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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君灵盛宴(1)

    把视线再投向荆州往西走三日脚途的小村落——云沽。鬼骨状态下的恶鬼黄滔与拔出阳神的斩鬼人孙佚实力相近,又在双方都起了杀心的前提下,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李夏并没有心思再去猜了......祖殿、恶鬼命、斩鬼门、阳神、鬼骨;这趟水已经够浑浊了,已经衍变为噬人的恶沼,轻易的踏入足以让人深陷其中。

    李夏靠在船桨旁,闭眼仔细思索了一番可能发生的、对自己不利的事;不排除还是孙佚略胜一筹,解决完黄滔后反过来追捕自己,也有黄滔极限反扑,拿下孙佚后再返回来找自己麻烦的可能。但不论那种,刚刚领悟了“心弦”,再自己凭借手长的优势,就算追过来,在水面上,他还是有把握将这两个不好对付的对手拿下的。琴师在九州业已没落千年,其主要原因并非琴师的作战能力不强,而是《琴》法的失传。

    有句话刘凌没有说错,当年藏书阁的失窃案,确实有他一份子功劳;但藏书阁里并没有《琴》,或者说,他感悟到《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一部书,而是藏匿在《诗》、《礼》、《易》、《卦》四本拥有起源始祖地位的古籍里,一步步发现的。这些都是紫袍男子和他说的,而有了《琴》法,他才会选择离开京城暂避风波,他也才会被荆海郡王看重,视为座上宾,与殷成烟相识。是荆海郡王在京城的人查到他头上来时给予庇护,让他逃过了下狱的风波——也是因为此等恩情,他才会在那一夜铤而走险,没办法救下荆海郡王,那便救下他唯一的女儿吧。

    正这般思索着,不知不觉间等到旭日东升;是时候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了。李夏并没有叫醒船夫,而是自己拿起桨,在解开绑在渡口铁桩的船绳后,缓缓荡开水面。出乎他的意料,孙佚与黄滔都没有找上自己,这令他有些许疑惑。但很快,船舱传来的窸窸窣窣声,打破了平静。

    李夏拨开船舱的帷布,,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床被血搅得一团糟,到处都是血迹,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子坐在船舱唯一的窗口,正把头伸出去呼吸没有血腥味的空气。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男子的小腹上有一处剑伤,甚至可看清里面的内脏;烛台被他拿下来当成消毒的简易装置,轻微炙烤着一根铁针,串起肠线一下接一下缝合伤口。事毕他撕开自己脱下的衣服,撕成布条一圈圈地缠绕在自己的伤口上,作简易的止血。

    “你他妈的......”李夏轻吸一口浑浊血腥的空气,半天吐出来这么一句话。所有的东西,缝合伤口的针线、炙烤的烛火、以及床以及被他喝过一口的水杯,全都是他的;而他和眼前的男子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交集。“黄滔,你不走,是要我杀了你吗?”

    “对我有杀心,早应该把琴拿出来了......”他虚弱地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之前的那个无所事事的村汉;“我还把孙佚赶跑了,你不应该感谢我吗?”他平静地说出很难让人平静的话。

    “你还真是个疯子。”紫袍老狗说的没错......李夏叹息着说道,“早知道你是恶鬼,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他把目光放在船行的前方,正迎着日出。

    “不是因为祖殿?”黄滔饶有兴致地问道。

    李夏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祖殿的人,我一点都不关心。说吧,还真是摆脱不了你了......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

    “带我走......我不是恶鬼命,也没有在血月下残暴嗜血地害人性命;我只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不想被孙佚抓走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黄滔低声喃喃地说着,“我受了重伤,拜托你了。”

    “嗤。我凭什么相信你?”李夏没好气地说道。

    “因为我是个天才啊。”

    ......但很多年以后李夏再度回忆起当初的细节,他会帮助救下黄滔,有着自己的恻隐之心在作祟;但更多的是与孙佚的对抗,还是自己对祖殿的一丝兴趣,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李夏拿出一坛子酒和两个杯子,倒了一杯给船夫暖暖身子;另一个杯子他直接丢给了黄滔,让他自己倒。黄滔接过杯具,斟了一小杯酒,斟酌着语气、酝酿着情绪。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人告知,我没有爹娘,收养我的黄老汉,是在河边发现我的。准确来说是在一个漂流的木盆里,里面放着两个睡在襁褓里的婴儿;我便是其中之一。黄老汉孤寡一人,无依无靠,或许只是想有个人帮他料理后事。

    “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会是两个婴儿?另一个是谁?好吧......其实我记得也很模糊了;黄老汉和我说,我们是双胞胎,襁褓上有字条,表明我是弟弟,另一个是哥哥。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老汉当时据说还下水找了很久,因此患上了风湿。他给我起了个名,‘滔’字取在水中发现我的意思;他还和我说,我哥叫‘波’,只是没机会用,没机会等他长大来呼喊他回家吃饭了。

    “黄老汉很喜欢喝酒,抽旱烟;但他不会去赌,喝完酒也只是像躺尸一般睡个一天,不会打人。他地种的很好,自家的麦子总是可以卖出个比别人多的好价钱。我以前的想法就是和他一样,把那几亩地种好,安安稳稳地当个农夫也挺好的。直到有一天,月圆下,那一夜黄老汉出去喝酒了,我在家看院子,我意外地觉醒了恶鬼命。”说到这里,黄滔看着自己的双手,继续说下去。

    “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了院子里的两只鸡和一条狗,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正掐着狗的脖子坐在血泊里。当时差点发疯的我,踉踉跄跄地瘫坐在柴垛旁,呆滞地等着天亮。那一晚黄老汉在酒肆里睡着了,我跑着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没醒;迷迷糊糊中他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半身血迹......他说着醉话,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告诉我,我的哥哥是被人带走了,不是不小心落水被水带走的。那一群人只和他说:我和哥哥是大族的遗子,拥有绝对的力量和血脉,不应该流落乡野;他要带我和哥哥回去,但黄老汉坚持地声称自己只收留了我哥哥一个。他们仿佛对水牢里对犯人施加酷刑一般把老汉拖到水里打了一顿,又派人在村子里搜寻我的踪迹,找不到我之后,他们气冲冲带着我哥哥跑了。老汉被折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在邻居们等他们走之后才敢把他捞上来的......他回到家看着我没有丢,抱着我哭了很久。我想他也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安安稳稳和他一样当个农夫的了,迟早会走出去的。当他回到家,看着一地血迹,只说了一句‘好好好’,也没有说什么。我是恶鬼,我不敢再待在这里,万一哪天把老汉像鸡狗一样杀了,我会疯掉的。

    “我和他说了一下,并且告知了我是恶鬼命的实情;他没读过书,好像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听到我要出去走走,他给了我一把剑,说是当初一起放在木盆里的,带上它可以保护自己。我和村里的镖师学过一些剑法,倒也还使得有模有样;初觉这把刀很锋利,有种噬人的感觉,也没多想。......后来你也知道了,这把刀是祖殿法门寺的祖器,叫夜鼬;那个大族,我想就是祖殿吧。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人,恶鬼也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如约而至,我失手又杀了一头牛之后,摸清了规律,便有意地在那一天避开人群,在山林稻野里任随他去。直到我在古陵台遇见了孙佚......

    “可能是斩鬼门独特的探索密法,他第一时间锁定了我;并通过出手试探后,确定了我恶鬼的身份。他单单是拔出阴儡,我赤手空拳连跑都跑不了。虽然我冥冥之中有所意识到,那把剑不能轻易使用;但......为了保命,我还是将它拔出来。祖器的威力出乎我的意料,那一次我出手打了孙佚一个措手不及,被我侥幸逃脱后,我知道孙佚不会甘心的;他一路跟着我到这里,拔出阳神企图将我抹杀。”黄滔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刚好遇到你利用一下也是无奈之举嘛,我看你也不像会介意的人。我的故事讲完啦,你有没有故事可以和我唠嗑唠嗑?”

    “故事?”李夏陷入回忆,“我这二十几年的光阴,发生的值得记住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和你说说我这次要找的人和我之间的故事吗?”

    “听着呢。”黄滔半躺着,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酒珠溅落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表情一阵扭曲,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引得李夏的白眼与船夫的“哈哈”大笑。而李夏和曾科的故事,就在略显轻快的气氛里展开了......

    “我认识曾科是在梁成护国三年的秋天,那个时候我还在京城,是一个刚刚踏入紫禁宫的新人乐师。宫里很少有人会给我好脸色看,但宫外却有很多的善意藏在巷坊间。有一日黄昏,我回到家,厚厚的落叶铺满了门前的几尺天地;在入门的台阶、门扉的夹缝里,我发现了一封信。信封没有署名与地址,只有一朵手绘的香荚。我好奇于有人会找上刚刚落脚的我,拆开信的时候,顿觉一丝失望,以及一丝奇怪;因为信上的内容极具口吻化,即使没有称呼,却也可以猜出是写给挚友知己的——失望的缘由是我并没有像这般的信的友人,而奇怪的是:执笔人和落尾人是同一个。我在休沐时抽空去问了这个奇怪的人,也便是曾科了。

    “很快的,我便在茶楼里打听到我感兴趣的人;他是一个说书人,他的深闺情怨诗文很受人们的欢迎。我抱着一点点期待,来到他说书的茶楼;正主没见到,反而被正主的娘子给逮着了。”李夏说到这里,也是控制不住自己轻笑一声,“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有什么事,我把怀里的信件拿给她,并支支吾吾地解释说‘你们可能找错人了’。她接过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和我说了一声稍等,便踏着略显急匆匆的小碎步走进茶楼里。一袭青山白云袍闯入我视线,我和曾科的第一次会面,在宴香的熏染下,像画卷平铺直叙般展开了。

    “原来世上真有人会诚挚地写下给自己的信言,再把它们投送给街头巷尾的有趣的人;我并非是第一个收到信件的,却是第一个带着信很认真地找上门来的。我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忽觉升起一丝打交道的兴趣;下一番的交集,是为他的新作谱写一章琴乐伴奏了。他邀请我去了一次朱阁,在摘星台上,我们趴在护栏上,放目远眺,紫禁宫上的紫龙云、朱红色的宫墙与落日下泛着金色鱼鳞般波纹的白公河、祭祀通达天地的泗龙台、以及万国来朝时从梁东门到紫禁宫华玺门的康庄大道......尽收眼底的还有属于京城的万家灯火,街角巷陌、亭台楼阁里藏着的属于京城的记忆。他指着这些,和我说他心里想的便是这些,他要把这些融入到他的书文之中,有心去描绘众生百态,这般才能写出直击人心的故事和人物。

    “一来二去后,我与这个相隔两条街的有趣邻居慢慢熟络起来;曾科是个说书人,在业余还有给人抄书,甚至给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作启蒙的事干。东补西凑下,维系了他和林源——便是那天的女子——一个简单却温馨的家。林源是个宴香师,身上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们在京城认识,在京城相爱,在京城成亲,却不打算在京城长久地生活。曾科和我说,京城暗流汹涌,万一哪一天生乱,天子脚下也难生安宁;更重要的原因或许只是他们两口子不喜欢京城的气氛吧。在我离开京城的前一年,有一天,曾科过来和我说:明天他就要走了。我恍惚记得,第一次和他在茶楼见面,好似也是这般时刻,这般天气。

    “分别总是很匆匆,第二日我却因为宫里的排演而错过了那一班车马;当我赶到出发的驿站,留下的是几匹瘦马,几个老卒,以及一地遗憾。到梁成护国七年的正月,曾科来信说:他去到云梦泽,说是林源对那情有独钟罢,便在大泽畔搭上一座小屋,养上一群麋鹿,栽种着香料与蒹葭,有空......可以去看看。现在我要去看了。”李夏轻轻说道,“更重要的是,他对祖殿的了解是我望尘莫及的;关于此番谋乱,或许我此行会有所收获。”

    黄滔“嗯嗯”一声,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有没有给他的梦乡带去什么。从荆州沿着长江顺势而下,在岳阳城下靠岸;几个时辰的舟旅,几个时辰的云山草树,好似每一处的景色都带有那十里八乡的韵味,各不相同。在数百年前的前朝齐王朝中,荆州作为齐的都城,是连岳阳、襄樊一同包括进去,一并作为陪都的;只是在岁月中变迁,它们也逐渐失去当初的地位和气质了罢。

    就如同过了时的花魁粉裙,颇有一种“暮去朝来颜色故”的苍凉感吧。

    梁英四年的十月初一,第一场雪落在岳阳城头;一夜间,白雪涤城空寂寥,一帐空尘冰罗帷。岳阳作为重镇与枢纽一般的存在,它的经济与战略地位,是九州所共识的;但鲜为人知的是,岳阳还有一个对大梁举足轻重的意义——它还是大梁殷宗先祖的故里。在大齐都城荆州沦陷之后,荆州在乱局中被殷姬瑜带兵占下,大梁太祖殷姬瑜在此地举旗而反,屯粮蓄马、筑城养兵、招募贤将;大齐皇室被迫迁都至西都长安后,大齐与殷宗形成长达十年的东西对峙的局面。至于其中的细节,有一些早已在民间销声匿迹,兴许只在京城深宫里才能找到一文二字了吧。李夏站在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古城轮廓,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先进城。申时左右,我会赶在宵禁前回来的。”李夏扭过头,看向躺在船舱里、只露出一双脚的黄滔,以及同样站立着撑篙划船的老渔夫。渔夫笑着点头,并不多说,倒是黄滔“垂死病中惊坐起”般地发问:“你要去哪?我可和你说,瞒着兄弟偷偷去青楼勾栏找姑娘可是要处以宫刑的。”

    “狗屁不通。”李夏嘴角微微上扬,轻哼一声;“你要去就一起去吧,注意点。”

    “你放百八十个心吧,恶鬼命的自愈能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就算是孙佚用了自己的阳血弥补精气,也不见得比我快。”黄滔有些自得。阳血便是孙佚激活阳神所用的自己的鲜血;今早李夏粗略地和他讲了一番关于斩鬼门的事之后,黄滔对孙佚反而不那么抵触了。斩鬼门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在下一代斩鬼人成长起来之前,他们年幼时夭折的风险远比想象中要大;然而斩鬼门却没有因此而给予幼子过多的庇护,反而鼓励他们敢于冒险,迈出门看天下,赏尽风花雪月。孙佚的父亲在他出生不久便去世了,当他被告知下手的人是与斩鬼门有世仇的祖殿时,便已立下自己的道:除尽世间所有与恶鬼和祖殿相关的存在。

    对于他来说,做不做恶的恶鬼,和恶鬼自己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祖殿法门寺的祖器,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不同于荆州城郊的遍野稻田,这里是大片的水泽和群山,河道在这里历经波折,随着岁月的侵蚀,古河道的不停变迁造就了一个又一个自圆成环的牛轭湖。山水相绕间,不知藏住多少不愿出世的高人,多少归隐山林的小道小教,多少历经岁月的楼台古刹,以及......多少坐山向水的陵墓枯园。李夏凭着记忆,在年久失修的石阶上循着旧路,总在黄滔意想不到的地方,拨开层层叠叠的树丛灌木,然后再一次找到和上一段路一样、不知道多久没人走过的石阶栈道,前往下一处桃源。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李夏才停下来,第一次认真地辨别着方位和路边的草木。

    “怎么了?你不会和我说你走错了吧?”黄滔问。

    “不是。”李夏轻叹一声,从怀里藏东西的口子里掏出一个玉佩,“从这里开始往后走,便是步入了空间大阵里了。我们需要凭借这个玉佩,指引落脚的空间节点,才能完好地抵达目的地;出来也是如此。”

    “什么地方这么大手笔,还藏的这么偏僻啊。”黄滔疑惑地问道。

    李夏没有立即回答,他咬破手指划过一滴血,滴在玉佩的盘面上;待血融入了玉佩,顿时显现出一条靠“星辰”铺就的路,准确而言,星辰是他们此行落脚的空间节点。只有循着这些节点,才能确保自身安全以及高效走出大阵。做完这些,李夏收好玉佩,轻声道:“这里风水上佳,又避世不入红尘;作为帝王家的祖坟,再好不过了......跟我走,每一步都不能落错。”他看了一眼黄滔,表情凝重。

    所谓的空间大阵,是由《卦》里衍变而来的。《卦》中古语有云:“天生地,地变四象,再化八卦;凡天地山川,虫鱼草木,皆由八卦衍。人力布卦,可生万物。”而空间节点和卦阵图,便是将卦阵排布衍变的基础;空间节点分布于九州山川浩海之中,在山川大势之中自然化生,利用卦阵图、朱砂、空间玉佩、金符,可牵引空间节点,达到卦阵之势。并非每个人都拥有牵引空间节点的能力,在大梁境内,仅有一处宗门——蜀中山门——以及大梁皇族殷宗本身拥有完整的传承体系与最完全的卦阵图;除了他们的人,一般人想要调动这些力量,只能依靠他们事先刻画好的玉佩。卦阵师将引动的图文用金符与朱砂铭刻在空间玉佩上,辅佐以本人与调动者的一滴精血,即可引动。

    而紫袍男子所追求的东西,便是这些。

    李夏不是殷宗的人,也非蜀中山门的弟子;那么他的玉佩自然也是来源于其他人了。这里是殷宗太祖的祖先们的陵园,虽说没有像殷宗历代皇帝郡王那般,拥有丰厚的殉葬品让得摸金校尉们惦记,但此处凝聚着整个殷宗的气运,以及门面,都足以令整个大梁皇族予以最高的重视。陵园的守门人,一般来说是由年老的族老担任;环绕的大阵层层深入,若非持有宗族的玉佩,外人的力量在此是渺不可查的。

    其实外人连此地的存在都不知道吧,李夏隔着衣袍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这处地方是荆海郡王和他说起的,目的是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仍留有最后的余地——带着殷成烟潜入此处,希望族老们网开一面,给予最后的庇护。但所幸,李夏凭借自身的抉择与角逐,将局势稍微扳回一丝。但他此番前来,依旧是为了殷成烟而来的:许鸿离去之前和他讲过,殷宗的血脉与旁人并非完全相同,在身体机能一些领域可能只有殷宗的人才知道如何下手。殷成烟的失忆,若是有机会去找殷宗的族老们一看,说不定可以有所转机。

    有所转机......但愿如此吧。李夏眼里的犹豫被坚决取代,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走吧;到时候说不定要你出手帮忙。这帮老头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对付。”他拍了拍黄滔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感情你是喊我过来当打手的啊。”黄滔摸了摸缠上绷带的小腹,又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没好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