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尸散
苏余躺在地上，耐心等待着。
他身前不远，唐牛以头抢地，脸色青紫，口鼻缓缓渗出鲜血，看起来凄惨无比，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威风。
“嗬…嗬……”
宛如破旧风箱般的粗壮喘息声中，一条瘸了腿黄皮细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唐牛身旁。
它上前嗅了嗅，眼中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
它抬头望向依旧还躺在地上的苏余，又低头拱了拱了唐牛，没得到任何反馈的它后知后觉的冲苏余龇牙，并发出低沉的嘶吼。
苏余挣扎着起身，强忍着几近令他昏厥过去的疼痛，拔出鞋背藏着的短匕，将其反握，瞥了一眼那色厉内茬的细犬，面无表情的朝唐牛走去。
“要么滚，要么死！”
苏余看着挡在唐牛身前的细犬，暗暗握紧手里的短匕。他此刻只想赶紧补刀，割开唐牛的喉咙。
察觉到苏余杀意，细犬夹着尾巴往后退了两步，凶相毕露。
苏余蹙眉，继续向前。
他知道，这东西一旦露怯，就只剩下那张嘴了。这是他前世的经验，那时的他人嫌狗厌。
果不其然，苏余往前，那细犬便往后退。直到苏余走到唐牛面前，那细犬已经足足退出去一丈有余，这时，它也不叫唤了，只是外翻起上唇，露出两颗尖牙，做出自以为是的威胁。
苏余笑了笑，蹲下身，扯着唐牛头发将他脑袋提溜起来。
然后，手起刀落，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
擦了擦手，苏余看向那细犬所在，却发现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瘪了瘪嘴，拎着短匕往唐牛心口捅了几刀，确定扎到位后，这才松开手，在其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功夫后，苏余手里多了个鼓囊囊的小皮袋。
稍作犹豫，他从中取出一个长颈小瓶，拿掉瓶塞，低头嗅了嗅，面露沉吟之色。
“蕴血丸？”
苏余有些狐疑的道出一个名字，接着，他转身看了眼已被他拔得精光的唐牛，他知道这东西有古怪，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此物来历的时候。
若有所思的阖上瓶塞，他将那小瓶塞入怀中贴身保存起来。
原地休息了片刻，待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气力后，苏余找到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背囊，掏出几个小瓶，从中从中倒出几粒大小不一的药丸，就水咽下。
他伤的不轻，但好在是活下来了……
但，眼下最关键的却并非自己身上的伤势，如何善后才当下要考虑的重中之重。
唐牛方才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一个信息，当初青元观这事，除了灵萝谷李家以外显然还有另一方势力也悄悄参与了进来，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多。
“或许，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发生的内情。”苏余暗暗思忖并得出一个结论，至少从唐牛方才的言语来看，显然是对自己会投身在百安居这事还是很惊讶的。
“明明两年下来都没暴露，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脑中灵光一闪，苏余忽然面色古怪的望向地上唐牛的尸身，他忽然意识到，导致自己暴露的元凶或许正是自己亲手交出去的那本“心理精神学”。
这玩意本是苏余胡诌出来用来骗钱的路数，但不知为何就入了医馆主事柳石的眼，因为书里他杜撰了许多新奇的治疗方法，所以时常被这老头借故拉过去“讨教”。
之后这一年里，他假借柳石的名头，得了不少方便。
于是，离开之前，苏余也就特意去寻了柳石告别并将自己杜撰出来的那本书赠予了他，却没曾想，正是此举导致了他身份败露，引来如此大敌。
“百安居，柳氏医馆，柳石……”
苏余一边翻阅记忆，一边将一些褐色药粉均匀的洒在唐牛尸身上。
这药粉是用一种名叫“腐骨草”的毒草研制而成，成药名为“化尸散”，因能快速腐化血肉故而多用在战场或瘟疫横行之时，算是禁药。
药粉轻飘飘落下，很快覆满唐牛全身，一接触到血液立马便泛起青烟，翻滚起一个个青绿色气泡，污水横流的同时还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见状，苏余面不改色的收起手中黑罐，接着他抬头深深看了眼此前栖身的岩隙，然后转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那消失许久的黄毛细犬探头探脑的从那岩隙中走了出来。
它盯着青烟冒起的地方看了两眼，甩了甩头，坐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发出“嘤嘤”声。
半个时辰后，一短促哨声从远方传来。
黄毛细犬耳朵一动，立马站起身。
又是一声短哨。
它扭身看了一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跳一跳的跑了过去。
一刻钟后，黄毛细犬在三只黑皮细犬的拥趸下再次回到此地，而就在它们停下后不久，一黑衣老者也跟着它们的足迹来到了这里。
循着逸散在空气的古怪腥酸味，那黑衣老者很快就见到了那具已经被腐化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通过衣物，黑衣老者很快就认清了这尸体的身份。
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心疼的看着身后那已经瘸了一条腿的黄皮细犬。
“娘的，这又是黑熊又是化尸散的，这老梆子到底是惹了些什么人啊！”
……
洢州位于大俪西南，因地处平原，又有数条水脉于此交汇，沃野千里，历来便是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其中有一水路支脉，环山蜿蜒数千里，上接曲水；下连漭江，谓之泠江。
三百年前，泠江动南岸，有世家在此掘出三座大湖并使其接通水脉，由此衍生出一片茫茫大泽，当地称此大泽为——洢水。
洢水延绵数百里，晴时水光潋滟，雨时薄雾蒸腾，引来游人无数，如此盛名之下不知从何时起，这百里洢水也就有了“人间仙境”之名。
可没人知道，这所谓的“人间仙境”里却实有“仙”，传世六百余载的修仙家族，李氏一族就聚居在这洢水之中，那平日外人见到的那水光，薄雾，皆是是李家数百年修持的防护法阵——三水烟光阵幻化而来。
这日，洢水外来了一艘小船，床头站着一黑袍老者，其身旁跟着一条疤瘌老犬，而他身后的船舱里，乌泱泱的挤着一群人。
这群人皆是男子，其中年纪最大者不超过二十五，最小的不过八岁。
此刻，他们皆一脸好奇的透过船篷间的缝隙，向外张望，看着眼前这光怪陆离的百里烟波。
于此同时，洢水之内，深入地底不知多少里的火红色溶洞内。一弧滢滢水光突兀的浮现在半空中。
那水光里是一留着长髯的中年壮汉，其出现便目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墙壁自说自话道：
“于彦师弟，萍州城又新送了一批“血奴”过来，你看是为兄先替你安顿着，还是你自己出来跑一趟？”
……
他身前不远，唐牛以头抢地，脸色青紫，口鼻缓缓渗出鲜血，看起来凄惨无比，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威风。
“嗬…嗬……”
宛如破旧风箱般的粗壮喘息声中，一条瘸了腿黄皮细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唐牛身旁。
它上前嗅了嗅，眼中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
它抬头望向依旧还躺在地上的苏余，又低头拱了拱了唐牛，没得到任何反馈的它后知后觉的冲苏余龇牙，并发出低沉的嘶吼。
苏余挣扎着起身，强忍着几近令他昏厥过去的疼痛，拔出鞋背藏着的短匕，将其反握，瞥了一眼那色厉内茬的细犬，面无表情的朝唐牛走去。
“要么滚，要么死！”
苏余看着挡在唐牛身前的细犬，暗暗握紧手里的短匕。他此刻只想赶紧补刀，割开唐牛的喉咙。
察觉到苏余杀意，细犬夹着尾巴往后退了两步，凶相毕露。
苏余蹙眉，继续向前。
他知道，这东西一旦露怯，就只剩下那张嘴了。这是他前世的经验，那时的他人嫌狗厌。
果不其然，苏余往前，那细犬便往后退。直到苏余走到唐牛面前，那细犬已经足足退出去一丈有余，这时，它也不叫唤了，只是外翻起上唇，露出两颗尖牙，做出自以为是的威胁。
苏余笑了笑，蹲下身，扯着唐牛头发将他脑袋提溜起来。
然后，手起刀落，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
擦了擦手，苏余看向那细犬所在，却发现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瘪了瘪嘴，拎着短匕往唐牛心口捅了几刀，确定扎到位后，这才松开手，在其身上摸索起来。
片刻功夫后，苏余手里多了个鼓囊囊的小皮袋。
稍作犹豫，他从中取出一个长颈小瓶，拿掉瓶塞，低头嗅了嗅，面露沉吟之色。
“蕴血丸？”
苏余有些狐疑的道出一个名字，接着，他转身看了眼已被他拔得精光的唐牛，他知道这东西有古怪，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此物来历的时候。
若有所思的阖上瓶塞，他将那小瓶塞入怀中贴身保存起来。
原地休息了片刻，待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气力后，苏余找到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背囊，掏出几个小瓶，从中从中倒出几粒大小不一的药丸，就水咽下。
他伤的不轻，但好在是活下来了……
但，眼下最关键的却并非自己身上的伤势，如何善后才当下要考虑的重中之重。
唐牛方才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一个信息，当初青元观这事，除了灵萝谷李家以外显然还有另一方势力也悄悄参与了进来，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多。
“或许，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发生的内情。”苏余暗暗思忖并得出一个结论，至少从唐牛方才的言语来看，显然是对自己会投身在百安居这事还是很惊讶的。
“明明两年下来都没暴露，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脑中灵光一闪，苏余忽然面色古怪的望向地上唐牛的尸身，他忽然意识到，导致自己暴露的元凶或许正是自己亲手交出去的那本“心理精神学”。
这玩意本是苏余胡诌出来用来骗钱的路数，但不知为何就入了医馆主事柳石的眼，因为书里他杜撰了许多新奇的治疗方法，所以时常被这老头借故拉过去“讨教”。
之后这一年里，他假借柳石的名头，得了不少方便。
于是，离开之前，苏余也就特意去寻了柳石告别并将自己杜撰出来的那本书赠予了他，却没曾想，正是此举导致了他身份败露，引来如此大敌。
“百安居，柳氏医馆，柳石……”
苏余一边翻阅记忆，一边将一些褐色药粉均匀的洒在唐牛尸身上。
这药粉是用一种名叫“腐骨草”的毒草研制而成，成药名为“化尸散”，因能快速腐化血肉故而多用在战场或瘟疫横行之时，算是禁药。
药粉轻飘飘落下，很快覆满唐牛全身，一接触到血液立马便泛起青烟，翻滚起一个个青绿色气泡，污水横流的同时还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见状，苏余面不改色的收起手中黑罐，接着他抬头深深看了眼此前栖身的岩隙，然后转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那消失许久的黄毛细犬探头探脑的从那岩隙中走了出来。
它盯着青烟冒起的地方看了两眼，甩了甩头，坐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发出“嘤嘤”声。
半个时辰后，一短促哨声从远方传来。
黄毛细犬耳朵一动，立马站起身。
又是一声短哨。
它扭身看了一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跳一跳的跑了过去。
一刻钟后，黄毛细犬在三只黑皮细犬的拥趸下再次回到此地，而就在它们停下后不久，一黑衣老者也跟着它们的足迹来到了这里。
循着逸散在空气的古怪腥酸味，那黑衣老者很快就见到了那具已经被腐化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通过衣物，黑衣老者很快就认清了这尸体的身份。
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心疼的看着身后那已经瘸了一条腿的黄皮细犬。
“娘的，这又是黑熊又是化尸散的，这老梆子到底是惹了些什么人啊！”
……
洢州位于大俪西南，因地处平原，又有数条水脉于此交汇，沃野千里，历来便是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其中有一水路支脉，环山蜿蜒数千里，上接曲水；下连漭江，谓之泠江。
三百年前，泠江动南岸，有世家在此掘出三座大湖并使其接通水脉，由此衍生出一片茫茫大泽，当地称此大泽为——洢水。
洢水延绵数百里，晴时水光潋滟，雨时薄雾蒸腾，引来游人无数，如此盛名之下不知从何时起，这百里洢水也就有了“人间仙境”之名。
可没人知道，这所谓的“人间仙境”里却实有“仙”，传世六百余载的修仙家族，李氏一族就聚居在这洢水之中，那平日外人见到的那水光，薄雾，皆是是李家数百年修持的防护法阵——三水烟光阵幻化而来。
这日，洢水外来了一艘小船，床头站着一黑袍老者，其身旁跟着一条疤瘌老犬，而他身后的船舱里，乌泱泱的挤着一群人。
这群人皆是男子，其中年纪最大者不超过二十五，最小的不过八岁。
此刻，他们皆一脸好奇的透过船篷间的缝隙，向外张望，看着眼前这光怪陆离的百里烟波。
于此同时，洢水之内，深入地底不知多少里的火红色溶洞内。一弧滢滢水光突兀的浮现在半空中。
那水光里是一留着长髯的中年壮汉，其出现便目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墙壁自说自话道：
“于彦师弟，萍州城又新送了一批“血奴”过来，你看是为兄先替你安顿着，还是你自己出来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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