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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死局

    次日,方子照例来查帐篷,踢了孟宇两下,孟宇装模作样的睁开眼,爬起来,然后摸摸身上那些已经干燥成片的恶臭玩意,问道:

    “这是什么?”

    “你醒了吗?”

    “醒了,昨晚喝酒喝多了,不知怎么弄了一身脏,我这酒力是真不行啊,没耽误工作吧,哈哈。”

    方子听后也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坐到孟宇榻上,表现出那种嘘寒问暖的样子,亲切的问道:

    “年轻人,你还记得你喝酒之后做了什么吗?”

    孟宇故作抓耳挠腮的窘态,拼命的转动双眼,皱着眉表现使劲回忆的样子,回到道:

    “回方子,这我还真不清楚,我只记得一开始知道自己酒力并不想喝酒的,但是看到大家都这么高兴,也就偷偷闷了一大碗,接着迷迷糊糊想走回帐篷睡觉,之后天旋地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实话告诉你吧,年轻人,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那天酒宴,你在洞口掉了下去,还好命大,被救了回来,你身上这些全是救命的药。”

    听了方子说完,孟宇表现出一脸慌张后怕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身上,惊恐的说道:

    “我……我摔了下去,我会死吗?这么高!”

    “既然醒了应该就没事,你如果今天不能工作,就在这休息吧。”

    “谢方子的关心,可我好像没什么异常,我试试去工作吧,为了早日完成方子的任务,我们要努力才行。”

    方子听闻,拍了拍孟宇的背,手上碰到了黏液,皱了皱眉,然后吩咐手下带孟宇去下面水池洗净。

    两个佩刀带箭的士兵一前一后陪着孟宇下到池子边,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洗澡。不过这里的人对洗澡并没有多少要求,因此三年不洗对很多人来说也没多大所谓,脏了擦一擦就过去了,孟宇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不过既然能洗就好好洗一次吧。然而两个大男人看着,孟宇也不好意思久留,再说这也不是逃跑的好时机,于是匆匆洗完,盘起留了三年的长发,捋捋胡子,重新上去,加入劳动队伍之中。

    众人目前的安排是雕琢墓室,却也不再增加空间,或许真的是出事了,墓穴要提前启用。

    过了十天,果然来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妇女和布衣大臣都有,劳工们被安排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不许出来,帐篷外是武装士兵把守,遗体和宾客缓缓进入主墓穴。

    待仪式完成,官兵开始给劳工们发配干净的新衣,要他们去参加宴席。孟宇心中一寒,这就是陪葬席了!豁没有把断肠果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目前只有孟宇知道。

    主墓穴里,墙壁上点着幽暗的长明灯,众人在墓室大厅中围着桌子坐着。

    “饮下这杯酒,就是对逝去王者的最大尊重,之后我们还要重新开始,辅佐新王。”

    主持的官员在昏暗的灯光中,将手中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众人也跟着将美酒一饮而尽,不喝不行啊,他们位置隔开的,一个劳工隔一名士兵,带来的送葬队伍也是如此隔着士兵坐。孟宇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酒。这酒不一般,跟平日里劳工所喝的酒完全天壤之别,这是经过爵过滤的酒液,而且酒液本身清香无比,不少人喝完还意犹未尽,继续添酒。

    菜肴上来了,烧酒烤肉,大盘大盘的食物,这个时期的人好像没有葬礼吃斋的习惯,依旧可以大鱼大肉。

    孟宇环顾四周,没发现方子的身影,那家伙应该提前跑路了。众女子之中,有不少美艳的女孩,有些青春靓丽,大好年华,有些一看就是豆蔻之身,从容羞涩,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浓妆艳抹,衣着华丽。人群中,孟宇居然看见了吉!她身穿布衣长裙,头发盘在头上,虽然几年未见,但那容颜还是能一眼认出。

    即使熟人相见,孟宇也不敢动弹,毕竟身边有官兵,他们都是带刀的。吉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头专心的吃着食物。

    别吃那么多啊!孟宇心里默默念叨着。

    众人基本都酒足饭饱之时,房间外面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哐当哐当”的响声从外面传来,像是石制机关移动的声响。

    这个墓的防御开启了!孟宇惊得站了起来,不少人也都跟着慌张起来,可是很多人站起来又跌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哀嚎,有的人原地抽搐,也有一些人保持原来的姿势,靠在凳子上,早已不动弹了。

    这时,主持人从第一个位置开始,一个一个客人检查,包括官兵,只要是能活动的,都一刀刺死,中了毒的士兵就是待宰的羔羊,一刀一条命。

    孟宇看到众人的异常,没有做声,他吃得少,感觉不到药物反应,他学身边的人一样的动作倒地蜷缩着,身上衣服拿点食物残渣弄得脏兮兮的。主持人经过他身边时,也没有察觉异样。

    待凶手走远了,孟宇悄悄爬到吉那边,昏暗且杂乱的环境中,那人没有发现他的动作,让他顺利来到吉身边。吉已经晕倒在地,面色铁青,孟宇不管那么多,将手指扣入吉的口中,为其催吐,好一会都没法吐出,不得已取出豁交予的药膏,将催吐的那份用嘴喂给吉,好一轮折腾才将药膏送入她的咽喉,片刻之后就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见她吐得已经差不多了,人却还是处于昏迷之中,不得已又将另一包药膏用嘴给喂食进去,之后将吉靠于墙边,望向那追杀客人的刺客。

    那人感觉到了孟宇的目光,转头袭来,孟宇暗道不好,便飞身向后,在昏暗之中躲进尸体堆里。刺客却也不继续追杀,继续屠宰着其余有生机之人。到最后,刺客站在餐桌之上,朝孟宇所在的尸体堆发话:

    “你可是孟宇?”

    这一句问话,让孟宇不得不挺身而出,大不了一对一单挑吧,反正这样下去肯定也是活不了的,还不如硬拼一把,于是对他答到:

    “正是,你是敌是友?”

    “王后紫姬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你的全尸,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其他人可以随意斩杀,而你只得穿心而死。”

    “我靠,那不还是死,有这个必要吗?紫姬是谁我不认识,我又不是源氏,紫姬凭什么来保我是尸体啊,保命不行吗?。”

    “我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请你不要挣扎,不然很难保证尸首完整。”

    “我说何必呢,这里已经封闭了,我们一起寻找出路可好?。”

    “我的主子是公子职,为了他的雄图霸业,死而无憾。”

    孟宇见他说不通道理,也跳到台上,草鞋麻衣,发髻高耸,山羊胡却也整洁,手持两把死去士兵的青铜长刀,冷冷的盯着前方的刺客。

    刺客率先动手,一柄青铜细剑横于胸前,脚尖踏着酒肉碗碟袭来。孟宇一看这人下盘,就明白了他的中心集中在上半身,那他就不容易跌倒,即使跌倒也能很快稳住身形,是个练家子。

    两人近身的第一轮对抗是刺客发起的,他直指孟宇心脏刺去。孟宇却也不含糊,侧身单刀扫开剑锋,另一只手抬刀猛挥过去。刺客身形顺滑,在孟宇挥击和格挡的间隙中,埋身贴近,剑锋一转,直指咽喉。孟宇只能侧头转身,双刀往后一甩,利用武器的重心把自己带出刺客的贴身范围。刺客也不给孟宇拉开距离的机会,猫腰向前,蓄力一刺。孟宇因为重心还没稳定,胸口就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可他毫不慌张的借力往后一跃,落到地上,麻布衣里掉出一些陶瓷碎片。

    “你很强,反正我也是必死的,能说一下你主子是谁吗”

    孟宇开腔了,他要拖延一下时间,缓一缓对手的步步紧逼,他要一边聊天一边回忆刚刚的对峙,只要找到对方的弱点,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我主子乃楚成王之子,太子职。”

    “楚成王的儿子,楚穆王,我记得楚成王是被楚穆王所杀,但穆王应该叫商臣啊。”

    孟宇回忆着大事年表,对面这家伙肯定是死士,来这里大屠杀注定有来无回的,套套情报顺便拖延一下也好。

    “商臣,那是个卑鄙的暴君,他迫害我主子多年,还杀我父母,现在他儿子已死,主子也就能名震天下了。”

    “慢着兄弟,容我捋一下问题,反正现在我们都在密室里,你武艺比我高,我必然跑不了,我就想死个明白,可以吗?”

    “行,这点依你。”

    “你说穆王的儿子死了,所以这穆王儿子的墓?”

    “是的。”

    “他是熊侣,然后你主子是穆王熊商臣的兄弟,对吗?”

    “是的,我主子本该是太子的,可卑鄙的商臣却将先王杀死篡位。”

    “按穆王的性格,你主子不是应该要被处死吗?”

    “哈哈哈,我主子是天生的王命,怎么会如此简单死在小人手中,他早就用替身躲过了追杀,隐居起来了。”

    “那这样,朝中势力肯定也多少是偏向你们主子的,然后我还想问问,熊侣目前在位第几年?”

    “第四年。”

    “熊侣在位可不止四年啊,他是战国七雄之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熊侣就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庸君,不配治理天下。”

    “你一开始提到的紫姬是皇后,她告诉你我是孟宇,然后人死了吗?”

    “她当着我的面自刎了。”

    刺客见孟宇一边问,手一边在摸索着地上的陶器,就知道他有动作了,不等孟宇在提问题,就冲了上来。

    见状,孟宇也认真起来,双腿站稳,手握大刀刀,盯着眼前的敌人。刺客还依旧想一击致命,近身刺来,孟宇青筋暴起,大刀直劈刺客的长剑,大刀细剑相碰,青铜剑便一分为二了,刺客回过神来,弯腰就贴近孟宇腹部。孟宇双手放开砍刀,一手把刺客断刃的剑柄死死握住,一手将其搂着,然后狠狠的抬脚,直捣刺客命根,因为被孟宇死死搂住,刺客无法挣脱,被这一下踢得泪流满面。孟宇乘胜追击,又来了一下额头撞鼻梁,接着把他往桌子边缘一顶。这些连招把刺客打得晕头转向的,这种年代的人可不会防御这些下三滥的打架技巧。之后孟宇将他横起,往自己膝盖上猛砸,随着“咔啦”一声脆响,刺客的脊梁骨直接错位,下半身算是彻底瘫痪了。

    就在孟宇即将补刀之际,一股冰凉还是跑进了体内,直逼心脏。刺客用最后的意识掏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不经意间给了孟宇致命一击,然后拔出刀子对孟宇一笑,算是解脱了。

    “你咋不说还有武器啊!”

    孟宇感觉已经无力回天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刺客脑袋向墙角的尖锐处猛砸,然后无力的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