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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恶鬼初生(1)

    “云梦泽的水杨花又到了花期,若是偷闲,可来一叙。

    ——曾科于梦泽畔”

    一张由大叶榕枯黄的叶子制成的简易贺卡在李夏出城几日,被驿道上被送信的驿卒认出后,交到了他的手上。驿卒常年奔波在荆州与岳阳两地,又与曾科相熟,便倒也对李夏并不陌生。点头答谢后,李夏收好酒囊与古琴,找了一处凉快的地方坐下、拆信、扫阅一眼;而后重新启程。

    离开荆州城已经三日了;如今虽仍在荆州地界,但四周全是金黄、不见边际的稻田麦野,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茬一茬收割打理田地但农夫,以及过往的商旅驿卒,远离了喧嚣,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禁军和南镇抚的人要找到他,并非易事。

    当然了,如果从出荆州就被盯上的话,尾随至此,此地倒也不失一处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李夏收起信笺,心里暗自想着。身旁的麦田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裤腿与麦秆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而且还并非孤身一人。

    “来了?”李夏站在原地,开口问道。

    “来了,”猛地,一个个身影从麦田里钻出,惊起了憩息在此的雀鸟,慌乱了守护麦田的稻草人;李夏粗略地扫过一眼,迅速围住他的一共有七道身影,为首一个着红色夺目的朱雀铠,与他说话的正是朱雀卫的统领——刘凌。“琴师,把罪女和浮烟郡主交出来。老子可为典狱司和大理寺的人求情,让你平安无事。”

    “不必了,平安无事,我自己会争取的。”李夏拔出佩剑,“刘凌,趁我还不想与禁军彻底翻脸,带你的人走;亦或者如果你以为你们七个人就可以把我拿下,那就来吧。”

    “狂妄小儿!动手!”刘凌大喝一声,包围呈群狼之势的朱雀卫禁军士卒从四面八方直扑被团团围住在中央的琴师,李夏目光一凛,不退缩防守,反而主动出击,放手一搏,直扑刘凌。他拔出的佩剑自上而下狠狠挥动,目光与刘凌激烈碰撞,剑光擦出火花。刘凌借势倒退一步,反再使力,压制住李夏的佩剑不给其脱身的机会,为手下争取出击的机会。一个呼吸过后,尾随的第一道刀光触碰到李夏的后背,朝他背上的古琴的琴弦划落。

    “不要斩断琴弦!”刘凌见此状放声提醒,却已经晚了一步;琴弦崩断的瞬间,刘凌突然感受到似山崩一般的冲击,从面前压迫而来,势不可挡。他闷哼一声,连退了四五步才稳住了身体,而琴师却业已在第二斩降下之前,赶在刘凌回力之际,一头扎入驿道旁一人高的麦浪中,眨眼消失不见。

    “追;不要落单。雁羽弓准备,并提醒西口岸的兄弟,做好准备。”刘凌收起刀,冷静地下达命令,“都给我记清楚了!不要小觑他的琴。他的琴弦在崩断的时候会引发空间节点的震动,改变力道的大小与方位,才导致他的逃脱。趁他琴弦还没来得及装上,主动出击是最好的。”

    “是!”

    脚步声带起风声,参杂着鸿雁扑打翅膀的慌乱感,在刘凌耳边回响。他眼神一凝,紧盯着被李夏践踏由倒伏的麦田蔓延出来的路线;飞速地追了上去。透过层层叠叠的麦秆,依稀可以看到前方到男人把琴捧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在琴面上快速抖动,一伸一拉。他在装琴弦!刘凌心中一凛,很快意识到什么。

    刘凌低喝一声,直接抛下手下,自己加快脚步赶步追上。这是......禁军内传的步法:朱雀逐日!李夏扭过头匆匆一瞥,见刘凌周身的空间节点有红光荡漾开来,细细感受,李夏只觉有一轮大日朝自己拱卫,而刘凌,却成为了吞日的神鸟;密法一步一步地拉近两人的距离——如同猎物与猎手的角逐。

    “你以为老子失去了制高点与箭矢,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刘凌甚至还有余力朝李夏呼喝,他再度加速;当两者的距离拉近至五步以内时,李夏匆匆回头一瞥,急促的呼吸下,看着逐渐放大的身影,他咬咬牙,却无余力再开口说话。两者的差距高下立判,只是......刘凌又能撑住多久呢?禁军内传的密法,从来都并非俗物,也足以在江湖中掀起滔天巨浪。与朱雀逐日相似的,禁军其他三卫也拥有自己的不传之法;青龙卫的青龙抱月、白虎卫的白虎侍魂、玄武卫的玄武锁江,都足以让人短时间内实力提升大截,但缺陷也是明显的。任何密法都万变不离其宗,只需要熬过功效,一般而言对方的实力都会短时间内大打折扣。

    李夏也是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够撑过这段时间,便还有机会循走。刘凌也在抓机会,转瞬即逝的时机,二者在互相博弈,互相寻找敌方的破绽。

    刘凌往虚空大踏一步,再度拉近了与李夏的距离;这个距离业已达到佩刀最长的挥砍距离,但若是一击不中或是没能直接重创琴师,那么很大可能会被他反手夺下佩刀,失去了武器的他也只能被迫撤离。保守起见,刘凌选择踏近一步再挥刀,在此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周边的地势已发生了改变。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番四周,这里是河滩边的一处阶地,而李夏还在往更高的阶地奔逃。刘凌眼神一凝,发觉了不对。在此时,却听见一直狼狈逃窜的猎物,悄然变成了猎手——居高临下的琴师,夸张点说真的可以拥有“一夫当关”的气魄。

    “追上了我,你就奈何得了我吗?”李夏以迅雷之势转身,劈砍出一刀,再借势往后退;当他落地的瞬间,古琴已经从背后取下,琴弦一根根绷紧,蓄势待发。居高临下,刘凌冷眼仰视着古琴,琴弦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亮仿佛一尾毒蛇,将他死死锁定住,“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尝尝占据地利优势的琴师的威力吧!”

    “琴音·御剑!”李夏细长的手指掠过琴面,再顺势往刘凌一拨,一道可见的剑气呼啸而过,宛如一尾惊龙直扑他的面庞;刘凌抬手把第一记剑气磕飞,接着朱雀密法带给自己最后的红利,他没有选择退缩,而是顶着接二连三的剑气,一步步逼近李夏。

    “居高临下的琴师确实很棘手,凭借生生不息的琴音形成的剑气,巧借琴弦拨向敌人足以压制住依靠近身作战的武者。但是被擅于体术的敌人近身,你还是得落败!”刘凌冷冷道,脚步确实不缓;他左右摇摆不定,以蛇形的走位,尽可能少与剑气正面碰硬。“琴师,我承认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放你走。藏书阁顶层的古法是你偷走的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当初的藏书阁失窃案,与我没有一个铜子关系。”

    “《琴》法失落千年,突然被你得到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刘凌脚步不停,时不时挥刀,“若是你心里没鬼,又怎会那么心急火燎地南下?”

    “刘凌,和李雄共事才几天,你就学到他的自以为是了。”李夏开口,“若是有罪,三年了;你当典狱司和大理寺是在吃白食的吗?”

    “不管有没有吃白食,但在禁军面前,你还是有些太嫩了。”刘凌摇了摇头,“你以为老子就是在这里挨打吗?”

    李夏皱了皱眉头,不用刘凌开口,他也已经感知到他剩下的六个手下已经赶来了,正在逐渐形成合围之势。更让他感到棘手的是,他听到了弓弩上弦的声音——朱雀卫的士卒虽说并非清一色的神箭手,但却拥有大梁最精锐但弓兵与飞天军——破局的方法只有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垮刘凌,然后立刻隐匿逃走;但刘凌也清楚,能否挡住李夏逃脱前的全力一击,决定了这次围捕的成败。他狠戾地逼近琴师,佩刀也从横梗在胸前抵御地姿态转变为进攻的姿势;李夏也不再往后躲——接下刘凌的全力一击,方才有更好的机会逃出生天!

    两人的距离瞬息拉近,足以听得见双方沉重的鼻息。

    “摹刻·朱雀逐日!”一声呢喃,伴随李夏翕动的嘴唇传出;他周身的空间节点不断泯灭、再生,直至焕发出与刘凌刚刚激活密法时的光芒。李夏的力量陡然上涨,虽不及刘凌的涨幅,却足以令局势逆转!一瞬间的错愕与慌乱,让刘凌在接下来的对刀乱了手脚,输了气势的他被迫往后卸力;李夏轻哼一声,趁刘凌退步的空隙,立即收刀,巧借反冲,跳入河滩。身后是箭矢破空的声响,险而又险地避开几道可以拐弯的雁羽箭,他随后一头扎入了金江,与刚刚抵达岸口的朱雀卫的援军相望。

    “刘凌,还是我胜一筹。”李夏爬上停泊在芦苇荡里藏好的小船,自言自语地说着。船夫是岳阳那边的渔夫,与曾科相熟,受曾科委托特意前来的;他将船缓缓地驶入一处平稳的水湾——这里周围都是芦苇和鱼草,足以阻隔岸边的视野,而朱雀卫的呼喝声也在逐渐走远。而没有事先准备船只与纤夫的朱雀卫,也由于匆匆尾随而至,缺乏对周边地势的探查,很难发现藏在这里的他和船只;加上自己的藏拙在关键时刻让刘凌吃了大亏,种种巧合机缘,让他化解了这般杀局。

    好了......虚弱感如浪潮怒江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李夏摇晃着身子,瘫软在船舱里;睡着不算柔软的床。太阳业已西下,与它一起入眠作伴,似乎也未尝不可。

    “又是什么危急的情形,让你再一次动用了我的力量呢?”

    恢弘大气的大殿,行行列列的朱红色的柱子顶天立地,环绕出一条长廊,铺满打磨抛光到呈现出水面镜像的大理石地砖的长廊尽头,一个雍容华贵的紫袍男子坐在大殿的首位的御座上。他那般威仪和气魄,如同威武的帝王睥睨座下,往日里也算是千万人俯首顿拜、不敢亵渎的人物。只是今日的大殿略显空旷,唯有一个“臣子”静静地站在中央,聆听着他的话语。

    “李夏,琴师,不是这么玩的。面对高等级的体修,你欠缺的是耐心。”紫袍男子看着座下的黑袍男子,清秀却不算俊逸的脸庞眉目紧锁,额头上的冷汗清晰可见,看样子就差把虚弱写在脸上了。紫袍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虚空之中一面斑驳的琴,在他膝上缓缓呈现。

    “算我服了你了,看好了,再教你一招。”看着一语不发的男孩,紫袍男子抚额,“面对高阶的体修,不论是使哪样兵器,即使是像那一夜对阵擅使弓弩的敌人,提防被近身对乎琴师而言总是利大于弊的。而在被近身拨动不了琴弦的时候,‘心弦’是最好的应对法则。”

    “心弦?”李夏不由自主出声问道。

    “简而言之,即是靠心动拨弦动。”紫袍男子竖起三根手指,“琴法有三重天:一重为动弦,二为结弦,三为引弦。所谓‘心弦’即是一重天‘动弦’的分水岭般的存在,唯有掌握了心弦,才能更完美掌控弦音,洞察琴弦收放的轨迹,帮助你更平滑地领悟、过渡到‘结弦’境,布下琴卦......当然你短时间内是没指望的,可以当我在胡扯。”

    “你不是说了有三重天吗?那,‘引弦’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李夏开口问道,对于眼前这个存在于他的梦境里的男子,可以算是李夏走上琴师这条路子的启蒙恩师。当初从岭南赶到京城途中,在一所破庙里看到这扇古琴,看品相还不错准备把它带去商行里换一些盘缠而把它带在身上;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被蚀把米——古琴被商行放入储物空间,与一些空间玉佩、阵法讣文放在一起,结果所有的空间能量都被古琴侵食得一干二净,害得他被商行的掌柜带人抓了起来,要求索要赔偿。

    最后,他把自己前二十年种茶卖茶积攒来的钱财挡灾,带着这扇古怪的琴再度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纵是李夏这种心形平淡的人也难免有点火气,好在眼前这个紫袍男子还是出现了;为了答谢拯救他于困顿这份恩情,紫袍男子答应这个大冤种少年,教习他一种九州失落的修术以作为回报,这种修术便是琴法了。在他梦里,紫袍男子有时会突兀地出现,时而教习他琴法,时而指出他修炼的方式和方向问题,两人亦师亦友,从京城到荆州,再到如今颠沛流离。

    紫袍男子听闻李夏的发问,不由得嗤笑一声:“别想了,这几年苏醒之后,我探知几番九州如今的天地大势,就算你是天才,也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让你达到‘引弦’境。老夫说了还不如不说,免得打击你啊。”

    “你现在就挺打击人的了。”李夏轻笑一声,无所谓地摇摇头,“你所谓的‘心弦’是甚,说来听听?”

    “这可是密法,作为筹码,一枚‘地’字级别的空间玉佩,一抔空间能量如何?”紫袍男子试探道,“毕竟老夫传授密法,是要耗费我的能量的哈......”

    “屁,你还真是属饕餮的啊,这么厚重的筹码我上哪里找。”李夏翻了个白眼。

    “你身上不就有一个‘地’字级别的玉佩了嘛。我可和你说,心弦能够练好,以后碰到那个刘凌他直接拿你一点办法没有,整个荆州让你横着走,带着你的小郡主远走高飞。”

    “少忽悠我,总之这个玉佩你不能动。”李夏没好气地说道。

    “聊一聊吧,看样子今天的行动并不成功。”荆州的江北大营,密密麻麻的营帐里,属于刘凌的帅帐并不起眼;一个男子站立在刘凌的营帐前,看着归来的朱雀卫统领。他一袭紧身的黑衣,束起的发簪由黑绳紧紧包裹,腰间悬挂着两个瓷瓶,一个装橄榄油,另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一幅标准的剑客模样。他面无表情,刘凌倒也习惯,只是耸了耸肩,示意他先进营帐。

    “孙佚,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刘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道。

    “谋反的事,朝廷怀疑有祖殿的插手;特意派我南下调查一二。顺便......辅助钦差办事。”孙佚说道,“说说你今天的事。能让你吃亏的人,荆州里可不多。”

    “他奶奶的!吃了那个琴师一点亏。”刘凌重重的放下杯子,“话说你对古法知道多少?作为斩鬼门的后人,你了解的肯定比我多。”

    “略知一二。存世的古法数不胜数,但真正可以修行、又能有不俗威力的就是少数了;而且大多数被宗门、古族、朝廷把控。”孙佚略微思索,论及这些他熟悉的事,一向话少的他倒是能侃侃而谈起来;“最后一门古法是在大周时期,由宇文古族的家主写就的;古法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的流传出世了......至于如今的四神密法——就是禁军用的那套,是不算古法的。

    “四门最有名的古法:殷宗紫龙典、斩鬼门斩鬼纲、鬼谷八卦、归元剑谱。紫龙典不必说,只有直系宗族子弟才有资格修行最完整的章法;斩鬼纲......我是最后一个传人;鬼谷八卦只有蜀中山门的弟子才有资格修行,更何况蜀中子弟不出世,江湖本就难寻鬼谷弟子,你是个例外;归元剑谱......被藏在秦岭古刹里,谁都找不出来,但却无人不晓。”

    “大周时期......距今两千多年了。如今有没有可能,再造古法出世?比如说借鉴其他的古法、密法,又或者凭借自身的感悟。”刘凌好奇问道。

    孙佚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古法并非完全由人力可及,还要有自然空间节点的参与。而能达到修行古法条件的空间节点——四海九洲,已经找不出了。......怎么了,你不会和我说那个琴师手中有古法吧?”

    刘凌紧皱眉头,思索一番后他点点头:“或者你见过可以模仿朱雀逐日的密法?威力较差点,但也快有古法的威力了。”

    “有一些世家可能有所藏拙,留有一些受众很小但奇特的古法;琴师的古法有可能是这些。”孙佚并不惊奇;“他不简单;宫廷紫品琴师,不可小觑,给足对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尊重,尽量别和他彻底翻脸。”

    “他当初离开的缘由,你知道吗?”

    “没关心这码事,你有兴趣我帮你问一问。”孙佚把玩着从腰间摘下来的其中一个玉瓶,心不在焉地说道,“听说,你和谢亨关系不合。有这码事吗?”

    “晚宴上一点不愉快,又是李雄传开的吧?”刘凌冷哼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说出谢家和朱雀卫当初在漠北的不悦,还美其名曰‘借此宴觥筹化干戈为玉帛’。他不就打着禁军的小算盘吗?老子就看不惯他借此挑拨钦差和禁军的关系,若非有何相,够京城那些御史弄死他好几回了。只是谢家近来低调,新君上位,暂时不愿动乱朝纲罢了。”

    “谢家......近年来越来越不好过了。自从典狱司长官换了人,谢家老太爷的病重;这些年单靠谢亨才勉强撑起这个诺大的家族。我爹曾和我说过,谢培风和蔡峰的失踪,很有蹊跷。他甚至怀疑两人还存世,只为应变可能发生的大变。”孙佚难得面色认真了一回,“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所意识的。这次把我派出来,也是因为......这场可能的大变。”

    “祖殿要在荆州动手吗?”

    孙佚摇摇头,”还说不定,荆州可能只是个幌子,但真正的目标肯定在我们身旁。安静看着吧,静观其变即可了。”

    “这一点我放心,祖殿的渣滓可像是你眼里的沙子,容不下半点的。但是这么多年了,自从元帝朝泰光年间漠北战端熄灭过后,祖殿的力量在中原、荆楚的势力似乎融雪一般隐匿了起来。”刘凌皱了皱眉头,“安静,才是最大的不安啊......不说了,舟车劳顿的,这么远赶来,我可得请你试试朱雀卫的饭菜。”

    “好。”孙佚耸耸肩,表示随你安排,“晚上我还得出去,不会回来了。不必等我。”

    “请便,晚一些我还得去会一会这个钦差。”刘凌耸耸肩,有些不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