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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据河湟(一)

    石城发令后,身后的将士立刻让开道路。夏让赶快放下兵刃行礼:“多谢大司马!”石城道:“出了长安,中领军就带着通安王往陇西走,去凉州所辖的羌族部落河湟西海,一来凉州抵御宽阔险峻,容易潜越,二来那里山高水险戚荣不一定会去就据险自守罢,别去关东祸乱中原百姓。现在立即前往凤翔,我已经写好书信交给何魁,他会为你等放行。”通安王、杜莺、王姣、卢敏等纷纷拜谢,夏让带头离开。

    刚出长安,夏让就看到自家兵士棉衣穿戴,已经严正以待,马匹齐备,带好了干粮。夏让立即下马向石城叩首,向永安帝陵方位叩首:“夏让无能,有负先帝厚望,大司马,天汉江山就拜托于你了。”叩首之后,迅速带领人马望西北而去。

    而整个时间都未见戚荣,这是由于戚荣先带队赶往离皇宫最近的右将军黄祺府,以及征东将军袁秉府,将二人府上一竿人等全部拿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府上家产,而戚荣认为禁军统领们都会按照其吩咐控制长安,这样通安王也跑不了。结果就是,戚荣在职位上也仅仅是五大禁军中郎将之一的狼牙中郎将,利用太后懿旨指挥众将就已经让禁军都督侯琮不满了,禁军都督名义上掌管禁军,可手中也管不来多少兵马,经过永安帝的调度真正的实权倒也在这些中郎将手中,但毕竟是都督,这么大的调动,戚荣连问也不问。此外,其他中郎将可没这么敌视卢氏,而且戚荣借机铲除袁、黄两家可是被看在眼里的,所以出工不出力,磨磨蹭蹭才将长安控制在,这个时候夏让等人早已离开长安。这些中郎将也清楚夏让也已经跑了,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情,也没有即时告知戚荣,何况还有个汉室将领刘赟呢。

    等到戚荣率兵赶到通安王府时,见主人都跟着夏让逃走了,一怒之下也将通安王府查封,同时派人抄没夏让府邸,以及抓捕杜莺族人以其父太仆寺少卿杜洪一家,以及王姣族人以其父国子监祭酒王栩一家尽皆抓捕,逼迫二人写书信劝通安王返回长安,交出卢敏母子。戚荣赶紧派人请李儒出面主持大局,李儒称病不出,戚荣又找石城,希望石城下令各州郡县多加戒严,防备夏让逃串。石城以巡查长安城防为由,一直脱了三个时辰才通过大司马府发布命令,令各方严查,随时上报夏让动向。

    就在石城将领下达后不到一个时辰,凤翔地界传报夏让等以巡视凉州为由已经通过了凤翔。石城便下令让凉州牧李旭备齐兵马,将夏让等一网打尽。戚荣看着石城倒也配合自家,也暂时不管通安王的行踪了,随即对袁、黄两族以附逆为名凡十六岁以上男女尽皆处死,不满十六岁者充当奴仆,包括两位太妃都被逼迫悬梁。一时间长安乱作一团,血流成河。戚荣又派人传令,黄灏、袁奉等抓捕之后,就地处决即可。不过戚荣还没有处决卢信,戚荣还要等着卢敏抓获后,一同问斩,然后首级传边,以示威严。

    这三日,戚荣可谓是出尽风头,就连宫中的宋充仪都吓坏了,赶紧将宫中值钱的物件都搜罗一筐,带着临江王刘信跑到戚后处,将宝物献上,又哀声乞怜。戚荣看着宫中老人都已经臣服,不禁扬眉,装作大度的范:“通安王之事是怪他不尊哀家之命,若他交出卢敏等人,又如何有此悲惨之事,只可惜夏让这个老人,还以为与本宫同心,罢了罢了,这话也扯得远了。临江王素来恭敬,本宫视如亲生,怎会害他,宋太妃安心方是。”宋充仪这才唯唯告退。临江王因此更加小心,专一风流快活,全然不问朝政,也不再入宫见汉帝。

    可怜汉帝只能看着戚后、戚荣作威作福,全无举措,而宫中能说话的越来越少,加上这一次事件李儒没有站到台前,面对朝夕共处的李筠,汉帝倒也多加倾诉心声,这两人的感情倒是因此升温。

    又过数日,戚荣询问凉州战事,石城回复道:“李旭上奏,他亲统兵马与雍凉边界巡查,却未发现夏让动向。”戚荣连连摇头:“不对!夏让部属数千人,要吃要喝,怎会没有消息。”来回踱步后道:“由我亲率兵马去抓。”于是戚荣上疏出征,戚后允偌。

    戚荣带领所属兵马一路西进,一直到陈仓,才向当地民众打听到有一支大部队已经向西北方向走,戚荣赶紧往西北赶,结果夏让大军并没有进入凉州,而是在渭水河畔遇到薛卓,袁氏是薛卓舅父,薛卓在这番大乱中也被戚荣遗忘,薛卓因此快马加鞭,率亲兵三百人赶上夏让队伍,成为夏让军中的军师。

    薛卓告知夏让,沿渭河进凉州,此地虽然快捷,但也是李旭所堵截之处,前方也有关隘,凭我等这数千人难以突破,不若转兵北进,从泾源一线绕道而走,避开李旭主力。当然此番前进不可急切,我等先往陇县一带驻扎埋伏,以戚荣为人,他必然亲领大军追杀,我等伏击冲杀,或许可一战擒获戚荣,不济也可挫伤其锐气。

    就这样,戚荣带兵北赶,就在陇县山地一带,遭遇夏让伏击,戚荣借势成事,喜谈兵事,可终究实战能力不足,临机应变弱,因此大败,折了六百多名将士,连退数十里。夏让军团因此得到一些补给,赶紧启程向西北走。薛卓派出骑士百人,向东去骚扰长武,虚张声势。戚荣经此一败,不再亲自追赶,听到夏让有兵马出现在长武后,认为夏让要去草原借助匈奴声势,立即派王恪率兵到长武。而李旭听说戚荣兵败,夏让有在长武活动的迹象,也就放松了警惕,自己回到临洮歇息。

    夏让部众昼伏夜出,日行四十余里,人人疲惫不堪,尤其是通安王等,金枝玉叶惯了,一路上咳嗽不止,杜莺、王姣等已经苦不堪言,起了刺杀卢敏、夏让、薛卓,要协通安王带兵返回长安的心思。杜莺、王姣私下商议:“此时尚在凉州,地势气候已经如此难耐,按照大司马的意见,我等还要赶往河湟,听说河湟之地五谷不生,尽是羌人,如此恶劣之地不知能不能活。本来只要殿下听从大司马的建议,交出卢敏即可,我等也就不受此罪,现在这数千人都要跟着卢氏送死,我心有不甘。不如待我等歇息时,先将卢敏骗到偏僻处,用白绫勒死,只要卢敏一死,夏让也就没有向西前进的心思,那时再劝说夏让、薛卓,若不从,我等手持金钗突袭上去,定能将二人刺死。大军没有了主心骨,殿下定然回心转意。”

    于是在大军修整时段,杜莺、王姣故意邀请卢敏到山路间转转,卢敏没有防备欣然许诺。三人刚要走出大门,正好碰上薛卓。杜莺、王姣二人脸色有些紧张,连忙搭话:“连日赶路身心疲惫,我等姐妹出营走走散散心。”薛卓道:“此间地势险峻,私自出游恐有不测,要不在下派遣亲兵护佑。”杜莺赶紧回绝:“感谢将军好意,然大军还要夜间赶路,若遇袭击还当备战,将士们还当多加休息,不必麻烦。”薛卓又笑道:“既然即时行乐,三位难道不叫上通安王?”卢敏恍然道:“薛将军此言有理,带我去请殿下。”杜莺赶紧拉住卢敏:“此番我等有些私话只在我姐妹知晓,不必叨扰殿下。”杜莺也回头怒视薛卓道:“薛将军,我等片刻即会返回大营,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说完,同王姣拉着卢敏就朝远处山林间走去。

    薛卓总觉得不对劲,这一路走了好几天,杜莺、王姣今日的举动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告知通安王、夏让。通安王大惊,赶紧领着十几人快马赶往树林。

    杜莺等走进树林没几步,就慢了下来,只有卢敏快步上前道:“姐妹们快看,这一进陇地到有此一番景象,远处看着树林茂密,走进其间却又感觉稀稀疏疏。”杜莺应承道:“妹妹可否喜欢,若喜欢便留在此地可好。”卢敏赶紧回头,却被一把推到。王姣上前抓住卢敏双手,杜莺取出白绫就往卢敏脖子上套,一边勒紧一边道:“莫怪姐姐心狠,情非得已,这是妹妹的命。”卢敏发狂一般挣扎,王姣都有些按捺不住,而杜莺加快勒颈的同时,还不忘在卢敏胸口多踩两脚。在拉扯之中,白绫变为死结,杜莺见状,赶紧从头上取下发钗,就往卢敏胸口上扎。突然一支飞箭,正中杜莺右肩,杜莺惨叫一声滚到一边。王姣看到通安王带人已经赶到,赶快起身翻到一旁跪下,卢敏紧接着站起随后却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通安王赶紧放下弓箭,下马扶起卢敏,卢敏刚才情绪还很激动,见到通安王立马也软了下来,昏睡在通安王怀中。杜莺慢慢爬起来,指着卢敏:“殿下你竟然为她射我?还不杀了她!我等今日漂泊在外,全赖此人!”通安王罕见地发怒道:“你有疯病?敏儿为我妾室,便是我的家人,你作为家中主母,行为却如此下作!”杜莺拨一拨散乱的长发,看着昏迷的卢敏,又望着跪在一旁的王姣,突然凄惨地笑道:“我就是疯了!你又能奈我何!这样的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说完将发钗插进自己胸口。

    通安王惨叫着,又赶紧放下卢敏,抱着杜莺:“你这是何苦!我们到了河湟,自有我们的活法,不是卢敏让我们活不下去,是戚后!戚荣!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要打回来!”杜莺喘息着:“那就是殿下的未来了,妾没那个福分。”随后杜莺笑道:“自从她二人来,殿下就再没有这样抱过我,我愿足矣。”通安王乱了方寸,心中一直喃喃:“此事不该发生!此事不该发生!此事不该发生!”

    这时,夏让、薛卓也赶到了,看到这副场景也很吃惊,杜莺哭着:“夏将军、薛将军,殿下的安危交给二位了。”似乎是还有话语要说,终究血脉上涌,双眼随之闭上。