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道我是天才？
顾家小院里叮叮当当，一幅忙忙碌碌的景象。
舅舅在啊（一）啊（二）啊（三）啊（四）地吊嗓子。
作为一个专业的做法道士，他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毕竟一场法事动辄几个时辰，不仅要诵念经文，还得时不时地哼唱几段，没有一副好嗓门是干不下来的。
尽管……他常常个把月也接不到一场法事。
舅母在做纸扎品，为了赶白老汉的活，她从昨晚开始就没烧饭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顾平生弄丢十文钱给气的。顾平生回家没敢把买秘籍的蠢事说出来，只说是不小心弄丢了。
顾家的老四在院子里打棺材。
说起四哥，不得不提几句。顾平生也是今天才看到他的人影。
四哥年纪二十出头，他的个头不高，身材颇为结实。顾平生一眼就联想到周星驰电影《功夫》里的某位矮个肌肉男。
大概是经常晒日头的缘故，四哥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黝黑的，要是在夜里还真不太好辨认出他来。
四哥的话不多，喜欢憨憨地笑。
在打棺材的时候他却是分外地严肃，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晨间顾平生曾问他，能不能用多余的料帮忙打张小桌子，结果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经过小妹的解释顾平生才知道，原来四哥只会打棺材。
或者说，他只对打棺材感兴趣。
顾家小妹在侍弄着舅母的小菜圃，这可是全家人的宝贝。
顾家没有自己的田地，唯有在院内开出一小块菜圃，平时能供应点时令菜蔬。遇到青黄不接的时节，一家人就要常常吃些野菜菌菇啥的了。
小妹一边给菜圃浇水，一边压根了声音对身边的另一个倩影说道：
“我跟你讲吼，我五哥他自从掉进粪坑一次，好像就出了点问题”
“啊！顾公子他怎么了？”对方语气中明显带着急切和担忧。
“他差点被埋的那天，有过一次小恭失禁，我和爹爹只当他是紧张害怕所致。”
“昨天傍晚他竟然又大恭失禁，弄得满身都是，爹爹说五哥他可能是落下病根了。”
“而且我怀疑他这里也有点问题”小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昨日我还亲眼看见他在摸自己的脸，一边自摸还一边笑，那模样别提多渗人了。”
对面那姑娘惊呼一声，顾公子他竟病得如此厉害？我得进去看看他。
不行不行，我一个姑娘家，怎好闯他的房间呢？
看到那姑娘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顾小妹以为她还不相信，又补充道：
“你看他到现在还没出房门，定是又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和顾小妹说话的姑娘便是白青禾了。她在县城盘桓数日，一时回不得家。于是便想去盯一盯寿材以及白事用品的进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的。
作为一个下了加急订单的雇主，这个理由应该还算充分吧？
只可惜到顾家后她并没有见到那个人，唯有和院子中唯一的姑娘家聊聊天，现在她满心焦急，担心那位公子怎么样了。
…………
屋内的顾平生将小妹的话听在耳中，但他也顾不得声名扫不扫地了。因为他此刻确实是在房间做“奇怪”的事情。
他正对着房内的洗漱架左右比划着。
经历过昨天那场奇怪的险情后，顾平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
比如他的耳力变得异常敏锐，四周不论多细微的声音，只要他想听，好像都能听得清。目力也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哪怕是在夜里，只要不是太远，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那假秘籍还有这种功效。
于是顾平生匆忙洗了个澡后，又连夜翻看起来，这才发现原来他昨日是超纲练习了。
《道术入门》后面有解释，在学会打坐入定、呼吸吐纳之后，就可以试着引气入体，打通周身经脉和窍穴，此谓之“洗髓易经”。
据秘籍所描绘，人体有诸多经脉和窍穴，只有以气净涤，去除杂质后才能修行。而在净涤的过程中还应顺势拓宽经脉，以利于提升日后修为的上限。
实际上书中有提供一些“洗髓易经”的窍门，顾平生并未等看完就如初生牛犊般蛮干一气，个中真是险象环生幸运无比。
以书中所授的内视之法观测自身，顾平生能肯定自己确实在误打误撞中成功了，而且他的经脉粗如小指，应当算是书中所说的“上等之根基”了吧？
但有一些问题他还不太明白。
照秘籍所言，他应当是以外部之气引入体内，起码要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才能试着“洗筋伐髓”，且“洗筋伐髓”本身又要经历一个不短的过程。
而顾平生“洗筋伐髓”所借助的，却是自胸口处由内而外涌出的“气”，仿佛从一开始这些气就在他体内了。顾平生内视胸口下方，他能感受到那里有个“异物”，却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外秘籍中有提到“洗筋伐髓”的过程中伴随有疼痛，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疼痛，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和自己所经历的那种如灼烧般刺痛是不一样的。早知道痛苦地差点残废或者送掉小命，他敢不敢修炼还是个未知数。
这些问题，只好暂时放进心中，待到下次碰到虬髯道人再求解惑了。
现在他觉得这十文钱花得简直不要太值。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起码的信任。
万一你随手施舍的乞丐，他其实是在寻找好心人以继承万贯家财呢？
万一你随手购买的秘籍，它其实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绝世之宝呢？
道长、大师、高人，我错怪你了！
我现在也能算是传说中的修士了吧？顾平生愈发地期待起来，毕竟他也算是见识过这个世界生存的不易了，如果能增强个人实力，改善生活条件和社会地位的可能性会增加不少。
就好像前世如果你有更高的学历或者专业技能，自然就能过更好的日子。
顾平生正练习的是第二个阶段的修炼内容，若是他理解得没错的话，第二个阶段主要修一个“贮”字。即吸纳天地之气周天运行，填满人体七百二十窍，养气以贮之。
据说经过窍穴养过的“气”妙用无穷，最简单的作用就是可以“隔空御物”，养到高深处还可以趋物以对敌。
顾平生已经可以脑补出一幅画面：一个十八九岁的白衣书生，背着一只手站在烈烈风中，潇洒写意地抬起另一只手，随便动动手指，几柄飞剑破空而去，将刚刚还无比嚣张的恶棍瞬间斩成十七八段，接着他头也不回，无比冷酷地丢下一句：“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想到这里，他练习地更积极了。
只是那洗脸架不太给面子，丝毫要动的迹象也没有。
“没道理呀……”
有了昨日的经历，他不敢再瞎练一气，而是仔细看完秘籍，确保将如何“引气入窍”，如何“窍中养气”都领会贯通了，才开始正式练习。
他体内的气很充沛，貌似可以直接跳过引更多气入体的过程。后面的“引气入窍”同样毫无阻滞，仅仅一个晚上他便将七百二十窍灌满了，他还花了点时间把其中一个窍穴的气养了下。
嗯？
不是说这个阶段快则三两年，慢则数十载吗？
这让顾平生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个万年难遇的修炼奇才。
或者说是我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吗？
顾平生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御物，结果…
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
难道是洗漱架太重的缘故？
试试毛巾看看。
毛巾也不动，是太远了吗？
试试袜子…
试试发丝…
顾平生在房内中央，对着四周物体左指指由戳戳，看上去很像在手舞足蹈。
此时他的心中再次一悸
“嘭”果然…
门再次被踹开，外面站着两个姑娘。
顾小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屋内，对白青禾痛惜道：
“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确是疯了”
白青禾心急且焦，向前一步脱口而出道：
“顾公子，你‘某得寺’吧？”
“嗯？”
顾平生和顾小妹齐齐看向她，表示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白青禾俏脸一红，声音如蚊嘤嘤：
“我是说…顾公子，你没事吧？”
经过白青禾一番解释，顾平生才明白了，原来“某得寺”是方言，确切地说是她儿时从爹爹那学来的。
一番不算多有趣的小插曲，稍稍缓解了顾平生的尴尬。他邀小妹和白青禾进来坐到床上，自己没地方坐，干脆倚靠在窗边。
白青禾自是羞怯不已，但还是壮着胆子照做了，幸好有顾小妹陪同，她也不算太逾礼。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顾平生对白青禾多了些了解。
原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她还未出世便没了爹爹，娘亲艰难地将她生下，又要照顾襁褓，又要维持生计，日子实在难以为继。
当时小河庄有不少打北方边境逃荒过来的人，白有胜便是其中之一。他为人忠厚、勤快，渐渐得到了村里长辈们的认可，加之对青禾她娘有所同情，便撮合了二人的好事。
婚后白有胜靠着一股子踏实劲，硬是把这个家支棱起来了。他对媳妇一向疼爱，对女儿青禾视为己出，也不曾再要一个孩子。
那时候白有胜说话还夹杂点北方方言，白青禾便跟在后面学会了一点。不过多年过去，爹爹早已改说了官话，白青禾也就不怎么说方言了。
只可惜娘亲福薄，安稳日子没过几年便因病去世。白有胜独自拉扯孩子十来年，眼见女儿渐渐大了，他也从壮年步入了众人口中的“老汉”之年。
说着说着，白青禾的脸上已有泪珠滑落。
而顾小妹听着听着，也跟着嘤嘤啜泣起来，她也经历过失去两位哥哥的痛苦。
顾平生心中同样泛起一阵酸涩，可能是承继了原主记忆的缘故。原主自小没见过亲生爹娘，舅舅和舅母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总归是抱有无可弥补的缺憾，是以听说白青禾同样失去了亲生爹娘，不免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怀。
房间内一时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幸好这种哀伤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顾平生听到有人在敲院子的门：
“请问顾公子在家吗？”
舅舅在啊（一）啊（二）啊（三）啊（四）地吊嗓子。
作为一个专业的做法道士，他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毕竟一场法事动辄几个时辰，不仅要诵念经文，还得时不时地哼唱几段，没有一副好嗓门是干不下来的。
尽管……他常常个把月也接不到一场法事。
舅母在做纸扎品，为了赶白老汉的活，她从昨晚开始就没烧饭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顾平生弄丢十文钱给气的。顾平生回家没敢把买秘籍的蠢事说出来，只说是不小心弄丢了。
顾家的老四在院子里打棺材。
说起四哥，不得不提几句。顾平生也是今天才看到他的人影。
四哥年纪二十出头，他的个头不高，身材颇为结实。顾平生一眼就联想到周星驰电影《功夫》里的某位矮个肌肉男。
大概是经常晒日头的缘故，四哥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黝黑的，要是在夜里还真不太好辨认出他来。
四哥的话不多，喜欢憨憨地笑。
在打棺材的时候他却是分外地严肃，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晨间顾平生曾问他，能不能用多余的料帮忙打张小桌子，结果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经过小妹的解释顾平生才知道，原来四哥只会打棺材。
或者说，他只对打棺材感兴趣。
顾家小妹在侍弄着舅母的小菜圃，这可是全家人的宝贝。
顾家没有自己的田地，唯有在院内开出一小块菜圃，平时能供应点时令菜蔬。遇到青黄不接的时节，一家人就要常常吃些野菜菌菇啥的了。
小妹一边给菜圃浇水，一边压根了声音对身边的另一个倩影说道：
“我跟你讲吼，我五哥他自从掉进粪坑一次，好像就出了点问题”
“啊！顾公子他怎么了？”对方语气中明显带着急切和担忧。
“他差点被埋的那天，有过一次小恭失禁，我和爹爹只当他是紧张害怕所致。”
“昨天傍晚他竟然又大恭失禁，弄得满身都是，爹爹说五哥他可能是落下病根了。”
“而且我怀疑他这里也有点问题”小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昨日我还亲眼看见他在摸自己的脸，一边自摸还一边笑，那模样别提多渗人了。”
对面那姑娘惊呼一声，顾公子他竟病得如此厉害？我得进去看看他。
不行不行，我一个姑娘家，怎好闯他的房间呢？
看到那姑娘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顾小妹以为她还不相信，又补充道：
“你看他到现在还没出房门，定是又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和顾小妹说话的姑娘便是白青禾了。她在县城盘桓数日，一时回不得家。于是便想去盯一盯寿材以及白事用品的进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的。
作为一个下了加急订单的雇主，这个理由应该还算充分吧？
只可惜到顾家后她并没有见到那个人，唯有和院子中唯一的姑娘家聊聊天，现在她满心焦急，担心那位公子怎么样了。
…………
屋内的顾平生将小妹的话听在耳中，但他也顾不得声名扫不扫地了。因为他此刻确实是在房间做“奇怪”的事情。
他正对着房内的洗漱架左右比划着。
经历过昨天那场奇怪的险情后，顾平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变化。
比如他的耳力变得异常敏锐，四周不论多细微的声音，只要他想听，好像都能听得清。目力也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哪怕是在夜里，只要不是太远，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那假秘籍还有这种功效。
于是顾平生匆忙洗了个澡后，又连夜翻看起来，这才发现原来他昨日是超纲练习了。
《道术入门》后面有解释，在学会打坐入定、呼吸吐纳之后，就可以试着引气入体，打通周身经脉和窍穴，此谓之“洗髓易经”。
据秘籍所描绘，人体有诸多经脉和窍穴，只有以气净涤，去除杂质后才能修行。而在净涤的过程中还应顺势拓宽经脉，以利于提升日后修为的上限。
实际上书中有提供一些“洗髓易经”的窍门，顾平生并未等看完就如初生牛犊般蛮干一气，个中真是险象环生幸运无比。
以书中所授的内视之法观测自身，顾平生能肯定自己确实在误打误撞中成功了，而且他的经脉粗如小指，应当算是书中所说的“上等之根基”了吧？
但有一些问题他还不太明白。
照秘籍所言，他应当是以外部之气引入体内，起码要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才能试着“洗筋伐髓”，且“洗筋伐髓”本身又要经历一个不短的过程。
而顾平生“洗筋伐髓”所借助的，却是自胸口处由内而外涌出的“气”，仿佛从一开始这些气就在他体内了。顾平生内视胸口下方，他能感受到那里有个“异物”，却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外秘籍中有提到“洗筋伐髓”的过程中伴随有疼痛，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疼痛，但他几乎可以断定，和自己所经历的那种如灼烧般刺痛是不一样的。早知道痛苦地差点残废或者送掉小命，他敢不敢修炼还是个未知数。
这些问题，只好暂时放进心中，待到下次碰到虬髯道人再求解惑了。
现在他觉得这十文钱花得简直不要太值。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点起码的信任。
万一你随手施舍的乞丐，他其实是在寻找好心人以继承万贯家财呢？
万一你随手购买的秘籍，它其实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绝世之宝呢？
道长、大师、高人，我错怪你了！
我现在也能算是传说中的修士了吧？顾平生愈发地期待起来，毕竟他也算是见识过这个世界生存的不易了，如果能增强个人实力，改善生活条件和社会地位的可能性会增加不少。
就好像前世如果你有更高的学历或者专业技能，自然就能过更好的日子。
顾平生正练习的是第二个阶段的修炼内容，若是他理解得没错的话，第二个阶段主要修一个“贮”字。即吸纳天地之气周天运行，填满人体七百二十窍，养气以贮之。
据说经过窍穴养过的“气”妙用无穷，最简单的作用就是可以“隔空御物”，养到高深处还可以趋物以对敌。
顾平生已经可以脑补出一幅画面：一个十八九岁的白衣书生，背着一只手站在烈烈风中，潇洒写意地抬起另一只手，随便动动手指，几柄飞剑破空而去，将刚刚还无比嚣张的恶棍瞬间斩成十七八段，接着他头也不回，无比冷酷地丢下一句：“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想到这里，他练习地更积极了。
只是那洗脸架不太给面子，丝毫要动的迹象也没有。
“没道理呀……”
有了昨日的经历，他不敢再瞎练一气，而是仔细看完秘籍，确保将如何“引气入窍”，如何“窍中养气”都领会贯通了，才开始正式练习。
他体内的气很充沛，貌似可以直接跳过引更多气入体的过程。后面的“引气入窍”同样毫无阻滞，仅仅一个晚上他便将七百二十窍灌满了，他还花了点时间把其中一个窍穴的气养了下。
嗯？
不是说这个阶段快则三两年，慢则数十载吗？
这让顾平生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个万年难遇的修炼奇才。
或者说是我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吗？
顾平生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御物，结果…
好像并没有什么结果。
难道是洗漱架太重的缘故？
试试毛巾看看。
毛巾也不动，是太远了吗？
试试袜子…
试试发丝…
顾平生在房内中央，对着四周物体左指指由戳戳，看上去很像在手舞足蹈。
此时他的心中再次一悸
“嘭”果然…
门再次被踹开，外面站着两个姑娘。
顾小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屋内，对白青禾痛惜道：
“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确是疯了”
白青禾心急且焦，向前一步脱口而出道：
“顾公子，你‘某得寺’吧？”
“嗯？”
顾平生和顾小妹齐齐看向她，表示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白青禾俏脸一红，声音如蚊嘤嘤：
“我是说…顾公子，你没事吧？”
经过白青禾一番解释，顾平生才明白了，原来“某得寺”是方言，确切地说是她儿时从爹爹那学来的。
一番不算多有趣的小插曲，稍稍缓解了顾平生的尴尬。他邀小妹和白青禾进来坐到床上，自己没地方坐，干脆倚靠在窗边。
白青禾自是羞怯不已，但还是壮着胆子照做了，幸好有顾小妹陪同，她也不算太逾礼。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顾平生对白青禾多了些了解。
原来这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她还未出世便没了爹爹，娘亲艰难地将她生下，又要照顾襁褓，又要维持生计，日子实在难以为继。
当时小河庄有不少打北方边境逃荒过来的人，白有胜便是其中之一。他为人忠厚、勤快，渐渐得到了村里长辈们的认可，加之对青禾她娘有所同情，便撮合了二人的好事。
婚后白有胜靠着一股子踏实劲，硬是把这个家支棱起来了。他对媳妇一向疼爱，对女儿青禾视为己出，也不曾再要一个孩子。
那时候白有胜说话还夹杂点北方方言，白青禾便跟在后面学会了一点。不过多年过去，爹爹早已改说了官话，白青禾也就不怎么说方言了。
只可惜娘亲福薄，安稳日子没过几年便因病去世。白有胜独自拉扯孩子十来年，眼见女儿渐渐大了，他也从壮年步入了众人口中的“老汉”之年。
说着说着，白青禾的脸上已有泪珠滑落。
而顾小妹听着听着，也跟着嘤嘤啜泣起来，她也经历过失去两位哥哥的痛苦。
顾平生心中同样泛起一阵酸涩，可能是承继了原主记忆的缘故。原主自小没见过亲生爹娘，舅舅和舅母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总归是抱有无可弥补的缺憾，是以听说白青禾同样失去了亲生爹娘，不免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怀。
房间内一时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幸好这种哀伤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顾平生听到有人在敲院子的门：
“请问顾公子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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