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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有良医

    按照九年义务教育加三年高中,正常考进大学的学生基本都是十八岁,但管得严的学校依然三列五申地声明,在大一大二的学生不允许谈恋爱。男女生之间可以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若是被教导处,保卫科抓到有超过纯洁的友谊的行为,一律按校规给予警告处分,屡教不改,将给予记大过,严重影响校风的予以开除学籍。

    叶纯忻的学校是严的那一种。所以男女同学聚会多以群聚。温言书在学校约叶纯忻都是以寝室为单位,美其名曰联谊。

    大一的时候叶纯忻被同寝的姐姐们带着也不好意思总缺席。上了大二,她就只顾着小六爷了,温言书自然是被冷落了。还好有两家的关系,温言书又是学长加学霸,叶纯忻也是上进的学生,温言书借着周末给叶纯忻补习,两人才有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两家老人看在眼里,虽然叶纯忻年纪还小,但将来的归属走向似乎正奔着他们预期的门当户对的方向而去,自然是欢喜和欣慰。

    而叶家爷爷这场大病,给温言书又加了些筹码,现在明里暗里,叶家都把他当未来孙胥来看。

    叶老爷子出院一个多月后刚好是他70岁的寿辰,小春的两位姑姑在得知叶老爷住院就开始张罗着往回赶,机票签证一系列手续办齐,刚好赶在老爷子的生辰前面回来。考虑到老人家大病初愈,不适合太劳累。叶佳欣就做主聚了两家人,在市里比较知名的华侨饭店包了一间豪华包房。

    叶家女儿女婿加起来有七口人,李家在海彦的五口人全数到齐。唯一的外人是傅海棠。

    虽然习惯不同,南北文化也有差异,但叶家两位老人还是比较喜欢傅海棠的。叶纯忻在邀请傅海棠前也和老人们打过招呼了。所以傅海棠出现在叶老爷子的生辰宴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只不过这场生辰宴是叶佳欣张罗,叶佳妍出资,两人不知情,同时她们对叶纯忻因为和傅海棠过度交往而影响学习的事儿颇有微辞,所以当叶纯忻挽着傅海棠的手臂出现在包厢门口时,见多识广的叶佳欣还是略有芥蒂地皱了皱眉。

    傅海棠早就听叶纯忻提起过她两位衣锦还乡的两位姑姑,这多少知道她们在海外的奋斗历程和婚姻情况。叶佳欣的老公是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叶佳妍的老公是地地道道的黄皮白心的美籍华人。初次见面,傅海棠僵硬着身子接受了,两位姑姑的亲吻礼,对待两位姑父,她在对方没有行动前,先跳开了小半步,礼貌且生疏地伸出了手,并下意识地把叶纯忻拉在了身后。

    叶纯忻脑子里闪过“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字,弯着眉眼隔着傅海棠和两位姑父打了招呼,就拉着护犊子的小六爷入了座。

    两位洋姑父被有些尴尬地晾在了那里,相互解嘲地耸耸肩,场面在长辈眼里有些滑稽,都笑了起来。

    “他们笑什么?”傅海棠交头接耳地问叶纯忻。

    见识过世面的叶纯忻抿了抿嘴唇说“笑你古板!小姑父说你是年轻的老古董!”

    傅海棠捏了捏叶纯忻的手指,把她又拉近了问“那你又笑什么!”

    叶纯忻微微地侧了脸,嘴唇几近贴在傅海棠的脸颊上吧嗒出一声轻响,笑着说“笑你可爱!”

    两人两小无猜地长大,平时你吧嗒我一口,我吧嗒你一口,真把口水舔一脸的时候都有,这种有缝衔接的吧嗒早就习以为常。

    可却把两位洋鬼子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Jason叶佳欣的老公,这段时间正在为了和儿子们一次坦诚地谈话而忧心,十八岁的大儿子宣称要出家当牧师,十三岁的小儿子说“Jason,我想我可能喜欢男孩子多一些!”

    虽然十三岁的男孩子的话还不能是一种定性,但自从那场谈话以后,但凡看到男孩,女孩同性相吸时,他就觉得有问题。

    叶纯忻和傅海棠牵着手交头接耳,他挑了挑眉头。

    两人你‘木嘛’一下我,我木嘛一下你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

    傅海棠管着叶纯忻,帮她挡了温言书的酒时,他咬了下指甲,转过头去和连襟打哈哈。

    一杯倒的叶纯忻,喝上头了,靠在傅海棠怀里傻笑时,他扭了扭头狐疑不决地看着脸色不怎么样的叶佳欣。

    叶佳欣虽然最终弃学经商,但在美国研究生主修的是cognitiveneuroscience(认知脑神经科学),移居加拿大后保持联系的朋友大多是研究生时期相似专业的校友和导师。所以她对人与人之间的肢体语言和关系还是较为敏感。

    只不过东西方文化和行为准则的差异,让她对中国闺蜜见的授受相之亲较为宽容,但是对上Jason的视线后,她有了种连神经大条的Jason都看出问题,我竟后知后觉的挫败感。

    找回感觉的心理学家,现在再看傅海棠就是另外一份光景,清爽的短发,修长健硕的身材,天蓝色的牛仔裤配了一件藏青色的中性运动夹克,7码左右的大脚上套着白色的男款旅游鞋。一只手揽着叶纯忻,一只手或举杯同长辈们小酌轻碰,或夹起一筷子什么喂怀里的猫一样的小春,举手投足间,怎么看都觉得雄激素多于雌激素。

    “言书现在已经开始实习了吗?”叶佳欣找了个切入口,开始和温言书聊天,声音不轻不重,只要留心,在坐的都听得到。“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直接入院当医生?还是?”

    “入院当医生是一定的”温言书把目光从叶纯忻微微泛红的脸上收回来,礼貌地应对着叶佳欣的问题“不过现在医院对医生的要求越来越高,我已经考取了在校研究生,应该会在附院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后期如果有机会会申请停薪留职去国外读博,毕竟在医学领域还是国外更发达,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职业规划清晰,对未来有憧憬,有打算,在坐的长辈们都很满意温言书的回答。

    “嗯”叶佳欣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年轻人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她眼光瞥见在玩傅海棠手指的微醺的叶纯忻。

    “就是不知道你的计划里有没有我们家纯忻?”

    叶温俩家的大家长对温言书和叶纯忻的关系在心里早就签字盖章了,但也都是默许,这次叶佳欣拿到明面上来说,还是第一次,所以大家不免都停了在聊的话题,住箸或侧耳或直面,等着温言书的回答。

    “如果小忻愿意,当然是有的。”温言书被问得有些脸红,但还是坦然回答。

    “怎么啦?”被傅海棠夹痛了手指的叶纯忻,不明所以地看着傅海棠轻声问。

    “嗯,你们的校规我是知道的。”叶佳欣没眼看叶纯忻,直接伸手把人捞过来,按在怀里“不过过了这半个学期就是大三了,你和纯忻也可以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了。”

    在场的家长们除了Jason都拍手赞成,四位老人,都开始讨论何时订婚,何时结婚,寥寥几语间似乎弥补了当年有指腹为婚之约不成,被叶纯忻妈妈横刀夺爱的遗憾。李老爷子先以茶代酒敬了温老爷子一杯,戏称声“亲家爷爷”。温老爷子顿时笑开了花,伸手就要拿酒,温家奶奶一把按住“哎呦,悠着点,养好了身体,订婚宴上再喝!”

    傅海棠对着温言书举了举杯说“恭喜!”说罢一饮而尽,喝完了腹诽道“葡萄酿的酒,真TMD的酸!”

    叶纯忻不明所以,脑子还不在线上,就单单看到她六哥吃独食,便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往傅小六怀里扑“六哥,给我留点儿!”

    叶佳欣又伸手去捞在别人怀里撒娇的孩子,结果这次没捞回来,傅海棠侧着身子微笑着看两位老人聊天,手上却把人扣得死死的。

    叶佳欣刚一皱眉头,就感觉到了,Jason在桌子底下拉她的衣袖。

    叶佳欣没理这茬儿,又转而对叶佳妍的老公Daniel说“言书可是学霸,将来去国外读博,你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和斯坦福都是不错的选择,直接申请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小忻跟着一同去读研,还是有你的推荐才好。”

    这几句话叶佳欣是用中文讲的,谈吐温婉,字字清晰。

    傅海棠又微笑着敬了温言书一杯,酒依然是酸的。

    “我有些喝多了,陪我出去透透气”Jason站起身拍了拍叶佳欣的肩膀,用英语说。

    Daniel听见忙说“我陪你吧?”正欲起身就被叶佳妍拦住“姐姐姐夫是在秀恩爱,你跟着搅什么局?”

    Daniel的中文比Jason还烂,一脸懵懂地问“修什么?搅什么?”

    惹得听见的人都笑了,叶纯忻没听见大家在说什么,只是人家笑她也跟着笑,可又见傅海棠垂直眉眼,不觉撇了撇嘴问“六哥不高兴吗?”

    “高兴”傅海棠挑起怀里人额前的碎发,帮她別在耳后,顺便捏了捏那柔软又冰凉的耳垂儿“六哥当然高兴!”

    叶纯忻得寸进尺地在傅海棠的颈侧拱了拱,又问“为什么高兴?”

    “傻瓜”傅海棠就手在她额前弹了一下,没收住劲儿,弹出一声清脆的砰,引了众人的意“当热是为你!”

    叶纯忻还是不知道六哥是为了自己什么高兴,只是觉得自己能让六哥高兴就是好事,心满意足。“嗯,六哥高兴,我也高兴!”

    叶佳欣本欲再去拉叶纯忻,却听到叶家奶奶对李老先生说“是呀,海棠是小忻的发小,从小就亲着呢,小忻自小没有父母,有海棠护着,没吃过苦,没走过弯路,才能长成这么个懂事善良的孩子,对亏了海棠呀”

    她心里的别扭还在,抬头看到老公四平八稳的背影,连忙跟了出去。

    “是我多心了吗?”叶佳欣接过Jason递过来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怀疑过自己的专业能力吗?”Jason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了解我们的文化”叶佳欣做着最后的自我挣扎。“闺蜜这种关系,在我们看来很正常!”

    Jason揉了揉眉头,拿走叶佳欣指间的烟“你攻读的是认知脑神经科学,也会把一些不可避免的行为,称之为不正常,归于病态吗?”

    “我知道什么事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对同性别间的情感我也没有偏见,只是”叶佳欣靠近Jason,揽住他的腰,把头靠在Jason怀里“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难免要存侥幸,毕竟小众人群要走的路,无论在多开放自由的国家,都是一条艰难的路,我和佳妍怕是都没办法看着佳伟的女儿在这条路上跌得头破血流,何况”叶佳欣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接着说“小忻看似天真无邪,其实是个心思极重的孩子,容易陷入极端的思维模式,如果可以,我还是要试试矫正行为,尽管我可能是错的。”

    Jason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把老婆大人置于他宽广的胸怀里,暗中叹息:小二儿的不似很靠谱的宣言,还是等确认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