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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渡气入体

    江望吗,真是个热情的家伙。

    想了想,岑真也只能这么评价了,似乎也不是一个有恶意的人,对自己也很佩服的样子,就是有点太过热情了,有点吃不消。

    放假里还是只有自己一人,虚连兄弟应该都在吃饭吧?他没感觉饥饿,索性喝了一点水,快步走进了静室之中。

    岑真盘膝坐定,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没有任何的变化。深呼吸几口气,岑真将自己的意志默默沉入到灵海之中。

    穿越两重世界的隔阂,不知不觉间,他已变得轻车熟路,几乎是一念间就重归于灵海中的心城。他看了一眼神魂身躯的肚子,果不其然,一道拳头大的伤口深深地凹陷下去,当然没有血肉,只看得到一层淡淡的雾气在其中涌动。

    岑真观察了一会儿,似乎缺口的位置在慢慢弥补。

    见此情景,岑真放下了心,看来自己的鲁莽之举没造成什么后果。

    有许多事要做,先做哪个呢?

    岑真犹豫片刻,调动着仅有的一丝灵气缓缓地游动到自己的上方不远处。

    感应到了灵气的存在,白色光团中包裹着的人影悄然浮现,作势就要吞噬。

    岑真早有准备,立刻就收回了灵力,而自己则逐渐靠近白光所在。

    他想要看看那个男人的情况,要是还有什么后患,自己也能早点想办法把他给解决了。

    身形逐渐缩小,沿着记忆里的位置,他逐渐回到了记忆里的熟悉位置。

    男人还在原地,不过比上一次的模样更是凄惨。白光吞噬了他仅存的躯壳,只剩下了肩膀往上的位置依旧存在。

    见到岑真,男人也不叫唤,只是瞪着他,似乎还有一点怨愤,很快却只剩下了悠悠然的叹息,闭上双眼不言不语。

    神魂构筑的身躯,睁眼闭眼都一样,装什么看不见?

    岑真轻哼了声,这想害自己性命的将死之人,本事没有排场不小,不过有求于人,还是得客气客气。

    “我想跟你换点东西。”

    岑真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

    “你不是说可以传授给我筑基境修士的修行经验吗,我想要,但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

    他本来有点忐忑,可男人凄惨如此,难道还能跟自己讨价还价吗?再说了,都要死了,总不能再跟自己玩什么花招吧?

    也不一定,还是小心为上。

    男人看了岑真一眼,看着几乎把种种思绪写在脑门上的少年,他本不屑做所谓的交易。转念一想,岑真也没有说错,他时日无多,神魂正被白光一丝一缕地抽离殆尽,下一次还能不能见到岑真都是两说。

    见男人不说话也不恼怒,岑真眼前一亮,看来是有希望,喜意一下子写到了脸上。

    他微微等了会儿,男人的面孔又是一阵抽动,吐出了一团微不可查的白光。他的面孔更加苍老,他的神魂躯壳也更加地孱弱,几如髅骸般的惨状。

    “好,我愿意,不过你得用道心起誓,不会让我白白付出。”

    道心是什么?

    岑真想了想,《苍海诀》中没有提起,林河给他的玉筒中貌似也没有。

    万一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呢?念及至此,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男人哈哈地大笑着,哪怕如今的他衰朽不堪,笑声如同干枯树皮的摩擦,听得人心中不快,但他还是笑得狂妄,一点不少当初的风采。

    “道心就是你以后选择的道的本质,修士各有其道,修士不可叛道,否则这辈子你就别想修行了。你以后会懂的,现在就答应我!快点!”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大,撕心裂肺的哀嚎中,他的一只残臂被白光彻底吞噬。

    “好,你想要我做什么。”

    “日后有机会到海外,去六星岛,问问看还有没有人记得,陆弘一。”

    “好,我岑真向道心起誓,如果日后有机会到六星岛,我会问问还有没有人记得陆弘一。”

    这倒不是难为人的事情。

    可能那所谓的六星岛就是他的故乡吧,人死了总要还乡的。

    岑真照做完,男人也心满意足地笑着,将嘴边含着的白光送到岑真面前。

    “放心,我也不会再坑害你了。”

    “那你用道心起誓怎么样?”

    “我马上都要死了,你爱不信不信吧。”

    岑真轻触光点,海量的记忆融入他的身体,出乎他预料的,一点异样没有发生,几乎是贯穿一生的回忆,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身处东狱的可怖经历。”

    岑真皱着眉,白光消失的一瞬,岑真看向男人的眸中多了一丝同情,转身离开。

    虽然他看得不是很详细,不过那是无穷无尽的恐怖,也难怪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从白光中离开,岑真的神魂之躯,稍稍变得清晰,直到一片平静。

    第一件事已经做完,接下来就要看看怎么把灵力引入身体之中。

    虽然在课堂里成功了,但自己肯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得弄清楚才行。

    岑真如此想着,思绪缓缓沉入记忆,又将团灵气调到身边。

    林河的经验是已修炼的功法为主,如果没有灵力的情况下,直接把灵力注入脚下,也就是自身在灵海的锚点,同样可以成型。

    神识的涌出也是如此,如果只不过不似岑真做的那般鲁莽。

    神识如丝,由神魂与灵力共同编织,虽然编织的方法略有不同,不过大体上是不变的。

    岑真有点汗颜,若是将这种方法比作穿针引线,那自己就像拿凿子开墙,简直是伤人害己。

    了然于心后,岑真回忆起《苍海诀》,之前都没有深刻地学过,越是多沉浸在修行之中,岑真就越发地疑惑,是时候好好修行一下真正的功法了。

    苍海无声,无生,身在苍海,万里一人,须有恒心恒念。

    苍海无终,无归,神出苍海,当一贯而行,身神魂同为一体。

    ……

    话语有点艰涩,不过也不难理解,读着读着,岑真仿佛看见了道奇特的景象,没有生命的无边的深海中,只有自己一人站在海面上,面对着汹涌的波涛和巨浪。

    他经历过这一幕,不过是那男人的记忆片段,那是一片充满生机的海洋,和如今的场景迥然不同。纯粹的源自造化的伟力,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生机,这便是苍海。

    还有一丝不同,这般幻象中的自己有着掌控天地的力量,无拘无束,冥冥中还有一丝别的什东西,他想要抓住,又什么都无法领悟。

    从幻象中清醒后,岑真试着将神魂,也就是如今的躯壳于灵气相绑定。按照《苍海诀》的示例,他将灵气缠上手指,一圈圈地盘绕,从无序的气团凝为丝丝分明的细线。再从他的指尖伸出。

    看似只是寻常的丝线,若是放大来看,则能看见星月水波,风雨云日,当然还有自身的印记,一棵小小的树苗,扎在这无根无凭的海面之上。

    神识丝线的绘制无比的繁复,许久许久,直到这一点灵气全部耗尽,岑真才得到了一根比起发丝还要细上一圈的手指上的丝线。

    对比一下示例中的模样,岑真的底气又泄了不少,若是说功法里的是栩栩如生,自己的也只能说勉强看得出还是在画同一个东西吧?大概如此……

    不过也足够了,如果再来一次,自己有自信能将灵力控制得随心所欲,也做得更加精细。

    那么接下来,只剩下引气入体了。

    一回生,二回熟,再一次地炼化灵气,岑真更加大胆了。

    既然在自己的心城中,那么神魂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吗?

    岑真大胆地尝试起来。

    放入几团灵气以后,岑真将自己想象成一道巨大的幕布,过不起来,人的虚像扭曲成了一道巨大的幕布,直接笼罩了所有徘徊的灵气。

    刺痛如旧,只是岑真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凡人小子了。

    与神魂一道,神识拉伸到数尺之长,将一团团灵力紧紧缚住。

    很快,无主的灵气渐渐被烙上了自己的印记,简直不能想象与之前的他做得是多么艰涩。接下来,只用将他们引入现世,注入自己的身体里,再开拓一个又一个可以通行的经络,那么自己就成功了!

    想到这里,岑真重归于人形,将一共六团灵气汇聚手中,画下一道海波似的纹印。

    接下来要在现世的灵力消耗完之前把他们全部引入自己的身体,如果慢了,自己的灵气可没有林河那般筑基修士的凝炼。

    岑真的意识飞快回到现世,只有一人的静室中,岑真惊喜地发现了六团漂浮不动的气团,根本没有消失的意思。

    “咦?”

    岑真又观察了一会儿,看着始终不变的灵气,他若有所思。

    “难道说是因为这些石头吗?”

    岑真摸了摸冰凉的石壁,没感到什么区别,貌似只是一种过分光滑的普通石头而已。直到那刚刚凝炼出的神识触碰石板的时候,岑真才感受到了一种坚实无比的障碍,根本无法穿透。

    原来如此,岑真彻底放下了心,神识丝线迅速延长,将一团团灵力拉拢压缩,揽入掌心中。

    看着只有桃核般大小的灵气团,他深吸一口长气,再深深呼出,猛地将所有的灵气拍入小腹之中。

    如果记载的没错,这里就是所谓的丹田气海之处。

    瞬间,极致的绞痛从他的怀中迸发,似乎所有的内脏都因为异物的闯入而剧烈震颤。

    岑真愣了一瞬,痛觉接踵而至,整个人都深深弓了下去,差点摔到地上。

    绞痛只持续了一会儿,随着灵气进入身体,闭塞的经络逐渐被打开,又逐渐变得通透,那番搅烂一切横冲直撞的剧痛才渐渐缓合。

    聚散离合,再汇聚时,气团重聚在一片的空旷。

    如今什么都不需做了,只用慢慢滋养,待身体完全地适应。

    置身苍海,感受天地的奇伟无穷,如今的灵力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来日方长。

    他站起身来,顿时听见了骨骼骤然摩擦的咯吱吱的爆响。

    推开石门,天色早已黑透,岑真定睛一看,虚连家的兄弟都回来了。两人都背对着他写着什么东西,似乎很是投入,连他出来都没注意到。

    难道是……

    岑真想到两人课上出神的事情,不禁莞尔,小心翼翼地站到了两人身后。

    果然,一本书与密密麻麻的两张大纸,还有两支书写不停的羊毫。至于那写满愁苦的可爱的两张小脸,显然是受罚了。

    想到还是自己的原因,岑真有点过意不去。

    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有主意了!

    他无声无息地引出一道灵气,随着思绪变化,灵气悄然变作两枚透亮的漆红花。

    其亮如漆透亮,便是此花名的由来。

    趁着灵气还未消散,岑真将如真似假的两朵花支挂在书桌之上。

    “岑兄!”

    两个顽童瞬间就便恢复了原本的活力,惊喜中,围着岑真问个不停,小小的宿舍中好一阵的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