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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

    卫岸明不得不拉长追踪的距离,可那人却是放缓了脚步,掏出了手机,一面走,一面点着屏幕,像是在和谁聊天。卫岸明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心神紧绷地跟着他。

    突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加快了脚步。卫岸明心神一紧,忙不迭地跟上,经过了三四个巷子,拐过了四五个街道后,那人身影攸忽一闪,消失了。

    他顿住了脚步,不禁捶胸顿足,咬牙切齿起来。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忙掏出手机跟赵局长发消息,说附近有疑似毒贩的可疑人物出没,赵局长让他发送具体地址,他照做之后,就又回到了小区附近帮助那些困难人员。

    他申请成为了一名志愿者后,便奔向小区四处,帮助那些未能转移出来的病人和忙不过来的医生、护士。

    过了许久,已经是傍晚七点钟左右了。

    病毒的传播范围暂时遏制在了嘉南市一带,其中以九泉区的病情最为严重,一时间,各大医院人满为患,各地居民强烈要求科学院就4月7日于南极冰川发现远古病毒一事,解释嘉南市出现群众受到病毒感染的相关原因。

    因为旅馆现在不能营业,卫岸明在嘉南市也没有房产,于是只好向政府申请住所,虽然政府也没有多余的宿舍,但好在有一位好心人感激卫岸明作为志愿者帮助了小区遏制病毒传播,所以邀请卫岸明与他同住。卫岸明却之不恭,于是欣然接受。

    这个好心人名叫吴东旭,他是一名小商店的老板。

    店子的卷闸门半关着,昏黄的暮光从脚下爬进店内。卫岸明坐在离店门四五米远的一个矮板凳上,抬着头,看着小屏幕电视里放映的时事新闻直播。

    只见科学院的周围簇拥了不少狂热的记者,其中有不少人高呼着要院长或是相关权威人士出面。

    他们谴责科学院没有保管好病毒的收纳瓶,致使病毒泄露祸害居民,而科学院给出的解释却也相当潦草,院内的研究人员说他们没有得到病毒储存瓶失踪的消息,于是这口黑锅自然而然地被扣在了首都科学院的头上,从首都科学院来的负责人一面安抚着怒气腾腾的广大民众,一面指出病毒储存瓶遗失的时候首都科学院也是浑然不知的。尽管问题确实出在派送货物的公司上,可这两大科学院仍然避免不了遭受一番舆论浪潮的席卷。

    会议结束后,他们一致决定实行“封城”政策,即提议:将嘉南市这片区域封起来,外来的人口不准进来,本地的人口不准出去。

    这在短时间内有效遏制了病情的扩散,从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病毒的传播。然而这对卫岸明不一定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无法为即将来临的经济大萧条做准备了。

    各大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没有病人的数量多。地上到处是凌乱的杂物,拖鞋、皮鞋等鞋子到处乱丢,一个个滑轮推车挨在一起,几乎要黏住了一般,躺在推车上的病人大都蜷缩着身子,推着推车的护士们大都弯着腰,冒着流不完的汗。

    哪怕隔着屏幕,他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整座医院都处于一种躁乱而恐慌的态势中。

    卫岸明看着电视里播出的一切,不禁对接下来的措施缺乏信心。店长看着愁眉苦脸的卫岸明,不免要劝慰一番:

    “别看了,我给你关了吧。”店长拿起了遥控器,按了按关机的按钮,屏幕攸忽一闪,随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卫岸明盯着黑漆漆如深渊的屏幕,久久无法从思绪中拔回神智。

    “洗洗睡吧,洗洗睡吧。”店长用那种好似老人谈天说地的调子缓缓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听后恍惚了一下,竟觉得这声音好似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提神醒脑的东西吗?”卫岸明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给你充一杯咖啡?不过晚上喝咖啡不好吧,我这里有口香糖,要不——”

    “不了,就咖啡吧。”

    于是老板把一包咖啡的包装袋拿了过来,递给了他,卫岸明向老板道谢,老板劝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即拿起了收据,一面用指头翻着页,一面嘴里嘟囔着一些数字。

    卫岸明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杯子,撕开包装,把咖啡粉倒在杯子里。

    当咖啡粉装满了半个杯子的时候,他便困倦地揉了揉眉心,正欲倒开水,可忽然,他从咖啡粉中瞥见了什么白色的东西,顿生疑惑,定睛一看,只见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掺杂在黑色的咖啡粉中。

    于是他一下子便集中注意力了,把骤增的睡意给压了下去,掏了掏杯子,把白色的粉末拈出来几粒,将其放在眼前细细观察。经过

    一番端详后,他这才敢百分百确定这是毒品:吗啡。

    霎时间,他的眼皮猛然睁开,像是要把眼眶撑破。只见他慌张地把手指上的吗啡粉末倒在手心里,又握拳将其死死地攥住,又心惊胆战地望向了一旁看账的店长。店长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不过手指还微微地翻着账单。

    卫岸明猜疑地瞥了他几眼,可店长却是浑然不知,躺在椅子上打起了越来越响的呼噜。他这才勉强压住跳动的心脏,把身子背过店长的视线,回过头来盯着藏在杯子里的吗啡粉末,看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只见他把杯子放在隐蔽的角落里,又跑去卫生间把手上的粉末给冲洗掉,随即回到前台,一声不响地拿了几包咖啡粉包装袋,把它们一一撕开。

    果不其然,它们都被装上了或多或少的吗啡粉末。

    他当机立断,把这些拆开的包装连同吗啡通通丢进一个塑料袋里,紧接着他把塑料袋藏在二楼的一个柜子里,随后便下了楼。

    他摸了摸脸颊,感到有些发热。

    忽地,他咳嗽了两下,意识到自己被那些病人间接感染了,但他现在必须先守在店子里,他觉得这些毒品的出现绝不是空穴来风。

    “喂,店长!醒醒!”卫岸明摇了摇店长的胳膊,他微眯的眼睛睁了睁,看到一张脸怼在他面前,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他拍了拍胸脯,嘟囔道:

    “怎么了?”

    “你去房里睡吧,我帮你守着店子。”

    “'ZhengFu'都下令不要出门了,怎么会来顾客呢?”

    “我就是闲得发慌,一时睡不着,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就去休息。”

    吴东旭没再多说,看着卫岸明,眼睛中散发出柔和的光。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别把身子熬坏了啊。”

    接着他便走上了二楼。听着楼上窸窸窣窣的响声,卫岸明心想他多半已经盖上被子了。

    卫岸明迅速地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玻璃柜台上放着一台用来办公的电脑,他一面敲着键盘,一面移动着鼠标,不一会儿就把硬盘里的数据库调了出来。

    他搜索着有关于“咖啡”这两个字的数据。

    忽然,他发现在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店子里新进了一批咖啡粉,而派送的单位赫然是一个名叫“风腾快运”的快递公司。他又仔细浏览了相关信息,发现送货人是一个名叫“贺时成”的中年男性,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可问题出在哪里,他却是不得而知。

    想了老半天,最终却只得苦恼地趴在桌上。

    他退出了硬盘,本打算结束一天的作息,可突然,一个面带口罩的男人走进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