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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寒夜与君共举杯

    一边胡乱猜测间,已经跟着她们走过了两条街,路程倒是不远,看前面鱼幼薇二人站住了脚,凌綯抬头观瞧,前面却是一个小小的道观,牌匾上写着“咸宜观”三个大字,大门却是上着锁。

    只见绿翘从怀中掏出钥匙,径直上前打开门锁,将门推开一条缝,三人侧身进去,绿翘又回身将门闩住,整个过程极其熟悉,显是经常来此。

    凌綯心中疑惑更盛,只不好开口询问。进得院来,看殿宇模样,似是修行的正殿,只是房间都上着锁。二女也不停留,借着明亮的月光,带着凌綯绕过前院,直奔后院而去。到得后院,绿翘打开其中一间屋门,摸着黑进去,点亮了灯。

    凌綯随鱼幼薇进得房来,只见这有点像出家人休息的云房,房中陈设倒是与之前鱼幼薇在叠翠楼的布置仿佛。见凌綯两眼充满疑问,鱼幼薇嫣然一笑道:“此观名叫咸宜观,是我原来一个远房的姑母在此带发修行,因我常来看望她,便给我准备了一间卧房。”

    终大唐一朝,女道士甚多,最有名的当然就数杨贵妃了。在李隆基迎娶杨玉环之前,她也曾在道观中带发修行,道号叫做“太真”。而唐朝的公主出家为道的也数不胜数,比如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金仙公主也舍家修道,修炼上清道法。

    那鱼幼薇的姑母道号“诚玉”,在这小道观中已修行十余年,除她之外平时只有一个中年仆妇在观中打杂收拾。诚玉是看着鱼幼薇长大的,极喜欢这个俗家的侄女,眼见得她流落在青楼,虽然心痛,然而力有不逮,没有办法将她赎出来。只每月盼鱼幼薇前来,二人促膝谈心,也算聊解心忧。

    那叠翠楼的云妈妈是知道鱼幼薇常来此的,虽然有时夜不归宿,云妈妈倒也并不太担心,知道鱼幼薇一贯心高气傲,一般男子都不放在心上,因此也不怕她在外面做出什么勾当来。

    今年年前,那诚玉道姑应老友之约,远去洛阳谈经论道去了,走之前将道观托付给鱼幼薇,让她不时过来照看一下,因此鱼幼薇便径直带凌綯来了此地。

    说话之际,那绿翘已经笼起了个火盆来,红红的炭火烧起来,屋中顿时暖和起来。不一会儿,绿翘又搬进一个小红泥炉来,也用炭火烧上。鱼幼薇笑道:“寒夜有佳客来,奴家当亲手煮茶,请君品尝。”

    凌綯也笑道:“寒夜客来茶当酒自是雅事,不过白乐天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今晚虽无雪,但明月当空,又有这红泥小火炉,若能赐一杯佳酿,岂不胜茶十倍。”

    “公子说得是,茶乃君子饮,酒是英雄魂,看来公子英雄气概更多一些。”鱼幼薇道,又转头对绿翘吩咐去准备酒菜。凌綯心下暗道惭愧,君子英雄之分倒是没想过,自己方才只是琢磨的“酒壮怂人胆”,有点酒遮脸,跟美女也容易发生些什么,当然这是来自后世的经验,不过古今应该是相通的吧。

    不到一时二刻,绿翘端了一大盘东西进来,凌綯看时,却是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酒,内中竟还有一盘卤肉,显是凌氏出产的。只是凌綯心中有些纳闷,这些东西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难道鱼幼薇早就算准了自己要来?

    鱼幼薇将酒壶放到火炉边上熏着,告了一声罪,自己转入帐后。再出来时,却见已经除去了外边的厚衣服,只贴身穿一件淡蓝色紧身绸衫,那衣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一片亮白来,再看那双峰高耸,更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身材真真是玲珑凸透,只看得凌綯差点喷出鼻血来。

    见了凌綯神态,那鱼幼薇嫣然一笑,将凌綯让入座中,又对绿翘说道:“天气冷,你也坐下喝两杯吧,再吃点东西。”二女虽名分有别,但平时感情甚笃,鱼幼薇平时也一直视绿翘为妹妹,因此并不十分苛待她。

    绿翘见酒已温好,便端起来给凌綯和鱼幼薇面前的白瓷盏中各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半杯,仰头喝了,又飞快地夹起两片肉来塞进嘴里,嘟囔道:“我吃饱了,公子小姐你们慢慢说话吧,我不在这里碍你们事了。”又笑着对凌綯道:“凌公子,我们小姐这些日子可是想你想得哭了好几次啊,你可得对得起我们小姐一片心意啊。”

    那鱼幼薇羞怒道,“你这死蹄子,惯会胡嚼。”伸手要拧绿翘,那绿翘却是身子灵活,起身躲开,转头笑着出去了。

    鱼幼薇对凌綯道:“这丫头让我惯坏了,凌公子莫怪。”

    “我看倒是可爱得紧,”凌綯笑道,似又想起一事,对鱼幼薇道:“上次蒙姑娘赠画,还未来及表示谢意,今日只好借花献佛,借姑娘这杯酒,谢过姑娘赠画之情。”说完端起酒盏仰头喝下。

    “奴家拙作,胡乱画了几笔,恐污了公子慧眼,还是不如丢掉得好。”鱼幼薇低声道,一边端起酒杯来,用手掩着口儿喝了半杯酒,顿时两片红霞飞上双颊,更显娇羞可人。

    “姑娘丹青妙笔,我哪里舍得丢掉,我可是将画放在枕边,时时拿出来欣赏一番的,看到画中人就如同见到了鱼姑娘。”凌綯这话里已带了一丝挑逗味道,画委实没有丢掉,只不过是在柜子里藏着,没有放在枕边而已。

    听到凌綯出言挑逗,那鱼幼薇浅浅一笑,一双妙目望向凌綯,秋波流转间,却是满含道不尽的妩媚。凌綯被看得心神一荡,却听鱼幼薇低声道:“之前听得坊间传言公子家中生变,一家都随令尊去了衡阳,奴家只道是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说着,眼眶微红,泪珠儿也差点滴落下来。

    见鱼幼薇真情流露,凌綯心下也自感动,道:“本欲随家父赴任,怎奈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因此留在长安,省得来回路途奔波,顺便也作点生意,挣点小钱。”唐时不像后世,是极其重仕轻商的,因此凌綯不得不时时将这借口拿出来作挡箭牌,省得跟别人费口舌解释自己并非是不思进取。

    “生意?”鱼幼薇有些疑惑,旋即微笑道:“不知公子做得什么大生意?”

    看鱼幼薇眼里有些疑惑,凌綯遂指着盘中的卤肉道:“这个你吃得味道如何?”

    “嗯嗯,味道不错的,”鱼幼薇顺口答道,“之前倒是没见过这种做法,绿翘从外面买的,我尝着倒怪好吃的,楼里的姐妹们也都挺喜欢吃的。”

    “这正是鄙号的出产,以后鱼姑娘还要多多惠顾啊。”凌綯玩笑道。

    “真的吗?”鱼幼薇颇感惊讶,“好像叫什么凌小卤来着,叠翠楼下就开了一家店,听说光在长安城里就要开上百家分店呢,原来竟是凌公子的产业。”说着便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细细品尝其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