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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责任

    方子很快就发现了孟宇的失踪,他有个很严谨的日常习惯:每天拂晓之前,会逐一查看帐篷里面的人员,待全部查看一遍后,朝阳才开始普照大地。夜岗的守卫会把白班的唤醒,然后醒来的一个去换岗,另一个则叫醒劳工们再去门口看守。

    方子把昨晚守夜的士兵拦在那里,笑着问道:

    “昨晚可有人离开这里?”

    两人明显也偷偷喝酒了,一脸酒意,可在方子面前,他们深吸一口气,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样子,起码不要被看出有偷偷打盹。

    “昨晚未曾有人出入。”

    “将军的规定有言,违背军纪者死罪,站岗是你们使命,希望你们要好好履行。”

    “我们不敢!昨晚尽忠职守。”

    “我相信你们是最忠诚的士兵,回去休息吧。”

    两人一脸斑白的络腮胡,土黄色的服饰和盘在脑后的发髻,是典型的老兵,他们回到帐篷低声讨论着:

    “好险啊,昨天你不是没喝酒吗?”

    “我看你在打盹,我也一不小心睡着了。”

    熔炉厂处,两名士兵刚刚处理完孟宇,方子就来此巡视,数了数通宵的工人,然后去帐篷清点人数,正好发现了躺在士兵榻上的孟宇。

    “这人什么回事啊?怎么一个劳工会在士兵的帐篷里?”

    闻言,年轻士兵匆匆赶来,恭敬的跪下行礼,然后说道:

    “昨晚,我出去打猎。。。”

    刚说了两句,换岗回来的守夜人赶紧插话道:

    “他昨晚在天顶洞那边打猎,发现了这人躺在洞口下面,好像是掉下来摔伤了,于是就先带回这边治疗,我们俩守夜的可以作证。”

    “怎么不喊那边的守卫?”

    方子显然觉得这说法有漏洞。

    “因为这人看起来内伤很重,我们这边有药,救人心切,才带了过来的。”

    见两人说得也找不出破绽,方子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就自顾自离开了洞穴,留下一句:

    “劳烦几位帮忙将此人运回去。”

    见方子没有怀疑,两名士兵合力抬起孟宇,运到了天顶洞下方的平台,因为有规定他们不得上去,只能由上面的卫兵下来接手。方子早已回到洞穴之中,把昨夜的卫兵唤醒,带到了洞穴入口等候。

    “此人怎么回事,你们可以解释一下吗”

    待卫兵把孟宇背上来之时,方子笑着问两人,这个笑容极其阴冷,一时把两人吓得手足无措,直接跪倒在地。

    方子一挥手,身后两名亲信的士兵立即上前,抽出长鞭对着两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良久之后,方子摆摆手让他们暂停,对跪地的士兵说道:

    “这人昨晚从这里掉下去了,如果不是你们失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中一人见方子的亲信没有收起鞭子的意思,随即叩首招供:

    “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喝酒站岗了。”

    听了他的话,方子依旧面露微笑的看向另一人:

    “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职,很好,而你呢?”

    另一人也被打得遍体鳞伤,见此状,他也开始跪地叩头,一时间地面留下了一片血与泪的污渍。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方子上前拍拍两人的肩膀:

    “早点承认,哪里要吃这些苦头。”

    因为事发在洞穴口,原本站岗的两名守卫目睹这一切,大气也不敢喘,自己本来就是其他队伍里调来的,一来就跟这些人轮流站岗守门。里面的监工部队和他们并不属于一个编制,所以那些人下手很重也在理解之中。

    此刻面露微笑的方子转向了亲信的士兵,一个眼神,两人便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们按倒其中一人,麻利的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到了一边。另一人见状,吓得就往洞穴之外逃生,他对着水池子一跃而去,他高估了自己,重重摔到地面上,洞穴离那个池子还是有一点点远的。一名亲信顺着绳子下去,径直走向血泊之中的士兵,不顾他痛苦的求饶,一刀解决。

    两名守卫直接看傻了,大气不敢喘的站在那颤颤巍巍的。

    “你俩怕什么?只要不抗命,一切不都是挺好的吗?”

    方子说完,笑着往洞穴深处走去,那矮小佝偻的背影,变得越发的可怕。很快有几名内部的士兵出来收拾尸体。这些人是往里面抬进去的,按道理这不应该啊,这个封闭的洞穴,往里面运的话,过几天尸臭不得蔓延整个洞穴,可守卫一句也不敢多问,规规矩矩的在那站岗。

    昏迷的孟宇则被送回了自己的帐篷里。晚上有士兵跟豁讲了具体情况,见孟宇躺在草榻上,端详了好一会,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孟宇。就在士兵要离开时,豁说自己懂点医术,要出去采药治疗孟宇,希望他们去咨询方子的意见。

    方子听闻此事,立即答应下来,让他第明天不用干活,去找草药救人,还贴心的嘱咐一个士兵协助他采药。孟宇摔到昏迷这种事,很快就会在劳工中传播开,不让这老头救人会毁了方子形象的。

    后半夜,孟宇居然苏醒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又伸手进去前后摸摸确认一下。可自己明明记得心脏中了一箭,难道是做梦?就在孟宇往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豁醒了,他对孟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掀开一点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确保外面无异常之后,摸索到孟宇身边压低声音道:

    “你昨天从这里摔了下去,被人救了回来。”

    孟宇也压低声音说着:

    “那为什么现在要神秘兮兮的谈话?”

    豁又看了一下帐篷外面,跑到孟宇耳边说:

    “这个事你别惊讶,就在昨天,我在地上捡到一颗没成熟的断肠果。”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毒果,成熟的时候会渗出白浆,那便是剧毒,一点点就能置人于死地。”

    孟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方子,他要下毒了,一时间后怕了起来,自己原本逃跑了的,该死的弓箭手,不过听到是剧毒,他也为豁着想了。他觉得豁也意识得到是方子要动手,就问他:

    “你认为是方子……”

    还没说完,豁就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声音继续往下压的说道:

    “我跟他们说明天去给你采药治疗,然后我弄一点断肠果的解药回来。”

    “那这样我得装昏迷等你采药。”

    “对啊,所以我一夜没合眼,就是怕你突然醒了被外面的人察觉。”

    “那行,我装。”

    第二天,方子进帐篷查人,来到孟宇身边时,还不忘踢一脚看看他有没有意识。孟宇忍痛一动不敢动,只能默默的咒骂这笑面虎不得好死。

    豁在士兵的跟随下,在野外走了一天,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草药回来。他把一些药材放进石臼中捣烂,挤出汁液给孟宇涂抹。这种汁液散发出阵阵恶臭,把在场的士兵给熏了出去,见状,豁终于开始捣鼓他的解药了。

    他把石臼中的东西倒出来,擦干净器皿,把一些解毒和催吐的药材按比例混合好,放入石臼中捣碎,再用两片叶子包裹好,藏在草榻之中。做好解药之后,他又继续给孟宇涂抹恶臭的液体,装模作样的弄了好一会,就将剩下的所有药材一起捣烂,递给外面的士兵,表示治疗完成了,自己要休息,然后自顾自的倒头就睡。士兵探头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也不想再进去了,就端着那些恶臭的玩意去外面处理。

    过了许久,孟宇觉得四周已经没有动静了,于是坐了起来,看着身上那些粘哒哒的绿色恶臭液体,一时也无语至极,又不敢乱动,只能悄悄的拿点干草擦拭那些东西。擦着擦着,豁也坐了起来,他到孟宇耳边悄悄说:

    “其实断肠果是没有解药的,我做了催吐和解毒的药,一人两包。”

    豁说着往孟宇手里塞了两个叶子包裹的药团:

    “这个黄色叶子的先吃,吐完之后吃绿色的那包解毒。”

    “好的,那我身上这些是什么?”

    孟宇对身上这些油油的绿色黏液极度反感,还怎么都擦不干净,油腻腻的感觉非常恶心。

    “一些草药混合的东西。”

    孟宇听他说完,又扯来一些榻上的干草继续擦着,轻声继续追问:

    “到底混合了什么玩意,能有这种味道?”

    “死掉的鼹鼠肠子……”

    孟宇听到这,差点就崩溃了。这老家伙还真是人才啊,什么玩意都敢高,这东西有多脏他不知道吗,就往我身上抹,可想着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得不忍了。希望他做的药有用吧。

    按道理来说,这墓穴并未算完工,前面防盗完善了,可内部修饰并没有做完。曾经孟宇无意的看了一眼方子是图纸,竹制图纸上可是标有有三室一厅的,而现在有一间墓室内还没开采出三分之一的空间呢,另外两间修好的墓室也没来得及打磨抛光。这些任务应该都是他们这批人该做的呀,要换人了吗?还是,皇宫有变故?

    “年轻人,如果你有命出去,我希望你找到吉,带她远走高飞。”

    豁刚刚在孟宇耳边说完这句话,帐篷外就传来脚步声,孟宇立即将手上的干草丢掉,躺回昏迷的姿势,豁也马上回到榻上,闭眼入睡。

    守卫没有查看帐篷,在旁边缓缓走过,“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走远,走远,然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