礼就那么好,更何况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册封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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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一日了,仍要给北威将军一个面子,参加晚上的宴会。

    太后和覃娮明的马车才到将军府,芳华宫里突然有侍卫骑着汗血宝马追来。

    赵晔煜出事了。

    月指找不到万古,可又凭一人之力救不了赵晔煜,只好点了九尖琉璃盏。恰巧覃娮明落下东西,差持之回宫里取,亮了九尖琉璃盏,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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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祖母,赵晔煜出事了,我要去看他。”

    “你这孩子!”太后拉住她,“出什么事,能让你连闺中密友的婚礼都不参加了?有那么多仙师在呢,让他们去,你留下来。”说着朝一旁的辛卉梓招手。

    覃娮明着急得跺脚:“性命攸关的大事,伽北姐姐会理解我的。”说完挣脱开太后的手,“皇祖母,孙女告退。”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

    裴呈跳下马,紧紧地跟在其后。

    “你这孩子!”她她皱着眉头走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惊,连忙吩咐,“是出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卉梓,你快快追上公主,莫不可让公主陷入危难之中!”

    “是!”

    万古站出来:“我一同去吧。”

    太后颔首:“有劳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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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南充城飞到赵晔煜的帅帐,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赵晔煜蜷缩在床上,面唇发黑,头发丝发白,身子坚硬,指甲脚甲全掉了,黑色的血流了一地。

    初初看到,覃娮明都吓到了,扑到床边:“赵晔煜……赵晔煜!这是怎么了!?”

    月指急得跺脚,看见覃娮明,还把辛卉梓和万古带来,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似地牢牢抓住二人的手:“救救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士兵把人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送他回来的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覃娮明猛冲来把辛卉梓和万古从月指手上抢走,扯到赵晔煜的床边:“你们快救他啊!快点啊!”

    “马上马上。”万古有些手足无措,着实是被赵晔煜这幅模样吓得不轻。

    辛卉梓瞧着赵晔煜身上的症状,眉头皱得紧巴巴的。

    覃娮明忍不住喊:“辛卉梓!你磨叽什么啊!快动手救人啊!”

    辛卉梓突然想起来:“公主,赵晔煜中的是龟甲毒,乃是我繁光玉元妃的独门绝学,此界中唯有我等几位仙师会下此毒。”

    “那你救他啊!”丝毫没有意识到辛卉梓话里问题的严重性。

    辛卉梓微微叹。也罢,先把人救回来,清醒了再问他发生了何事,怎么中的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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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南边的一座孤岛。

    打斗得如火如荼,电闪雷鸣,巨浪滔天。

    一个是白淮的仙师白甜,一个是蝶后的手下邢西扬。

    “赵晔煜居然和你勾结,企图谋划我白淮!”

    邢西扬神色阴沉。他正和赵晔煜商议来日攻伐白淮的事宜,不知怎的被这个探子听到,对赵晔煜下了要命的龟甲毒,还对他不依不饶。

    若是再打下去,以赵晔煜那点不入流的修为压根就抵挡不住,若是一拖再拖,错过最佳的施救时辰,龟甲毒必然要他的命。

    邢西扬冷冷地看白甜:“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留不得你了。”

    白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就凭你?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这里是繁光娘娘的地界,哪哪都是娘娘的人。”她召出宝剑,“你告诉我,你要如何取我性命?”

    邢西扬不搭话,一双盯死白甜的眼睛直射出万年冰的寒。

    遵循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白甜亦是死盯着邢西扬。

    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海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蔓延上来的,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让她动弹不得。

    这就是邢西扬的招。

    一道旋涡门凭空出现在白甜身后,她回头看,霎时就被门后的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景色惊撼住,居然是芜湾。

    邢西扬心念微动,海水瞬间就把她扔进去。

    悄无声息。

    邢西扬手一挥,旋涡门即刻消失。

    他遥望向赵晔煜的方向,不知道他此刻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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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帐里。

    辛卉梓握着匕首,切赵晔煜的的皮,削他的骨,断他的筋,剜他的肉。

    覃娮明揪着心抓着裴呈的手,瞧赵晔煜可怜的模样看得她心疼。

    突然辛卉梓猛地转头,扔下匕首,丢下一屋子人边冲出去便喊:“邢西扬!来了就别跑!”

    “辛卉梓!”覃娮明瞪得老大眼睛,怎么可以把赵晔煜扔下不管他的死活!?她冲到辛卉梓方才的位置,拿起匕首,接着做未完成的工作。

    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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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卉梓追出去几百里,沿途放出几十个信号弹,数为仙师从四面八方来,把邢西扬的路堵得死死的,楞他是有遁地术还是怎么的都休想逃掉。

    邢西扬环顾四周,来了十五为仙师,寡不敌众……

    本是想回头救赵晔煜,不曾想他已经找了人救,倒是自己,钻进了死路里面。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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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顶上。

    雀虎兽和覃浩泱奔赴而来,冷眸观战。

    “是邢西扬,他怎么回事,隐藏多年,在今日暴露身份?”雀虎兽发出疑问。

    覃浩泱望向赵晔煜所在的方向:“这要问赵晔煜了。”他心中的疑惑一点不比雀虎兽的少,要紧的是一定得知道他和邢西扬是什么关系,这关乎到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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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卉梓从外头回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覃娮明双手沾满赵晔煜的黑血,已经替辛卉梓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完了。

    她怒吼:“你怎么可以把赵晔煜丢在这里!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裴呈抱住她:“公主莫冲动,仙师必然是有要紧事,回来就好。”他抱着她给辛卉梓让位。

    辛卉梓冷眸睨视半死不活的赵晔煜,满心满腹都是对他的怀疑。

    身后传来覃娮明的怒吼:“楞着干嘛啊!救人啊!”

    辛卉梓回头看看她,只见覃娮明眼里都是血丝。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人救醒了,否则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废话不多说,她抬起手,开始为赵晔煜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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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

    半死不活的赵晔煜突然剧烈地抖动一下,眼睛猛然睁开,猛趴到床边吐出一口又黑又红的鲜血。

    覃娮明冲到他身边:“赵晔煜!赵晔煜,你终于醒了。”眼眸里全是担忧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就怕救不了你!你终于醒了。”

    辛卉梓把覃娮明扯起来,又将她推到床尾处裴呈前。

    推的力气大,好在裴呈反应快将她接住,没让她摔了。

    辛卉梓死死盯着赵晔煜,手上变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怼向赵晔煜,双眸射出的冰冷视线,语气更是不善:“说,你和邢西扬是什么关系!?”

    覃娮明气得眼睛仿佛要喷火:“辛卉梓,你做什么呢!?”她要冲过去,却被裴呈牢牢抱住。

    “公主,仙师不是冲动的人,如此做必定事出有因。”死死抓着覃娮明不让她过去。

    辛卉梓仍是冷冷地盯死赵晔煜:“公主,得罪了,事关重大,白甜失踪了。说,你和邢西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冒险来救你!?”

    覃娮明一呆:“什么?白甜仙师……邢西扬救……”一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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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什么救我?”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他看。

    “不是这样的!我领兵打仗,在返军的途中偶遇白甜仙师,仙师看我带的护卫不多,担心我的安危,便自行留下来说护送我一程,谁知道,在路过一深山老林的时候,白甜仙师意外发现邢西扬的踪迹,提刀杀过去,我担心她的安危,便追了出去。在打斗的时候,仙师打算用毒,计划将邢西扬俘虏了,不曾想邢西扬把我抓了挡毒。我中了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又吐出口血。

    覃娮明急得要冲上去,被裴呈死死抱着。

    赵晔煜瞧二人一眼,继续说:“邢西扬来,许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若是没有,必是要杀我灭口的。”

    辛卉梓半信半疑:“空口白话,我凭什么信你?”

    “我……我有什么理由撒谎?”

    想想……好像也是……她扭头看看覃娮明,又看看赵晔煜,缓缓将匕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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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呈松开手。

    覃娮明立即冲到床边扶着赵晔煜:“你快躺下,快躺下。”扭头看眼万古,“给我一碗温水。”

    “哦,来了!”万古回过神,连忙端来。

    两滴眼泪从覃娮明的眼眶里低落下:“赵晔煜,你吓死我了,我害怕了一个晚上,害怕救不活你,害怕你死了!你吓死我了!”

    赵晔煜声音虚弱:“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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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

    赵晔煜恢复得不错,已经能自如地下床走路了。

    他向辛卉梓致礼:“多亏您出手救命,若是没有您,便没有此刻的赵晔煜了,从今往后您若是有任何需要,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全力为您办。”他打开匣子,“这是一块玉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辛卉梓不屑:“我不需要你什么报答,我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救的你,只要你好好对公主就行了,你若是敢辜负公主,我要你偿命。”

    覃娮明尴尬笑笑:“对不起,卉梓,我那会心急,吼了你几次。”

    辛卉梓看着她:“难得,小公主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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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日。

    覃浩泱派索图南来把覃娮明提溜回去。

    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所有的仙师出动,白淮亦是派出由北威将军率领的军队协助,满世界地找白甜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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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华宫。

    辛卉梓霸占覃娮明的秋千,因为前些日子吼她的缘故,覃娮明自觉地帮她推,十分卖力。

    覃衍明过来,怀里抱着文昊,带来澜后的一句话:“不得有下次,不说一声就跑去郢朝,否则就把你关在芳华宫一辈子不出去。”

    辛卉梓眼珠子随满院子打滚的文昊转:“明明是你的爱宠,你怎么不着自己养,而是放到小藻明宫去?”

    “母后喜欢它,我嫌弃抱来抱去的麻烦,就把它留在小藻明宫了。可能是母后嫌它烦了,所以还给我。”

    满屋子只有覃娮明自己知道事实如何,如今局势不稳定,一句话怎么可能困得住她,让她乖乖待在宫里不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文昊是雀虎兽,神力通天,将它抱来,是要做监工兼护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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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朝。

    赵晔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坐不坐得安稳,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着。

    不知道邢西扬如何了,过去多少日子了半分音讯都没有,问娮儿她说不知道,辛卉梓不告诉她,真是!

    入夜。

    睡不着,窗户边上的赵晔煜一身都是月光。

    屋子里突然有异响。

    他一惊,慌忙将门窗紧闭。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高挑男子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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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黎昕,殿下。”

    若蔷等人的大师兄。

    “总算是有人来了,黎昕,你可知晓邢西扬的事了?”问完,他当即意识到这是个蠢问题,“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岂会不知,是我多此一问了。”

    黎昕取下帽子:“殿下稍安勿躁。”

    赵晔煜请他上座。

    “邢师弟身份暴露,被辛卉梓带十数个仙师追击,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但观星象,他的性命犹在,请殿下宽心。”

    怀疑他是为了保命进了芜湾,那个可进不可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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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晔煜松口气:“只要性命无忧便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黎昕颔首:“话是这样说。”瞧赵晔煜的脸色,“殿下身上的余毒未清?”

    赵晔煜点点头:“是没有清理干净,但是娮儿给我留下药,每日煎服,半个月便可以排清余毒。”

    “如此我就放心了。”顿了顿,“殿下,因为邢师弟的暴露,您中毒,永悦公主很放心不下您,故而在郢朝上下安插了许多仙师,您的府中便有一位,所以从今往后,我们的见面就不容易了。”

    赵晔煜微微色变:“娮儿从未与我说过。”她那么担心自己……

    邢西扬掏出一圆圆的水晶球:“这个球里面有一方秘境,名水镜,往后来往通过它会更安全更保险,唯有一不便之处,需要入眠者将它佩戴在脖颈上才可进入水镜。”

    赵晔煜接过:“好,都听您的。”

    邢西扬站起身,将帽子重新戴上:“殿下,属下不宜在此地久留,且告辞了,您保重。”

    “好,你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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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福寿康宫。

    “太皇太后,这是舒儿新打的茶汤,您看成色可行?”

    范璀珠放下书本抬眼看去:“很好,很好。”露出欣慰笑,“舒儿的进步很大,看得出来你很努力。昨个儿,你送来的插花,配色协调,哀家很喜欢,已经命若蔷将它放在寝殿之中,方便哀家时时观赏。”

    范云舒欢喜:“多亏您的悉心指教,否则舒儿断然是取不得这进步的。”

    范璀珠点点头:“懂事的丫头。”

    若蔷从茶房取来新的小团茶。

    “小姐试试这个,今年宫外最时兴喝这个茶。”

    范云舒接过来,先是闻闻:“好香的茶呢,难怪宫外时兴。”她将茶叶倒出,“我这就泡来试一试。半戈,再烧一壶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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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蔷回到范璀珠身边。

    “太皇太后,太后下旨,要重新选一批宫人进光明塔中做洒扫的工作,选人的工作业已交由熙宁郡主办了。”

    半戈的耳朵竖起,光明塔,她的母亲在里面,进宫好多日子了从没见过她一面,着实想念。

    范璀珠的语气淡漠:“白兰若因为赵光被贬的事情,自责不已,卧病在床好些日子了,熙宁一直伺候在其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个消息。”

    范云舒忽而想起端瑰公主被打,进宫哭诉的那日,若蔷给了她一瓶毒药要毒死白兰若,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郡主还没有回宫,据驸马府的探子来报,说郡主下午才回来呢。”

    范云舒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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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接风宴后,哀家尚没再瞧见熙宁。”

    “那,熙宁郡主回来了,奴婢请她过来?”

    范璀珠没有接话,看向范云舒,笑吟吟问:“舒儿,自那日熙宁将你晾在渡口,你似是从未见过她吧?”

    范云舒颔首:“是没有见过熙宁姐姐。”

    范璀珠笑笑:“什么熙宁姐姐?从今往后你要称呼她熙宁郡主,姐姐不是姐姐的,叫着不好。”

    “听您的。”

    范璀珠转而看半戈:“哀家记得你的母亲是在光明塔做事情。”

    “回太皇太后,确是。”

    范璀珠和若蔷对视一眼:“很好。”

    ————————————

    光明塔。

    几个做洒扫的被打死拖出去。

    “公主?”索图南唤她。

    覃娮明走过去:“嗯?仙师,我来有件事情想问您,你们找到白甜仙师了吗,还有邢西扬的下落?”

    索图南面露难色:“公主,我们无能,并没有找到白甜,怕是被邢西扬挫骨扬灰了……但邢西扬的下落我们已有怀疑,但尚未能下定论。”

    覃娮明轻叹:“但愿能早日找打白甜仙师,把邢西扬绳之以法。”

    “属下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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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卉梓处理完事情上来。

    “那几个有二心的我都清理干净了,蝶后的人手伸得真长,藏匿身份的本事更是一流,若非此次邢西扬踪迹暴露,他们着急了,按捺不住多次偷听墙根,我压根就没察觉。”

    覃娮明笑:“放心吧,宫里会安排一批新人进来,背景干净,家世清白。”

    索图南不安地回首,目光所及之处是那颗明珠。

    笙颐走上楼。

    索图南叹:“瞧它华光熠熠,威力无边,其实脆弱得很,随意拿一把铁锤子就能将它敲碎,到底是不能十全十美。”

    “仙师不必叹气,有你们的守护,明珠不会有事的。”

    索图南对她笑:“这可是守护白淮的护国大阵的中枢,马虎不得,一旦摧毁了它,那么整个大阵就毁了。”

    覃娮明脸色随即变得凝重:“一定要好好保护。”

    “正是。”索图南的目光落到笙颐身上,“笙颐,你是光明塔中众多奴婢里我唯一一个信得过的,我们不在时你切勿要守护好明珠,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它。”

    笙颐跪下:“感谢您的看重,笙颐一定会好好守护明珠,在笙颐的心里,明珠比笙颐的性命还重要。”

    其实多此一言,从光明塔的半层开始就有阵法和诸多傀儡人把守,非一般人进来不得,但到底是要紧的东西,便这多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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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落山了。

    黑夜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