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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

    4月9日,早上六点钟。审讯的时间到了,卫岸明被押到了审讯室,在场的人有那个睡着的工作人员、被打晕的那个保安、名叫陈安的工作人员、一众安保人员、以及那个面熟的人。目击证人们众口纷呈,不过似乎没有人帮他说好话,那个睡着的工作人员醒来后发现手机和工作服不见了,门也给锁上了,害得他担惊受怕了好一阵,于是他一见面就对卫岸明破口大骂,好在这人的手机被卫岸明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工作服的口袋中,这才没让口角扩大;保安说卫岸明面部受了烫伤,可绷带一拆下来,竟发现他的容貌比在场的人都要年轻好看,连一块烫伤的疤痕都没有;陈安说上午在上厕所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是,陈安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落井下石起来,说卫岸明是个歹徒、是个盗窃犯,陈安还说他好几次看到卫岸明在三楼仓库旁逗留,多半对什么东西蓄谋已久,审讯员调开了监控,发现确实如陈安所言,卫岸明一整天没怎么走出博物馆;而一众安保人员也不想为他辩白,他们一看到卫岸明的额头上流着血,就认定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他们又看到仓库里一片狼藉,卫生间的拖把成了个废品,心中对卫岸明更加没有好感了。

    于是卫岸明以“蓄意殴打罪”、“盗窃罪”等罪行被处以十五日的刑事拘留,以及高达三千块的罚款。卫岸明本以为自己要被困在牢房里一段时日了,可没想到嘉南市公安局那边有人保释了他,他一时有些纳闷,但一想到自己几个小时前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局长打的电话,于是会心一笑,肯定是魏局长给他说好话,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卫岸明出了派出所,一时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在心中暗自下达了目标,一定要揪出那个黑衣人的真面目,无论前世那个人的身份是谁,他都势必要与其一战,至少目前来看,他与那人绝不是一路的,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敌人。

    他马不停蹄地奔走在大街上,不知为何,街上的人都有些心惶惶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件事,声音或高或低,一会儿大呼小叫着,一会儿高谈阔论着,每条街的人都奔走相告,每条街的人都在徘徊,每条街的人的脸上都不见笑容,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一句句异常沉闷的话,这些冲击着他的眼球,使他感到目眩,感到一种天塌地陷的趋势。他们中有些人指着一个方向,那里一刻不停地响着救护车的长长的鸣叫声。

    他心一冷,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还是阻止不了病毒的爆发吗?这番人心惶惶的景象,和前世简直如出一辙,离四月十四号甚至还有好几天,病毒的爆发反而还提前了,那他所付出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处?他横跨六百里的地来到这里就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毒肆虐么?

    尽管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他不能任由这种颓丧的想法侵蚀自己。他跑去了银行,用银行卡中的五千块钱买了一部新手机,还换了张新电话卡,防止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追踪自己,接着又去了杂货店,买了一个口罩戴上,防止病毒通过空气进入呼吸道中。随即他便赶往了中心小区的所在地。

    小区的业主基本都撤离小区外了,他们一窝蜂地挤在小区外看热闹,外行人不嫌事大,纷纷站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一些警察和保安张开臂膀,不让闲杂人员跨过黄色的警戒线,一大群一大群的记者围在小区周边,其中甚至有博物馆的老面孔,一大批一大批的救护车从市内各地医院赶来,闪着灯的救护车随随便便地停靠在街道上,它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车辆不明真相,于是鸣着喇叭,打着车灯。救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赶下来,又飞快地抬起担架冲向小区内,另一些救护人员又抬着担架跑了出来,这些担架上都躺着被感染的病人,他们痛苦地呻吟着,叫着,跟随着他们的家属捂着嘴哭着,嚷着,安保人员怕家属也被感染,时不时要上前把他们拉走,看着熟悉的面孔隐没在救护车车门后,一些敏感的人哇得一下倒在地上,张着嘴巴就哭起来,有些固执的亲属也要陪着去医院,他们和护士争辩着,脖子都涨红了,可救护车没那么多,空间也没那么大,于是他们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奔驰的救护车扬起一阵尘土远去。

    整片区域都闹哄哄的,业主和业主间叽叽喳喳的,他们感染的程度不太重,于是在一片独立划分的区域喘着粗气,打着咳嗽,一些留下来的护士一面照顾着他们,一面给他们采集血液样本,或是做各种检测;一些路人则离得远些,有些人比较热心,于是奋不顾身地帮忙抬担架,另一些人则一面散播着消息,面期盼着政府能出面做个解释;有的记者采访着普通人,有的则采访着警察和业主,总之各行各业的人都要问一番,很快,周边的报纸上,各大新闻上,第则热点都被这条消息给霸占了,滔天的流量引燃了各大网站,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舆论风暴。

    在场的还有一些专业人士,各大医院的医生除了在医院救助感染病例外,还抽出了一小部分来分析病毒,他们无不皱着眉,摇着头,说着千百年间从未见这般诡异的病毒之类的话。还有一些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拿着装着检测液的试管,一面用显微镜看着,一面和其他研究人员讨论着。不仅如此,连首都科学院的一些科学家也闻风赶来,他们一看到提取出来的病毒,纷纷表示不可思议,他们一面惊喜丢失的病毒找回来了,一面对它迅速增长传播的事实感到担忧。

    “我们这里需要人手!”一位漂亮的女护士振臂高呼,可上来帮忙的人寥寥无几,警察和保安需要维持秩序,记者们忙着采访,研究人员也不好腾出手来,到了最需要普通群众的时候,可他们却是怕被感染,纷纷退着脚步不肯上前。

    很快,她的这声高呼被人潮声狠狠地盖过去了,姑娘像是一座孤岛,伸长了脖子,朝四面八方挥舞着手臂。

    “我们这里需要人手!”她带着哭腔又喊了一次,可喧嚣声比火车的轰鸣声还要强烈,她这渺小的举动连半点零星的水花都没激起,看着搁在地上的担架上的病人,明明没靠近他,可他微弱的呼吸却是在她耳旁回荡着,隐隐给她一种深深的自责感。

    忽然,卫岸明挤走旁人,几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他的眸光给她一种坚毅的感觉,她一下子就安下心来了。他蹲了下来,盯着病人的脸庞,嘴里自言自语着什么。

    “帮我把他抬到车上去。”她语气有些焦急。

    卫岸明二话不说,和她齐心协力抬起了担架。

    “有多少病例?”

    “啊,数不过来了,这个小区有多少人?应该有至少一半的人感染了吧。”

    “人数上千了吧,有死亡的病例吗?”

    “有啊,几十分钟前刚出现。”

    “怎么不把无关人员疏散呢?”

    “已经在疏散了,你看那边。”

    卫岸明定眼看去,只见一大批警察喊着喇叭让市民回到家中,那些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不过因为人口基数太多了,交通要道又被堵塞,所以疏散的速度不是很可观。

    两人把担架连同病人抬到救护车上,她感谢似的握了握他的手,他还没来得及告别,她就火急火燎地关上了车门,只见救护车鸣着汽笛扬长而去,他依稀还记得她在抬担架时那认真的姿态。

    他扶正了嘴上的口罩,快步走向了疏散大队的方向,可忽地,他感到胳膊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他回头一瞥,只见一个身影慌不择路地奔跑着,他眉头一皱,快步追上,一把拉住了他:

    “下次走路注意点,现在人流纵横,你这样子很危险,把人撞倒了怎么办?”

    谁知道那人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狠戾的眼神:

    “多管闲事!”

    说完,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卫岸明看不清他的人脸,他用口罩把面部遮住了。

    前世常年混迹于险恶中的经历,使卫岸明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犯罪的味道,他别有用心地看向了那个人走去的方向,似乎是在医院那一块,他暗自思索一番,最终还是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那个蒙面人的步速很快,卫岸明几乎很吃力地追着他,因为现场鱼龙混杂,又是一片骚乱,他似乎没能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尽管如此,那人还是时不时回头,像是在害怕有人盯上他似的。卫岸明为了掩人耳目,一会儿躲在停靠在路边的车子后面,一会儿藏在拐角的墙根边,总之卫岸明费劲了心机要琢磨透那个人的真实面目,可那个人像是计划好了般,专门往僻静无人的角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