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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入宫

    接过刘放的玉佩和林或雪的手书,守门的弟子检查了很长时间,面色凝重地向上级长老传达了密音。

    不一会儿,佟离匆匆而至,亲自来到大门前接见二人。

    她先展开林或雪的手书,仔细阅读之后,将其化作冰雕,轻轻捏碎,感慨道:“林姑娘好大的面子。即便是放眼整个修真界,章护法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林或雪浅浅笑道:“他自己争着要写,我也没有办法。”

    佟离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林或雪,点头叙道:“你的父亲也是冰清宫一位重要的故人,他早传过灵音,要我有机会多关照你。林姑娘是想在冰清宫找一个人?”

    林或雪踌躇道:“嗯……是。”

    与其说是找人,倒不如说是找一只“蝴蝶”,但这话林或雪可说不出口。

    佟离一眼看出林或雪的犹豫与动摇,宽慰她道:“修炼之途,常有困惑,此乃常事。林姑娘无需烦恼,尽管在冰清宫安心悟道便是。”

    林或雪感激地抱拳道:“佟宫主,晚辈冒昧而来,最多叨扰半年。如若仍无头绪,自当另寻去路。”

    “好。”佟离点头示意,又把目光转向刘放,取下其手中捏着的玉佩,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会儿,又挂回他的脖子,轻轻叹了口气。

    刘放的眼神始终聚焦在林或雪身上,对佟离的动作竟似毫无察觉一般。直到冰清宫主叩了叩刘放的后脑勺,他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道:“佟宫主。”

    佟离眼中闪过一点晶莹,颤声问道:“这是你师父给你的?”

    刘放道:“是,她让我来投奔冰清宫。”

    佟离沉默许久,摸摸刘放的头,又道:“她一定待你很好。”

    她不等刘放回话,又紧接着道:“她很漂亮,你也很漂亮。”言语之间,竟绝口不提刘放的一袭破衣,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感受到胸前玉佩的丝丝冰凉,刘放心里却暖洋洋的,对佟离满怀憧憬地道:“我想我在冰清宫刻苦修行,师父总有一天会回来接我。”

    佟离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拍拍刘放的肩膀,道:“你尚处筑基中期的境界,这位林姑娘则是炼丹修为,我便让长老安排你俩分别作记名弟子与核心弟子吧。”

    她话音未落,便有弟子呈上身份令牌与洞府结界钥匙,由佟离亲手分发给二人。

    林或雪拜谢而去,刘放正欲随之,却被佟离拉住,听她认真叮嘱道:“切莫牵挂于儿女情长,还当以修炼为要,别辜负了你师父的期望。”

    且不说刘放能否听懂佟离的言外之意,就算他能理解,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对林或雪的追求。

    还不等佟离语毕,刘放就快言快语地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随即头也不回地往林或雪的方向奔袭而走。

    眼见自己的忠告被刘放当成耳旁风,佟离也不气恼,反是莞尔一笑,别有深意地眺望西南,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府继续工作去也。

    另一边,刘放好不容易追上了林或雪,又怕惹她生气、不敢与其靠得太近,只好走走停停,想着如何开口搭话。

    林或雪被他缠得心烦意乱,用力跺了跺脚,以炼丹肉身加快步伐,这下刘放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

    虽然二人越拉越远,但他们最终仍是碰上了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佟离将他俩的洞府安排在相邻的位置。

    盲目与林或雪比拼脚程,刘放自然无法匹敌,在抵达终点前就已完全耗尽了体内的全部灵力。

    他来到第一座属于自己的风水洞天前,摇摇晃晃地站定,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稍一失神,便瘫倒在满是积雪的地上,气喘吁吁地运灵恢复。

    林或雪见此情状,没好气地道:“胡乱逞强,真是活该。”

    她本想再趁机奚落刘放几句,可看他表情痛苦,心知灵力枯竭的滋味并不好受,思来想去,仍是上前将其扶起,暗暗念道:“林或雪,你可不能再对这小无赖如此心软了。”

    刘放的胳臂搭在了林或雪细腻的酥肩上,一缕淡雅的气息也随之悄悄飘来。

    他正专心内视运气,但觉外界生变,不由奇之,睁眼一看,林或雪惊为天人的侧脸竟就在三寸之外,登时又惊又喜,调息不稳,翻个白眼昏迷过去。

    林或雪实在无奈,灵力一探,从刘放的怀里取出结界密钥,气鼓鼓地念叨道:“连个储物戒指都没有,真是奇葩。”

    作为筑基修士,刘放浑身上下不过仅有两部剑法和一把石剑而已,这在外人看来确实离奇。

    进了崭新的洞府,林或雪将刘放轻轻放下,喂其服了半枚活络经脉的丹药,又细细检查过他的内外伤势,方才彻底放心。

    诸事行毕,她正打算离开,却被迷迷不醒的刘放下意识拉住衣角,听其细声唤道:“师父,师父,你别走……”

    边说着,刘放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清泪。

    百草怪虽说神出鬼没、留少去多,但她的寸草春晖总归给予了刘放最珍贵的呵护。刘放心底薄弱的地方并不多,但其中永远有一块是留给百草怪的。

    林或雪本来对死缠烂打的刘放颇有微词,可眼下看到他这般脆弱的一面,怎能舍得弃之而去?

    她握住刘放柔软的手,慢慢传入温和的灵力,任其汇入刘放的经脉中。

    夜深人静,偶尔有冰清宫弟子术法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刘放睡了个好觉。

    对无需睡眠的修士来说,夜与昼本无太多不同,但身为凡人时延承下来的习惯会让他们在夜里更多地选择安安静静地吐纳与悟道。

    林或雪没有吐纳,也没有悟道。凭她的天赋,林或雪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做这两件事。

    她做了另一件安静的事:思考,而且是看着刘放的睡颜思考。

    林或雪思考,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变化。

    这是件听起来容易、但实际上不很容易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自己的改变。

    自从遇到刘放以来,林或雪变得易喜、易怒,而在此之前她的心从未因为某个特定的人泛起波澜。

    但林或雪也明白,刘放绝不是她要找的那只“蝴蝶”。

    刘放是谁,我为何会为他心烦?

    林或雪呆呆地想着,呆呆地痴了。聪慧如她,也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

    有些事想不明白,有些事却是想都不用想的。

    林或雪静坐了一晚上的时间,虽没想通这件事,但却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刘放比她想象得更加英俊,而且英俊得多。

    东曦既驾,晨光熹微;伊人既去,唯留残香。

    睡醒的刘放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唐昭的教导,盘膝坐定,抱元守一,乘着窗外的朝阳运过三十六个周天的灵力,同时细细回味起昨夜美梦中的温存,傻傻地痴笑起来。

    待这三轮修行结束,刘放睁眼起立,才亲眼目睹冰清宫分配的风水宝地,啧啧赞叹。

    他贫贱出身,对于吃穿住行向来不太注重,此刻突然拥有一套这般精致的居所,不免有些拘谨。

    草草检视一遍,刘放又想到近来疏于练剑,自责不已,回手取剑,却惊愕地察觉石剑已不在背上,而自己的右肩却搭着一层薄如蝉翼、软若柳絮的轻纱。

    刘放暂时放下石剑的事,取过纱来,展开细看,奇道:“这不是林姑娘的衣物么?”

    他欲回想昨晚之事,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得作罢,计较道:“我以此事去问林姑娘,她大抵不会生气。”

    刘放推门一看,林或雪正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下洒脱地舞剑,一招一式宛若细丝棉绸,写意而自然。

    他趁林或雪停手,凑了过去,端着纱衣,低头道:“林姑娘,这好像是你的。”

    林或雪目不斜视,视线聚焦于剑尖,随口道:“我不要了。”

    刘放“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件衣服可好看哩。”

    林或雪心里又气又笑,暗道:“你一直抓着不放,我不脱下来怎么办?”轻咳一声,又道:“你拿着,送给你师父。”

    刘放还从未想过送百草怪什么东西,经林或雪这一提醒,恍然大悟,感激地道:“林姑娘,你真好。”

    他想了想,好奇地问道:“但这是女人的衣服呀,林姑娘怎么知道师父是女人?”

    林或雪心道:“你昨天说了一晚上梦话,我不想知道也知道啦!”

    她收剑转身,盯着刘放的眼睛道:“我不仅知道你师父是女人,还知道你师父叫百草怪;我不仅知道你师父叫百草怪,还知道她的真名是……”

    讲到这儿,林或雪故意停顿了片刻,看刘放又怕又惊的模样,暗里觉得有趣,作势唬他道:“你不烦我,我就不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否则,哼哼。”

    刘放果然被林或雪的“威胁”吓住,为难了很久,才提起另一件事:“林姑娘,你可曾见过我的剑?”

    林或雪指了指他的右手道:“我放在那儿了。”

    刘放伸手,见到右手食指上的一枚轻飘飘的戒指,一知半解地问道:“放在哪儿?”

    林或雪看他疑惑,叹了口气,收剑耐心道:“这叫储物戒指,你用灵力催动,自可置物存物。”

    刘放把玩一番,取出石剑,随意耍了几招,惊喜地道:“这就是储物戒指?我只见唐道长用过,没想到如此神奇。”

    他又一怔,问道:“谁……”

    林或雪摆手道:“我有很多枚都用不上,正好送你一个。”

    言罢,她稍一狠心,又道:“拿了我的戒指,就别再天天跟着我了。你走吧。”

    听了这话,刘放心头一堵,低声道:“哦。”

    刘放蹭过无数顿饭,挨过无数的冷眼,也从未因此低落过。可林或雪主动赠予的法宝,刘放收下时却莫名的难受。

    此时此刻,他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只戒指也好似一枚突兀的钢钉,拔也不是,戴也不是。

    目送刘放默默离开,林或雪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心情也跟着低沉起来。

    从一开始的厌烦,到后来的复杂,再到现在的后悔,这个忽然出现在林或雪生命中的少年总是不停地牵动着她已空虚了十九年的心,让她不知所措。

    林或雪固然清楚自己的做法伤害了刘放的自尊,可她又一时想不到挽回的办法。

    幸好,林或雪低估了刘放的决心。他折而复返,递来那枚戒指,断断续续地道:“林姑娘,我把这个还你,你用不上,我……我也用不上。”

    林或雪抿着朱唇,一把接过戒指,轻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刘放见状喜道:“林姑娘,我……”

    林或雪扭过头,红着脸道:“我什么我?谁稀罕搭理你?”边说边大踏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